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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arrrli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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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arrrli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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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背景,一些日常,我们松三也要打NBA
    伪破镜重圆,猛吃回头草

    【松三】答案在风中飘一八四八年,加州的一位磨坊主在奔涌河流中拾得真金,关于金矿的美丽传说自此不胫而走。四年之后,来自东部、拉美、欧洲等世界各地的三十万淘金客前赴后继,这片前墨西哥属地从此改头换脸,加利福尼亚,成为美国最富饶的地区之一。

    在所有期待幸运与快乐的人眼中,它永远是一块璀璨发光的黄金之地。

    “To live and die in Golden State.”

    三井寿赛前发出的一条推特在短短几分钟内热度飙升,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已经被顶上了热榜前端。

    胜利会给大脑带来一瞬间的空白,肾上腺素堆叠在顶峰,肌肉也持续绷紧。记者挤上前来,激动重复他发布的这句话作为采访开场白。

    “一场苦战之后金州勇士队成功拿下G6,对于自己本场36分的成绩和一天后的抢七大战,您有什么感想?”

    三井放下水瓶,气息仍未安稳,只眨眨眼睛:“你不要光提我啊!感谢我的队友努力拼抢前场篮板,为我创造了很多出手机会。”

    身材高大的黑人中锋走过来与他碰拳,三井在镜头前熟稔地勾住队友肩膀,嘴里介绍,20个篮板球,我爱他。

    他在镜头前一句句历数队友的赛场贡献,到最后才指向自己:“至于我。”

    高清摄像机再次调整焦距,对准这张年轻亚裔的脸。在三井正式成为球队首发之前,他的清爽帅气似乎比球场表现更具话题度。大通中心球馆的三面大屏实时直播他的采访画面,那双眼睛中闪烁的光亮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从来没想过放弃,我会永远走在追逐胜利的路上。”

    热闹的尖叫和欢呼声笼罩球馆,更多的镜头和人群迎上来,三井和人击掌,拥抱,一边艰难地在肩踵间穿行。他的经纪人站在球员通道不远处等他,远远地递来手机。

    三井接过,点进99+的软件界面,掠过无数条真情假意的恭喜祝贺,挑出那条格外别致的——泽北荣治够自恋的自拍头像疯狂闪烁:“啊啊啊啊啊三井前辈!!!!!”

    “超级无敌爆炸坏消息!😭”

    三井兜头盖着毛巾,噼里啪啦地回复:“煞风景的家伙,本人刚刚赢球。”

    “诶!我就说勇士肯定能赢啊!!恭喜!!!!!”

    三井寿咧起嘴笑,一边嫌弃地想,当泽北荣治的手机够费感叹号的。

    “但是还是要告诉你,”

    右上端的手机电量在红线边沿苟延残喘,消息界面的加载提示缓缓地转圈。

    白色的短信气泡终于弹出:“松本学长的狗狗丢了😭”

    三井捏着手机无语凝噎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一个电话打过去。被接起的瞬间,三井迎着咔嚓响成一片的闪光灯和横七竖八的麦克风叉腰吼:“他的狗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这样啊,”泽北在电话另一头有了哭腔,“狗狗也是条小生命啊。”



    松本稔的狗芳名Yuki,是只马尔济斯,美国赛犬的后代,身价大几千刀的公主。而狗主人向来游离在普世社交法则之外,媒体从他四平八稳的采访中挖不出任何更衣室八卦或童年秘辛,只好转战他的推特与ig,又被清一色的狗照闪了眼睛。

    擅长捕风捉影的小报记者不依不挠:“这只狗是怎么来的?”

    面对长枪短炮早已八风不动的松本稔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滞涩,像是在揣摩用词。

    “我的朋友送给我的。”

    朋友——三井寿和松本稔在美国重逢时,并不知道他会这样定义两人的关系。



    前年的冬夜,下着应景的圣诞雪。

    三井寿趁着假日的轮休飞去东部找樱木花道,美名其曰队友叙旧追忆青春,没成想会沦落到半夜陪这红毛天才在私立宠物医院为一只拉肚子的墨西哥鹦鹉看病的境地。

    “你养鹦鹉,这很难评。”三井抱着手臂靠着墙,“你和它在家谁更吵?”

    樱木唰地一下转过头撸袖子打算认真理论。觉得丢人,三井拉起口罩墨镜,把帅脸遮得严严实实。

    医院前台的护士尖叫出声的时候,两人正头挨着头肩靠着肩玩手机投篮小游戏。三井和樱木无声对视一眼,出手的最后一颗球偏离满分路线,后者利落地兜上卫衣帽子,陪三井一同朝外面跑去。

    骚动的源头是个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怀里抱着只看不清毛色的狗。叫人惊心动魄的是他衣服的血污,手指和脸侧都有未干的血痕。

    三井吓愣,男人抬头。樱木罕见的反应迅速:“是山王那个和尚头!”

    松本稔。

    三井寿晃神间一群护士已经跑上去,把奄奄一息的狗狗从松本稔怀中抱起来,可血不是狗流的——

    三井头脑嗡地一声空白。

    他以比赛跑位的速度冲到松本稔身边。三井膝盖娇贵,当时却跪得很利落,手足无措地握住后者的肩,一边不可抑制地混身发抖。

    一群工作人员围着双双跪地的两人也呆住。

    松本稔迟缓地抬头,眼中茫然消散得很慢,似乎过了许久才如梦初醒:“......三井?”

    三井寿被吓得短暂失语,跪在一旁张了张嘴,喉口夸张地憋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松本稔第一件事是轻轻捏着他手肘把他扶起来,第二件事是褪下沾满血水的外套。

    三井寿迷糊糊地立着,对着松本稔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内衬第二次愣神:“你没受伤?”

    “小三你傻啊。”樱木这时候倒聪明了,“他受伤来宠物医院干嘛?”


