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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i_cr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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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巽宵】Lament
    简介:人类巽×人鱼宵
    “一切伟大的世界历史事变和人物,可以说都出现两次。”第一次是神明不得不涤荡世界的悲剧,第二次是人类不觉中背叛神明的笑剧。Lament是我们对虚构唯心历史的哀悼。

    #巽宵
    #巽マヨ
    Tatsumi x mayoi
    #巽マヨイ
    mayoiTatsumi

    【巽宵】Lament Chapter.2:奇异恩典  禁闭结束的日子终于到来。台风过境后半岛吹东南风,大雾几日不见消散,渔民还未能多出几次海就不得不再次休渔。巽像往常一样在教堂打扫,扫净地砖缝隙里的沙土,擦过窗户玻璃和大理石小像。

      从出事到今天为止他还没见过同龄人。长辈们叮嘱过他在见到外人时不可透露自己的真实所见,但禁闭结束之后似乎遇到的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自己,带着好奇和欲言又止。

      很早以前就如此。作为风早家的孩子,每一个行为都会被考量,每一句说出的话语都要谨慎,每一份功课都需要以最刻苦扎实的方式完成,这是成为神明侍从的必要修为——每一位风早都是这样成长的。更何况自己近来应该算是做了一件颇为出格的危险事情,接受针刺一般的视线、服从于神明的教诲和完成神明给予的试炼,都是应当的。

      只是为什么,回想起人鱼的言语,自己的心跳会不自觉地加快呢。

      即便人鱼是……像主教说的,带有诅咒的塞壬,但它毕竟拯救了自己的生命,拯救生命的行为是应当被赞许的。

      请不要忘记我。人鱼与他分别时显得很哀伤,化为珍珠的泪水在脸上留下痕迹,如同两条荧白的小径。

      结束打扫后风早巽没有回到家中,而是绕了几圈路,从半山的非教会区域下山,靠近之前去巡视的海岸边。一路上他没遇见什么人,山路石砖上有不少由松树落下的松针,踩在上面有轻微的沙沙声。白雾掩映松林之外,潮声有规律地起伏,距离海岸越来越近。海面上雾气更重,平日能瞭望到的几处小岛都不见踪影,风早巽越过滩涂凭着记忆走向礁石群时,感到心脏不受控制地鼓噪起来。走近礁石群时,巽蹲伏下来,警惕地看向四周。他一路都在留意有没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来到这附近更需要谨慎留意周围——尽管休渔日很少有人会专门来到海岸边。

      而后,风早巽保持蹲伏的姿态,从礁石群来到海岸边。

      很奇怪……似乎除去自己移动的声音,似乎还有……类似进食的声音?将什么撕扯下来,而后细细咀嚼……空气中除去海水的咸味和雾气的沉重,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风早巽又往外挪动几步,从礁石旁边悄悄探出头往海面上看。白雾苍茫无垠间,一头被束成长辫的紫发在血水间浮沉,麻花辫如一根绞绳飘荡在猩红之间饱吸血水。人鱼修长艳丽的紫色鱼尾不时拍打水面,适应变幻的身姿,鳞片在被血染红的海水中仍然荧光泠泠。人鱼两条手臂缠抱着一条几乎与其自身一样长的蓝鳍金枪鱼,漆黑指甲边缘锋利如刃剖开鱼腹撕下淡红色鱼肉送入口中,森白利齿将肉块撕碎,而后吞咽入腹。染红海水的血来自那条被斩获的金枪鱼,新鲜血液的气味吸引了周围大大小小的食肉鱼类,但它们靠近后发现血海中央宛着一位正在用餐的顶级捕食者,就停留在血海边缘踟蹰不前。有些体型大的鱼类就势开始捕猎身边的其他被引诱过来的猎物,加入这场血腥欢宴。

