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ent Search
    Sign in to register your favorite tags
    Sign Up, Sign In

    葡萄汽水甜年年

    @Papillo76701539

    ☯️右向,主吃🎻🛵☯️/🌞☯️
    主产→hrki/tjki
    可以喊我君年
    inner:葡萄汽水甜年年
    lof:🍇汽水甜年年
    凹三:K_Papillon

    ☆quiet follow Send AirSkeb request Yell with Emoji 💖 👍 🎉 😍
    POIPOI 57

    葡萄汽水甜年年

    ☆quiet follow

    现代医治设定来源于lof:@月月安 大人
    结尾灵感来源于我的朋友lof:@弋大利面

    #VΔLZ
    #hrki
    #tjki

    【VΔLZ 12h/14:00】扭曲梦境“长尾,怎么了吗?”

    甲斐田晴意识到长尾景已经在窗前站了很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下的绿植,不知道在看什么。他走到窗前拍了拍长尾景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草坪上有许多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在晒太阳。

    “想下去晒晒太阳吗?”

    长尾景沉默地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

    大概一个月前,甲斐田晴终于摸索着制作出了能够与现世相连接的机器,摸索的过程并不顺利,有几次他甚至被传送到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刚一落地,传送的眩晕还未消散,一颗火球擦着他的发顶撞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山脊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碎大地,甲斐田晴捂着摔痛的小腿摸了摸头顶,总是昂首挺胸的呆毛被烧得一片黢黑,蔫蔫地垂下;还有一回的传动地点则是在一片看不到陆地的海洋上,多亏了随行的弦月藤士郎眼疾手快趁着换气的间隙念出了传送咒语,否则二人恐怕就要葬身于此。

    “又看到......魔物了吗?”甲斐田晴收回目光,他盯着长尾景,生怕错过他的一丁点细微的动作。

    长尾景还是摇了摇头,甲斐田晴忽然松了口气。病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护士推着小车走进来,将今日份的药物摆放在床头。长尾景扭过头,双眼被鲜艳的色彩填满,弦月藤士郎跟在护士身后,捧着方才在楼下花坛里摘来的花束走来。

    “好漂亮!”他从弦月藤士郎手中接过鲜花,浅粉与黄色的花瓣交织,清香萦绕在他鼻尖。

    “但是、没关系吗?”长尾景看向弦月藤士郎,“藤士郎的哮喘,花粉没关系吗?”

    神官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他剪了头发,原本及臀的浅紫色长发如今只到锁骨,半扎了一个发揪,一直簪在发间的金簪今日也并未簪戴。长尾景颇有些惋惜地摸了摸搭档的头发,弦月藤士郎歪了歪头,纤细的眉毛倒拧:“不好看吗?”

    “怎么会!非常、非常漂亮喔!晴,你说是吧?弦月短发也很漂亮喔。”

    甲斐田晴怔怔问道:“弦,剪头发了吗?”

    研究者像才回过神来一样,走上前仔细端详弦月藤士郎的短发,伸出手指替他掸去衣上沾着的几根碎发:“很好看喔,弦ちゃん。”

    “先吃药吧。”甲斐田晴从床头柜上拿起药瓶倒出几片苦涩的药片,接着将水温适宜的玻璃杯拿给长尾景,“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医生说如果情况稳定的话,下周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弦月藤士郎将花束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中,替长尾景将鬓发挽至耳后,温声嘱咐道:“要好好听话喔。”

    长尾景大概是在半年前开始出现魔物的幻觉,最开始只是单纯在战场上出现,拔出的刀完美错过应当斩杀的对象砍向一边的空气,结果自然是被魔物趁虚而入,尖长的指甲抓破驱魔师的脸颊,一条深长的伤口自左额角穿过右眼延伸到下巴。

    右眼眼皮完全被划开,只差一丁点的距离就能扎破眼球。作为辅助的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被吓得不轻,一个紧急划开指腹以血画符,字迹未干的符札被咒术传送到驱魔师身侧替他挡下魔物接二连三的攻击;一个召出深埋在泥土之中的白骨骷髅跳到魔物身上束缚它的行动,同时也为驱魔师的刀尖指明了方向。

    “你今天是怎么了?”弦月藤士郎坐在小马扎上,梳子轻轻梳下附着在深蓝色长发上的泥土与污血。

    白色的纱布追随伤口跨越整张脸,长尾景坐在浴缸里,仰起头长舒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就是、明明看到魔物了啊!是两只没错吧——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快踩到我脸上了!”