    三井联系相熟的媒体处理相关的照片和新闻,几个电话寒暄结束,嘴唇都笑得有些僵硬。手机锁屏扔进兜里,三井转过身,松本稔已经站在医院外的自动售货机那等他。

    夜色昏暗,只有机器里透出冰凉凉的冷色光,勾出一圈落寞到有些消沉的轮廓。

    松本稔曾是三井见过情绪最稳定的人。大学同窗过,称得上朝夕相处,球场之外,松本稔大部分时间平和且安静,呈现出几乎任三井搓圆捏扁的态度。

    这是三井第一次见到松本稔的消极情感如此外露。

    三井自诩成熟,允许每个成年男人都有说不出口的伤疤。他调整出一脸自然又宽慰的表情朝松本稔走去,后者却已经打开一罐热咖啡,稳稳递到他面前。

    动作自然熟稔,仿佛做过千万遍,习惯刻入骨髓,一如曾经的日子。

    三井无语半晌,最终还是不太自在地接过:“......谢谢。”

    身后医院的嘈杂忙碌似乎缓缓向后退去,远方万家灯火与林立霓虹也与他们无关,小小的角落陷入暗流涌动的表面平静之中。

    三井想等松本稔自己解释方才凶杀案一般的画面情状,可后者似乎并不愿就此事开口 ,只中规中矩地寒暄,没有五味杂陈的重逢,仿佛就是一场平常到极点的街边偶遇。

    “你会在东部待多久?”

    “后天就走。”三井说,“只是轮休。”

    松本稔点点头,然后低头喝口咖啡。三井不愿开口询问,但是担心和好奇滔天,他捏着易拉罐,手指收紧,几乎戳进罐身。

    “今天的事——”

    三井屏住呼吸。

    “谢谢你们。”

    三井差点没忍住把咖啡捏扁,眼带谴责地看过去,还是一愣,只觉得松本稔看起来依旧有些魂不守舍。

    三井光速心软地原谅老同学的隐瞒。

    没停多久的雪又开始无声地落,雪片顺着屋檐斜斜飘下,沾上冰凉的指尖。

    “有机会我请你们两人吃饭。今天很晚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松本稔轻轻地把喝空的咖啡罐放进一旁的废物篓:“我先走了。”

    三井寿曾经不止一次地惊异,你作为一个篮球运动员,怎么忍得住不玩垃圾桶投篮的啊?

    松本稔会一边不置可否地笑,一边弯腰捡起三井扔偏的水瓶,精准地抛过来。

    “重新投一次吧。”

    回忆中断,三井万千问句萦纡心头,也只得目送松本稔的背影溶进夜色越来越远。他程式化地挥手告别,一阵冬夜的风顺着未系紧的围巾灌进领口,三井后知后觉地缩瑟。


    离开东部前,他辗转反侧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问花道要来了那家宠物医院的号码,询问前夜被松本稔带去的那条狗。

    “已经去世了。”电话另一头,护士遗憾地告诉他,“抑郁,绝食,消化系统和免疫系统全部紊乱,没有来得及做任何措施,狗狗很快就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圣诞的余温还在这座城市逗留,充斥着铃铛元素的假日限定歌曲不知道从城市哪个角落飘出来。灰蒙蒙的道路积雪反射着五光十色的装饰灯,透过公寓的落地窗,在实木地板上落下斑驳光影。

    松本站在餐厅,盯着吐司机上的指针缓缓地转送到尽头。

    叮。

    指示灯熄灭,全麦的欧包片在机口“咚”地弹出,边沿烤出轻微的焦黄色。

    他抽出餐盘的同时门铃声音响起。他很少有访客,门铃几乎成为摆设,猛然听见,几乎以为是幻觉。

    他不紧不慢地放下盘子,擦干手,踩着拖鞋走到玄关,不去拧门把手,只点开可视门铃的视频画面。

    是三井。

    指尖顿在按钮边,松本瞬间怔愣。

    监视器画面里,三井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只露出上半张脸,他朝镜头凑近了些,又好奇般眨巴了两下眼睛。

    细长的手指摸到围巾边沿,拽下,微张的嘴唇哈出白汽,三井一直掩在背后的手臂抬起,被捏在手中的那位配合地晃动了前爪。

    一只小狗。




    以至于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松本都在不断回味这幅画面——Yuki白色的软毛蹭在三井的脸侧,透过镜头一同看向他。

    两双眼睛都无比清澈,又明亮得叫人挪不开眼。




    “我们Yuki到底跑去哪里了啊?”

    “我知道个屁。”三井捏捏眉心。

    泽北还在电话另一头对失踪的Yuki哭哭啼啼,三井本就烦躁,被泽北一闹,赢球的喜悦消散殆尽。安保人员适时地过来挡开媒体和记者,三井挂了电话,钻进车里,利落地踩油门扬长而去。

    湾区璀璨的夜景在无边车窗中如流水般淌过,海湾大桥伟岸的轮廓也在视野中渐渐消隐,羡煞旁人的声浪里,TurboS流畅的车身在夜色中切出线条。

    这台车兼顾性能和家用,于美职篮球星来说略显低调,但三井挑剔地选配柏林之声,电流声嘈杂的电台广播都能听出金色大厅的档次格调。此刻广播正放到ESPN的官方播客,报道今晚结束的西部半决,不遗余力地赞赏三井的赛场表现。话题结束,主播谈起萨克拉门托国王。

    “国王队的主要体系依然依靠进攻传切和掩护挡拆,并且,除了战术上的优势以外,国王的核心得分手非常优秀,松本稔作为顶尖的射手接球即投,也给主教练留足了战术发挥空间。”

    三井的脸色蓦地一沉,啪地一下按了切换键。老套的音乐电台,主播说现在为大家带来一首,鲍勃迪伦的答案在风中飘

    一个人要几度回首,

    才能假装视而不见。



    车辆伴着歌声顺滑地驶入车库,车灯扫过角落,一团白毛窸窣一抖。

    “什么啊?!”

    三井吓得急刹。

    Yuki认得他的车,迎着车灯迈动短腿,冲过来用爪子划拉三井的车门。

    三井顾不得把车停到位,匆忙开门,被跳窜上来的狗扑了个满怀。

    “疼疼疼疼疼!”四只爪子没轻没重地扑腾,三井搂紧Yuki,盯着自己大腿上的粉红爪痕咬牙,“你爹多久没带你去剪指甲了?”