      人鱼对此视而不见,只专心于自己眼前的食物——那条在专事捕捞金枪鱼的渔民眼中也能称得上难得一见的大金枪鱼。肥美油润的新鲜血肉已被吃下一半,露出染着血的脊柱,内脏则不见踪影。人鱼精致苍白的面孔上没有表情,嘴唇边缘沾染新鲜血迹分外妖艳,紫与红交相辉映,恍若在复现旧诫中贵族酒会奢靡饮宴的一角。风早巽第一次看清这条人鱼的面容,意识到对方有着一双鲍贝母般泛绿的碧眼,像半岛上从未出现而书本描述过群狼的眼睛,也像猞猁睥睨的双瞳——带着同样作为猎手如出一辙的残酷倨傲。

      忽然,那双冷淡的青绿眸与风早巽目光一瞬交会,随即人鱼微微眯起双眼,停下进食动作,发出警惕的低鸣。少年人立马躲到礁石背后,感到心脏在猛烈搏动,几乎每一下都在敲打胸腔肋骨。不远处水声倏忽响动,风早巽感觉自己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捂住口鼻,抑制大口喘息的冲动,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心脏跳动相应地越发剧烈清晰。

      水花泼溅声再度响起,犹如海女从水中浮起时,甩去身上液滴时的声音。

      “……您还记得我,所以您来这里了。让您见到我进食的模样真是对不起啊……您如果愿意见我,就稍稍走出来吧……”

      人鱼清丽的声音传来,音量并不大,恰好比潮声高出些许,传入风早巽耳中。

      那条人鱼,果然和那晚救他起来的是同一条人鱼,并且它同样记得自己,清晰地把自己认出来了。

      “您不愿意见我吗?是因为我的模样太恐怖,让您受惊了吗?对不起……因为感知到了神明昭示,我已经在此地徘徊几日了,就在不得不进食以支撑我的等待时,您出现了……真是对不起,我应该再多等一会,刚才也不该——”

      “神明昭示?……塞壬也会知晓神明的教诲吗?”

      这句话未经思考就从风早巽口中飞出,话音刚落他就后悔得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已有的常识在否定自己,认为不应当在这种时候与人鱼对话,尤其是事态扑朔迷离的当下。

      人鱼以自嘲般的笑声回应他,说道:“我等的存在和塞壬不同……您应该读过旧诫,知道天使和人鱼的故事吧?”

      “虽然这个故事对于作为生者的我而言是非常惭愧的过往,但作为死而复生者而言,我确实是受神明大人慈悲而化的人鱼。”

      “……难以置信。《旧诫》成书的年代距离现今已经很久远了,我如何能相信你?”

      “您可以不相信我,但不可不信神明存在的证。世间仍然存在人鱼,这就是祂存在过的证明。”

      “我对神明的存在与教诲绝不怀疑,但你如何证明你确实是神明的使者,而非为祸海洋的塞壬?”

      海上的人鱼沉默了一阵,随后风早巽听见他在叹息。

      “……原来如此吗。‘您’休憩得太久,海天之间也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易。”

      人鱼言语的音色变得低沉,但很快又恢复了起初的清丽。

      “那么就让我为您解释吧。在神明遭受劫难时,作为信徒,我们寻回祂的圣体使祂安息,而那时寻回的圣体仅有躯干骨骸,并不完整。复生后的神明告知活着的信徒——也就是当今鹤翼天使,圣体流离是他在这千年之劫中为世人赎罪而必经受的,并重新赋予为祂牺牲的信徒生命与责任,托付我等寻回所有遗失缺损的圣体。”

      “我等往复于碧波幽深之间,在百年间又寻回大多数祂所遗失的圣体……可是在此过程中,我的一些同伴在寻觅中日渐积累痛苦和疲敝,当他们寻回圣体时,也选择将自己一同献祭给神明以求解脱。另一些同伴眼见沧海茫茫,选择将自己的力量与海洋分有,由此分化出仍然带有部分灵力而类似于人鱼后代的存在。但这些生物在百年迭代中已经变得复杂。有些仍然敬爱神明,顺从祂的教诲,如同自己的起源、也就是我等一般侍奉祂;而有些已为海洋同化,成为了与人鱼相似,实际已经成为彻头彻尾无灵的动物存在。人鱼将灵力分有海洋而产生的这一类生物,即是陆上人们所称的‘塞壬’。”