    弦月藤士郎愣了一下,他拿着毛巾将长尾景的头发裹好关掉花洒:“只有一只喔。”

    “什么?”

    “魔,只有一只,景くん。”

    自那天起,长尾景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甚至会开始将身边路过的人也当做魔物。好在有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一旦发现他有拔刀的迹象立刻就给人暗下来,偶有几次没来得及,出鞘的长刀在空中转了个圈被甲斐田晴按住强硬插回刀鞘。

    神官会笑眯眯地弯着眼眸紧紧扣住长尾景的右臂夸道:“景くん的刀法比之前更厉害了啊。不过这个情况下耍刀给我们看不太合适喔。”

    这便是他们来到现世的原因。

    长尾景吃了药在弦月藤士郎轻声哼唱的歌曲中意识逐渐模糊,甲斐田晴步履匆匆停在门口,想了想扭过头来:“长尾、弦月,我下楼一趟。”

    弦月藤士郎点了点头,手掌轻轻拍着长尾景的手背哄他入睡。驱魔师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说道:“藤士郎,我最近做了一个梦。”

    “是什么?”

    “我梦到我站在一片森林里,面前站着一只魔物。”

    长尾景躺在病床上,他的食指缠着弦月藤士郎的长发,浅紫发色隐隐有些发白,但他并未在意,仰头看向坐在一旁削水果的弦月藤士郎娓娓道来:“那只魔物不断向我嘶吼,它伸出它的爪子好像想要抓住我。梦里甲斐田正在向我们跑来,我很害怕。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它就会抓住甲斐田晴,会伤害你。”

    弦月藤士郎放下水果刀,刀刃干净光滑:“你做了什么呢?”

    “我拔出樱华水刃,捅进了它的身体。”

    弦月藤士郎温柔地抚着他的脸颊,轻声道:“你做得很对,景くん,你做得很好。”

    真的吗?我做得很好吗?长尾景张了张口,想继续询问,但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目光掠过床头柜,装满药片的药瓶立在空荡荡的花瓶周围,余光瞥见站在床头的甲斐田晴手中捧着一束鲜艳的花朵,随后意识坠入一片虚无。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是新的梦境。”

    “是什么呢?”

    “我梦到我站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天上落下一滴雨水打在我脸上,黏腻湿滑。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世间万物忽然就都变成了红色,我以为是我眼睛出了问题。我用手去揉眼睛,才发现从空中落下的不是雨滴,而是血水。”

    甲斐田晴收拾衣物的手一顿,他站在长尾景身后,因此他的搭档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喉间干涩,抖开一件绿色针织外套披在长尾景肩头抵御窗外的凉风。

    “只是噩梦而已。阿弦已经在家里等我们了,今晚吃烤肉怎么样?”

    回到家里时,放置在餐桌中央的电炉还未开火,客厅也并未开灯,借着窗外还未落下的夕阳的余光,弦月藤士郎从厨房端来一小块蛋糕放在桌上庆祝长尾景出院。他们盘腿围坐在餐桌前,点亮的烛火照亮一小方天地,锅中的五花肉滋滋冒着热油,在奶油香甜中平添一丝油香。

    沾着水珠的生菜包裹住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仅仅在长尾景面前停留数秒便进了甲斐田晴的肚子,长尾景捧着一碗清淡的小米粥,被馋得一滴口水落在裤脚上,他愤愤咽下一口粥,眼疾手快抓起一颗小番茄坏心眼地往甲斐田晴嘴里塞。

    弦月藤士郎舀起一勺加了海苔碎的米饭,堆得小山似的米饭顶端堆叠一块热乎乎的鳕鱼一并送入口中,醇厚香甜的照烧汁刺激味蕾,快要将舌头也一并吞下。他丝毫没有分出半分视线给正在打闹的两人,沙发上的抱枕随着打闹被扔到窗台上,惊醒了正趴着尾巴一晃一晃的むーちゃん。

    番茄未能成功通过甲斐田晴紧咬的牙关,反倒因为长尾景用力而爆裂在手中,浅红色的汁水四溅,甲斐田晴痛苦地侧过头干呕一声,夹起一片薄黄瓜以黄瓜还番茄。长尾景猛地吸入一口空气呛入喉管,一面咳得惊天动地面颊发红,一面跨过掉在地上的抱枕躲到弦月藤士郎身后。

    “藤士郎,你看晴他啊——”

    将掉未掉的黄瓜片在弦月藤士郎额前晃晃悠悠,弦月藤士郎夹起一片肉塞进嘴里,筷子另头敲了敲甲斐田晴的手背示意他让开,挡住自己夹菜了。

    “景くん,要好好听话喔。”

    “藤士郎!”