    Yuki不管,只伸出舌头要舔三井的脸。

    一条腿伸出踩实地面,三井坐在主驾捏死方向盘,一边不可思议地瞪着眼打通松本稔的电话:“......你滚过来。”




    松本稔赶到的时候,三井正冷着脸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撸狗,动作凶狠,手法粗糙,Yuki在他手下龇牙咧嘴。松本稔立在玄关,三井冰凉凉地看过来,坏狗不认主人,狐假虎威地跟着三井眼露凶光。

    “你家到我家两小时的车程,不走快速路会途径旧金山犯罪率最高的贫民窟,那殡仪馆都防弹的地方,Yuki在里面溜达五分钟能带一臂纹身学会匪帮说唱。你是不是给她配了把Ak47和实景导航,否则怎么解释她能跑到我这?”

    经由岁月如梭,三井的嘴皮子越发利索,松本稔一动不动地站着,只好伸手挠挠后脑。顶级球星的处事成熟全然褪去,青涩到有些木讷,一如当年青葱校园对着三井的少爷脾气不知所措的秋田少年。

    “没有,她也就跑了——”松本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么一段路。”

    “?”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松本只好如实相告,“我搬家了,就在你这个街区。”

    三井静静坐着,并不接话,偌大的客厅陷入死寂。

    一声冷哼打破僵持。

    “蛮好。”三井缓缓拍了两下手掌。

    Yuki敏锐,太懂得察言观色,从三井膝头一跃而下,不知窜到哪个角落避难去了。

    “这种事也瞒着我?不为我三井寿所知的房产,美滋滋的,你打算用来干嘛?”

    打算住得离你近一点。

    “我没有想瞒你。”松本稔平静地接住炎之男的火气,“想等房子都装好再直接邀请你,没想到——”

    没想到那臭狗路感绝佳。冷战伊始,松本稔还住在萨克拉门托,常借口遛狗驱车两小时来三井所在的街区晃悠,不进门,只发呆,惹得安保人员摸了好几次后腰的电棍。

    Yuki坐得晕车,开门就跌跌撞撞地下来,把三井邻居家前院里的花都尿蔫了一丛。


    三井还想说些什么,但松本突然蹲下来,轻轻握住了三井的脚踝。

    “你干嘛?!”

    挥动的手臂打到沙发边的玻璃展柜,三井陡然安静下去。

    展柜里不放奖杯奖牌,全是松本送他的乐高模型。三井喜欢F1,官方的机械组赛车与超跑套装早已集齐。而山王工高出身的松本稔,工图设计与模型制作都是高分结业——他用MOC为三井复刻许多乐高未发行的方程式车辆。三井爱得不行,恨不能搂着模型睡觉。

    “今天看你扭到了。”松本抬头看他,“不疼吗?”

    三井愣住,方才比赛第三节他救球时扭到了踝关节,所幸没有大碍,皱了下眉就继续打,从队友到教练队医都无人察觉。

    松本松开他,熟门熟路地去打冰水。

    三井坐在原地莫名生出一丝委屈。

    怎么总显得是我在无理取闹?三井想,我生气有错吗?曾经在大学,他们黄金搭档,同进同出,亲密难分,却在来到美国后分道扬镳,再无私联。再后来是雪夜一场戏剧性的重逢,送去Yuki后两人终于交换了可以正常通讯的联系方式,逢年过节也会在推特上得体互动,接着便常叫松本稔带着狗来西部做客,三井后院的私人泳池给Yuki和泽北一起游泳。

    原以为他们的关系终于重归于好,没想到又等来松本合约到期的消息。三井兴奋地向他展示勇士的薪资空间和定位战略,上下应酬打点,结果体育新闻弹出,说球员松本稔决定转会萨克拉门托国王。

    转会不同他商量,搬家也要隐瞒。问题就在这里,三井以为两人亲密依旧,现在却只感到松本稔的后退和疏远。他甚至怀疑后者生活西化,学美国佬搞开放关系那一套。

    细腻厚重的羊毛地毯轻松地隐匿了足音——Cctapis的藏匠手结,依然是他与松本一同挑选的款式。反应过来时松本已经在他面前重新蹲下。

    脚踝被轻柔地握住放进冰桶,松本稔的手顺着跟腱上滑,力道适中地捏住三井有些发颤的小腿肚缓缓按揉放松。

    三井扭着脸,脖颈勾勒出很利落的弧度,正碍于面子而小声抽气。

    修长的手指在沙发的软套上划出白痕,让三井轻易地联想到某些夜晚,炙热的,难耐的,欢愉的。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打球而已。”三井别扭地开口,却仍然转头看着窗外。

    “再做一次对手吧。”松本安抚般地避重就轻,“你拿下G7,我们在西决赛场相见。”



    松本去冰箱查看剩余的食材,从厨房探出脑袋来征求意见:“一道盐曲鸡肉炒芦笋,再煎块三文鱼可以吗?”

    在松本的料理手艺面前三井决定发火暂停先吃饭:“加道姜烧牛肉。”

    “没有姜了。”

    三井握着手机往沙发里陷:“好办,我叫人送一下。”

    松本摇摇脑袋缩回去,没一会儿就飘来肉香。三井胃里馋虫挠痒,收拾了冰桶,便探头探脑地踱去厨房,装模作样地去拿洗碗机里的碗碟,一边拿眼睛偷瞟锅中诱人的成品。

    背上突然贴上一块温热,松本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动作实在笨拙,留足了退缩的余裕,仿佛三井回头瞪一眼,他就能立刻松开。

    “阿寿。”松本轻声叫他,“冷战结束好不好?”

