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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i-mind

    你好
    这里是用来摆放一些同人的匣子
    目前疯狂摆放三井寿右向同人
    可能深三确实有点过多
    AO3上可搜作品名
    此处不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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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i-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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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三】相遇最为绚烂时
    召花老师说,想看秋国场外见
    于是半夜紧急补课了秋国的相关设定,最后决定造个大的谣出来
    总之本文内,只有深津一成和三井寿两个人在双箭头,其他人都是直男
    本文涉及到大量细节描写,一定与官设有巨大的出入,充满很多笔者的魔改
    全文十四章,已完结
    没有什么特殊的描写,所以这次不设置密码啦

    #深三

    【深三】相遇最为绚烂时part 1

    咚、咚、咚。
    不斷如雨點落下的是籃球砸在地板上發出的響聲,夜色早就降臨,空寂的體育館裡只留下了一個人,他穿著紅色訓練服,一遍又一遍地站在三分線上投籃。球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看了千遍萬遍如何都不會膩的抛物線,緊接著球空心入網,籃網收縮彈起又鬆開,籃球落地彈起再落下。
    砰、砰、砰。
    三井壽跑過去撿球,再運回到三分線附近,他試著助跑跳投三分,將身體的重心壓後,這是一種全然不同的投球方式,身體跳起的高度和後傾的弧度混在一道同他早就養成的習慣激烈著衝突,就好像是一顆薄荷糖被丟進汽水中,酸澀的氣泡噴湧而出......啵噔——地一聲,籃框顫動,球砸在框上彈開。
    鞋子在地板上摩擦,發出吱呀的聲音,給這場訓練打一些節拍。
    “嘖,果然沒進...”
    三井壽再次跑過去撿球,不斷地重複著投球,進球或者不進,然後撿球的動作,他早就覺得疲憊,胳膊沉重地好像再也抬不起來,腿上的肌肉也開始泛酸,但是當他抬起頭來看向籃框的時候,他又本能地抬起了手,手腕推動,肌肉緊繃,然後投出一球。
    最後一球進了。
    三井壽坐下,他隨意地用毛巾抹去滿頭的汗水,早就被喝空的水壺裡一點也不剩下,等到呼吸回歸平穩後,他收拾好了東西,沒有換衣服,直接披著外套離開了體育館。
    一陣夜風輕柔襲來,稍稍卷攜走了一些他身上的熱度,即便已經平穩,但是他體內的血液似乎還沉浸在沸騰當中,已是九月底,溫度漸涼,三井壽拉上了外套的拉鍊,披著夜色回到家中。
    明年三月他就要畢業,而現在三井壽還在為自己的未來發愁,毫無疑問的事是他想要繼續打籃球,但遺落的學業造出的坎坷切切實實的存在在那裡,雖然現在補上了一些,但是即便剩下這五個月他玩命學習,也難靠著成績去挑選一所他滿意的大學。
    “冬季選拔賽肯定要好好打...真希望宮城他們能靠譜點,要不還是去說服赤木回來參加冬選吧?”
    秋葉落下,落在三井壽走過的路上,他步履堅定大步向前,即便口中念念煩心的事,也沒見任何停頓,他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再蹉跎猶豫。
    “明天就要出發去青森參加國民體育大會了嗎...”身邊的樹叢裡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三井壽停下腳步,他蹲下身子,向著樹叢裡面看去,只瞥見一條橙色的尾巴一甩而過,“嘬嘬,咪咪?喵喵?”
    小貓沒有施捨給人類半點回應,人類也沒惱,笑了笑揉了揉鼻子,繼續他的回家路。
    三井壽的母親從得知兒子要出門參加幾乎一整個月的比賽那天起就開始替他收拾行李,什麼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都塞進了行李箱裡,三井壽回家,看到那碼的整整齊齊的三個大箱子就露出了受到驚嚇的表情來,他坐在地上換鞋子,一邊喊道:“我回來了!媽!這麼多東西,我帶不走的!”
    三井夫人露著笑從裡屋裡出來,從地上撿起三井壽的運動包,面上掛著溫柔笑意真切地道:“讓你爸爸送你過去吧,青森那麼遠,很多東西你用不慣的呀,比如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是小壽最喜歡的毯子!”
    她一件一件地數過去,好像三井壽今年只有八歲而不是十八歲,他少了熟悉的毯子就會睡不著覺,沒有慣用的枕頭就會頭痛,用了不喜歡的沐浴液就會渾身發癢......等等等等,三井壽聽了臉上不由得泛出紅暈來,他有那麼嬌氣嗎?這不可能吧?
    最後三井夫人終於妥協,她等三井壽洗完澡之後兩個人坐在客廳裡一起收拾,終於把三個箱子裡的東西精簡精簡再精簡,最後一個箱子再加一個運動包就夠了。
    “等會,小壽,這個也帶過去!”三井夫人又拿著一包東西過來,要往三井壽的行李箱裡面裝。
    “不用了不用了!這是什麼啊媽咪?”
    三井壽生怕那個行李箱打開了就再關不上了,趕忙跳起來阻止三井夫人的行為,慌亂之中他又和小時候一樣叫她媽咪,自從上了小學之後他就不再這樣叫了。
    “是藥哦,如果去那邊不舒服的話要吃藥,這個是止吐的這個是止痛的還有...誒誒!”
    三井夫人還沒說完,手裡的藥就被三井壽接過去又塞回家裡的藥箱裡。
    “這個我們的球隊經理會帶的啦!”
    三井壽紅著臉說話,三井夫人看著比自己高了好多好多的兒子,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小壽到那邊要聽教練的話,不要自己一個人亂跑,也不要亂吃東西哦。”
    “知道了,媽。”
    “小壽是好孩子,比賽要加油!要給媽媽打電話哦!”
    三井夫人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明天早上再和我說這些啦!...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三井壽被他的母親抱在懷裡,恍然覺得自己又好像回到了國中的時候,那時他也出門一個月去參加過比賽,那時候三井夫人也是這樣依依不捨,雖然不願意兒子出遠門,但是她還是選擇送他出門,然後等他回家。
    “因為小壽明天早上六點就要出門了吧,媽媽那時候還在睡懶覺呢~”
    三井夫人笑道,揉著三井壽的頭髮,她早知道三井壽已不是小孩,但是她看著他的時候,總是會把他當成小孩,但即便如此,她也還是不喜歡早起,與她先生結婚多年,只有在小壽還被抱在懷裡的時候,她才會在天不亮的時候就出門,抱著又開始發熱的小壽前往醫院。
    一眨眼,那個小小的溫暖的團子已經比他的父親更高了。
    “等我帶著獎盃和明信片回來,媽媽。”
    已有了成年人雛形的三井壽正攥著夢想一路前行,並堅定地告訴了她他的熱愛。