    驱魔师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声搭档的名字,神官无奈地摇了摇头,垂在后颈的短发宛如银河一般染着纯洁的白色,发丝上沾了长尾景手上的番茄汁极其明显。他捡一筷子刚熟的肉片喂进长尾景口中,烫得他直叫唤。

    藤士郎、藤士郎,为什么不看晴呢?

    看看晴吧?藤士郎——?

    弦月藤士郎没有任何回应,甲斐田晴收回筷子,有些发蔫的黄瓜片掉在桌子上无人在意。

    这段时间三人都十分辛苦,好不容易回到家只觉得身心疲惫。按照三人饭量准备的饭菜剩下了大半,孤零零地留在黑暗的客厅中。

    夜深了,甲斐田晴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中,长尾景悄悄翻过身晃醒了熟睡的弦月藤士郎。

    “藤士郎,你好像一次也没有叫过晴的名字。”

    弦月藤士郎眼底一片清明,他跪坐在长尾景面前,神情罕见的严肃:“下个星期就是最后一个阶段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长尾景还想说些什么,弦月藤士郎却背对着他闭上眼睛。甲斐田晴发出几声闷哼,他做贼心虚地将被子上拉仅露出上半张脸,带着满腔的疑惑与不安向弦月藤士郎身侧挪了挪,脑袋压在神官铺在身后的头发上,直到贴上温热的躯体嗅到淡淡的樱花香才安心入睡。

    第二天长尾景醒得很早,右侧的被窝已经是一片冰冷,甲斐田晴并不在卧室里。他扯了扯被子,弦月藤士郎依旧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沉睡,他下意识向弦月藤士郎身侧挪去,额心贴上同期的后背。

    “长尾,该起床了喔?”

    长尾景刚闭上眼睛不到五分钟,他半眯着眼睛嘟囔着不想起,脑袋埋在被子中被来人从身后扒出。

    “别打扰我啦甲斐......藤士郎?”眼前人影逐渐清晰,长尾景转向左侧,榻榻米上哪有弦月藤士郎的影子,他揉了揉眼睛借力爬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晴くん还在工作,我们偷跑出去玩吧?”

    已经是十二月了,外面很冷,还飘着雪花。长尾景从衣柜底下翻出一条豆蔻紫色的围巾缠住弦月藤士郎的脖子,几乎将他半张脸都埋了进去,黑绿相间的魔犬玩偶垂在肩上,毛茸茸的很是可爱。他自己则从衣架上取下一条绀色的围巾,与弦月藤士郎身上那条是同款不同色,围巾一端还缀着一只むーちゃん样式的玩偶。甲斐田晴也有一条石绿色的,带一只太阳样式的玩偶。

    或许是天气太冷了的缘故,游乐场没有什么人,白皑皑的一片。守在此处的看门人是个老头,缩在值班室里打盹儿,热气贴上值班室的窗户,凝成水渍冻结成窗花。长尾景对着窗户敲了又敲,怎么也叫不醒大爷。

    入场的大门就这样半掩着,锁链扣住半扇铁门,链子埋进雪地里。弦月藤士郎推开铁门,大门嘎吱嘎吱地控诉两位游客的逃票行为,长尾景才不管那么多,他猫着腰握住弦月藤士郎的手,两人嬉笑着钻进游乐场。

    白雪几乎覆盖了整个游乐场,将这里变成了一座冰雪乐园。也正因如此,许多游乐设施都关闭了。长尾景坐在跷跷板上,双腿蹬地,对面弦月藤士郎被跷跷板带高又坠下。紫藤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一张脸被风吹得几乎没什么血色。

    “藤士郎,你的围巾呢?”

    “诶?可能是刚刚翻栏杆的时候挂掉了。”弦月藤士郎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同期已经解下一半围巾缠在他身上,好在围巾够长足够两人共用。

    一只鸟扑棱翅膀从枝头窜出,抖落了一树积雪。雪尘糊住长尾景的眼睛,他取下手套扫去脸上的积雪,身体后退时脚跟绊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摔了个屁股墩,带出半张泛黄的报纸。报纸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字迹很模糊,加上雪地反光更加难以看清报纸上的字,他跪坐在雪中,捡起报纸眯起眼睛仔细阅读。

    “......毁坏......事故......19......”