    纹理细腻的三文鱼肉在平底锅中滋滋作响,橄榄油的香气温和地弥散。

    三井在除篮球以外的事上定力为零,更何况松本虽然公认脾气好,实则在三井面前主动服软的时候并不多。

    向后贴紧温暖的胸膛,他拽下松本的领子嘟囔:“今晚别走,留在这吧。”



    是久违的拥吻。

    两人跌跌撞撞地进主卧,房门甩上,被关在房外的Yuki气愤地拿爪子挠门。

    墙上有他们朦胧的影子,没分开过,整个房间被笼罩在安逸的宁静之中,仅余抑制不住的滚烫鼻息。

    拖鞋从脚背滑落,三井搂着松本的脖子倒向柔软的大床,床单下陷,蜿蜒出暧昧的褶皱,像一朵欲绽的花。

    松本卸下浑身重量压在三井身上,胸膛相抵,长腿交叠,他偏头,用嘴唇触碰三井的耳廓。

    三井伸手抵住他的胸肌,欲拒还迎地逗弄:“不要,后天还有比赛。”

    房间的昏暗浓郁,肾上腺素堆叠到极限。松本的手下滑,扣紧三井滑腻的屁股和腿心,鱼际色情地摩挲臀缝,所到之处都是欲火燎原的滚烫。

    三井细细地喘息,偶尔溢出一声呻吟。摊开在暧昧空气中的身躯,不见光的部位白皙如月光,运动员的力量感充盈,又依然保持着少年时的纤韧,每一根肌肉线条都叫人血脉贲张。

    松本吻着他的唇,动作温柔,目光却贪婪,只小声地哄。

    “宝宝,用你的腿。”




    车子驶出车库时已是日中。

    松本先送三井去球馆,自己再开车两小时回萨克拉门托训练。Yuki坐在后座,安静地舔毛。沿线途径湾区漂亮的海景,松本叫三井抬头看一掠而过的雪白鸥鸟,却没等来回应。

    转头,三井正陷在副驾的座椅中,手臂搭着车窗,手腕撑着额角,双腿岔开,微眯的眼角两分是百无聊赖,八分是杀气凛然。

    他穿了条Vuja de的黑色工装裤,布料算得上柔软,是他衣柜里最宽松的长裤,只是他平时很少会穿上这个风格。

    三井赖床,被松本从被子里刨起来的时候还半闭着眼睛坐在床沿发呆。松本只好把他抱去衣帽间的中台,自己一件一件地为他换衣服,顺便愧疚地看了眼三井红肿的大腿内侧,说给他上药,被三井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从起床挑衣服到现在,三井还没说过一句话。

    松本打开音响打破叫人不安的寂静,三井还没听完一个音节,剑眉已经一挑:“好吵,关掉。”

    松本乖巧地按暂停,油门抬开在红灯处停稳,右手伸过来轻轻按住三井的手腕。

    “我错了。”松本无力地讨好。

    三井任由他搭着,有些微肿的唇瓣开合,吭哧出三个字:“疼死了。”

    睡觉翻身疼,下楼上车疼,经过减速带也疼。

    松本讪讪地收回手。

    他是负责任的男人,说不进去就不进去,态度温和又柔软,一声声地叫阿寿、叫宝宝,动作却强势得不容抗拒,将人按在床上,拢着三井漂亮的长腿顶撞。

    三井趴着,臊得把脸埋进枕巾,后颈紧绷出诱人的弧度,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外,被松本轻轻覆住,掌纹覆盖脉搏,指腹揉捻喉结。三井被挤进腿间的热度烫得发抖,大腿内侧的肌肤不见光,细白又敏感,一会儿就被磨得破皮发红,如同蹭了胭脂。

    红灯转绿,松本给了脚油滑出去,一路无言地开到场馆,三井抽开安全带头也不回地下车。Yuki在后座扒着车窗呜咽乱叫。

    主驾车窗被咄咄敲响,三井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这侧。

    松本连忙摇下车窗。

    三井掀起帽子戴上,半张脸隐于阴影,他双手插兜,弯腰亲下来。

    安静的吻,一触即分。

    松本瞳孔微张,三井已经直起身,红着耳根挪开目光,摩挲卫衣帽子边沿长长的系带。

    “你的车太显眼了。”三井嘟囔。

    松本心想,好吧,他怎么好意思说我。三井一车库的豪车超跑,比乐高模型丰富得多,每天挑车如同挑衣服,骚包的不在少数,常被各路媒体调侃。

    “走了。”三井转身离开,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松本久久注视三井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场馆门口才换挡离开。

    车辆中岛显示屏跳出手机消息。

    “晚上记得接我。”

    Yuki扒着副驾车座汪了一声,像是在替松本回答。




    宫城和流川所在的球队这赛季伤病太多,虽然勉强进了季后赛,也只是一轮游。两人处理完商业活动便早早进入休赛期,已经在太平洋某小岛度假结束,盛装亲临学长的抢七大战。

    三井对宫城的时尚穿搭向来眼不见为净不做评价,只转过脸威胁在赤道溜达两个礼拜归来依旧冷白皮的流川:“你再敢在我们场边席睡着我就把你杀了。”

    “......”流川努力睁开眼睛,“前辈,比赛加油。”

    镜头乐此不彼地对准三人,记录难得的同框。

    总之,谁都没能想到这会是三井一年来的最后一场比赛。

    战术是多么灵巧,状态是多么火热,配合是多么默契。有队友凶猛的前场篮板加持,三井扮演半个三号位的角色,依靠敏锐的跑位和速度甩开防守纠缠一次次潇洒抛投,打转换时又连进两个超远三分。

    他们称他是来自神奈川的golden boy,媒体激动地推测,三井会不会在这场比赛中再一次惊艳四座,突破自己的传奇记录。

    只可惜竞技体育从没有如果。

    离中场还剩一分钟时一记关键的进球,跳跃正中被激烈地冲撞,三井肩膀和右腿一同着地,重重摔向地面。

    哨声尖利地响。

    全场哗然。

    宫城唰地一下站起,大脑瞬间充血,眼睛前几乎雪白一片。

    只来得及看到一眼,三井痛苦地蜷在篮架下方,随后视线就被高大的球员实实遮挡。反应迅速的医疗队伍有序地拨开人群,把三井架起,从通道离开。

    坐在身后不远处的一位女球迷身着三井球衣,反应姗姗来迟,踉跄一步,捂着嘴发出第一声呜咽。

    身形一晃,流川枫拽着宫城的手臂就往后场健步如飞地走。没走一半,通道尽头一阵嘈杂,三井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出现。

    “前辈......”宫城愣愣地颤,“你的腿......”

