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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彰冬
    akitoya

    【彰冬】Reprobates老福特编辑完直接粘过来好了 本来想分几段发的最后还是整篇一起发算了 全文约1.2w 本来想写黑白百合组写完感觉写得也不是很黑白百合可恶!

    失去恶魔身份的恶魔彰和他的信徒冬 有伪宗教元素 写得乱七八糟 ooc和bug多见谅欢迎指正

    以上

    00

    Again,it was someone’s tiny little love song.

    He laid his sword next to the body of his loved one.

    “Am I going round or am I only falling down”

    The god of repetition - was she smiling

    01

    青柳冬弥踏出家门准备前往教堂的时候,邻居正在埋葬他去世的妻子。

    上午九时的雨点自天空落下,拍打园中花草的枝叶窸窸窣窣发出哀歌。连续数日的阴雨让道路变得湿软泥泞,就在这样的天气中,浑身是泥的邻居疲惫地站在已遭受过久雨淋而微微失去形状的土坑中央,木棺靠在一旁。

    人类遭受病痛折磨的历史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青柳冬弥想。听说自数百年前开始,这个镇上便出现了至今没有名字,同样也没有治疗方案的病症。患者身上生出红斑,在第七天器官融化爆裂,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与胆汁肆意于体内流淌的灼烧感中辞世。三天前青柳冬弥见到这位生前以温和贤惠而广受众人称赞的女子时,她正面色苍白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见到他时扯出了一个无力地笑,伸出手向他展示手腕上的红斑。

    “……请节哀。”青柳冬弥犹豫半刻,还是将剩下的话全都吞了回去——愿主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安息。他知道对方不信教,也没兴趣听冗长的悼词,镇上的其他所有人也是。

    因此这位十年前的被老牧师收养的孤儿,如今的全镇唯一的教徒只是轻轻驻足,用目光传达他的同情。

    今天他踏入教堂的时间比平时晚一些,不过没有其他教徒参与的礼拜不存在迟到与否一说。百年前的木质教堂每每在雨天便会散发出霉烂的气息,天花板上的灰尘在雨点的击打下纷纷洒落,无论怎样卖力地清扫,不到一周角落里还是会遍布蜘蛛网,新换的地毯会被白蚁啃食殆尽,费尽心力将教堂打扫得焕然一新,转眼间却又如一百年过去,墙壁上的油画会继续剥落,鸟兽会从破碎的琉璃窗中不时进出,一切都充满沧桑和野性。教堂所特有的肃穆的气息和繁杂的礼拜程序早已在人们对教派的冷漠中被剥去,青柳冬弥将手指抚上教堂中央的管风琴,让音符在指尖肆意流淌。在时间的腐蚀中唯一没有染上沧桑气息的只有这架音准依旧良好的管风琴,在此时奏出的华丽乐曲与百年前教徒们在狂热中吟唱时技艺高超的乐师演奏出的乐曲并无二致。

    雨伴随着音符倾泻而下。

    在青柳冬弥演奏到第三首曲子末尾时,他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手指的舞动丝毫不停直到演奏至最后一个音符。他没有继续弹奏下一首乐曲,垂下眼静静看着昏暗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攀上了他的手背。

    “主。”

    “嘛,都说了不管礼拜还是平时都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又不会像那帮高高在上的神一样因为被直呼名字就恼羞成怒地将教徒视为大不敬。今天过得怎么样,冬弥?”身后的身影扬起嘴角。

    “彰人。”青柳冬弥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数着面前的黑白键。

    “嗯哼?”东云彰人嘴边的笑意又加深几分,微微俯下身,让温热的鼻息恰到好处地打在青柳冬弥洁白的后颈上。

    身下的人终于有了动作。青柳冬弥将手从东云彰人的手中抽出,抬手解开衬衫最上方的几颗扣子。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几乎被雨声盖过,青柳冬弥犹豫了一瞬,还是松手让衬衫从肩头滑落。十一月的寒风夹带着树叶枯黄凋零的气息拂过他光滑的脊背与上方微微凸起的蝴蝶骨,令他不禁颤抖。

    “彰人。”

    正午十二时的阳光被遮蔽在层层乌云背后,在灰暗古旧的教堂中全镇唯一的异教徒背对着他的主将衣服继续向下拉了拉,露出纤细的腰身。

    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斑赫然映入东云彰人的眼帘,他的面前摆放着狂放又诡谲的艺术品。