    國民體育大會每年十月舉辦,故又被稱之為秋之國體,採用十六隊賽制,選拔共計十五個參賽地區統報出一支隊伍參與大賽,另舉辦地可不參與選拔直接入選為第十六支隊伍,今年的第四十七回國體舉辦地為青森。三井壽坐在大巴車上,有些困頓地打了個哈欠,但他沒有閉眼,只是翻看著手中的賽製錶,等待著遲到的櫻木花道。
    “花道這小子,怎麼還是這樣?”
    新晉隊長宮城良田抖著腳坐在三井壽的邊上發牢騷,三井被他弄得有點煩,揮揮手讓他換個地方坐,一邊嘴裡還發出“去去”的聲音。
    “什麼‘去去’啊?這是你對待隊長的態度嗎?”宮城誇張地亂叫,隨後被老隊長赤木按回座位上坐好。
    “別丟人現眼!”
    赤木剛憲還是來參加了這屆的國民體育大賽,木暮這次則沒來,三井一抬頭,便看到腦袋上挨了一捶的宮城捂著腦袋抽氣吃痛的樣子,他笑了一聲,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本天才到了!等久了吧凡人們?嘿嘿,咱們出發吧!征戰青森,橫掃全國!”
    櫻木花道終於風風火火吵吵鬧鬧的到了,同一輛車的人也都是老熟人了,早都習慣了他的性子,海南大的清田信長湊上去賤兮兮地戳他毛絨絨的腦袋,說:“哎呀,怎麼有個紅毛猴子跑上來了呢?”
    “嗯?!說什麼呢野猴子!”
    眼見著櫻木就要和清田扭在一起表演二猴狂舞,赤木和牧站起來各自把人拖回了座位上放好。
    “抱歉!”
    “打擾了!”
    大巴車終於晃悠悠地出發了,三井繼續低頭看他手裡的安排表,入選的地區當中除了神奈川,也有幾個地區的隊伍出賽名單中赫赫列著他曾在IH中接觸過的那些人,包括來自大阪的豐玉高中,提起他們三井壽就覺得一陣頭疼,順便還替流川楓覺得眼睛疼,還有愛知縣的隊伍,諸星大,那場盡是遺憾的比賽想要忘記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誒,秋田縣這直接就是山王全隊嘛?一個外校的都沒有啊?”
    宮城湊過頭來,一起看三井手裡的名單,發出有些絕望的感慨,IH上他可吃了不少苦頭,那位山王工業的隊長實在是一位過於強大的對手。
    “這個澤北榮治,不是去美國了嗎?這是特地回來參賽啊,山王喲。”三井回憶起那場比賽,雖然只過去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是比賽的過程他似乎怎麼也沒辦法很清晰地回憶起來,只記得那天過後他眼前的陰霾好像驟然消失,雖然第二天他們就輸給了愛和打道回府...這次花道回歸隊伍,他們若是再次撞上愛和,可未必會輸!
    說起花道,這小子的恢復力真不是蓋的,三井抬頭,正好看到櫻木和清田在玩無聲搏擊。
    大巴車沒有晃多久就到了機場,一行人浩浩蕩蕩取了行李下車去候機廳,路過的行人無一不回頭看向這群身材高大手長腳長的大男孩們。
    發動機轟鳴聲中,翅膀破開雲層,在藍天上留下一道痕跡。
    青森,等著看看來自神奈川的震撼吧!


    part 2

    秋國的賽制與IH及冬選都不一樣,大概是因為這場全國性的比賽更側重展示參賽者們的能力及並力圖推動擴展各地區之間的交流,整個籃球賽會持續接近一個月的時間。其中十月的第一周不安排任何比賽,這短時間將交由各個隊伍自行安排訓練,比賽的主場館及周邊學校的體育館均開放預約,好讓選手們適應環境調整狀態,並在正式比賽開始之前,持續訓練保持良好的競技狀態。
    十月的第二周開始正式進行比賽,採用淘汰賽制,完成抽選後十六支隊伍分成AB兩組,兩兩完成第一輪初賽,共計四天,每天進行兩場比賽,每一隻參賽隊伍都可選擇前往場館觀看比賽。
    若是被淘汰出局也不用離開,該地區隊伍可以繼續留下觀看比賽,或者...周邊旅遊,總之,基本不會有隊伍選擇提早回家,都會留下繼續訓練或者與他隊一起參加合訓,由各地區的教練進行安排。
    第三周便是AB組的複賽及決賽,總決賽會放在第四周進行,這個賽制下每個隊伍基本都能有足夠的時間來調整狀態好應對下一場比賽,也意味著不會出現因為過於疲憊而導致第二天發揮不良的事件發生。
    三井壽還是第一次參加秋之國體,看到這一條賽制安排的時候,難免覺得慶倖,現在的他比起兩個月前狀態又要好上不少,但若在持續密集的賽事下,他也未必能保證一個最優狀態上場。
    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吧,三井!
    三井壽的手張開了又握住,似是握住了他赤誠的決心,一搏一搏的,堅定不移地跳動著。此時上飛機後就裹著毯子在睡覺的櫻木花道頭一歪,口水流了他一肩膀。
    “啊啊啊啊花道你好噁心啊!”
    “咩?小三在飛機上不要大喊大叫哦!”
    睡夢中的櫻木花道被三井壽的咆哮擾了兩秒,然後眼睛一閉再次睡著,聽到這巨大動靜的空中小姐趕忙過來,用一張塑膠紙拯救了三井壽的衣服。

    神奈川的一行人先從神奈川去到東京機場,再從青森機場轉來這裡,即便六點就出了門,七點不到大巴駛出,等到達青森還是過了正午十二點。
    三井壽下了大巴後剛展開雙手伸了個懶腰,他有些僵硬的胳膊肩背還沒活動開,就被球隊經理彩子小姐推去抽籤,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還是一個人拿回全隊的房卡,再抱著一個盒子坐在行李箱上等著每個人經過他面前抽走一張。
    秋國的賽事組為來自各地的選手們準備了統一的住宿點,並美其名曰為促進各地各成員之間的交流,夜宿的二人間房號通過抽選隨機被打亂的房卡獲得。
    “誒?我為什麼要做這個事?”
    三井壽等到盒子中剩下最後一張卡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拿到房卡,他拾起那枚卡片,背面寫著房間號:4-14。
    “lucky,14號~”
    十四號是他球服的編號,三井壽很是滿意,嘴裡哼著小調一邊把這張房卡收進口袋,然後拉著行李箱去辦理入住,此刻他還沒想到拿到這張房卡意味著什麼,也沒想到接下來的這一個月裡會發生多少事情。
    他只是想著能好好地暢快地盡力參加每一場比賽而已,很簡單。
    秋田縣離青森很近,因此山王工業的人上午就抵達了場館,深津一成刷卡進房間後,將裡裡外外都又收拾了一邊,也包括他那還沒來報導的室友的位置,房間是雙人間,兩張單人床擺在一起,中間只留下了一個床頭櫃的距離。
    “好像有點近pyon。”
    不需要多考慮,他便選擇了外面的這張床。
    房間內自帶一個獨立的衛生間及陽臺,深津一成拉開移門,讓帶了一點涼意的秋風灌入這裡,陽臺上擺著個架子,可以用來晾曬衣物。
    今日上午無事,堂本的正式訓練計畫從明日開始執行,深津一成看了看時間,活動了一下胳膊,撐著地做了四組單手俯臥撐。
    一組十個,共計四十,這算不上“訓練”。
    等吃過了午飯,深津一成才等到他姍姍來遲的室友,三井壽刷開房門的時候,可沒設想過自己接下來要和山王工業的那個4號共處一室一個月。
    “誒!你是那個!那個山王的4號!”
    他的第一句話可能是少了一些禮節,畢竟三井嚇得兩手空空就呆愣愣地把門給關上,然後稍微歪著一點頭,看著坐在床上的深津一成。
    “你好pyon,湘北的三井壽。”
    深津一成抬眼看那個站在門口的大男孩子,古井無波的眼中沒有透出多少情緒,三井壽能認出他並不叫他驚喜,三井壽的無禮也沒有讓他失望,只是很尋常,很普通的一次重逢,隨後他指了指三井的背後,接著說道。
    “你的行李箱還在外面pyon。”
    “啊啊啊啊!”
    三井壽飛速轉過身去拉開門把行李箱拖進來再關門,然後低著頭進屋收拾東西,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不僅是因為自己有在出糗,還因為這個4號叫出了他的名字,而自己卻只知道...對方是山王的4號。
    深津一成很滿意自己的室友,畢竟說兩句話就會臉紅的人可不多見,哪怕三井背著身對他,耳朵尖上的顏色也一覽無遺,那人在害羞的原因似乎也如水上的浮萍一覽無遺,為了增進與他校對手的關係,他好心地向三井介紹了自己。
    “我叫深津一成,確實是山王工業的4號pyon。”
    三井壽整理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深津發現,他的耳朵尖,似乎更紅了一些。
    細不可聞的聲音傳來,深津還是捕捉到了三井訥訥如蚊鳴的回答。
    “我記住了啦。”
    堂本的正式訓練計畫從第二天的上午開始,非正式訓練計畫則在第一天的下午三點進行,深津一成坐著,托腮看著三井忙忙碌碌,一件一件把東西從行李箱中取出來,瓶瓶罐罐數不清令人眼花繚亂。
    三井壽自己都震驚了,他根本想不起來昨晚他和媽媽是怎麼一起把這行李箱給合上的,浴室的架子上擺滿了他的東西,風格同深津一成的個人用品迥然不同,三井正在思考山王工業那邊是不是連這些也要求統一才會顯得特別...簡約。
    他想了想,才找出這個詞來,這些東西放在一起對比,顯得他,好像特別多事兒。
    “三井,我要出門pyon,在那之前,我需要用一下衛生間pyon。”
    深津一成見三井在裡面許久不出來,看了一眼時間,有些惋惜接下來不能繼續看他像螞蟻搬家一樣忙碌的模樣,他走過去,在門口看著裡面左右手各拿了個瓶子在發呆的三井壽,大概是過了三十秒,這個人還在執著於糾結這兩個瓶子分別放哪裡這個問題,他才開口,打斷了三井的思緒。
    “啊!抱歉抱歉,我...我先出來!”三井壽原本想說我不介意你直接用就行,隨後才反應過來他的室友並非湘北那窩混帳小子們...不對,就算是那窩小子他也不想看到他們上廁所的樣子!
    深津一成的視線一直在三井壽的身上,準確來說,是一直停留在他的耳朵上,大概是作為控衛的習慣,即便離開了球場,深津也習慣於觀察著身邊每一個需要去關注的細節,此刻,三井壽的耳廓比剛才叫不出他的名字時候的顏色更深了,明明方才他過來的時候,這對耳朵已經恢復如常了。
    鮮豔欲滴pyon。
    深津一成慢悠悠地關上門,沒有再說話捉弄三井壽,這才是第一天,可不能把他的室友給嚇跑了。
    要不然,要把那麼多東西給塞回行李箱裡,可不容易pyon。

