Recent Search
    Create an account to secretly follow the author.
    Sign Up, Sign In

    葡萄汽水甜年年

    @Papillo76701539

    ☯️右向,主吃🎻🛵☯️/🌞☯️
    主产→hrki/tjki
    可以喊我君年
    inner:葡萄汽水甜年年
    lof:🍇汽水甜年年
    凹三:K_Papillon

    ☆quiet follow Send AirSkeb request Yell with Emoji 💖 👍 🎉 😍
    POIPOI 57

    葡萄汽水甜年年

    ☆quiet follow

    原作向,重要人物死亡预警

    #VΔLZ
    #hrki
    #tjki

    【VΔLZ】心跳上.
    今天是他们同居五周年纪念日。

    甲斐田晴曾经在一周年问过:“这有什么好纪念的啊?”

    那时候长尾景一边捡着碗中弦月藤士郎切好的水果吃一边摇手:“这是仪式感。”

    难得连神经大条的长尾景都能够变得有仪式感,便这么延续了下来。

    长尾景拿着菜刀切水果,完好的芒果被他切得支离破碎、大小不一。汁水顺着手腕滴在地上,又一脚踩到在地面上留下鞋印。

    甲斐田晴系着围裙握着裱花袋往热乎乎的蛋糕上挤奶油。这一次的庆祝蛋糕专门做成了三角形,三个蛋糕胚上分别用三人的代表色进行涂抹,做成独属于个人的蛋糕。

    先用香草味奶油做底色,将蛋糕胚的左右两侧都涂抹上色,再用浅紫色抹在第二层胚面上做出分层,蛋糕最表面也用浅紫色涂上一层,这样就算好了。水果挑着大家都喜欢的芒果、草莓之类的放在一堆做点缀。

    往年都是弦月藤士郎亲手做,自去年起因为某些原因,做蛋糕的重任落在了甲斐田晴和长尾景肩上,两人一边吵嘴一边紧张地将水果镶嵌在奶油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第十个蛋糕做毁了。

    前九个不是烤糊了就是没能膨胀的失败品东倒西歪地躺在餐盘中,静静看着额间冒汗的两人手忙脚乱,搞得厨房乱七八糟,要是弦月藤士郎在一定会把两人轰出去。

    三块蛋糕有惊无险地顺利摆上桌子。蓝色、紫色和绿色的气球填补了客厅的留白处。

    长尾景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从中认真挑选了几张以他的审美而言比较好看的照片发送给弦月藤士郎。

    “叮咚。”

    “是弦月的消息。”甲斐田晴快速眨了眨眼念出来,“抱歉,临时有事回不来,不过我为景くん和晴くん准备了礼物,吃完蛋糕再拆礼物哦。明年再一起过吧!”

    长尾景皱皱鼻子很不情愿地盘腿坐下,他拉响礼花,嘣地一声,彩条在空中飞舞缓缓落地。甲斐田晴看出他心情有些低落,捧起蛋糕吸引长尾景的注意力:“谁先吃完蛋糕就可以先拆弦月寄来的礼物!”

    “好狡猾!”

    蛋糕还剩下三分之一,孤零零地立在桌面上,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坍塌。向一侧滑落的奶油推动着水果一起掉在盘中,渐渐氧化发蔫。

    盛大的庆祝落下帷幕,一切归于沉寂。

    甲斐田晴来到门口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猫咪玩偶。玩偶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他撕下来一看,上面写着——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没能养成猫。

    落款是弦月藤士郎。

    他提着玩偶走到沙发旁边,长尾景蜷缩在地毯上,头埋在双膝中发呆。甲斐田晴轻抚着长尾景的发顶,后者动了动,露出有些疲惫的眼睛。

    “晴?”