    东云彰人歪歪头,将手抚上青柳冬弥的腰,手指在那片猩红中画起了圈圈。从身后看不到青柳冬弥的表情变化,东云彰人低下头将双唇贴在对方肩头,隐约捕捉到他散发出的宛如失去父母的幼兽的茫然气息。

    “请帮帮我,彰人。”

    02

    十年前东云彰人第一次见到青柳冬弥时,这位被九十岁牧师收养的九岁小孩正拿着一根绳索出神。还没到长个子年纪的小不点要是站起来都到不了他胸口,穿着朴素却十分整洁的衣服,柔顺的双色头发被打理的整整齐齐。

    “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东云彰人盯着被他吓得一激灵的小孩慢悠悠道,“你脖子这么细,吊起来都撑不过三秒。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很可惜的哦?”

    “并非您想的那样,我没有轻生的念头。”青柳冬弥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似乎一直没有帮上牧师先生的忙,如果我不在了似乎还能让牧师先生少点拖累。”

    “这还叫没念头?”东云彰人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你帮不上那个老牧师的忙也不对。老东西活不了几年了,你们镇上一个教徒都没有,你死他前面谁给他挖个坟……这就说服你了?跟你开玩笑的,你看起来没力气挖坟。”东云彰人看着青柳冬弥放下绳索,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

    “所以说没有那个念头,只是在想事情的时候手上刚好拿着绳子而已。话说回来,请问您是?”青柳冬弥看着他。

    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多个人居然只是这样的反应吗?东云彰人饶有兴趣地端详起面前小孩可以称得上是精致的脸,对方也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看。据说很多文学作品里将人的眼睛比作各种最为璀璨的水晶与钻石,然而当东云彰人面对那双灰色的眸子时,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路边的鹅卵石。

    “问你哦,”东云彰人的视线在青柳冬弥眼尾的泪痣上停了几秒,最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觉得你口中的主是存在的吗?”

    “牧师先生说主是存在的。”青柳冬弥犹豫地看着东云彰人,“上帝,神,这些都是存在的。”

    “没问他怎么说,你觉得存在吗?”

    “……实话说,我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感受不到。”

    “嗯哼?”

    “神存在的证明,神的指示,还有别的一切,全都没有感受到过。”青柳冬弥低下头,“除了牧师先生告诉我主存在以外,别的都感受不到。”

    是个脑子很机灵的小孩啊,东云彰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走到青柳冬弥面前蹲下。

    “他们存在过哦,在很久很久以前。”

    “哎?”

    “天国的最后一位神死于六百多年前,死因是战败让她耻辱得当场自刎。自那以后,恶魔就是统治者了。怎么了,不太相信?”

    东云彰人想了想,伸出右手在青柳冬弥面前握成拳,片刻之后当他张开手时,手上多出了一枝百合。青柳冬弥睁大了眼,怔怔地盯着洁白的花瓣,百合淡淡的香气飘入鼻腔,令他无意识地深呼吸。

    “这样算不算证明?证明你们实际上该信仰的主在六百年前就该是我们恶魔了。”东云彰人将百合递给青柳冬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低地笑了起来,“不对,我都差点忘了。实际上我在六百多年前就被开除恶魔身份放逐到人间了,现在能做到的事也就变朵花出来了。”

    这算是主的恩赐吗?青柳冬弥接过百合,低头嗅了嗅,花香和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使他有些头脑发晕。他看向东云彰人,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为什么?”

    “原因嘛。”东云彰人眨了眨眼,“说来惭愧,六百年前的事情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抱歉。对了,忘记回答你最开始的问题了,叫我彰人就行。”