    “膝盖没事,应该是心理作用。”三井的额角挂满冷汗,只来得及拍了拍宫城的肩,“估计肌肉拉伤,小问题,别担心。”

    直播摄像机对准球员通道,首先是不平稳的步子,然后是经典的主场球衣,最后聚焦三井挂满冷汗的脸——

    伤退的三井竟然立刻回到球场。

    整个场地蓦地陷入一秒寂静,下一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

    “他疯了?”宫城红着眼睛,不可思议地喃喃,多年职业生涯,他们对伤病不陌生,三井的膝盖必然摔出了问题。

    流川摇了摇头,道:“前辈只是想把那颗球罚完。”

    半决的最后一轮,分分必争,三井在最后的时刻不会放弃为球队燃尽自我,他对于篮球的决绝执念和刚毅烈性,不比流川微弱。

    他回到场地中央,裁判点头示意,球回弹进他依然滚烫的掌心。三井出手的姿势已然变形,但还是罚中了那颗球。

    篮球稳稳地穿过球网,利落的一声“唰”。

    全场致敬的掌声中,勇士队14号球员三井寿再一次退场。




    “肩膀脱臼。”医院的专门病房里,三井说,“等核磁共振的结果出来再看要不要手术吧,不做手术的话一个月就能恢复,否则保守估计4-6个月才能继续碰球。”

    宫城哑然,只把目光投向三井被坚硬支架包裹撑起的右腿,可他和流川谁都不敢开那个询问的口。

    “好烦啊。”疼痛尖利地钻进每根神经,三井还顾得上调笑,只想安抚面前两位学弟的情绪,“我也想要总冠军啊,下赛季你俩混蛋不准和我抢。”

    病房门外一阵窸窣嘈杂,笑容消失殆尽,三井的手指瞬间捏紧床沿,房门打开,松本稔走进来,身后几个身影一晃而过,他带来了自己的医疗团队。

    四个人相对无言,宫城第一个叹气,拉着流川离开了。

    一片安静。

    脸侧摔在地面磨出的红肿还没来得及处理,隐隐冒出血珠。三井不知道为什么,掩耳盗铃般捂住自己的膝盖,抬头看松本,眼神里动荡着一丝哀求。

    松本嘴唇微启,刚打算说些什么,房门又被打开,一众医生专家带着光片和初步诊疗书疾步而入。

    “不排除右膝关节前叉韧带撕裂的可能性。”见惯了病痛的人语气平平,“具体伤势要等MRI的检查结果,但恕我直言,情况不太乐观。”

    三井在松本面前,伪装出的坚强尽褪,手指在床单抠出深深划印,眼底恐惧揪得人心里发疼。

    “要是再也不能打球怎么办?”三井的嗓音嘶哑。

    松本的喉口都冒出血的铁锈味,人多眼杂,他给不了安抚的拥抱和亲吻,只能用最朴素的祈祷和安慰:“不会的,你放心,别多想。”

    可他也在害怕,韧带受伤难以恢复后直接退役的前例不在少数。

    只恨言语无力,指甲抵进掌心,几乎掐出血印。



    伤势如评估的一般严重,但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饶是如此,三井也将有至少一年的时间无法回到赛场。

    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伤春悲秋,手术短暂的恢复期后是漫长的复健训练,事关全队的战术调整和训练方针,三井寿发生变化的身体数据全部被摊开重新评估。

    松本稔大学与三井相熟之后才知晓后者曾有过一段戏剧性的不良经历,在IH上把他骗得团团转打满全场拿下25分的是经历两年空窗复出四个月不到的三井。

    人生的又一次大伤,他代入自己,不敢保证能平静地接受现实。

    “你前几个赛季的平均速度峰值能达到8.53每秒,但受伤之后,下肢肌肉一定会萎缩,肌腱弹性也会衰竭。”松本稔把三井几个赛季的各类数据和身体信息分开排列,黑色水笔圈点重要板块。他尝试把康复师和医生的话转译得更柔和,从同样的球队位置和比赛风格给出训练建议,可面对三井的眼神,他又下意识回归残忍的直白。

    “这都会导致你投篮蓄力时向下屈膝曲髋的角度都要明显加大,投篮速度肯定会变慢,能稳定在每秒7以上就最好了。”

    “唔。”三井坐在一旁,微微屈了一下手肘,手指张开模拟持球的姿态,腕骨凸出漂亮的弧度。

    “下肢力量变弱的话,投篮的抬球点和出手角度也得下降吧。我平均出手角度多少来着?”

    康复师们一愣一愣,甚至都找不到插话的空间。松本精准地翻动资料:“46度。”

    三井点点头:“受伤之后,40度应该差不多。投篮弧度肯定要下降了,阿稔,你要督促我上肢的增肌。”

    话音落,又撑着下巴嘻嘻一笑:“你做医生也不错,好hot。”

    他凑近松本的耳朵,温热的鼻息萦绕恋人通红的耳廓:“你再严肃一点,松本医生,我都硬了。”

    复健枯燥,他天天叫宫城良田来闲聊,被带歪了路子,颈间喷creed阿马尔菲花园,柑橘与苹果的清香,在有心人眼中,是多添了三分撩人。

    一屋子旁人眼观鼻鼻观心,愤然离场。

    松本头顶滋滋冒烟,红着脸把人按回原位。

    “我本来还担心你消极颓丧。”松本说。

    三井愣了一下,然后轻咳一声,端出正儿八经的播音腔:“'体能、身材条件、爆发能力远远低于联盟标准。体型过于弱小,将无法适应强度太大的针对性防守。投篮选择很糟糕,过度依赖外线投篮......'”

    松本动作猛地顿住,呆呆地看他:“这是——”

    “我的选秀报告。”三井直视他,说,“当时差点没有球队要我,可谁能想到,我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松本挪不开目光,只觉得胸腔滚烫,心跳疯狂地加速,几乎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三井在他眼前晃了晃两根手指:“干什么这样看我?我可是永不放弃的炎之男!”