      “塞壬不知敬畏,只知生存。如果我当真是塞壬,您此时不应该还站在这里。因为在那样的风暴潮下塞壬绝不会以身试险,也绝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将您带回陆地。”

      风早巽扶着礁石缓缓起身看向海边。近海的一小片血水几乎完全消散,刚刚的半条金枪鱼已经不见了。人鱼静静地浮在水面,方才束起成辫的紫色发丝散开垂落,发尾随海波飘荡。人鱼一双碧眼在看到他露面时闪过欣喜,随即他又微微低下头,似有不安。

      “……不论如何,”巽努力镇定自己,开口说道,“我很感激您在那时救了我。拯救生命是神明会赞许的行为。”

      “不必对我用这样尊敬的语气啊……我在跟随祂时也不过是一介普通人,在成为人鱼后也只是作为见证而保全自己,并不是合格的神使……”

      人鱼看上去更加不安了,几乎把脸沉入水中,只剩一头紫发在水中飘摇。

      “您刚刚说过自己曾经跟随神明,那么您应当就是旧诫中提到过的那几位圣徒中的……”

      “啊……侍奉神明者不分高低,刚刚自顾自地说了这样一番话却没有介绍自己是我的过失……我叫礼濑真宵,名字是神明大人亲自为我起的。”

      真宵……是“迷失”,还是“午夜”呢?不过这确实又和旧诫中的故事相合。神明在山中夜宿时遇见不堪压迫而逃离的奴隶少年,并为少年瞒过追查的贵族府兵,最终使他得到自由,而后少年便一直追随服侍神明,直至受难之日。

      “失礼了,我的名字是风早巽,是‘东南的迅风’。”

      

      巽,东南的迅风。冬春季候变换,风自东南带来万顷生机。

      礼濑真宵在将眼前少年人带上岸时曾悄悄摸过他的骨。少年人约莫十三四岁,纤细骨架正在生长,若没有自己救助,波涛的冲击和深海的压力就能轻易将他撕碎,于是人鱼唱诵祷歌平抑风浪,又度以呼吸,使他保全生命。少年人的面孔还有些稚嫩,紫色眼睛圆融温柔,鬓发有如新柳。与那一夜惨白冰冷的面孔相比,他的面容已经有自然的血色,嘴唇也变得红润起来……在历经那晚残酷的风暴潮后巽似乎恢复得还不错,现在已经能到这里来了——

      “真宵(マヨイ)……我可以直接叫您真宵(マヨイさん)吗?诶,真宵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呢?”

      “噫……只是觉得您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您眼睛的颜色和眼下的小痣都很漂亮……啊啊,贸然这样看着您还说了奇怪的话真是对不起……”

      “我已经两周没有出门了……养了一周的病,关了一周禁闭。身体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家里要求我向神明大人反省自己,我也认为自己应当向祂忏悔。”

      提及此,少年人微微低下头,微长额发的阴影挡住眼睛。

      “真可怜呢……不过您身体没有大碍就好。”

      “其实有一件事情在意很久了。我落到海里时,似乎听见了歌声,是真宵在歌唱吗?”

      “确实是我在歌唱……”

      “您可以再唱一遍吗?”

      “恐怕不可以。人鱼的歌声会影响意识,您上次之所以会落海,恐怕是无意中将我的哼鸣拼凑成旋律了……只要能从我等的歌声中听到旋律和字词,意识就会受到影响。使我们的声音成为歌的内容,是只有神明才能欣赏的。”

      如果是您要倾听,如果您醒觉……

      “原来如此。”少年人若有所思。

      一阵相对无言。人鱼撩开披散长发,用指尖卷起发尾,抖动耳鳍。而后他忽然开口:

      “风早……大人,属于祂的昭示已经远去,我在这里不安全,我应当离开了。”

      “真宵,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如果您希望见到我,我会在满月之日到此地附近停留,从傍晚至月亮升到最高点……我们会重逢的。”