    03

    牧师先生曾经告诉过自己,生命是顽强的。可是啊,他一直觉得生命脆弱得可怕。

    窗边的小虫只是想要在露水边停留片刻来缓解自己的干渴,却不曾料想淘气的孩子们在这一刻伸出了手,破茧而出的蝴蝶终于舒展了自己华丽的翅膀,迫不及待地振翅而飞之时一只飞鸟恰恰路过,下水道的老鼠鼓足勇气窜到路面中央去感受从来没有见过的刺眼阳光,平日里连行人都少见的狭小石板街却在这时驶过一辆马车,站在悬崖边的人低下头,深渊带来的不到一秒的眩晕让他瞬间面目全非。飞翔的奔跑的跳跃的,天空中的和深海下的,宫殿里的和阴沟里的生命们啊,明明每一个都是造物者最为得意的精细巧妙的艺术品,却会因为哪怕只是一个念头,哪怕只是一个动作,哪怕只是午饭选择了煎牛排而不是鸡肉色拉,便在顷刻之间成为一摊无法动弹的死物。这样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脆弱到生命的价值都被打上了问号。因此,当青柳冬弥第一次在自己的身上见到那片终结了无数脆弱的生命的红斑的时候,他只是出乎意料地平静地为自己倒了杯水。也正如此时,他只是垂着头凝视着管风琴黑白的色块,静静地等待彰人的反应。

    啊啊,所以还是小时候的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的冬弥比较可爱啊。东云彰人看着没什么表情的青柳冬弥叹了口气。生命进入七天倒计时,竟然是这样一副毫无触动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作为恶魔的身份和绝大部分能力都被剥夺了,没有办法救你的。”

    青柳冬弥摇了摇头:“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彰人只要帮帮我就可以。”

    “别表现得好像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一样。想我怎么帮?”

    青柳冬弥闭上眼。

    生来灵敏的听力使他的耳朵一刻不停地捕捉着嘈杂的雨声。青柳冬弥在心底总是用黑色来形容雨,吵闹的,毫无规律的,数量庞大到永远无法被计数的席卷大地的雨滴如同黑色的细线,扭曲与缠绕打下死结,留下模糊成一片的白噪音。在这一片黑色线条交织成的阴影中,青柳冬弥听得到东云彰人的比往常粗重的呼吸。落在肩头的吐息是温热的,却让人感受到不安的寒意,曾经他在雨天抱起毛发都被淋得湿漉漉地贴着皮肤的小猫时,打在他怀抱里的也是这样的气息。

    他睁开了眼。

    “请带我出去看看吧。”

    “嗯?”

    青柳冬弥没有继续说话。寒风吹得身子有些发冷,他站起身重新将衬衫穿回,一丝不苟地把每颗扣子扣好。这不是一个很快的过程,他能感受到东云彰人站在他身后,在他把从最底下到领口的扣子扣上的期间,身后的人的呼吸如同海边的浪潮起起落落,一共是六十八下。实话说,青柳冬弥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想要出去看看,不过他觉得或许他希望东云彰人能带他去别的地方走走。他也不太确定自己想要看到什么风景,或者在期盼什么样的经历。不过他觉得,或许自己想要摆脱一下这片被雨声笼罩的地方。

    “走吧。”

    04

    自己在人间的六百多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实话说,东云彰人确实记不清楚了。不管走到哪里,沿路的风景都是似曾相识,遇见的人都似乎与百年前的人存在的人并无二致。当他无所事事时,他偶尔会托着下巴看大街上的人,暗自琢磨他们与自己曾经见到过的哪个人最为相似。他也对着青柳冬弥这么干了。

    在青柳冬弥十四岁那年,九十五岁的老牧师终于因风湿和常年的劳累卧床三天后辞世。青柳冬弥找到东云彰人时,后者正坐在一条小巷里,试图靠吹穿堂风来缓解午后的闷热。

    “主。”青柳冬弥垂着头,“请救救牧师先生。”

    十四岁的小孩穿着一袭黑衣,个子已经往上长了不少,看起来带上了几丝成熟,声音却仍带着稚嫩。东云彰人低头看着青柳冬弥垂得低低的脑袋,莫名产生了上去揉一把的冲动。

    “再次声明一下,我已经被剥夺了恶魔身份了。所以抱歉啊,节哀。”东云彰人纠结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到了青柳冬弥脑袋上。青柳冬弥默不作声。

    那么冬弥又像谁呢?东云彰人盯着青柳冬弥眼底的黑眼圈出神。青柳冬弥从小乖顺懂事的性格令他联想到贫民窟里小小年纪就要出去挣钱顾家的穷人家小孩,然而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露出的轻柔优雅又让他回想起宫廷里自小被囚禁于高阁之中的贵族子弟。

    “很累吗?这几天都忙得没合眼吧?”