    甲斐田晴将玩偶送到长尾景手中,长尾景两手抓着玩偶摆弄,手指陷入柔软的玩偶肚子。

    咚、咚、咚。

    “你听到了吗?”长尾景喉咙发涩,他不可置信地将耳朵贴近玩偶的胸膛,“有声音……”

    是心跳声。

    是弦月藤士郎的心跳声。

    是他们死去的爱人的心跳声。


    甲斐田晴还记得那天弦月藤士郎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床头柜上的花朵。他的两颊凹陷、眼下一圈乌青,苍白的面色唯有咳嗽时才能勉强染上一层浅红。

    “抱歉,今年的纪念日没办法一起过啦。”

    “别说这种话啊……”甲斐田晴不敢眨眼,唯恐模糊视线的泪滴奔流而出,他忍着哭腔给弦月藤士郎打气,“今年我和长尾会肩负起做蛋糕的任务的,弦月只需要出席就好了。”

    弦月藤士郎笑眯眯地抬起手臂替甲斐田晴擦去泪滴,纤细得两根指头就能捏住的手腕从空荡的袖管中抽出:“我给你们准备好了礼物,别告诉景くん,我不想他分心。”

    “晴,抱歉,明明不应该让你独自承受……”

    “别睡、别睡啊弦月,长尾他很快就回来了!他——”

    弦月藤士郎靠在同期的臂弯中,声音愈发微弱,甲斐田晴紧紧捉着他的手掌,拇指摩挲着突出的骨节。那双紫宝石般的眼眸逐渐失色,盛放的紫藤花凋谢在甲斐田晴怀中。

    同时间,长尾景重伤昏迷的消息迅速传递而来。甲斐田晴望着担架上浑身是血的长尾景眼前发黑,他倚靠着墙壁冷静地命令驱魔部门将首席送去医疗队治疗,又下令将弦月藤士郎安葬。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凉的座椅上,咬得下唇鲜血淋漓只为压抑哭声。

    我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上层下达命令要求作为与神明沟通的纽带的弦月藤士郎召唤神明祈愿——仪式结束后他们才明白那并非祈愿、而是献祭,弦月藤士郎的生命根本不会如此快速流逝。

    仅仅一天的时间,原本还活蹦乱跳能够与他们打闹的末子在两人面前失去意识,自那之后官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躺在床上依靠药物吊命,直到死去。

    而为了挽救弦月藤士郎,长尾景主动请缨前去斩杀令整个皇国头疼多年的魔物,听闻它的心脏包藏毒素,一滴可使人麻痹、两滴即可半身不遂、三滴便能致命。彼之蜜糖汝之砒霜,于神明而言却是摄取力量的宝物。

    如今弦月藤士郎死去、长尾景生死不明,甲斐田晴身心发冷,再迟钝也能明白,他们从一开始便是樱魔皇国的牺牲品。不止他们、历代首席都不过是为上层卖命的工具,死去了又会有新人填补空位。

    樱魔皇国。

    一个不与魔斗争就无法活下去的国家。

    一个他们忠心耿耿却反被利用残害致死的国家。

    甲斐田晴终于明白上一任研究部门首席的死因——她是被吊在木桩上,割断手脚筋血流而亡。她的鲜血受重力影响汇聚在脚下的器皿中,将洁白的圣杯填满染红。

    她并非是如上层口中而言因背叛皇国受罚。

    她是因反抗腐朽肮脏的上层而死去。

    她的两位同期、亦是驱魔部门的首席与官吏部门的首席,因为愚蠢的命令死于战场和对神明的献祭之中,叫她怎能不恨。

    研究者终于明晓了那双眼中燃烧的仇恨之火,而如今,这团火同样从他的眼底徐徐燃烧。

    魔的断指距离驱魔师的心脏仅有几寸距离,大抵是由于长尾景本人过于强烈的求生意识,在腹部被捅穿、肋骨断折、尖爪断在胸骨中、左腿骨折以及失血过多的危机情况下最终脱离了生命危险。