      言罢,人鱼潜入海中。风早巽目送他离开,直至消失在远处,回神时惊觉天边重雾散去大半,在此地已经能看见远处小岛的白色塔台。东南风从远海而来经过半岛,流过巽的衣衫,也拂起少年人留到颈间微长的青色发尾。

      倒是奇怪,那半边金枪鱼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

      

      新柳般青丝,紫罗兰般眼眸。而脸颊似有些婴儿肥,带着新生的红晕。嘴唇虽然已经带有血色,却似乎仍然有病气的阴影笼罩……若果当时再快些伸出手,再多度几口新鲜空气,是不是会比如今更好呢。毕竟少年人身骨还未坚硬,血肉骨骼如同崭新萌发的枝叶青嫩半透明,使得自己揽他入怀也不敢用力。而人鱼却不得不与湍急乱流抢夺生命,同时担忧着是否会不觉间损伤“他”的身体。

      凡人难以听到海天狂啸之际仍然有隐约叹惋。但没有人在意识到人鱼的旋律时不会为其深埋的情绪倾倒,以至于未能意识到自己被吸引就靠近乐音来源。或许因为祂尚未醒来,所以对于分崩离析乃至流离失所的自身也没有强感知,自然就顺从万物普遍地对于这般零碎悲叹的反应。而自己也未曾预料到,百年轮转之间偶然一次叹息,竟比极长一段时间内他与同伴有意识地以音声追寻,要更快寻到冥冥中祂的昭示。

      礼濑真宵在水中度以少年人呼吸的那一瞬间其实没有多虑,就将维生的动作极自然极熟练地去做了。数百年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海难者,作为圣徒的人鱼在歌声所及之时能看见他们的灵魂,有必然死于海中的浑浊之人,也有纯洁清白的生命。罪孽在歌声中被驱散,而人鱼挽起纯粹,以永生的呼吸隔绝这些灵魂向死亡的复归。每一位人鱼同伴都会这样做,即便数百年匆然流逝,圣徒中间只残存他一位人鱼——到如今,自然之恶在奉献下早已平息不少,人们绝少谈论传闻中挽救海难者性命的人鱼,却为在海中伤人而全无理性的塞壬而愤慨不已。

      以吻相接,度以呼吸——在嘴唇接触嘴唇的瞬间,真宵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悸动流过不死者的心脏,带出难以言喻的钝痛与欢欣共鸣,随着人鱼不断游动逐渐浮上海面,某些悬而未决的疑虑与苦涩终于剥落,从此坠入深蓝。歌声中,神明昭示现形为灿金符文游动闪烁,环绕在人鱼怀中洁白灵魂之畔。

      礼濑真宵并不知晓自己那时流出了眼泪,本应化为珍珠的泪水溶于海水,气息融于呼吸,歌声淌入生命。

      「……成为你的骨血,你躯壳中的回响,同归于一。」

      

      上一个月圆之夜恰逢风暴潮,今日则风平浪静,夕阳将海岸染至金黄。海风柔和地吹过岬角,也带起人鱼鬓边碎发。真宵坐在礁石风蚀构造间一个恰好遮蔽视线又处于下风口的位置,尾鳍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动,赶走被鳞片上荧光吸引过来的小鱼。海水在季节变化下日渐温暖,但跃出水面后受海风一吹又有些凉意,只不过人鱼对温度适应性极强,真宵只感觉自己身体温度在渐渐流失,却不觉得冷。

      那个想要与自己再见的小人类会如约而至吗?还是会互相错过呢?人鱼目送夕阳缓缓溶入海平面,莫名记起了些许琐事——海面有些像刚煮好的红茶汤,而夕阳成为落入茶水中流淌的一块蜜,茶与糖的占有是百年前贵族方能享用的奢侈,而自己之所见也已是一种奢侈。

      而神明大人告知他这种奢侈是不公平不应当的,少数人的奢侈是对芸芸众生的犯罪。于是祂最终竟以血肉布施陆海,以洪水洗刷罪孽,留一线转机给世人,留教义与忏悔于世间。

      真宵思忖至此,不觉夕日全然落入海中,碎云被风吹散逸入天空。

      “……奇异恩典,无比甘甜……”