    说完,像是自己被这中二的呐喊逗乐,噗嗤一声笑出来。

    下一秒,笑声被紧紧的拥抱打断,这回的松本稔没给他留一丝空隙。

    三井大伤之后,这是松本唯一一次掉眼泪。




    佛祖显灵,上帝保佑,随便什么神都好......唯物主义者松本稔收紧臂弯,第一次盼望有仙灵。

    ——请让他的三井寿平平安安吧。





    最终国王也不敌对手,西部决赛以四比二的比分落幕。松本稔没什么社交活动,休赛期时间大段的空白,三井却从不让他观摩自己的复健过程。

    车辆只被允许停在场馆大门之外,复健结束,三井唇色都发白,脸上的笑意却明亮,一边往松本的车里钻,一边轻飘飘扔下一句:“真疼,疼得我没胃口吃饭了。”

    “今天中午吃豆腐牛肉还是照烧鸡块?”

    三井想了想:“牛肉吧,昨天刚吃过鸡腿。”

    停顿半秒,他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越过中岛去揍人。

    其实三井真正的痛苦他从不让松本触碰。深夜寂静,止疼药和松弛剂的效用褪去,三井常在浅睡眠中被剧烈的疼痛惊醒,额角头发冷汗津津,在枕头上蹭出水渍,他咬着被角压抑呻吟,脊背弯起如同将折的弓。

    窗外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窗帘落进来,光影沾湿三井的背,凸起的肩骨是挥不动翅膀的碟。

    松本也清醒着,内心挣扎三百遍,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把人轻轻拢入怀。

    三井自己为自己搭建的心理防线顷刻奔溃,借着夜色浓郁,他把矫饰许久的恐惧展现在爱人面前,泪水冰凉凉地糊上松本的侧颈,揪着后者的领口浑身发抖:“我要继续打球。”

    “好,好。”松本心如刀扎,亲吻他被冷汗浸湿的耳廓,“我知道你会的。”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却向来在嘴上木讷,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露,只好趁着休赛期对饮食不必苛刻,变着法子丰富三井的菜谱,偶尔开荤,吃经典的日式鱼生,食材都是当天的空运。

    三井逗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件墨绿色的真丝道袍逼松本换上,前襟敞开,漏出锻炼得当饱满的胸肌,人鱼线没入裤腰,松本一手握刀,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住银色刀面,无奈地笑,很有点食色性也的味道。

    三井抱着Yuki坐在高脚凳上旁观,自己弄得自己脸红,挪开目光,又捂Yuki的眼睛:“穿成这样给谁看啊!”

    松本的厨艺已经越来越了得,刀工水平更是进步飞速,帝王鲑与真鲷被片得薄如蝉翼,覆上小小一团米饭,顶端缀着腌渍半小时的黑鱼籽。

    松本手拿寿司递到三井嘴边:“尝一下。”

    翘着唇角,三井和Yuki一同张嘴,期待中的鲜甜没有到来,松本手挪开,俯身吻住三井的唇。

    Yuki挣动着,又跑了。

    三井不想让他得逞,匆忙闭唇,松本的舌头已经探进来,温柔地与他纠缠。

    足足吻了五分钟松本才放开他,寿司塞进三井嘴里。

    细细咀嚼,米粒软糯,鱼籽甘甜,鱼肉鲜嫩,满足了三井挑剔的味蕾。

    “你学坏了。”三井点评。

    “好不好吃?”松本只问。

    三井托着下巴,转头避开目光,从松本的角度,只能看到长长的鬓发里透出的通红的耳根,咀嚼食物时微微鼓起的脸颊。

    做第二枚吞拿鱼寿司的时候松本故技重施,这次三井向一旁躲开,长手一捞,抽出被松本藏在裤子后口袋里的两张F1比利时大奖赛门票。

    松本装模作样地眨眼:“喔,被你发现了。”

    三井脸上震惊大于兴奋,他掏出手机,划出机票界面。

    旧金山飞比利时。

    松本霎时紧张,默契到这种程度,不会买了四张车赛门票吧?

    想想该带哪两个电灯泡。

    三井目光躲闪:“哦,哦,那倒没有。”




    松本八百次向理疗师和医生确保三井的伤允许这次旅行,得到肯定回复后才谨慎地定下行程,直接入手三天的VIP通票,能畅通无阻地进各大车队的P房与策略站,在场内自由穿行,近距离地接触车手与赛车。

    简直是三井寿的迪士尼乐园。

    三井迷弟心理,磨蹭到最后才敢去找汉密尔顿合影。后者和在场媒体都认出两人,用不着松本举起手机,长枪短炮咔喳喳地对准一顿猛拍,三井兴奋地两眼放光,搭在偶像肩上的手臂都轻微发抖。

    “他甚至关心了我的伤。”走出赛场的路上,通往VIP包厢的通道私密且安静,三井捏着被汉密尔顿握过的手掌喃喃,“他关注我!”

    “......”松本愈发觉得心中怪怪的。

    三井没等来松本的附和,轻轻嘟嘴:“你什么态度,他是F1史上第一位黑人车手啊,七冠王,多厉害。”

    松本说:“我们作为亚裔,在NBA打球也很了不起吧!”

    “喔!”三井眯了眯眼,“我知道了,你不是不喜欢他,你是在吃醋吧?”

    他向前迈了一步凑近松本,环着后者的手臂幼稚地晃。大学时三井惹他生气,这样的服软撒娇百试百灵。

    时代变了,松本扭头不看他眼睛,手臂轻轻一抽,就把三井甩开。

    身上的重量一轻,旁侧的身影落后,三井没再追上来。

    陡然的安静持续三秒,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紧促的“啊!”

    松本瞬间紧张地转头:“怎么了?腿又疼了?”

    “有点。”三井皱眉扶着墙,期期艾艾地嘶了一声,“你扶我一下。”

    松本冷汗瞬间冒起,几大步冲过去,牵住三井寿的时候手都在抖。

    两手紧紧握住,手心却传来坚硬的触感。

    松本一愣,手掌缓缓张开。

    一对戒指。

    他们错过了比赛发车时间,突然间,发动机的轰鸣声隔着厚重的走廊玻璃传来,喧哗声震动耳膜,欢呼尖叫此起彼伏,此刻似乎也霎时间退到远方,模糊一片。

    “本来打算来比利时结婚来着,结婚许可和公证仪式都预约好了。”

    三井在阳光下朝他笑,眼中光亮闪烁。

    “怎么办啊,我的膝盖跪不了,这个婚,你来求吧。”



    当晚的松本稔格外恐怖。

    顾及三井的膝盖,是最传统的姿势,双腿轻轻地挂在臂弯,动作却一下比一下重。三井哭哑了嗓子,调也乱了,喘息声的尾音黏黏糊糊,高潮时低声尖叫,后穴跟着夹紧,激得松本头皮发麻。

    三井几乎被汗水浸透,浴袍松垮垮地敞开,半褪不褪地挂在手臂,随着身体颠簸不停地颤抖。顶到敏感点时,腰部筋挛着抬起悬空,紧绷出诱人的弧度,力气耗尽时又重重摔下去,真丝的被单深蓝如海水,接住他的沉溺起伏。

    不要了......他半露着舌尖,胡乱地去抓松本的手,阿稔,哥哥,老公一气乱喊,哑着嗓子哀哀地求,真的不要了......