    甲斐田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趴在床边,稍微一点响动便能将他惊醒。长尾景整整昏迷了一百天,这一百天,甲斐田晴亲自将弦月藤士郎埋葬,墓前的花朵换了一簇又一簇,枯萎的花枝烂在泥里。

    长尾景只一眼就明白,他没有错过甲斐田晴脖子上悬挂着的五瓣花吊坠。他深吸几息,将涌到喉头的血块吞咽回肚中。

    “他们说,只要我能杀了它,就有办法救弦月。”

    甲斐田晴将手掌盖在长尾景紧握成拳的手背上,双眼酸涩无比:“如果不是他们,弦月也不会死去。”

    窗外乌云密布,雷声大作。

    要变天了。

    长尾景扭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喃喃道:“晴,要变天了。”

    甲斐田晴嗯了一声:“是啊,要变天了。”


    中.
    因为失去挚友再加上驱魔师重伤的缘故,两人难得请到了长达三个月的假期。甲斐田晴一把长尾景接回家就立刻埋头钻进书房,长尾景曾经敲开门半掩的房门,纸质资料堆满地面无处下脚。研究者叼着一根笔盘腿坐在角落里,几本厚厚的书籍随意摊开,从纱帘后照进来的阳光将空中纷飞的灰尘燃亮。

    甲斐田晴的头发服帖地搭在耳边,戴着一副方框眼镜衬得他整个人乖顺不少,照现代世界的话来说像一个大学生。放在平日,弦月藤士郎就要拿着发卡来给他将挡眼的额发尽数别至发顶,再从手腕上取下皮筋将长尾景难得散落的长发挽个松松垮垮的发揪。

    接连多日的阴雨天后终于迎来了晴日,这样好的阳光,该是弦月藤士郎陪在他们身边的好时候。

    长尾景的眸子暗了暗,他赤脚踩过纸页在甲斐田晴身旁坐下:“查到什么了?”

    “跟我们预想的差不多,关于上一任首席的资料记载并不详细,甚至连姓名都不曾留下。”甲斐田晴接过水杯将温水一饮而尽,他点了点泛黄纸张上的文字继续道,“她们之中唯有关于驱魔师首席的死亡记录较为详尽,但也不过寥寥数言就道完了她短暂的一生。”

    “资料中记载她是与魔同归于尽,但我偷偷去翻过被封存的档案,那只魔没有死。她没能杀死那只魔,身受重伤拼着一口气回到了皇国。伤不致死,但仅仅三天之后上层就对外宣布她重伤不治而亡。在她死亡当天,上一任研究部门首席立刻就被上层以背叛皇国、谋害搭档的罪名处死。不过根据小道消息,她自上一任神官死亡后就被关押在大牢中,连驱魔师首席死去都未能见上一面。”

    “我们都清楚,她的死因恐怕就是因为对皇国的反抗。现在的疑点在于——”

    长尾景接话:“上一任驱魔师的真正死因。”

    甲斐田晴点了点头,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叹息:“是。以及上一任研究者究竟做了什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你会怕吗,晴。”

    “怕什么?你是说被上层发现我们在寻找真相而导致被报复吗?”

    “不。如果我们寻求的真相,恰恰是我们最无法接受的结果。”

    甲斐田晴反问道:“那你呢?你怕吗,长尾景。”

    长尾景沉默了半晌,就在甲斐田晴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看到驱魔师极轻缓地点了下头:“嗯。藤士郎是很细心的人,在度过那段日子之后我才能静下心来想,他应当是在仪式进行过程中才知道被动了手脚,但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心里有一个猜测,这让我很不安。”

    “......藤士郎知道他是牺牲品吗?”