      一阵歌声顺着海风传来。

      “……前我失丧,今被寻回。”*

      变声期边缘的声音有些哑,童真音色在高音边缘遇见生长的阻碍,不得不顺从更合适的发声方式,再试着去追逐琴键上流淌过的正调。歌声越来越近,人鱼敏锐的听力早已能清晰地辨认出声音的来向,以及歌声的主人。

      是他的小人类来赴约了。真宵滑入海中,向歌声传来的海岸边缘游去。

      ……

      “真宵!”岸上的少年人在他浮出海面时恰好唱完圣歌最后一句,欣喜地唤出人鱼的名字。

      人鱼拨开额前潮湿的发,对他微笑。

      “您来见我了,风早大人。”

      “在人鱼面前唱歌是否有些卖弄了……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找到您,于是就想着让您听见我的声音,您就会出现了。”

      小人类边说边越过几块礁石,往人鱼的方向走来。

      “怎么会呢,您的嗓音很动听……如果是差不多到年龄了,您要注意保护自己的嗓子哦。”

      “诶,真宵怎么知道?确实是这样呢,明年以后我就不能参加唱诗班了。”

      “呵呵……您在慢慢长大呢,身体会有一些变化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那时自己亲手为其摸骨,得出的判断无法作假。

      “那么,成为人鱼的真宵,是再也不会变化了吗?”

      少年人明亮的堇色双眸在余晖里闪烁。真宵读出了其间对传说与眼前所见对比的好奇,正色道:

      “这副形躯是神明的馈赠,虽然也会随时间变化,但已经为祂的恩典降下所固着了。所以某种意义上说我等不会再变化也是可以的。永恒与光辉全归于神明大人,我等作为祂恩典的显世,只是如同大海倒映日月辉光而已。”

      他看见风早巽在礁石蹲下身来,试图更仔细地观察自己,又不由得补充道:“您可以到我身边来的,就像祂走向群山一样——请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您的啊……”

      少年人对人鱼眨了眨眼,在岩石上脱下鞋袜放好,又挽起裤腿,坐到真宵身边的礁石上,任由海水浸没小腿。此情此景反而让人鱼有些不知所措,真宵下意识离他稍微远一些,少年人又攀扶礁石靠近他一点,只好把上身没入水中只露出脖颈以上:

      “噫——风早大人您靠得太近了如果再次掉进海里怎么办啊!这样我永生都要在神明面前忏悔自己的深重罪过的啊啊啊!”

      “可是您刚刚说过我可以到您身边来,再靠近些也不可以吗?”

      太近了……百年间礼濑真宵几乎没能与人类对话过:同伴一个接一个归于海洋怀中,平息无边风浪;而人鱼向来少有与塞壬接触,塞壬似乎只将人鱼当做比自身强悍的存在而不加打扰;与旧日同伴、如今的鹤使一年一度见面,所谈论的便是祂的状况与世界变化;真宵几乎没有救起过清醒的人类——他只能保证这些灵魂能活着等到其他人的救援,极少听到被救者的感谢。

      “您……不怕我吗?”

      “我不怕真宵,真宵是与神同行的义人,是祂的侍从,也是我的恩人……为什么您在往后退呢?请您从水中起来吧,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了。”

      少年人朝他伸出手,光洁手心带着薄红,透出一看便知的青涩和健康。人鱼犹豫片刻,握住了这只温热干燥的手,实则悄悄撑在水下礁石借力,坐到风早巽身边。少年人得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堇色双眸盈满好奇,视线从那头编成长辫的潮湿长发移到腰部连接处过渡的鱼鳞,以及仍然浸在海水中的修长鱼尾。

      “好神奇……鳞的色彩也很漂亮呢。”

      “与人的身体相比果然还是显得很怪异吧……很少有人类在清醒的时候看到我的长相,如今大洋之中时有塞壬袭击船队,我为避嫌也很少出现在人前了。”