    青柳冬弥摇了摇头。

    “很难过?”东云彰人递给他一支白百合,“替我送给他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冬弥逐渐变得没什么表情,仿佛对于身边的事物漠不关心。这让他联想到了庄园中的女仆与修道院的修女,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下原本活泼的少女生出忧愁的鱼尾纹,婀娜身姿变得僵硬,表情麻木如同木刻。

    这是什么好事吗?她们的生活值得每天都大哭一场,但最后她谁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她们应该逃离这样的生活,但最后谁也没有踏出囚笼一步。人类将这样的人称为变得成熟坚强的人,但他在天上当恶魔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恶魔。恶魔们没有这样的生活,他们该笑的时候放声大笑,该哭的时候嚎啕大哭,高兴时把香槟喷在每一座房子的窗户上,生气时用斧头砍掉烂所有邻居的屋顶,然后干一场群架。所以他不是很明白,这对人类来说算什么好事吗?东云彰人低头看着青柳冬弥:“难过吗?难过就哭出来。”

    青柳冬弥不是很确定自己想说什么。明明生命很脆弱,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捏就会化为碎片。牧师先生和其他所有人一样,会迎来生命的终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牧师先生自己也说过,会有这一天,他会先离去,而自己需要学会独立生活,不需要为他难过,最好也不要为他难过。

    心脏很痛。但是牧师先生说不要为他难过。

    “……不。”青柳冬弥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接过了花。

    “骗人哦。”

    “哎?”

    “冬弥的手都在抖。”

    啊啊。

    青柳冬弥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意识到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东云彰人叹了口气,把面前的小孩揽到自己怀里。怀里渐渐发出抽泣的声音。

    “想哭就哭吧。”

    啊,想起来了,青柳冬弥和谁很像。

    在六百多年前的战争中,在神明被屠杀至只剩最后一个圣女时,她只是淡淡地环顾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将剑划过自己的脖颈。恶魔们本想对这位落魄的圣女进行讥讽,只是不料还没张口血液就溅满了他们全身。不过东云彰人在那时注意到的,是那位圣女颤抖得几乎要握不住剑的手。

    明明都是又难过又害怕得要命啊,还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05

    当冬弥问到他该去哪时,他随手指了指身边的路:“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怎么样?”

    “沿着这条路走会走出这个镇,然后就没有路了,外面应该是一片森林。”青柳冬弥想了想道。

    “那就往森林里走吧。想去看看吗,冬弥?”

    于是他们出发了。

    随着两人的跋涉,雨势渐渐减小,傍晚踏入森林时已经可以看见层层叠叠树叶缝隙间晚霞的红光,布谷鸟的啼叫在林间回响。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天了啊。东云彰人回过神,发现青柳冬弥在一棵树边蹲了下来。随着年龄增大,青柳冬弥把头发留长了一点。东云彰人看着他此刻脑后扎起来的一小撮头发被风吹得一晃一晃,不由得也半蹲下来,伸手拨弄了两下:“在看什么,冬弥?”

    青柳冬弥转身站起,怀里抱着一只兔子。“主,可以包扎一下它吗?”

    每到这种时候就不肯直接叫他名字了。东云彰人有些好笑地看向青柳冬弥的怀里。半大的兔子警觉地竖着耳朵,缩在青柳冬弥怀里发抖,流着血的前腿歪歪扭扭地伸着。他伸手在兔子腿上点了点,一圈绷带凭空出现,不轻不重地包在伤口上。“小伤,让它自己养两天就会好的。”

    青柳冬弥点点头,低下头去顺小兔的毛。很快怀里的小动物就放松了下来,眯着眼在他怀里轻蹭。东云彰人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青柳冬弥。

    真是温柔啊,明明就算不作任何处理地让这只小兔子待在野外,估计也不会先于冬弥死去呢。

    “冬弥,当初为什么相信我呢?”东云彰人有些突兀地开口。

    “嗯?”青柳冬弥望向他,他又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灰色的眼睛。

    灰色的鹅卵石向来没有宝石那样璀璨的光芒,却也没有锋利的棱角和高不可攀的气质。鹅卵石总是出现在溪边,伴着柔和的流水声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调皮的小孩路过拾起。

    “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和平时学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还自称是恶魔。和书上记载的恶魔长得完全不一样吧?为什么相信了呢?”