    神奈川的這次來了不少人,除了湘北首發的五人全員到場之外,海南、陵南及翔陽的主力隊員們也基本到場,浩浩蕩蕩十五個人高馬大的高中生一起聚在體育館裡,在一排凳子上排隊坐好。
    帶隊教練為安西光義與高頭力,田岡茂一則因為不放心嶺南的隊員們也跟著過來了,倒也沒事,這一群大男孩子可不好管教,又不像翔陽那樣,藤真坐在那不說話,另外的幾個人也就不說話,哪怕邊上的櫻木和清田又湊一起發生了化學反應。
    他們接受過藤真的特殊訓練的,無論多好笑,那都不會笑的。
    仙道彰沒有接受訓練,他該笑就笑,特別是當湘北那位隨隊的經理小姐拿著紙卷成的筒一敲一個小朋友,買一送一連帶訓誡了兩個不安份子時。
    仙道笑得有多燦爛,田岡的腦殼就有多痛,他轉頭看了看正在活動手指的三井壽,又看了看閉目養神的流川楓,再看了看正在看三井活動手指的宮城,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但是沒關係!田岡下一秒又振作起來,這次終於有機會,看到這些亮閃閃的球員們在一個隊伍裡協力合作了!這樣想著,他快步走到仙道的身後,一把抓住仙道的領子。
    “咳咳,教練,我要窒息了。”仙道的笑戛然而止。
    “你在做什麼呢?”宮城問道,他們等在這裡閑著無聊,也就花道生性比較活潑沒事也能找點事,邊上的流川恐怕都已經做到第二個夢了,他注意三井的動作很久了,看他十根手指交叉著活動來去,循環往復。
    “哦!我在找手指和手腕一起活動的感覺,我想在投球的時候加入手指的動作。”
    三井壽如實回答道,這也是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嘗試的事,只是一直沒辦法做好,如果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指和手腕上,投出來的球就能進框,但他也很清楚,等到了場上,他是不能完全不顧及身邊發生的事的。
    或許他還需要更多的練習,改變習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形成新的習慣也要假以時日,一蹴而就向來是癡人說夢。
    三位教練一道為神奈川的隊伍安排好了接下來一周的訓練計畫,他們有十五個人,卻只有五個人能站在球場上代表神奈川出戰國民體育大會,三井壽仔細地聽著安西教練口中的安排,一邊祈禱自己能夠多多獲得上場的機會,他想要更多的表現的機會,也想要更多的比賽經驗。
    “三井君,這份訓練表是為你量身定制的。”
    今日他們抵達青森已是中午,現在做完全部安排後已接近晚飯時間,三位教練一合計,索性把這些孩子都給放了,等到明天再開始訓練,三井正準備和櫻木他們一起離開的時候,被安西單獨留下了。
    一份安排表被遞給了他,三井壽接過,閱讀著上面的文字。
    “三井君,這是我和安西一起規劃出來的,明天早上七點,我在這裡等你!”田岡從安西的身後冒出來,笑著和三井揮手,而三井在看清楚那張表上的內容後,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呵呵,雖然三井君的體力現在已經比剛回來的時候要優越很多了,但是我和田岡教練都一致認為,你還有很大的空間,這一塊,就要麻煩田岡教練多費心在我們的三井身上了。”安西推了推眼鏡,田岡是主動提出要為三井壽增加單獨訓練的內容的,他也不無期待,希望看到三井壽越來越出色的模樣。
    “是!安西教練!田岡教練,接下來還請您多關照!”
    三井壽收好了這份簡直可以說是魔鬼訓練的安排表,對著兩位教練鞠了個躬後準備吃個飯回去好好休息,好迎接第二天一早的特訓,此時高頭正好從外邊進來,三井壽也對他躬身後才離去。
    “你們的這位三井君很有禮貌哦?”高頭這話帶了點調侃的意思,在場的人誰不知道三井壽缺席了兩年的籃球生涯呢?
    “哦呵呵呵,三井君是個好孩子唷。”