    松本垂眸,看三井死死揪住身下床单,仅剩的布料松垮地遮着腰胯,扭动着往上蹭,挣扎着想逃,好半天才耸出去几公分。

    松本轻轻扣住一只脚腕,拽回来,压上去,三井就再次哼哼着哭出来。

    松本终于射过一次,抱着三井去浴室清理,刺绣的床尾巾缠在三井的脚腕上,后者软绵绵地蹬了两脚无果,也就随他去了。

    松本把三井放下时,他又抓着松本宽阔的背肌嘟嘟囔囔:“帮我,脚上的解开。”

    松本蹲下,松开那烦人的床尾巾丢到一旁,手顺着泛粉的脚踝往上摸,滑腻的小腿,湿热的膝弯,手掌裹住膝盖,用指尖摩挲手术的疤。

    三井低头瞪他一眼,松本又受不住了,直起身,撩开三井凌乱的浴袍下摆,按着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腹再次欺入那温柔乡。

    “......我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宝宝,真的最后一次。”

    三井连骂他的力气都消失,不知道这位向来节制的圣僧今天是怎么的开了荤,弄他弄得永无止境。他腿软,腰虚,摇摇晃晃站不住,唯一的支点是松本,往下掉的时候就被人勒紧腰带进怀,淋浴花洒打开,一边洗净他一边弄脏他。

    松本摆动腰胯,眼底火星将灭未灭,视线投在怀中人的背后,水汽袅绕,热气蒸腾,好好的浴室成了仙境,三井的脊背,窄腰,臀腿,细腻盈滑,泛奶白色的光。

    混蛋......三井艰难地转头,用通红的眼尾看他,快点...阿稔...射给我吧......




    松本餍足地停下时,三井也快散架了,他半昏半醒地在贵妃榻上瘫成一汪水,等松本换下那潮湿淫乱不堪入目的床品。

    一切收整完毕,松本过来抱他,三井赌气般扭头,颈侧都是红肿吻痕,覆着一层房间装饰灯的暖光。

    “属狗的。”三井说,“你和Yuki一个物种。”

    说到Yuki,两人都默契地沉默,想到曾经圣诞夜的重逢。松本摸上三井脖子上的痕迹,用拇指指腹蹭过,游移向上,沿着腮边、鬓角,无名指的戒指蹭过皮肤与泪痕,最终停在三井的眼尾。

    “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松本轻轻开口。



    和太多联盟的新人一样,松本在那个赛季一共只打了二十一场常规赛,小伤不断,赛季陷入受伤、手术、恢复、训练、再受伤的无限循环。他所在的队伍并未做好全然的规划,老板与经理一心期待杀进禁区刺刀见红的大块头,顶着多人防守强打扣篮的传统中锋。

    松本不断缝合手臂与脚踝韧带的多处拉伤,加倍努力的时候,等来的依旧只有少之又少的出场时间,传球时刻意的忽略,更衣室最末端的衣柜。

    联盟不只是篮球,政治环境、商业利益、舆论影响、公共形象都是堆在台面上的筹码。镜头之前,他们礼貌体面地周旋,镜头之后,他们相信自己的偏见,然后对他摇头。

    想起高中,大家都津津乐道泽北淋漓酣畅的天赋与进攻,深津冷静沉着的大心脏,河田卓越的身体素质和爆发力......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塑造了我们,而你在赛场上问我你的名字时,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更何况,”松本顿了顿,“我...我当时知道你也来了美国,心里很难受。”

    那些青春期暧昧到难以言说的梦,那些教室后排自以为不为人知的偷偷注视,那些并肩球场默契共战的汗水——来自自己的爱会让三井困扰吗?他患得患失,担心是黄粱一梦,害怕覆水难收。

    三井彻底愣住,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先动的心,送去Yuki之后对松本主动又疯狂的追求,称得上死缠烂打。

    “怎么会这样?”三井喃喃,“我知道自己喜欢你,爱你,想和你在一起,却很少想过自己是个同性恋。”

    他顺利又自然地完成了心理出柜,合着自我认知与挣扎都让松本替他做完了。

    “......”松本无奈,“思维模式不一样吧,我确实总把事情往坏处想。”

    “咱俩互补一下。”三井说,往松本怀里钻了钻,侧头就能亲到恋人的下巴尖。

    “总之,在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唯一对我抱有希望的只有我的经纪人。”松本说得简略,联盟的每支队伍都是忒修斯之船,没有阵容可以永远保持不变,松本在那一年持有球员选项,他的经纪人始终相信松本即将迎来一份贯穿他职业生涯巅峰期的大合同,松本的选择也将关乎自己身后的整个经纪团队。

    “她很年轻,刚刚进入公司而已,没有经手过几个球员几场交易,但对我非常上心,无微不至地关注我的伤势,手把手地教我面对刁钻的媒体。她应该是我当时在美国除了泽北唯一的朋友。”

    三井保持安静,他知道松本现今的经纪人是男性。

    可她自杀了。

    松本的嗓音平平。

    我们闯进她反锁的门,去得太迟,早就没了呼吸,剩一只她养了八年的狗狗,不久也随着她离开。

    从小的校园霸凌带来的心理阴影,常年的宗教压抑演变成重度躁郁,她吞下一枚子弹,那间几经转手的出租屋里至今还遗留着弹孔,像是一记纹身。

    “她在遗书里提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妻子,也提到我。”