    “长尾!”

    他扬起头来,甲斐田晴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他跟前,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工作时将刘海别住的发卡还夹在头上露出额头,看得出来研究者有些匆忙。呼出的白气上升模糊他鼻梁上的方框眼镜,甲斐田晴顾不得眼前的白雾,拽着长尾景的衣领将他从雪堆中扯出。

    “晴?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吗?”长尾景有些许迷茫,他拽了拽拖到腿边的围巾问道,“藤士郎呢?”

    “你是不是被风吹糊涂了,藤士郎他、他去给你买热饮了,不是你叫他去的吗?”甲斐田晴扬了扬手中的围巾,正是弦月藤士郎丢失的那条,“你们两个是笨蛋吧!连围巾都能弄掉,再掉了就冻着吧。”

    正说着,果真见弦月藤士郎从海洋馆中走出来。银白色的短发与满天飞舞的雪花合二为一,像积雪编作的一层白纱,将他从头到脚覆盖在面纱之下,缥缈而虚幻。

    “我们回去吧。”长尾景牵住弦月藤士郎的手,五指紧紧扣住他的手掌。

    四周的灯光开始逐个熄灭,黑夜追赶着他们前行的脚步。长尾景停在游乐园门口,回头望去已经是一片黑暗,唯有正中央的旋转木马还在嘎吱嘎吱地转着。眼前的画面开始失真、卡顿,闪烁的灯光仿佛按下了暂停键,覆了一层灰的音响里传出诡谲的乐曲,像坏掉了的八音盒,拧不上的发条缓慢旋转着、旋转着,将音乐倒带挤出。


    “我又做了那个很奇怪的梦。”长尾景靠在床头,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照亮他的半张脸,他的双目被阳光刺得半眯着,却仍旧固执地凝视着窗台上的花苞,“梦里下了很大的雨,我站在这里,从前方传来似有若无的哭喊。我朝着声源处走去,看到三个很模糊的背影...我想要走近,但是每前进一步,对方就离我远一步。”

    “你看清楚他们的样貌了吗?”

    “我最近好像都睡得很久......“长尾景摇了摇头,换了新的话题,他侧过耳朵看向甲斐田晴,“今天是圣诞节吗?”

    温柔悦动的前奏吸引了他的注意,长尾景掀开被子与甲斐田晴一前一后走出卧室,弦月藤士郎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因为药物原因总是陷入沉睡的驱魔师嗓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暗哑,他坐在沙发上,むーちゃん蜷在他怀中,柔软的被毛一下下蹭过他的掌心,绵软瘙痒。

    甲斐田晴跟着他的歌声弹响吉他琴弦与钢琴一同合奏,稍高一点的音色与长尾景的音色相互交织,谱写圣诞节前平安夜的合唱曲。

    「できれば横にいて欲しくて 如果可以 我希望你一直在身边
    どこにも行って欲しくなくて 哪儿都不再愿意去
    僕の事だけをずっと考えていて欲しい 脑海里都是关于我的一切
    やっぱりこんな事伝えたら格好悪いし 果然这样的心情被你知道的话实在太逊
    長くなるだけだからまとめるよ 想说的话太长 最后剩下一句
    君が好きだ 我喜欢你」

    吉他的弦“啪”地一声突然崩断,弦月藤士郎停下了弹奏的手,乐曲与歌声同时按下暂停键。神官转过头来,紫红异瞳的双目映衬出月光,清冷的视线落在长尾景身上。长尾景眨了眨眼睛垂下头,过长的鬓发垂落遮挡住他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甲斐田晴轻声呼唤他的名字,驱魔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他睁开双目,只紧紧盯着弦月藤士郎望向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再度开口。

    「聞こえるまで何度だって言うよ 直到你听见为止 多少次我都要说
    君が好きだ 我喜欢你」

    “没事的,晴。”歌曲结束许久,长尾景忽然没来由地蹦出这句话来,他没有看甲斐田晴,目光落在弦月藤士郎脸上试图得到赞同,“对吧,藤士郎?”