    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当初的信仰,奉一位恶魔为主呢?他盯着那双眼睛。

    “可是彰人当时变出了一朵白百合吧?”青柳冬弥眨了眨眼,“人类没有办法凭空变出东西的。”

    “哦……哈?你是没见过变魔术的吗?”东云彰人实实在在地被噎了一下,看着对方疑惑的眼神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语,“……不,正常人就算真没见过变魔术,也不至于一下就相信的……”

    正常人不会一下就相信的吗?青柳冬弥歪了歪头,回望着对方。彰人说的对,牧师先生房间里的书上描述的恶魔有着苍白冰冷的肌肤和阴湿的黑色长发,头上长着可怖的角,时刻用带着血丝的红色双目寻找猎物,引诱世人堕落。而此刻面前站着一位肌肤颜色不仅正常,而且看起来很健康,拥有一头耀眼的橙色中夹着几缕黄并且看起来手感很不错的头发和明亮的青朽叶色的双瞳的恶魔。而这位恶魔先生此刻正在一脸苦恼地抓着头发,表情看起来像是——看起来像是担心一个三岁小孩被人骗走。

    “因为很暖和。”青柳冬弥开口。

    “呃?”

    “从彰人手里接过百合的时候,彰人的手很暖和。”青柳冬弥说了下去,“书上的和赞美诗里的神给人的感觉很遥远,所以冷冰冰的。但是彰人给人的感觉很暖和呢。”

    不,现在应该不只是暖和,是滚烫了。东云彰人捂住脸,不出意料地感受到脸颊一阵发烫。“彰人?”青柳冬弥有些担忧地凑近,温热的气息打在东云彰人的手背。

    啊啊,冬弥也很暖和呢。

    东云彰人转而将手贴上青柳冬弥的脸颊,手心一贴上对方的皮肤便开始贪婪地汲取对方的温度。青柳冬弥再自然不过地用脸颊蹭了蹭东云彰人的手,望向他的无辜眼神和怀里兔子的眼神如出一辙。

    无辜的眼神吗。

    他轻抚青柳冬弥的脸,随即让指尖划过对方的面颊,按上他柔软的唇。青柳冬弥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如同一只温顺无害的幼兔,却不假思索地轻轻咬住了他的指尖,用舌尖暧昧地抵住。

    无能又恶劣的主与狂热又心底不纯的教徒,真是虚伪却心照不宣的一对啊。

    东云彰人笑了起来。

    06

    还剩几天呢,自己的生命?青柳冬弥每天早晨睁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想。他们已经离开镇上三天了,那么他的生命还剩下四天。他坐起身,望着东方的地平线染上橙黄。他的人生还剩下四次日出。睡在野外的感觉很新奇,醒来时能感受到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潮湿拂过衣角。他们昨晚在湖边休息,因而此刻他转过头便能看见从未见过的水鸟从泛着点点波光的湖面振翅飞起,翅膀抚过苇草带起一阵轻动,这是在镇里从未见过的景色。

    他走到湖边跪下,开始今天的晨祷。

    事实上,牧师先生没有教他关于祷告的太多知识,因为也没有人教过牧师先生。

    “我也只知道书上这点东西。”当时牧师先生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这鬼地方一个教徒都没有,那还指望谁来教我?”

    只要以最真诚地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就好——虽然彰人听完他的讲述忍不住嘲笑牧师先生只是在行使和信教毫不相关的一厢情愿——牧师先生这么告诉他。

    “主,在一日之晨,我向您献上我的晨祷。”

    “既然没有人教过的话,牧师先生为什么会信教呢?”他记得年幼的自己如是问。

    “感谢您予我鲜活的生命,让我得以存在于这个世界。”

    “说是信教,其实是信什么都一样。人啊,总是要相信着什么才能有动力活下去的。连猫和狗也是,所有动物都要靠相信活下去的。”牧师先生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么自己相信着什么呢。

    青柳冬弥闭着眼,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如以往无数次祷告时。

    “主。”

    东云彰人看着跪在地上的青柳冬弥。

    如今的青柳冬弥已经比三天前消瘦了一些。即使他在尽力隐藏,东云彰人还是能注意到他不时皱起眉忍受疾病带来的苦痛,抑或是在睡眠时无意识地紧紧蜷缩成一团。现在也是,眉眼间带着一丝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憔悴。东云彰人朝那张脸伸出手,青柳冬弥仰头望着他。

    “冬弥再过四天就会死去,我没有办法救冬弥的。会恨我吗,冬弥?”东云彰人的手停在半空,他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低语。