    甲斐田晴环住长尾景的肩膀,掌心轻轻拍打着他后背:“我希望他不知道。”

    临睡前,甲斐田晴不放心地推开长尾景的卧室门,房间里没有开灯,仅有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照在长尾景脸上,放在平时研究者绝对要被吓到高声尖叫,直到弦月藤士郎闻声而来加入打闹。

    他只是坐在长尾景床边,和他一起盯着屏幕中弦月藤士郎的笑颜。这个视频是他们成为搭档的第四年拍摄的,那时候弦月藤士郎才20岁,三年前初见时的短发蓄长,乖顺地扎了一个低马尾。

    那一年正是三人晋升为首席的时间、也是他们第一次接触现世的时期。

    同时他们聚在一起共同庆祝弦月藤士郎20岁的生日。长尾景和甲斐田晴将蛋糕上的奶油当做雪球互相投掷,也没忘记寿星,将弦月藤士郎柔顺的头发抹得乱糟糟。三人宛如在泥坑中撒欢的小狗,搞得头发、脸上、衣服和榻榻米上满是蛋糕残渣。他们互相嘲笑着倒在满是奶油的地板上喘息,空气中弥漫着蛋糕的香甜,好像他们自己也变成了蛋糕。

    长尾景扭着脖子看向弦月藤士郎:“藤士郎许了什么愿望呢?”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甲斐田晴插嘴,“不过肯定要比长尾的生日愿望靠谱。总不会是希望下雨之类的愿望。”

    “喂喂喂、因为那几天真的很热嘛!不觉得下雨的时候跑出去玩很有趣吗?晴和藤士郎明明也玩得很开心啊——”

    弦月藤士郎弯着眼睛听他们吵嘴,半晌才道:“我啊,希望我们以后能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驱魔师将头埋进玩偶中啜泣,甲斐田晴眼睛酸胀,温热的泪水挤出眼眶顺着掌背滚进被单。

    少年人总是带着对未知的期盼与赤诚的朝气,他们觉得约定过了就永远都不会分离,许下的诺言是捆绑今生的印记。殊不知永远只是一瞬间,那一刻的他们永远在一起,而这一瞬间过了,遗憾便也永远地存在了。


    发现藏书室地毯下的密室纯属意外,又或许是弦月藤士郎在天之灵的引导也说不定。甲斐田晴羽织前的带子突然断裂,蓝色的球状物咕噜咕噜一路滚进角落布满灰尘的毛毯才停下,研究者弯腰拾起物品时,手中握着的书籍滑落坠地,敲得地板咚的一声发出回响。

    他环顾四周,偷偷掀开地毯一角,发现一把极小的锁。由于地毯厚重、长年累月无人清扫布满了尘灰,因此鲜少有人能发现秘密之处。甲斐田晴顺走藏书室的钥匙离开,夜色降临,两人避开守卫潜入藏书室。

    长尾景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细发卡对着锁孔来回扭转,咔哒,锁开了。むーちゃん甩了甩尾巴示意留下看守周围情况,长尾景按亮手电筒握着甲斐田晴的手腕一步步下行探索,下到最后一级阶梯,前方是透着阴风的黢黑长廊,镶在墙皮脱落的旧墙上的烛台被灰尘覆盖。长廊尽头是几级下行的阶梯,阶梯尽头厚重的木门宛若鬼魂大张的口要将人吞噬。

    门后的场景与他们想象中阴暗、潮湿的地牢大不相同,门后的房间温暖、干净,洁白的墙壁上雕刻着圣洁的花朵,仿若高台上的神殿。

    牢笼中央的法阵中锁着一位年老的女性,她的双臂被锁链吊在半空中,双膝跪地,海沬绿色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她听见响动仰起头来,橘橙色的眼眸平静地望向两位闯入者。

    甲斐田晴愣了一瞬,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面孔,他猛地抓紧了长尾景的手:“她是、上一任的......”