    弦月藤士郎的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他拨开长尾景的头发,两指轻轻揉捏其耳垂,声音轻柔得像晚间的一阵风:“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很想他。”

    “我知道,我也是。”

    第二天,阳光从窗外倾泻而入。连绵的阴雨后是难得的好天气。

    “长尾,”研究者攥住他的手腕,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想要治好......我们来到现世的目的也是为了治好你的病症。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因为这个药吃下去后,你可能......可能、会看到一些......”

    “我知道,”长尾景朝着甲斐田晴笑了笑,“我知道。”

    白色的药片堆叠在他掌心,家中的收音机传来欢乐的乐曲,是一首钢琴曲。长尾景看向客厅角落停放着的一架钢琴,自从他住院后就再没听到过弦月藤士郎弹奏,即便半个月前成功出院,弦月藤士郎也没再碰过那架钢琴,钢琴盖上覆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晴,我和藤士郎,我们都很想你。”

    甲斐田晴失笑道:“你这家伙,该不会以为我是你的幻觉吧?”

    长尾景吞下药片,他再三反复确认甲斐田晴的存在,拧转的眉毛表达了他的疑惑:“难道你不是我的幻觉?”

    研究者忽然苦笑着低下头:“笨蛋,我当然不是。”

    “那谁才——”长尾景蓦地瞪大眼睛,坐在甲斐田晴身侧、与他一同笑眯眯看向自己的弦月藤士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直至化作一阵白雾消散得无影无踪。长尾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什么也没抓住。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梦境。

    梦里下了很大的雨,哗哗的雨声模糊了长尾景的双眼。他看着远处两个模糊的身影,下意识向前走近。身后忽然传来甲斐田晴的声音,他转过头,研究者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浇透,脸上却挂着兴奋的笑容,他径直穿过长尾景的身体向人影跑去。

    “我成功了!弦、景!我成功了!我——”

    研究者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惊恐地大喊:“停下!长尾,不要——!”

    长尾景的心跳得很快,他跟在甲斐田晴身后迈开脚步跑起来,随着距离不断缩短,雨声渐渐远去,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

    甲斐田晴双手锁住「长尾景」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弦月藤士郎的双眼黯淡。他咬紧牙关,悲鸣从齿间泄露,樱华水刃穿透神官的身体,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一路滴下,被雨水冲散。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怀中仍处于发狂状态的「长尾景」双目赤红,他扭动着身体妄图挣脱禁锢,口中翻来倒去念叨着魔物二字。

    驱魔师站在几步之外,以旁观者的身份窥探这荒谬的场景。弦月藤士郎的胸口与腹腔皆被两把熟悉的长刀贯穿,他侧倒在地上,涌出的鲜血晕染大地,他的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撞击长尾景的大脑令他头晕目眩。弦月藤士郎的指尖沾着血,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臂,然而「长尾景」却视他为仍在挣扎的魔物。

    弦月藤士郎口中溢出鲜血,随着每一次开口呛出溅得到处都是,左眼眼球也被温热的鲜红浸染,像雨中盛开的一朵红玫瑰。他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却依然笑着试图安抚两位搭档:“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你不要、不要想起来......”

    “但至少,这最后一刻......不要害怕我......”
    他看向甲斐田晴,那双盛满星光的紫藤花色眼眸扑朔扑朔往外滚落碎星:“抱歉,以后只能......你一个人照顾他了啊......”
    我早该想到的。甲斐田晴一个咒术打在「长尾景」后颈上将他击晕,他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过大的雨水模糊他的视线,他爬到弦月藤士郎身边,握住刀柄的手几次脱力,飚出的血水染红他的脸和衣襟。他呆愣愣地看着被雨水冲刷干净的手掌,心道。我早该想到的。

    早在长尾景第一次出现魔物的幻影时,他就应当警惕的。

    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两人都低估了长尾景发病时的狂躁程度。他不该对长尾景这样放心的,他怎么能相信这种情况下长尾景依旧能够对弦月藤士郎保持着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需要两个人时刻看管的驱魔师首席,他怎么能放任弦月藤士郎单独与其待在一起而自己却为了所谓的寻找来到现世的道路而离去,哪怕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他为什么不能动作再快一点?是不是只要他再努力一点、成功得再早一点,弦月藤士郎就不会死?