    part 3

    三井壽熄燈躺平睡覺,他的室友深津一成還沒回來,一想到明天早上要面對的事,三井就忍不住緊張起來,懷揣著痛苦閉上了眼,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著,他早就聽聞陵南的訓練量之大,沒想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更覺得恐怖。
    不對不對,三井壽,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長跑,你可以的!
    深津一成回到414房間的時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室友已經睡著,並且從那睡相來看,顯然已經會了周公許久了,此時還未到零點,三井壽一條腿露在外面,抱著個抱枕做美夢。
    深津眼看著他從箱子底部拿出了這個壓縮後裝進去的抱枕,上面印著小熊的圖案,至於為什麼說三井壽做美夢...畢竟是帶著笑在睡,那一定是快樂的夢。深津一成不自覺地站著三井壽的床邊,借著本就昏暗的遠處的廊燈漫過來的光看他,這一道被床頭櫃隔出來的縫隙,不大不小的,站在這裡,正好。
    山王工業的校規嚴明,學生們應當在何時入睡,應當在何時起來均有安排,髮型著裝統一,甚至連睡衣亦如是,深津一成的頭髮是極短的寸頭,沖洗後擦一下就幹了,他看著掛在鏡子邊上的吹風機,歪了歪腦袋。
    三井壽是一個生活風格很鮮明的人,與他們截然不同,這一點,早在好幾個月之前,他就知曉了。
    洗完澡之後深津一成並未立刻躺下,而是面朝著三井壽的方向坐在床沿。
    他再次看著他的室友的睡顏,靜默回想著今日的種種,隨後把一切歸納整理,放入他的思維殿堂當中,其中那唯一一個空闊的書架上,再次新增了幾份資料,待殿堂的主人把其裝訂成冊,成卷排列。
    “嗯...赤木你...你傳球啊...”
    躺在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側向了深津一成這邊,唯一的廊燈也被關了,此時房間內一片漆黑,窗簾阻隔月色,只有在夜風稍微灌進來一些的時候,撩開的那道縫隙當中才有清冷滲入,借著這點微芒,深津一成看清楚了三井壽下巴上的疤痕。
    他在嘟囔著夢話,深津聽著,突然起了一些心思。
    “他那麼大的個子,你怎麼會想著要去拉他起來pyon。”
    深津的聲音並不響,他不想吵醒睡夢中的三井,也不指望他做出任何回復來,這個問題更像是一句陳述,他只是此時此刻忽然想起那天場上,三井壽伸手去拉他的隊長的時候,反而被拽到了地上,看姿勢是沒摔出傷來。
    當時他站在中場線附近,將這一幕看了個全,自然也包括了三井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的過程,他抬起腿,寬鬆的褲管自然而然地掉落下去,露出的膚色比小腿處皮膚更白一些的。
    作為一個point guard,深津一成理所當然地不會錯過場上的任何一個細節,他觀察對方球員的狀態,是必要且必然之事。
    “唔......因為赤木是隊友啊......”
    但令深津一成意外的事是,三井壽竟然回復了他,或許只是剛好夢到了這一茬,又或者是他的低語進了他的夢中。
    “是隊友就可以了pyon?”
    這次的話帶了一點笑意,深津一成又找到了新的可以放入冊中的內容。
    “都是自己人......嗯嗯.......”
    三井壽的話漸漸低下去,他緊了緊抱著抱枕的手,深津一成沒有再繼續逗他,讓這個只剩下半截的夜晚倏忽過去。
    三井壽是被鬧鐘叫醒的,他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自己邊上的那張床,已經疊好的被子堆放整齊,他有些震驚,該不會深津昨晚沒回來吧?是因為山王的訓練日也不休?還是和自己這個...他們曾經失手過的對手共處一室讓他難以入睡呢?
    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深津一成擦著臉走出來,看了他一眼,說道:“三井,你起來了pyon。”
    “深津...早上好...”三井壽還有點懵,而且因為一些他想深津一成也能理解的原因,他現在不太方便起來,或許再坐一會兒會好。
    實際上深津也剛起來沒多久,他從三井壽麵前經過,原本還昏昏欲睡的人忽然睜大了眼睛,他剛才好像看到些什麼。
    咳咳,無視無視,都是男高中生,這種反應是很正常的嘛。三井壽別過頭去面壁,深津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眼神向下,他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反應有多明顯,也能猜出來為什麼三井醒了還窩在床上不起來的原因。
    早上的時間實在是有些過於寶貴,即便狀態有些尷尬,三井還是得抓緊時間換衣服去赴田岡教練的約,深津一成沒多久後便出門了,三井站在鏡子前刷牙,隨便想點什麼東西轉移注意力,終於在七點的時候準時到了體育館。
    這間體育館離他們住宿的地點不遠,三井吃過了早飯,由田岡領著去了體育館邊上的公用舞蹈教室。
    “嗯?小三三為什麼會老頭子被帶走?他做什麼壞事了嗎?”櫻木也一大早就到了,湊在赤木的身邊用整個場館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笨蛋,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在我耳朵邊上說話!”赤木一拳把櫻木捶開。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很有精神啊!”
    神奈川一行人浩浩蕩蕩熱熱鬧鬧的訓練開始了,三井壽背後的喧囂與他漸行漸遠,他的訓練從最基礎的拉伸開始。
    “為什麼我要做這些...?”
    三井坐在瑜伽墊子上,努力把腿伸直了再用手指去觸碰腳尖,湘北隊內日常的訓練不是沒有拉伸,只是沒有需要做到那麼細緻的地步。
    “身體再往下壓,很好!接下來把腿分開,側壓!”
    田岡茂一畢生的心願有好幾個,其中一個就是讓三井壽加入陵南,並在他的帶領下稱霸全國,現在算是實現了一半,他勉強算是三井的教練了。
    要是三井真的是陵南的隊員就好了!
    田岡的心中瀑布般流淚,面上卻不顯,活像個閻王,一整個上午三井壽都在田岡的教導下進行單獨的訓練,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軟綿綿的。
    下午的時候三井得以歸隊,他明顯松了一口氣,田岡則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來。
    神奈川的十五人來自四支隊伍,雖然彼此之間都很熟悉,但真的混成一隊了,顯然還是不怎麼習慣的,打著打著,三井接到了宮城傳過來的球,原地起跳投球。
    “啊啊啊小宮,你搞什麼啊?!小三前輩現在是對面那個中年人的隊友啊!”櫻木花道難得清醒,但他人在禁區,無力阻止。
    “你這個紅毛猴子怎麼還是那麼沒禮貌啊你說誰是中年人!”清田信長反應也很快,身體做出的動作早於話語出口,他原地起跳,再次觸到了三井投出的球線,球在籃框上轉了幾圈,沒有進。
    “雖然感覺我似乎是被侮辱了,但是幸好這球沒進。”牧紳一苦笑,三井壽對著他們自家籃框投三分,分去對面隊伍的信長攔球,一番錯亂後誰也沒撿著便宜。
    “抱歉抱歉,這都是肌肉反射。”三井在球出手後才覺得不對,但是接到宮城傳過來的球後身體自己就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個野猴子真是笑死人了!”
    “煩死了,話真多啊你!”
    認錯隊友這事在第一天訓練的下午頻繁發生,為了讓彼此降低敵意增進合作,教練們一致決定進行兩兩練習,三井壽與海南的神宗一郎分在了一起,他們兩個同樣都是鋒衛搖擺人,又都以命中率極高的三分球聞名,此時站在一起,顯然是教練們用心之選。
    神脾氣向來好,而三井也不是愛取鬧之人,他們兩人占了一小塊地方訓練,耳邊充斥著另外幾組人的聲音,籃球砸在地上同心臟一樣砰砰不斷,等到暮色降臨,便結束了一整天的訓練,剛才打打鬧鬧的花道勾著清田的脖子準備去吃拉麵,三井則留了下來,繼續投球。
    今天投不進的球,明天繼續投,他還有時間去找這種飄忽的感覺。
    但一連幾日的加練後也未見什麼效果,三井也難免沮喪,這是他來到青森的第四個夜晚,那些熟悉的對手從也漸漸從陌生的隊友轉變為了熟悉的隊友,三井壽卻始終找不到手感,他的跳投三分的命中率並未降低,但在安西教練看過來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心虛。
    該不該去求助教練,要怎麼開口這個問題?三井壽意外地開始糾結,大賽在即,或許他不該這樣,保持一個穩定的狀態對於一個運動員來說或許更重要一些。
    今夜,他想稍作休息,三井投出最後一個球,不抱任何期待,球砸在籃框後面的固定板上,帶著發洩意味彈出去老遠,他也不想去撿球,只是盤腿坐在地上,抬頭看著籃框愣怔。
    “想放棄了pyon?”
    拍球的聲音響起,與地板共同奏出令人心動的鼓點,三井側過頭去看向那邊,這風格顯著的口癖讓來人的身份毫無神秘感可言。
    深津一成披著陰影,踏著球聲漸漸走入場館的燈光下。
    “說什麼呢你,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會放棄?只不過中場休息一下罷了...倒是你,山王的隊長,怎麼會有閒心來看我訓練?”
    三井壽可沒露出什麼好看的表情來,他坐在地上未起來,抬著下巴看深津,這位不速之客披著速幹運動外套,內裡穿著訓練服,顯然並未結束今日的課程。
    也是,他每天只有早上能同深津打上照面,他睡之前共處一室的人往往未歸,而他醒來後,這個好像機器人的傢伙又已經早早起來。
    他不會覺得累嗎?
    三井好幾次滿腹懷疑。
    “不會pyon。”
    “!”
    三井聽到了他的回答,心中一驚,睜大了雙眼,深津一成是會讀心術嗎?
    深津並不知道為什麼面前的人忽然表現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與之相似的反應他從太多人身上見過,倒還是第一次察覺到有人會將之情緒表現地如此可愛,好不掩飾的訝異從他那雙又圓又亮的眼中傾瀉而出,然後一粒一粒在光下緩緩流淌。
    但他還是解釋了一下。
    “不會有閒心,訓練很繁重pyon,是特地來看三井的pyon。”
    深津一成並未掩飾自己的來意,此時正是單人夜訓時刻,山王選定的訓練地點離這邊並不遠,他連續幾日夜跑路過這裡,都看到三井壽獨自一人留在場館內重複投球,去時三井在投球,回時,三井也在投球。
    第一個夜晚,深津一成只是匆匆略過一眼,第二個夜晚,他聽到三井起跳後再落地的聲音,好像與他的心跳同步了一拍,第三個夜晚,深津一成停下了腳步,看著三井背對著他跑動,第四個夜晚,他選擇進入這座體育館內,撿起那顆滾到門邊的籃球。
    “哦!山王的隊長,深夜來刺探敵情pyon?”
    三井壽松了一口氣,嘴裡還要說點挑釁的話出來,明明捏著深津的好意,也會捉弄人一樣學他的口癖,一邊暗自慶倖著深津不會讀心,顯然他並未意識到人類是不會有這樣的超能力的,又或者在潛意識當中,他沒有將深津一成看作一個普通的人類。
    此刻深津一成即便真的讀到了三井的心,大約也不會做出什麼感慨來,他時常收到這樣的評價,但這又何妨?
    他並不在意這些,也不在意三井壽嘴裡帶刺的試探。
    “你的練習不怎麼順利,看起來很煩惱pyon。”
    深津一成的步調平穩,走路同閒庭散步,運著球步至三分線處,隨意起跳,身體後傾,手臂上的線條瞬間緊繃,手抬起後隨著球被投出便落下,三井壽的目光跟隨著那點橙移動,圓滿的弧度後球空心入框。
    深津一成的落點在他的起跳點之後大概十五公分處,這是一個非常標準的後仰跳投,即便他並未做出助跑的動作,但是三井腦中靈光一現,他注意到了深津身上非常細微的急停動作,在那一瞬間他改變了自己的方向,然後切換到下一個動作中去,肌群發力,電光火石間射出一球。
    並且進了。
    “唔!厲害啊...”
    三井驚歎,在IH大賽時他並未錯過深津一成投出的那個三分球,一個遠投能力不俗的控衛...可怕。
    “要不要考慮告訴我你的煩惱pyon?”
    深津跑過去撿起球,站在原地看著三井,他的目光低垂,落在他抬起的下巴上的那道疤痕上。
    他的語調依舊未變,不帶什麼情緒,似乎真的只是想為三井排憂解難。
    權當作為室友應有的關心。