    “彰人已经赐予了我足够灿烂的生命,这样就够了。”青柳冬弥摇摇头。

    “你的生命是你父母创造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但是是彰人让我的生命变得灿烂的。”青柳冬弥认真地看着他,“彰人教了我很多事情,也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彰人的话,大概会活得迷茫许多吧。”

    他伸出手,主动牵过东云彰人还未缩回的手放在自己头顶。“彰人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不需要自责的。”青柳冬弥用指腹摩挲着身前的人的手背,“所以还请彰人不要难过得连手都一直发抖了,没关系的。”

    心情在冬弥面前一点都没藏住啊。东云彰人有些无措地想要抬起手,很不幸地没有成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视着青柳冬弥。后者仍然跪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明明冬弥才是更加不幸的那个,此刻却还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在安慰自己吗?东云彰人感到一阵没来由地怒火。

    “那冬弥呢,冬弥自己不难过吗?”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猝不及防被扯紧头发的青柳冬弥睁大眼睛,吃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只剩四天了吧?一眨眼的时间冬弥就要死了,不难过吗?”

    “人活到最后都会死去的。”青柳冬弥沉默了一会,还是张口,“这是顺其自然的事,不需要感到难过的。”

    “你这家伙……”

    头发上的力道消失了,东云彰人收回手转身便走。青柳冬弥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跟上。

    “彰人?”

    走得太快了……青柳冬弥气喘吁吁地努力追着一言不发的东云彰人。他让彰人生气了吗?彰人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脚步迈得越来越大,自己要带着小跑才可以勉强跟上。可是就是这样不是吗?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死去,算上鸟兽虫鱼更是不计其数,不是吗?自己的死应当不值一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以及,为什么是上坡……?

    青柳冬弥渐渐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难以思考起来。视线边缘的景物从坚实的土地渐渐变成树顶,让他感觉不是很好。这是这附近唯一一座山丘,海拔并不是很高,但是对自己来说……至少绝对不是他会主动爬上去的地方。

    “彰人……”

    东云彰人脚步丝毫没有停顿,青柳冬弥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周围令他紧张的环境,紧紧盯着面前的身影。

    已经走了多久了?太快了,平时除了打扫房间和教堂外基本没有干过体力活,没有休息的爬坡已经超出了平时的运动量,彰人也不回应他,一直在往前走。

    腰上的红斑开始隐隐作痛。开始感到缺氧了,双腿感觉很酸,手也开始使不上力气,喉咙在发痛,眼前发黑。太高了,再这样走下去会撑不住晕过去的,而且再这样走下去,再这样走下去就会到……

    东云彰人在悬崖前停下了。

    他回过身,意料之中地看到青柳冬弥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喘着气停住不前。

    东云彰人挑起眉:“刚才不是追得很起劲吗?怎么不肯跟上来了?”

    耳鸣之中东云彰人的声音并不是很真切,青柳冬弥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高大的树林在脚底下只是小小的一片,鸟雀更是连影子都看不清。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就可能出于仅仅一秒的恐惧而失去平衡,然后一个生命就会逝去,这样的悲剧每天会以各种形式上千上万遍地上演。

    “冬弥在害怕什么?‘人活到最后都会死去。’既然觉得活着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事那就走过来啊?”东云彰人的声音带着怒气传过来,“反正顶多就是掉下去摔死吧?冬弥不是觉得这是完全不需要难过的事情吗?既然这样就走过来啊?”

    冷汗已经顺着太阳穴滑落,青柳冬弥紧紧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不要因为腿软而倒下。反正生命都是脆弱又短暂的,反正人到最后都会死去的,不需要害怕的。他颤抖着迈出一步,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走向哪个方向。

    悬崖很高,不小心摔下去的话骨头会断掉,肋骨有可能穿进肺里,也有可能直接扎进心脏里,然后血液可能溅得到处都是,也有可能只是歪歪扭扭地从伤口里流出来,丑陋得让人难以想象。

    他还有四天就会死去,没关系的,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丧钟被敲响,每秒钟都有失去最重要的亲人或是恋人的人在声嘶力竭地痛哭,不重要的,不需要这么害怕的。

    如果从悬崖上摔下需要几秒才会掉到地上?人生中的最后几秒大脑会选择想起什么?掉到地上以后人又要多久才会完全死去?手脚都动不了,全身的神经都在向大脑传达痛到极点的信号的人又会想些什么?那时还可以思考吗?

    青柳冬弥又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都抖得跟个筛子一样了还想骗自己?”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现在还难过不难过?”