    “神官,”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因为长久无人与之对话的缘故,声音缓慢而沙哑,“我是上一任官吏部门的首席。”

    甲斐田晴是在封存的档案中看到的她的照片,虽然很模糊。其实距离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也不过十多年的时间,那时候他们三人刚入祸祓不久,身为首席的她们不过三十往上的年纪,岁月不应当在她的脸上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她的脸上爬满了皱纹,身体也干瘦得不成样子。就像、就像——

    就像弦月藤士郎死在自己怀里时,也是那样瘦、那样轻,像一只裂纹的蝴蝶,扑扇两下翅膀便被摇来的风吹碎。

    研究者小心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泛黄的三人合照递到神官面前,那双平静的眼眸终于泛起波澜,晃动的水面溅出水花:“她破坏了仪式,因此献祭失败了。献祭仪式只能进行一次,第一次失败后只能选择以另外的方式进行献祭。”

    “所以你——”

    “是。”她点了点头,“这个咒术燃烧着我的灵魂、我的鲜血、我的肉体,这一切都是上供给神明的祭品。但是这种献祭得到的结果远不如......我们没能得到神明的庇佑,我们在战场上吃了败仗。”

    长尾景的瞳孔蓦地收缩,所有的疑点全部串联在一起,他现在距离真相仅有一步之遥却迟迟不敢掀开笼罩在外的纱帐。

    没能得到神明的庇佑、吃了败仗。

    因此他们惹怒了魔,魔物的尖爪撕裂皇国外的屏障、燃烧的街道中回荡着民众的痛哭尖叫。

    所以为了平息魔的愤怒以换取暂时的停战与喘息——

    樱魔皇国选择了将驱魔师斩杀。

    而研究者作为反抗贵族的主力军也受到了所谓的惩罚,只为让神官能够继续心甘情愿为樱魔皇国燃尽她的生命。

    长尾景不可置信地看向甲斐田晴,同期很明显也触及到了真相。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汇,又聚集到神官身上。她呢?她知道这一切吗?

    或许知道,又或许她依旧做着两位搭档活着的美梦。如今她的生命已到了油灯枯竭之际,知晓与否又有何意义。

    长尾景垂下眼目问道:“您恨这个国家吗?”

    她说:“恨吗?我也不清楚。我们曾经也想过要颠覆这个国家,尤其是撞破了上一任首席们死亡的真相……但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走上这条路。”

    “为什么?”

    神官的眼睛忽然亮了一瞬,她温柔地注视着两人、仿若在透过他们的面孔看向自己死去的同伴:“这里有我爱的人,如果我的死亡能够为她们带去安稳与生存的希望,我甘愿赴死。”

    长尾景和甲斐田晴失魂落魄地离开此地,厚重的大门缓缓闭合,在门关上前一刻,神官终于燃尽了她的生命永远闭上了眼睛。

    驱魔师的嘴角动了动,最终也未能将那句两人都明了的话语说出口。

    「这里有我爱的人,如果我的死亡能够为她们带去安稳与生存的希望,我甘愿赴死。」

    他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茫然、错愕之后,弦月藤士郎甘愿赴死。


    下.
    甲斐田晴和长尾景只在继任首席时见过掌权者,这一回是第二面。

    掌权者像是预料到他们会来一样,一路上并未有什么阻碍。他背对着二人,脊背稍弯,比起上一回见面苍老了不少。他甚至没有等到两人开口,疲惫却清明的双眼紧紧盯着二人,向他们道出答案。

    “这是最优解。”

    “踏着历代首席的血骨才得以换来暂时的喘息,这就是樱魔皇国。几百年来都是这样做的。”掌权者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动,他捂着嘴咳嗽几声,掌心留下一滩血迹,“自我的祖辈开始,每一任首席都为与魔争斗、保护臣民献出了热血与躯体,他们之中或有像你们的上一任那样的竭力反抗者、或有与你们一般的追寻真相者,最终还是殊途同归。”

    “为樱魔皇国牺牲是你们的职责、奉献灵魂是你们的归宿。”

    “即便知晓了真相,你们又当如何?长尾景、甲斐田晴,你们要不顾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担惊受怕的臣民与上层为敌吗?比起整个皇国的安危,你们更在乎真相吗?”