    part 4

    三井小小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或許正是因為此刻盤腿坐在他面前的人是深津一成,這是一個他有些熟悉但又覺得陌生的人,他來自秋田縣的籃球名校山王工高,自一年級起便是籃球隊的先發隊員,作為一個控球後衛,明明擁有不菲的得分能力卻將自己的大部分時間教諸給運營之中。
    “噗。”
    深津聽過之後,短促地笑了一聲。
    “喂!你這是什麼反應啊!”
    三井又羞又惱,他好不容易才克服了內心的糾結認真地說著自己的問題,結果就換來一聲...嘲笑?這是嘲笑吧?!
    “不是這個意思pyon,我是在想,三井意外的是個很纖細的人pyon,這種反差很可愛pyon。”深津一成早就注意到了三井的問題所在,他咽下了自己在數不清的夜晚裡坐在電視機前將雙眼熬到通紅的心緒【注1】,小小的螢幕中他是怎樣投球的,是怎樣跑位怎樣卡位的,手臂抬起的角度身體起跳的高度是多少,他幾乎將他的每一個細節都刻印在自己的靈魂深處,拓印的副本則作為那書架上的第一本冊,盡數記錄了他關於“三井”的描述。
    “啊啊你倒是表裡如一,就不能把笑給憋回去嗎?”三井敗下陣來,他意識到深津的笑中似乎真的只有最單純的笑意,一旦意識到對方的真誠之後,他就很難對其表現出什麼敵意。
    “作為賠罪,請讓我來陪三井你練習‘手指’的動作pyon。”深津一成伸出手去,邀請著三井,他的手很大,手指並不細,骨骼輪廓明顯,指甲修的圓潤工整。
    “這要怎麼練習啊...”三井壽不明白,他和深津一成面對面坐著,光從場館的天花板上投下,黑夜好像永遠不會侵襲這片傾灑過了無數人汗水的場地,一定是因為夜深了又疊了好幾日徒勞的疲憊,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手與手相觸的感覺很特別,深津的手乾燥溫暖,手掌上的球繭較三井要更明顯一些,他個子沒有三井高,但是手要比三井的手更大,兩隻手觸碰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不自覺地就會進行對比,三井已經過了要大喊著說你的手更大我的手指更細這樣的話的年紀許多許多年,但是此刻,他非常想要感慨,於是話語就這樣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你的手捏起來一定很舒服吧!”
    說了,便就會這樣做,三井的手一動,把自己的拇指壓在深津的掌心,微微用力揉捏著對方的魚際處,是那種有韌性的彈,也許老虎的爪子捏起來就是這樣的感覺,三井明知深津不會溫吞無害同他的外表一樣,現在也就是在偽裝小貓咪而已,即便收好了爪子,其中蘊藏的力量及威懾力仍一覽無遺。
    哼,我看你忍到什麼時候!
    三井壽的臉上掛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得意,這一切自然一份不漏地投入了深津一成的眼底,他這次沒有再笑了,只是任由三井捏著自己的掌心玩,從兩側魚際處再往上,拇指遊走過可以觸碰到的每一個地方,有些硬的繭子,軟一些的手指的根部,甚至指縫處,連三井自己都覺得這一番舉動有些過於欺負人了,而深津依舊神色不改,任由他鬧。
    大概都是這樣的,欺負人的那個沒得到被欺負的人露出他想要的回饋來,自己就會退回去,三井壽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在他的手指準備撤離的瞬間,那只任人捏扁揉圓的手一反常態捉住了他。
    “唔?”三井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他被抓個正著,呆愣愣的然後束手就擒。
    “熱身結束pyon。”
    這下變成深津揉捏三井的手了,他用自己的手指抵住三井的手指,然後慢慢用力向下壓,两秒的時間裡一壓一頓一放作一迴圈,他保持著節奏,逐漸試探三井壽手指的活動度。
    “放鬆一些pyon,忘掉手指的感覺,把你自己交給我pyon。”
    深津一成感受到了三井的緊繃。
    “忘掉那些想法,把眼睛閉上,回憶你投球時候的肌肉記憶pyon。”
    出聲安撫之後,深津漸漸能感受到三井手上對抗的力道一點點變小,這好像一只怕生的小動物,性格張牙舞爪的,但實際上怕羞又膽小。
    得哄一哄才會好。
    三井很聽話地閉上眼,微微撅著上唇,按照深津一成的話語去放鬆。
    兩雙手都這樣掌心對掌心貼合在一起,他們二人的溫度也逐漸趨同,深津一成要三井壽平穩自己的呼吸,隨著他的動作用鼻子吸氣,然後再用嘴巴吐氣,分明距離也並未靠得那麼近,但是深津一成能感受到三井的氣息保持著勻稱的節奏噴灑在自己的頸部。
    他的手指已經非常放鬆了,下壓的弧度也已經到了極致,靈活度的訓練並非一朝一夕便可以取得巨大進步的,今天的三井壽已經做好了第一步,接下來,他需要進行第二步。
    “起來吧,三井,來投球pyon。”
    深津一成的話語好像一陣暖風,不斷地揉撫著三井壽的神魂,他剛才閉著眼,靜靜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深津要他忘掉手上的感覺,那他就忘掉,深津要他深呼吸,那他就深呼吸,本以為看不到外界之後他會被自己積攢多日的疲憊侵蝕,但三井並未如此,他真的完全放鬆下來,連帶著緊繃的一觸即斷的神經,這短短的時間裡,一分鐘,還是五分鐘,他忘掉了自己的焦慮,只記得,也只知道深津說的話。
    現在,深津讓三井壽睜開眼睛,他眼皮微動,慢慢睜開,睫毛顫了幾下,過了幾秒才再次適應這個世界。
    對的,他現在坐在體育館內,和山王工業的隊長深津一成在一起。
    “這是,你要和我1 on 1?”
    三井站起來,活動了一下休息久了的身子,他簡單熱了一下身,接過了深津傳過來的球。
    “不是1 on 1pyon,這是三井你一個人的訓練pyon。”深津一成脫掉了外套丟在一邊,隨後在三井的面前站好,“我會阻止你射球,這樣的訓練才有意義pyon,跳起來,別讓我攔住你pyon。”
    深津一成跑動起來後與他安靜地坐在那裡時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三井壽同他對位,切身體會到了IH賽時宮城身上的壓力,深津攔在自己的面前,他運球走位,但無論如何都抓不到機會。
    “別怕,三井,我的跳躍能力很一般,你要做的是射球,不是傳球pyon。”深津一成適時地提醒他,腳下的動作卻沒有停,走位,轉身,鞋底和地板不斷地摩擦發出聲響,“你已經記住了手指的感覺pyon,跳起來,忘掉所謂的技巧,用你身體的本能pyon。”
    三井正在跑動,他試著像深津那樣急停,腳腕旋轉腿部發力,輕輕向後騰空躍起,他眼中只看著籃框,在最高點的時候發力射球,手腕和手指都很熱,上面還殘著方才深津帶著他活動手指留下的餘韻。
    深津抬頭,只消一眼他就能判斷出最終的軌跡,他跑向籃板下方,待球砸在籃框內側,轉了幾圈之後落入網中後,深津撿了彈起的球,走向三井身邊。
    三井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他試了那麼多天毫無進展的後仰跳投在深津一成幾句話的點撥下就這樣輕鬆地實現了,他落地站穩後,有些激動地看著自己右手手腕。
    “姿勢很漂亮pyon,來,繼續,我會更強勢一些pyon。”
    球又被傳回三井的手中,腳步聲與摩擦聲再次開始密集緊湊起來。
    “哈?你這傢伙...剛才那樣還不是最強勢的狀態嗎?”
    三井壽投進了第一個球,又有了信心繼續,他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狀態正在越來越好,他再次起跳,這次深津的動作攔住了他的方向,球沒有進,但他反而更期待下一輪的投球。
    “再來再來!”
    “三井好有精神pyon。”
    深津給三井傳球,又替他撿球,一來一回,循環往復,三井壽滿身是汗,頭髮絲一縷一縷地貼在他的額頭,深津一成早就注意到,三井的頭髮比IH的時候短了一些,應該是修剪過兩次。
    “最後一球pyon,不用著急pyon。”
    最後還是深津哄著三井先回去了,他還要折回山王的訓練場地去拿自己的包,本以為三井會先回去,但那個穿著紅黑色湘北外套的人正坐在路邊的石凳子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最近風有些涼了,不過天氣倒是一直很好啊。”三井壽聽到腳步聲,還沒回頭就猜到來的人是誰,他露出一個張揚的笑來,清冷的月色無法為他鍍上多少輝光,約是因為他本身更加耀眼。
    “要趕緊回去pyon。”
    深津在陰影當中,白色的外套,白色的訓練褲,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他是高興的,但說出的話還是那樣平淡無波,他走近,三井卻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好累啊,我不會動了,深津一成。”
    三井抬頭看他,缺了一塊的下玄月正好在深津的腦袋後面,瑩潤如玉。
    “那我背你回去pyon。”
    說罷,深津一成伸出手去,握住了三井壽的手將他拉起來,三井只是笑,好像真的要趴到深津的背上讓人帶他回到宿舍,最後還是沒有,兩個人之間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起散步回去,不過十分鐘的路,滴答不久,轉瞬即逝。