    五感迟钝地回到自己的身体,青柳冬弥后知后觉地感到头晕目眩,病情发作的痛苦正在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啸叫。

    还有四天自己就会死去,死去以后再也不能喝到热乎乎的黑咖啡会让自己难过的,死去以后再也不能欣赏日升日落会让自己难过的,死去以后再也不能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小憩一会儿会让自己难过的,死去以后再也不能在暖黄色的火光边读书会让自己难过的。

    死去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彰人了,一想到这里就感觉难过得心脏都无法跳动了。

    青柳冬弥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趴在东云彰人的怀里哭得溃不成军。

    “你啊……”东云彰人闷闷地叹了口气,搂着青柳冬弥的手又紧了几分,这使得青柳冬弥可以感受到东云彰人富有节奏的呼吸和胸腔的有力的振动。他的脸埋恰好埋在东云彰人脖颈处,脸颊贴着对方发烫的肌肤,似乎能够感受到其下血液有力地奔腾。

    飞蛾是会不计后果地忍不住扑向明亮的火焰的。鲜活的生命啊。

    青柳冬弥用尽力气抬起头贴近东云彰人。对方毫不犹豫地扣住他的后脑勺,狠狠侵略他口腔的每一处。他努力回应着,直至被吻得头脑发晕才恋恋不舍地想要结束,却感到自己正想要抽身时后脑勺上的手又狠狠加上力道。

    “彰……唔……彰人……!”

    鲜活的生命啊。

    07

    那天傍晚,他们开始往回走。

    “想要再回去看看。”青柳冬弥扯住东云彰人的衣角小声道,“还想看看曾经和彰人一起待过的地方。”

    某位教徒已经完全没有了教徒的样子,软绵绵地靠在东云彰人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不安分地蹭来蹭去。休息足够了以后青柳冬弥就牵起东云彰人的手,慢慢往回走。

    回去比来时艰难了不少。青柳冬弥越来越频繁地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疼痛,他们只能走走停停地前进。每当青柳冬弥的疼痛发作时,东云彰人便将对方圈在自己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随着他们往回走,晴朗的天渐渐遍布黑沉沉的乌云,直到旅行的第七天黄昏他们终于看见小镇的轮廓出现在视线的最远方,与此同时大雨倾盆而下。

    青柳冬弥又一次闭上眼。雨滴在土地上,落在石板路上,敲在窗户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鸟兽在雨中躲窜时踩入水坑溅起的水花声与树叶在雨里哗哗的作响声也加入其中。无数缕雨声的丝线层层叠叠地缠绕,把他包裹在一张巨型的网里。

    “回教堂看看吧,彰人。”他听见自己如是说。

    连续七日的阴雨加上无人打扫使教堂破落腐败如同百年未曾有人拜访,当他们打开教堂的门时,数十只蝙蝠受惊从琉璃窗破洞中飞出,老鼠啃咬产生的木屑从横梁上纷纷被抖落。

    青柳冬弥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东云彰人几乎是半扶半抱才将人带进了教堂,让他坐到琴凳上休息。青柳冬弥眨眨眼努力让自己从持续的灼烧般的疼痛中清醒过来,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已经蒙上一层灰尘的管风琴,伸出食指按下一个音符。

    只是离开了七天,琴居然已经完全走音了啊。青柳冬弥看着指尖沾上的灰尘愣愣地想。不过他还是继续按下了琴键。

    走了调的乐曲断断续续地流出,为青柳冬弥的手指染上一层属于灰尘的暗色。东云彰人默不作声地从背后抱住青柳冬弥,将脸埋在他的后颈。

    “彰人,这样子就没有办法弹琴了。”青柳冬弥有些无奈道。

    “那就别弹。不然你大费周折回来就是为了弹琴?”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回来为了弹琴吗?也差不多。他想回来看看这个在他人生十九年中从未缺席的教堂,这个见证了东云彰人陪伴了他整整十年的教堂。

    “主,人死后会升入天堂吗?”他的手指离开琴键,攥住对方衣角。

    “不会哦,压根没有天堂这玩意。”灰尘染上东云彰人的衣服。

    “那人死后会下地狱吗?”

    “也不会哦,地狱也不曾存在过。”

    “那我死后会去哪里,彰人?”