    驱魔师站在雨中,冰冷的雨水并未打湿他的衣襟,却浇得他心冷。他眨了眨眼睛,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心脏被涌入的水滴填满膨胀到快要爆炸。

    他看到的不是魔物,是活生生的人;
    他杀死的不是魔物,是被他幻想成魔物的弦月藤士郎。

    长尾景崩溃地捂住头,他跪倒在地,冷汗从毛孔溢出打湿整个后背,衣服吸了汗水变得沉重而黏腻,紧紧吸附在他身上。真相压得他脊背下弯喘不过气,他头皮发麻,身体关节像生锈的零件,每动一下都嘎吱作响。

    今天是圣诞节,收音机中播放的歌曲正是昨夜他们合唱的曲子。

    “我们该回去了。”他听见甲斐田晴的声音,空洞沙哑,“我们该回去了。”

    吸入的空气像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开他的喉管,喉间的软肉尽数撕裂,长尾景痛苦地大口喘息着,将喉咙里积攒的淤血呕出,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的腥气,丝丝缕缕缠住他的心脏,化作新生的荆棘缠附、挤压。

    他的声音嘶哑近乎气音,发尾躺在一片猩红里,像幻象中弦月藤士郎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回不去了......”




    樱魔就是这样的世界,一个不与魔物斗争就无法活下去的国家。他早就知道的。因此对于眼下的场景,甲斐田晴并不觉得意外,相反,他甚至庆幸长尾景得到了解脱。

    研究者半个身子被血覆盖,这其中大部分来自他的搭档——长尾景。

    长尾景死了。

    研究者只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驱魔师。他的胸口不再起伏,樱华水刃其中一把折成两段,另一把穿过魔的心脏,随魔的尸体一同跌落悬崖。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没想到呢......”他解下羽织盖在长尾景身上,固执地擦拭他脸上的血迹,然而他的手上同样滴着血,将搭档的脸擦得愈发脏污,温热的泪水溅在血中,将血迹晕染开,“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有关弦的回忆淹没,很痛苦吧。我也是一样的,长尾,我也是一样的......”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导致你误杀了他。那天明明太阳很好,他说想带你出去晒晒太阳......”甲斐田晴的思绪陷入过去的回忆当中,声音绵软得像那块剩下三分之一的蛋糕,“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你一直被我锁住四肢关在卧室里。那天你难得清醒过来,弦月说或许是景くん被关了太久了也想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是这么说的,所以我解开了对你的束缚。”

    “实验只差一点了。没关系,晴くん去做就好了,景くん有我照看不会有事的。他是这么说的啊......景,他是这么说的啊......我怎么会、我怎么会......!”研究者捂住眼睛,那双澄澈如蓝天一样的晴蓝色眼眸中海浪翻腾,将掩埋在海底的砾石席卷翻出。粗糙的石壁摩擦他的眼珠,像孕育珍珠的蚌,匕首破开蚌肉,滚出一粒一粒晶莹剔透的珍珠。

    “我很想他......”

    剩下的字句被嘶哑的恸哭吞噬。

    他把长尾景埋在了弦月藤士郎身侧,埋葬的地点是一棵盛放的樱花树下。他们曾在这棵树下亲手种下了一圈花种,如今年过几载,花枯又开,正茂盛地舒展花瓣在空中摇动。在这两人的坟墓旁还有一个新挖出来的坑,长度深度刚好够将他一起埋葬。

    “我们会见面的,不会太久。”

    与魔的战斗取得了胜利,这是预料之内的事。

    伴随每一次吐息,甲斐田晴身体中的血奔涌而出,与魔的血融为一体,于黑红中增添鲜艳色彩。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街道上孩童嬉戏打闹,尖锐的笑声混在叫卖声中很是嘈杂。甲斐田晴独自一人倚靠在魔物失温的躯体旁,风将人群的欢呼喝彩声吹来,他甚至能想象到城中那一张张喜笑颜开的面孔。一阵风吹过,抖落了一树的紫藤花碎瓣,其中一片沾了一下他的唇瓣又飞远,他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鸟儿的啼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欢呼嬉闹声渐渐散去,夕阳的光拉长他的影子直至完全淡去隐入黑暗。研究者被水雾模糊视线,他紧攥的手掌渐渐摊开,他好冷、好冷。远处的月色下似乎有熟悉的身影正在缓缓向他走来。

    对不起。

    两片落花静静躺在他的手掌心。夜深人静,无风无月。
    Tap to full screen .Repost is prohibited
    Let's send reactions!
    Replies from the creator

    related works

    recommended 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