    田岡在確認三井壽已經可以獨立完成那些訓練之後,便放心地把他一個人留在了舞蹈教室裡,隔壁樓體育館裡的十五個大男孩子各有各的毛病,一個個數過去的話,省心的崽都湊不齊一隻手的數。
    三井壽因為總是在接受單人特訓,因此榮幸成為了省心的崽之一。下午的團隊訓練時,三井再次嘗試後仰跳投。
    “哦?可惜,差一點點。”
    神宗一郎訝異,三井壽前幾天可沒秀出這一手來,讓他來的話應該也能做出個後仰跳投來,但是那樣的命中率太低,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他會選擇更穩妥的得分方式。
    “呼,再來!”
    三井壽並未氣餒,昨晚由深津陪著單獨加訓的時候他的命中率大概也就只有四成,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漸漸熟悉這種感覺,手腕和手指之間的協調度正在逐漸上升,他會投得越來越好,而不是在某次靠著運氣進上那麼一球。
    “哦?很漂亮的姿勢啊。”坐在一邊看著這十五個孩子訓練的安西捕捉到了三井的這次投球,他也意識到了三井的改變,不再動搖的三井壽會讓他自己成為浩瀚群星中的一顆恒星。
    “是啊,三井君的投球姿勢很漂亮,很標準。”高頭正在和牧說些什麼,這一瞬間他正好看到了球投出去的弧度,雖然彈在籃筐上轉了兩圈後還是未進,但下一次,下一次三井壽一定會投進去,他有這樣的預感。
    “三井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射手。”牧紳一評價道,海南同湘北在IH預選賽較量的彼時三井才回歸籃球隊沒多久,現在快半年過去,經過好幾場大賽的洗禮,這位選手顯然較當時更為鋒芒畢露。
    “冬選賽有壓力了嗎?哈哈哈!”高頭拍了拍牧的肩膀,雖然三井壽佼佼不容小覷,但是海南的每一位隊員也沒有原地踏步。
    “想要撼動海南的王者地位,湘北還早得很。”牧不會因為對手的強大而感到畏懼,反而更期待在冬選上與湘北重逢,到那時,他們一定能打出一場更盡興的比賽。
    另一邊的山王訓練館內,堂本罕見地把深津一成給叫到了外面去。
    自從IH大賽上山王失利,被一支名不見經傳的隊伍提前送回了家後,來自上方的壓力就越發銳利起來,再加上澤北去了美國,失去了ACE的隊伍勢必需要更改戰術核心,在此基礎之上,日常的訓練便越發繁重起來。
    山王工業目前的主力隊員中深津一成、河田雅史、野邊將廣及松本稔都是三年級,替補隊員一之倉聰也同樣如此,河田美紀男顯然還是過於稚嫩難以獨當一面,堂本的愁慮壓在心裡,只想著當下,在這些孩子畢業之前還有兩次大賽,除掉冬季選拔賽,另一個就是現在正在進行中的秋季國民體育大賽,這兩次大賽務必要讓他們發揮出應有的全部實力。
    尤其是遠赴美國的澤北榮治,也專程請假回國加入了國體的隊伍當中,山王工業全體成員將代表秋田出戰。
    深津一成以往總愛逃訓,他這個隊長帶頭跑路,身邊的隊員們也有樣學樣,人人只道山王工業紀律嚴明,根本不知道堂本每天只能對一個人放心,那便是一之倉聰,畢竟這位隊員已經沒有了闌尾,也不會像別的隊員那樣捂著頭捂著胸捂著脖子捂著胳膊對堂本說自己闌尾炎犯了。
    堂本好幾次想帶他們組團出去先把闌尾給割了,但看著這群半大孩子累的躺在地上的時候,他也覺得於心不忍,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也就過去了。
    但是自從IH折戟後,深津便再未做出逃訓的舉措,河田雅史亦如是,他還肩負著單訓自己弟弟的重任,往往在結束訓練之後還要多留上很久。
    堂本省心還不到兩個月,昨晚卻忽然發現,夜訓的隊伍當中,莫名少了個人。
    這深津一成,堂堂消失了。