    敞开的窗涌进一阵风,带着室外月光的温度和花香吹拂过长尾景的脸颊,轻柔得像弦月藤士郎为他梳发时抚来的指尖。驱魔师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一只白鸽衔着一片樱色花瓣落在他耳畔,恍惚中听见一声叹息。

    「景くん。」

    长尾景瞪大眼睛向窗外看去,纷飞的樱花花瓣洒进室内铺了一地,一直落到他跟前。是藤士郎吗?是藤士郎在向我走来吗?他抬起手臂接住几片缓缓飘落的花瓣凑近鼻尖嗅闻,幽香安抚涨鼓到即将炸裂的心脏。

    “那个任务——”

    “是为了检验我们是否得到了神明的庇护。”

    “藤士郎的献祭成功,我就能在神明的帮助下胜利;如果失败了,我就会像上一任首席那样被处死以平息魔族的震怒。对吗?”

    上位者沉默地点了点头。

    甲斐田晴按住长尾景的手臂问道:“他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吗?”

    “他的牺牲,为我们换来了神明的庇佑。”

    “那就好。”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吗?”长尾景抓着甲斐田晴的衣领将他按在门上,“从什么时候?”

    “自上一任研究部门首席死亡开始,但那时候我只是疑惑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招致这样的后果。是到弦月进行仪式的前三天、也就是仪式准备过程中,弦月跟我说觉得仪式的布置好像与平时的祈福不一样。”甲斐田晴哽咽地垂下头,额发遮挡住他的上半张脸,“那段时间你一直频繁出任务,所以我们一直以为是在针对你......所以、所以弦月决定完成仪式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他,是在仪式结束后紧接着你就被委派任务,我们才慢慢反应过来,恐怕不仅仅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们——三位首席。”

    长尾景松开甲斐田晴被攥得皱巴巴的衣领,手掌移到他颈间不断收紧,甲斐田晴肺中的空气逐渐稀薄,整颗头都在泛红,嘴唇因缺氧发紫。他却只是将手盖在长尾景手背上,一滴温热的泪珠自幻色的眼眸中掉落滴进他清水蓝的眸子,荡起圈圈涟漪。

    脖颈上的桎梏猛然解开,空气猛地灌入肺中,甲斐田晴捂着留有鲜明指印的脖子大咳。

    “我只是不甘心。”长尾景盯着手掌发愣,“就算没有神明......没有神明我也能——”

    甲斐田晴嗓音沙哑,截住了他的话:“没有神明,上一任首席的下场就是我们的结局。长尾景,弦月献祭所换来的神明的力量也不过是支撑你在战场上多站了一会儿,你知道你被抬、你被抬回来的时候情况有多危机吗?我们已经失去了弦月了......”

    长尾景握着甲斐田晴的胳膊弯下腰,两人失力跪倒在长廊下,庭院中的樱花树洋洋洒洒落下浅粉色的花瓣,铺了一地。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弦月藤士郎偷养的魔犬不明所以地将猫咪布偶叼到两人手边,自头顶生长至尾端的石绿色被毛中夹杂了不少浅色花瓣。甲斐田晴抚了抚魔犬的头顶,富有节奏感的心跳声再次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响亮。

    咚、咚、咚。

    长尾景将耳朵贴在玩偶腹部,在甲斐田晴的安抚下渐渐困顿。或许梦里能见到想见的人吧。他动了动脖子,脸埋在布偶中,声音又闷又沉:“......就到这里吧。”

    “晴,你说藤士郎会忘记我们吗?”

    “说不定弦月那家伙现在就在哪里看着我们偷笑呢。”

    死亡随时会来,而明日遥遥无期。
    Tap to full screen .Repost is prohibited
    ❤😭😭😭😭
    Let's send reactions!
    Replies from the creator

    related works

    recommended 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