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爱看三人组背着一个冤种谈恋爱黑暗。寂静。两个描述这方角落的最好词语。一片小小的夜晚。
人类不需要充电,所以这里是专属于仿生人的角落。而考虑到现在他是唯一正在启用的一台仿生人,说这里是独属于他的角落也不为过。好在他早已习惯自开机就与他形影不离的孤独,这是他注定所要背负的,一切都写在他的代号,他的名字里。
一号。
从无到有,也无同行的1。
如今他也不会再去刻意思考这份孤独,只是独自充电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无趣漫长,而为了能够随时应对紧急情况他也不会让自己休眠待机,除了杂乱而无结果的思考他无处打发时间。
以至于他甚至开始数着自己的冷却液循环次数来解闷,一圈,两圈……在暧昧到几乎能称作潜意识的记忆里他总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不会是孤身一人,原本应有一个人不厌其烦地每天陪伴在他身边,仿佛他们只剩下彼此,究竟是......
如流星划破黑夜,如闪电燃烧云层,房间的门被一阵风卷开,一个敏捷的身影闯入了他的宁夜,与他四目相对了半秒,然后——躲到了他身后。
“日野——!”
然后是另一阵风闯了进来,气势汹汹的怒吼在看到他之后稍稍收敛了一些。
“咦?一号原来你在这......刚刚你有看到日野经过吗?这小子又偷懒被我发现,真是......”
一号感受着自己的衣角被哀求似的轻轻扯动,眨了眨眼笑道:
“原来是这样,刚才我看到他急匆匆地往B区那边跑过去了,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呢。”
“B区是吗!多谢了一号!”
一号维持着坐姿听脚步声迅速远去,以闲聊般的语气朝空气自言自语:
“麦克已经走了哦。”
“呜呜一号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天使!菩萨!生命的执灯人!分开红海的摩西!”
得到宽恕的日野抱着一号的腿哭得涕泪横流,感动得好像他刚刚是从战场的轰炸里被救了下来,而不是在楼梯间偷吃零食的时候被麦克发现。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伟大事迹吧......”
“我日野晓可是把休息看作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生存着的男人所以拯救了我的人生的一号非常伟大。”非常严肃的表情与非常正义的措辞,“以及为了感谢伟大的一号我决定将本次的偷懒机会一同分享。真是知恩图报伟大无私。”
充电完成的指示灯适时亮起,没来得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一号就这样被不由分说地拉走,离开了黑夜沉静的角落。他们牵着手穿过一条条洒着零星惨白灯光的走廊,像是走过恒星飘浮的宇宙,跨越星云与陨石雨的尘埃,前往时间与空间的尽头。
天台的门被退开的刹那,带着真实夜晚的空气便包裹了他们。仿生人的皮肤没有人类那样的感受器,但是流体卷起发梢把他们吹乱,又扬起衣领裤脚不愿放下,全身传来的细密的压力信号让一号本能地明白:这是风。
“太好了,前几天还在一直下酸雨,今天终于放晴了。”
日野领着还在被巨量的信息震撼得CPU停滞的一号来到天台的角落坐下,随着建筑整齐排列的点点灯光如银河在他们眼前铺陈,直向远方黑云浓厚的天边而去。早已对这画面习以为常的人类护士只是转头看着身旁,仿生人代表正在超负荷运作处理信息的眼瞳明暗闪烁,总是安静微笑的脸庞难得露出孩童般新奇的表情,让他想要放声大笑,又怀着难以言喻的冲动。于是他只能望着天空深呼吸几口,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罐液体,将那罐黑色的塞给了一号。
“......据说在古代,这种时节人们会做一个叫赏月的活动,但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所以就这样和你一起喝一次。”
“月......?”
“啊...你可能不知道月亮吧,虽然我也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有点记不清了。就当是挂在天上的灯那样的东西吧......”
“不,我不是问这个......”一号打开手里的罐头,黑色的机油在里面轻轻摇晃,他比对着资料库里与此相去甚远的团子的模样,和他从未真实见过的月亮的模样,轻轻地笑出了声。然后举起手里的机油碰在日野的那罐饮料上:“干杯?”
“干杯......!”日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而后才想要掩饰什么似的将手里的饮料对着天空一饮而尽。他看着云层在晚风里翻滚,隐约的炮火声从极远处飘来,却忍不住想说一些可笑的话。
“月色真美啊。”
那双漆黑眼瞳而来的视线在他的侧脸上停留了几秒,而后与他一起望向天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