    注1:本片段描述場景為召花夕拾老師的畫作,有細節增加;

    part 5

    堂本是知道深津一成的習慣的,除了下暴雨之外,這位大多數時間都保持著高度自律狀態的山王籃球隊隊長都會出門夜跑,跑夠之後他才會加入到夜訓當中。
    準確來說整個山王的人都很清楚這位隊長的這個習慣,也因此在堂本問道深津一成去哪了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意識到,早就過了他跑步結束的時間,但深津卻遲遲未歸。
    堂本一直等到夜訓結束,深津的包還留在更衣室內,但是人不見蹤影,他差點就要去報警,這主力隊員兼隊長跑丟了可是個大事。
    幸好深津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他看到堂本坐在空闊的館內,還頗有禮節地同自己的教練問了好。
    “已經很晚了pyon,堂本教練怎麼還留在這裡pyon?”
    堂本看了看時間,記在小本本上,隨後站起來就走,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叮囑深津也趕緊回去,有什麼事兒第二天再說。
    於是便有了中午的這一幕,眾目睽睽之下,深津披上外套,跟著堂本去了訓練館外。
    “深津隊長昨晚去幹啥了,河田前輩你知道不?”澤北用胳膊肘拐了拐河田雅史。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媽。”大河田縮了胳膊,澤北拐的第一下對位了,第二下落空,人一歪差點直接躺地上。
    大河田隨便發揮了一下靈活走位,繞過澤北管自己喝水,這小子哎喲哎喲地叫著,順著這個勁兒就往體育館的門邊晃過去。
    “河田前輩,我要摔倒啦,我要摔倒啦,啊,我摔在牆上了!”澤北榮治動作浮誇但神色謹慎,他把耳朵貼在牆壁上,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他正在偷聽教練和深津的對話一事。
    “哎喲我好像有點低血糖我也要摔倒了。”緊接著松本稔也跟著像個麵條似得扭捏著摔過去,野邊見此情形,也湊過去跟著聽熱鬧。
    “野邊你跟著他們鬧什麼鬧...”大河田無語,一回頭,就看到原本坐在邊上默默壓腿的一之倉聰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躥了過去,就在小河田也表現出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來的時候,大河田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訓誡道,“你就別想著玩了,繼續練習!”
    “對不起,哥哥!”
    “噓噓,你們聲音太響了,我都聽不清楚了!”澤北比了個手勢,腦袋都快探出去了,多虧堂本背對著門,深津一成微微側了側視線,就看到那邊門上明晃晃地扒著四個圓乎乎的腦袋,不知道怎麼的,他忽然想起了三井說的話。
    “你們山王的人都一個髮型,看起來好像一群和尚。”
    他說話的時候,正好在鏡子面前吹頭髮,一邊吹還一邊用手指絞著額前垂下來的幾縷髮絲,自言自語地念叨著說好像又可以去修一下頭髮了。
    “三井你是不是留過長髮pyon?”
    深津一成對三井的瞭解自然並非僅限於他高三比賽時候的那幾卷錄影帶,他想要找到那些連題面都不明的問題的答案,只能從三井的更多的過去中一點一點去分析挖掘,深津看了三井國中時候的比賽錄影,卻還是朦朧不清。
    為數不多的收穫中一點便是三井的頭髮,他國中的時候頭髮要比現在長很多,看起來非常柔順,而後他缺席了兩年的籃球活動,那段時間裡,似乎頭髮比國中的時候更長。
    深津一成沒能得到相關的照片,僅僅憑著想像,在面前的人身上投射著對那副模樣的肆意揣測。
    “嗯?你怎麼知道?我是留過一段時間的長髮,不過那樣吹頭髮好費時間。”三井的語氣很輕鬆,已經全然不見對於那段過去的自我逃避之意。
    “這在山王會被記過pyon。”
    “哈哈哈哈在山王根本留不到那樣的長度,就會被抓去剃頭了吧?”三井被深津的話給逗樂了,他想像了一下自己在山王讀書的模樣,想進校門首先得是個光頭吧?
    深津正在挨堂本的嚴肅教育,因為忽然想起了三井把手指插在他自己頭髮當中往上捋然後對著鏡子嘟囔說“要不要也剃個像花道那樣的光頭看看呢?”的樣子而忍俊不禁,這不太正經的模樣讓堂本不住開始懷疑昨晚出去夜跑的深津是不是讓什麼野生的妖怪給附了身。
    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能把深津送去廟裡看看,下周就會正式開始比賽,今天已經是來到青森的第五天。
    “咳咳,總之,下次不要再無端逃訓了。”
    堂本最終還是沒對深津多說什麼,只放他回去訓練,一整個下午,他的眼神都押在深津的身上。
    “這不是挺正常的嗎...”
    今夜深津一成依然出去夜跑,三井依然留下來加訓,他們誰也沒同誰約好,但到那個時間時,三井不自覺地看向體育館外的方向,正好對上深津一成的視線,他摘下耳機,將線卷好放進口袋裡,同昨晚一樣,從陰影裡走到燈光下。
    “唷。”
    “晚上好pyon。”
    深津一成顯然並未把堂本的話放在心裡,在球場上他會嚴格執行堂本的指令,即便他並不贊同堂本的選擇,他也會去執行,並盡力做到最好,但離開了球場,此事僅僅關乎他個人的時候,這位山王工業的隊長就沒有那麼好的服從性了。
    晚上的訓練是個人訓練,即便缺席也沒什麼關係pyon。
    深津一成做好了選擇,其中的過程不需要告訴任何人亦包括三井壽,他同昨晚一樣,先坐在地上,和三井面對面地互相放鬆著手指。
    對的,互相,昨晚還是深津幫助三井活動手指,今晚他就學會了這些動作,手指糾纏在一起,不輕不重地互相壓著伸展。
    “嘿嘿,你過來陪我的感覺真不賴啊,不然我上午要一個人,晚上還是一個人,也太寂寞了。”
    三井笑得粲然,恍若沒有一絲雲翳的晴空,深津一成想起三井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張訓練清單,回憶著其上寫著的排程。
    他也不是故意窺伺,誰讓三井就那麼大咧咧地把東西放在那裡,想不看到也很難。
    “明晚要不要和我一起夜跑pyon?”
    “夜跑?唔...為什麼?”
    三井的訓練計畫當中並未規劃這一項,另外,一般不都是晨跑比較多嗎?
    “因為夜晚的空氣更好pyon。”
    “空氣?”
    “也因為晚上的風景更好pyon。”
    “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到啊。”
    “有路燈pyon。”
    “唔,你就是想讓我和你一起去跑步吧?行啊,明天我和你一起。”
    三井想像了一下夜跑的感覺,他偶爾會和櫻木流川他們一起去晨跑,往往是這兩個體力怪物遠遠沖在前面,而他掛在後面勉力跟著,即便現在的他的體力已經比剛回籃球隊的時候要好上不少,但要和那兩個小子比...啊真是的,沒必要和他們比啊!
    三井壽爽快地答應了,第二天晚上他就後悔了,他根本跟不上深津的速度,而且這個傢伙,竟然是從頭到尾都保持著這樣的速度在夜跑的!?
    這是人類嗎?這就是山王工業的隊長嗎?他是不是可以一口氣連著打滿三局每局40分鐘的比賽啊?
    三井賴在地上大喘氣兒不肯起來,深津一成站在他邊上,低頭看他。
    “還沒跑完pyon。”
    “我不行了,我跑不動了。”
    三井絕望地意識到自己和深津還沒跑到回頭路上,也就是說就算他在這裡賴著,他也得再跑回去才行。
    “我會放慢速度pyon,跟著我pyon。”
    深津伸手把三井從地上拉起來,他果然同他說的那樣,降低了速度,並讓自己稍微落後了三井一些,免得同剛才一樣,三井都掉隊幾分鐘了他才發現,趕忙跑著回來撿人。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行了...”
    一頓噩夢一般的體驗後三井手腳虛浮地回了體育館,他坐在凳子上喝水,深津一成繼續站著,他意識到關於三井的事中有一點,松本稔並未說錯。
    “三井壽的疲憊不是真的疲憊,是裝出來的!”
    松本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像是要哭了,深津不記得自己那時候做了反應,大概是無動於衷吧,或者笑了一下。
    現在他再次切實體會到了這一點,三井剛才坐在地上撒潑說跑不動了,拉起來照樣好好地跑回了體育館,即便放慢了速度,但是跑完全程這件事本就不易...那時候在IH的賽場上,三井下半場時跑起來像是在雲端跳舞,手上的動作卻還是那樣漂亮,抬起手臂,投球,然後進球。
    深津一成低下了自己的目光,將之落在三井壽紅色紋路的亞瑟士上,悄無聲息,又在書架上新增了一份記錄。
    一點一點,每天添幾筆,漸漸又快能攏成一冊。
    三井昨晚抱怨說早上一個人在舞蹈教室訓練好無聊,第二天深津就背著包和他一道過去了,估計是深津說話的時候過於義正言辭,表情誠懇,三井就信了這人的鬼話。
    “堂本教練也希望同你們湘北多多交流pyon,所以就派我來了pyon。”
    實際上呢?堂本昨天中午才把這位作風向來嚴謹一絲不苟的隊長給叫出去單獨談話了,第二天深津一成就連早訓都給翹了,堂本到了體育館,問了一圈,沒一個人表示看到過深津出現。
    連深津的包都沒在。
    很好,堂本坐立難安,他想不通,他不理解,他...他決定去找找這位元missing狀態的隊長。
    “哦對,教練,我忽然想起來,今天早上深津隊長說了,他中午會過來,讓我們不用等他。”澤北榮治懶洋洋地拉伸著小腿上的肌肉,在堂本焦慮地快要衝出去之前,終於想起來這樁子要事。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一大早能那麼清醒啊?他還在床上,就被深津一成給敲門叫起來了,他的室友是來自愛媛的某某,讓深津給嚇得不清,澤北聽完了話又夢遊回床上再睡了個短暫的回籠覺,以及還請原諒他好幾天都沒記住自己室友的名字一事,澤北揉著鼻子笑了笑,他比較擅長記住對手的名字。
    堂本開始頭疼,他本來只需要頭疼這撥三年級的畢業之後隊伍裡青黃不接的慘況,現在還要頭疼深津一成的異常。
    但是他倒不會因此擔心,深津高一便是先發球員,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很明確,堂本堅信這樣的深津一成不會做出浪費自己的時間的事。
    事實上深津也確實如此,他和三井一起在舞蹈教室裡,三井做拉伸,他也做拉伸,三井練核心力量,他也練核心力量,三井背靠著牆壁作馬步蹲...深津沒有這樣練,他半蹲在三井身邊,用手虛虛地托著三井的屁股。【注1】
    “別往下墜pyon,腰腹要收緊pyon。”
    “我...我...你這個手......”三井隔著褲子也能感受到深津掌心的溫度,他的手掌攤得很平,和他的人一樣剛正不阿地,似乎真的只是為了他親愛的室友的核心訓練而做出的這番動作。
    “忘記我的手pyon。”
    深津不苟言笑的模樣屬實是騙過了三井,這一番舉動有多少私心,又有何人能去丈量?
    他看向身後的鏡子,這間公用的舞蹈教室內其中一面面牆上貼著整面的鏡子,裡面映著他同三井的模樣,三井的雙腿彎曲,繃緊了肌肉,左膝蓋上戴著一個紅黑色的護膝,護膝看起來已經有些舊了,有點松,邊緣微微翹起來一點,這樣會讓人有一種把手指伸進去的衝動。
    山王早上安排的訓練也都是單人訓練,深津一成想翹就翹了,結束了靠牆深蹲的訓練,他讓三井去瑜伽墊上趴著做平板支撐,又把手伸過去貼在他的肚子上。
    “別抖pyon。”
    “這是......說不抖...就可以不抖的嗎...又不是誰都和你一樣,一隻手還能撐那麼穩的!”三井就算撐不住,也要用發顫的聲音發出控訴,他一個人在這裡做拉伸的時候,稍微小小偷一點懶,現在多了個監工,簡直...簡直是自討苦吃!
    三井現在格外想回到昨天晚上,捂住那個抱怨一個人好無聊的自己的嘴。
    “核心力量很重要pyon,柔韌度也是,三井練好了就沒有弱點pyon。”
    深津一成撐在地上,面前放著計時器,每三十秒會讓三井放鬆十秒,三井一開始還拘謹著,後面直接嘴裡叫著不行了不行了,手一松就趴在地上,然後把深津的手壓在肚子下面不放。
    該怎麼辦呢?
    深津一成想,三井好像一隻快樂的狗狗。
    但是三井壽並不是狗狗,這毫無疑問。
    深津一成感覺自己眼睛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不然他怎麼總會看到三井撒嬌的時候,比他家裡的狗狗,更會搖尾巴。