    她说,当我们因与众不同而遭人盘问时,保护我们的不是规则与公正,而是自己。

    松本,放轻松,你越过无边的陆地与海洋,捱过几乎毁掉职业生涯的伤病,你来代表你的家乡,你的国家,是那片肥沃又质朴的田野土壤所能展示给世人的硕果,你永远是你自己。

    “所以,坚定地转会国王不是为了躲开你,只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她正好来自萨克拉门托,如果能为她的城镇带来一座总冠军奖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开心一些。”

    沉默良久,窗外,深广的夏夜几乎吞噬月光,三井哑着嗓子念了声对不起。

    松本摇摇头:“在当时,如果没有你,我后面的路也不会走得那么坚定。”

    他们都习惯于将多年浮沉拼搏归结于寥寥几字,能站到如今的位置,其间辛酸苦楚难为外人道。

    之后的故事三井知道。

    上赛季的转会窗结束时,松本作为自由球员转投萨克拉门托。这只球队将诚意写尽,四年一点三亿的长期合约,清晰的战术规划展开,松本在其中担负的位置举足轻重。

    他没让任何人失望。球风稳健、严谨、敏锐、兼具低位背打、爆发得分与盯防,他成为队伍的核心得分手,带领国王以六十二胜的当时队史最佳成绩作为西部第三闯入季后赛。

    经年的暗恋落到实处,动摇的自我认知于悲剧中被重塑,在梦的国度里重新构建起价值准绳。当年,松本经由又一轮伤病痊愈而重新走上赛场的时候,也在心底默念。

    放轻松。




    称得上身心俱疲,三井一觉睡到翌日傍晚。窗外日夜交接,一片暗紫色的霞光。他混沌地睁眼,艰难的成长故事和荒唐的旖旎画面一同闪回在脑海,汹涌的高潮余韵翻滚几乎刻入骨髓。

    昨晚在浴室,他的敏感点被顶到麻木,身体最深处都被挤开,松本在他身体里放肆抽送,第一次强势到不管三井经历了第几次高潮。

    膝盖,又是膝盖,面对面的姿势只会让他更敏感。他当时抖着哭:“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别操那么重。”

    三井的手软绵绵地抵着松本的胸,语气前所未有的黏糊,从刘海到脸颊到下巴都在滴水,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地湿透。

    快感如海潮般绵延不断,几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硬生生切断回想,只觉得浑身发软,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滚下床去浴室,随便捡了件松本的衬衫套上往马桶上卸力一坐,快没电关机的手机又显示来自泽北的数条未读消息。

    “松本学长那个最新ins是什么意思?他结婚了???OMG!!!”

    “他甚至不接我电话!!?”

    “新闻说你俩在比利时一起看车,为什么又不带我😭”

    三井来不及回复,匆忙切到社交软件,无需自己搜索,热度攀升的图片贴自动推送——十指相扣的一双手,无名指上成对的Boucheron素戒,Quatre系列的无钻宽版。

    “我懂了,这是他接的代言😭”泽北的头像又在顶端闪。

    三井从呆愣中回神,嘴边笑意愈深,他以厕所瓷砖为背景,抬手张开五指,拍过去一张纯粹的美手照。

    “我也做了这个牌子的代言。”三井清了清嗓子发语音,“怎么回事,人家没有找你吗?”





    新赛季的哨声吹响,季前赛拉开帷幕。锻炼机会留给新人,松本作为主将,只需要坐在替补席上观战。

    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受了谁的影响,他的私服穿搭变了风格,HED MAYNER的牛仔外套内搭Holzweiler的白T,清爽得像高中生。

    中场休息时八卦的Kisscam很会来事,对准松本稔的脸,队友友好地簇拥过来,肉麻地撅起嘴。

    松本无奈低头笑,把人都推出镜头。只抬起手,在队友没眼看的起哄声中,闭眼亲吻无名指的戒指。


    同一时刻,170公里外的旧金山,大通中心欢声振天,黄蓝旗帜肆意地挥动,聚光灯对准受伤一年半后首次复出的三井,现场解说拍着桌子站起,激动到破音。

    心跳澎湃,呼吸滚烫,三井下意识抚摸无名指的指根,上场前褪去所有首饰,但戴得够久,会留下旁人无法察觉的白痕。

    有球迷尖叫着喊他的名字,他看过去,前者骄傲挺起胸膛拉起衣摆,向他展示体恤上的胶印文字。

    “To live and die in Golden State.”

    三井轻轻愣在原地,人声鼎沸满场喧嚣之中,他盯着那行字,又像是在看那些字母之外的东西。

    一九六二年,勇士队迁入旧金山。一九七一年,球队更名金州勇士,成为联盟中第一支不以某一座城市命名的队伍。

    ——他们想要创造一支代表整个加州的队伍,或者,是比整个加州更深广的概念。

    可这世上,没有永不逝去的巅峰,没有无法超越的胜绩,没有千秋万代的王朝,没有永不落幕的传奇。



    三井笑着,朝那名球迷挥手,比出拇指。尖叫声迭起,金色光亮耀眼,再次铺满整个空间。





    但一定会有些东西,永恒不变。



    始终如一。





    END.


    -泽北震惊,跑来西部当面质问。
    “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三井抬头想了想:“额...大概是我送去Yuki没多久之后吧......”
    泽北一点即通,可怜的Yuki原来是条工具狗。

    -松近年的状态belike:
    队友:“待会儿去健身房练俩史密斯深蹲。”
    松:“什么你怎么知道三井寿向我求了婚?”

    -泽北想,等一等,那和Yuki一起在三井后院大泳池里玩水的我是什么?

    -泽北哭着打电话向深津一成告状。
    深津说:“他俩骗你。”
    泽北:“?”
    “估计大学时候就在暗度陈仓咧。”深津语调平平,“三井寿拉着松本逃的课,都是我帮他们签到的咧。”





    *不是专业人士,也夹带了不少私货(但强烈建议大家去搜搜那款香水,感觉特别三井😭),想写一些从彷徨到坚强但一直很会宠的松,各种信息尽量查证了,但恐怕难以避免漏洞,有机会会再次修文
    *谁能曝光三井大球星推特小号近两年的文字内容
    *很理想化的一篇碎碎念 我希望松三在每个平行世界都快乐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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