    “冬弥哪里都去不了的。”

    “人死后会被放进棺材埋到土里,然后就会分解,腐烂,混入泥土。再然后,就会被植物汲取养分,随着植物生长,开花,结果。”

    东云彰人不是很确定青柳冬弥是否还在听,因为对方的眼睛已经开始在疼痛中失焦。

    “然后植物会枯萎死去,人就又变成泥土,再分解,腐烂,周而复始。”

    青柳冬弥迷迷糊糊地听着恶魔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疼痛使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一切声音都变得不太真切。

    “彰人呢?”

    “嗯?”

    “彰人也会死去吗?”

    “你说过的,生命可是很脆弱的。”东云彰人笑了笑,“我只是有很长的寿命,没有别的了,跟人类一样,捅一刀马上就死了。”

    好痛。青柳冬弥索性放松力气,向后倒在东云彰人的怀里。

    他看过不少文学作品,里面重要角色人物死去时或有亲朋好友挤满床边失声痛哭,或有和爱人在仅剩一口气时许下来世再见的山盟海誓,他们的一生充满荣光,或是跌宕起伏,充满浪漫色彩。而他的一生平凡得任何一位作者都会不屑于让他成为书中的哪怕一个最不起眼的配角。他毫无波澜地在小镇出生,长大,然后即将死去,要是写成文字,情节枯燥得会让所有人看到一半就摇头离开。

    鼻尖萦绕着一股清香,青柳冬弥努力眨眼,看见一束白百合被东云彰人递到他面前。好痛。白百合很快就模糊成了意义不明的色块。即使是别人看来枯燥乏味不如趁早谢幕的故事,作为自己的一生就要这么结束了,果然还是会难过的吧。

    一个毫不起眼的人与自己的主相见,相爱,然后死去的故事。

    东云彰人看着青柳冬弥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却微弱,毫不掩饰双手由恐惧带来的颤抖与脸上的痛苦,默默将花束贴近对方的心脏。不知为何,他的思绪飘回六百多年前待在天上的最后一个雨夜。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剥夺恶魔身份,下放到人间。

    六百三十二年前,当神明的最后一位圣女倒在血泊中,平整而一丝不苟的衣裙随着倒下的动作压皱,双色的蓝发杂乱地被泥土和血液染脏,当所有恶魔挥舞着手上的利剑放声庆祝时,他放下了自己的剑,为倒在地上的人献上了一支最为洁白无瑕的百合。

    和他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直至只剩窗外的雨声伴随着他一人的叹息。

    08

    九岁的芙尔兰蹲在一片百合花中,望着面前的棺材出神。

    连续七天的暴雨把所有人困在家中,让墙纸霉烂,白蚁横行。直到第八天黎明,人们看见天空染上玫瑰红,橙黄色的阳光穿入每户人家的窗。人们修补房屋,走出家门购买消耗的所剩无几的食物,彼此感叹七天暴雨一定冲坏了田里无数的庄稼。在他们走亲访友时,他们注意到百年无人看管的教堂终于过于腐朽,已经在暴雨中轰然倒塌,大片白百合凭空出现,在废墟上形成一片花田,也就是现在她蹲在其中的这片花田。

    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住在小镇最北边的患病去世的青柳先生的遗体,和——

    一位谁也不认识的,割开了自己喉咙的橙发年轻人的遗体。

    青柳先生和这个不知名的人葬礼会在今天下午举行。青柳先生没有亲人,更不用提旁边这位没有人认识的,因此由镇上的好心人来下葬他们。

    母亲说人们为他们下葬是表示对他们的哀悼,芙尔兰托着下巴想,因为青柳先生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镇上的人们都很喜欢他。

    青柳先生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这点她同意,上次万圣节她去敲了青柳先生的门,青柳先生微笑着给了她很多糖果。那么她也要哀悼青柳先生,下午和其他好心人一起为他们下葬。

    不过,芙尔兰摇了摇头,她的力气太小了,如果她也去的话她会累的,而且待会就要去朋友家里和她一起玩花绳和过家家直到吃晚饭,约好了的。

    她歪头想了一会,最后随手从手边摘下了白两朵百合,轻轻放在两具棺材上,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她的朋友在等着她呢。

    -END

    ———

    设定和剧情写来写去和一开始想的基本毫无关联了但是终于写完了耶耶!希望大家喜欢!

    开头的英文来自【LIN NE KRO NE   feat.lasah / sasakure.‌UK  】念白很神很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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