      “我不这样觉得……如果说真宵是我见过世间最绮丽的存在也不为过哦。”

      “风早大人您别这样说……实在是谬赞了……”

      为什么这孩子夸赞得这样自然……真宵不由捂住脸,感到面上皮肤长久以来第一次有若火烧。

      “真宵为什么只称呼我的姓氏呢,而且我的年龄无法与您相比,您却一直对我用敬语,这样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少年人说这话时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苦恼。偏长的青色发钻进领口与肌肤间的缝隙,有几缕柔软地覆在脸侧。

      “啊……这又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初神明履足大地宣扬祂的教诲时,所用化身之名与您的名字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只有他当时的信徒们知晓。据说鹤使们在祂沉眠前询问编纂旧诫《今诫》的事宜时提及此事,神明只是叹息,后来编纂时鹤使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用以指代祂的化身之名写到任何介质上,于是直到如今也就没有多少存在知晓这件旧事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由……”

      “所以,我还是只称呼您的姓氏比较好……算是一个小小的避讳吧。”

      “可这样做感觉还是不合适。而且,那并不是神明的真名呀。”

      少年人用手托住下巴,若有所思。

      “我好像有些理解祂的做法了……神明大人一定是不愿意独占一个人间的名字,而是以这种方式还给世人。所以,真宵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是没有问题的!”

      “不应该揣测神明哦……”

      人鱼叹了口气,思绪止不住地向记忆深渊回溯,每一幅画面都泛黄沉重,脱口而出的声声呼唤与气息仍然穿过时间之河,不可抑止地沉淀在心头。

      何止是名字。连祂当时随心选择的姓氏,都是一样的。

      如果这是您的意愿……

      “那么……巽大人,请多指教了。”

      

      

    *同标题奇异恩典,是1779年的一首基督教赞美诗。本文并不作具体考据,仅引用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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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人类(?)巽×人鱼(?)宵
    “一切伟大的世界历史事变和人物,可以说都出现两次。”第一次是神明不得不涤荡世界的悲剧,第二次是人类不觉中背叛神明的笑剧。Lament是我们对虚构唯心历史的哀悼。
    含有作者对宗教神学以及哲学的拙劣理解,供人一笑,不必在意,不喜勿喷。由于作者课业繁忙,本文更新不定时,主要在生日节日纪念日进行投机取巧的混更,敬请谅解。初写作于2023年年末。
    【巽宵】Lament Chapter.1:叹惋之夜 「昔主殉难,有海国教民投水,于主复生之日,领受神诲,复生为鲛人……」

      ……

      午后是固定在庭院读故事的时间。阳光明媚,庭院中树影婆娑,清风吹拂,小孩子们将脑袋围成一圈,在风早巽把第一句话读完后叽叽喳喳地发问。

      “风早哥哥,什么是‘鲛人’呀?”

      稚拙童音咀嚼着咬字,孩童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好奇,将视线汇聚在坐在正中的风早巽身上。

      “‘鲛人’就是人鱼哦。神明大人有感于信奉虔诚的教民为他的牺牲,所以将死者复活为人鱼。在经文中,随侍神明的人鱼也是牺牲与圣洁的象征。”

      风早巽环视周围好奇的小孩子们,视线在一张张仰起来的小脸上逐一停留,点着书本的字句补充道:

      “所以,礼拜堂的装饰画里,有牺牲的羔羊和复生的白兔,有云间飞翔的鹤翼天使,也有随潮汐而来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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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早哥哥,什么是‘鲛人’呀?”

      稚拙童音咀嚼着咬字,孩童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好奇,将视线汇聚在坐在正中的风早巽身上。

      “‘鲛人’就是人鱼哦。神明大人有感于信奉虔诚的教民为他的牺牲,所以将死者复活为人鱼。在经文中,随侍神明的人鱼也是牺牲与圣洁的象征。”

      风早巽环视周围好奇的小孩子们,视线在一张张仰起来的小脸上逐一停留,点着书本的字句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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