    注1:本片段描述場景為召花夕拾老師的畫作;

    part 6

    三井壽火速習慣了深津一成陪在他身邊的日子,他們兩個人住在一起,早上一起出門,晚上一起回去,只有下午的時間段內會分開。
    被日本第一的控球後衛連著防了幾個晚上,三井壽覺得自己受益匪淺,他的後仰跳投命中率越來越高,漸漸他開始嘗試在各個角度上進行急停跳投,大概是在那些哀嚎著深津一成你實在是太嚴格了的時間裡三井漸漸開始覺得自己的核心力量也不算太弱,一旦有了這樣的認知,他對身體的掌控能力似乎就更強了一些。
    “小三,你老實說,最近幾天你是不是受到了什麼高人的指點?”櫻木花道躥到三井邊上,戳著他的胳膊問道。
    “唔,可能也許算是吧?”三井想了想,高人的指點,深津一成算高人嗎?
    “喂喂,什麼叫可能也許算是吧,你在糊弄本天才嗎?!”櫻木毫不忌憚三井三年級的身份,對著他大呼小叫的,長古川聞言,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那個一年級的是這樣的,很沒禮貌。”福田吉兆表示早就習慣了櫻木的這幅樣子,雙手抱胸點了點頭。
    被冒犯的三井壽本人倒是不覺得如何,櫻木花道這孩子又沒什麼壞心。
    “笨蛋,與其在這裡攪局,不如多去投幾個球!”赤木過來給了櫻木一拳,把這個紅頭髮的笨蛋給拖走,先前安西教練為了讓櫻木能快速找到手感,特地讓他在IH大賽之前投了兩萬個球,一時間形成的肌肉記憶確實有用,但是在IH賽時櫻木受傷,修養及複健期間他的這份短暫記憶會比他學會的時候更快地消失,再次回到球場上的櫻木幾乎又變成了初學時候的模樣,小人物上籃的時候球徑直飛出去,飛到各種各樣的地方去,就是不飛到籃框裡面去。
    櫻木苦惱了很久,又去找安西教練想要再做那樣兩萬個球的特訓,但是安西這次卻搖頭,要他繼續從最基礎的地方再次做起。
    “這算什麼,本天才又怎麼會被這些小事給難倒?”
    櫻木花道的字典裡沒有氣餒兩個字,但是他的字典裡充滿了無聊和與流川楓的對比之心,眼見著那個不爽的傢伙去參加選拔,櫻木難免心浮氣躁,那時候還多虧了三井壽天天陪他訓練,才漸漸平復下了他的心緒。
    “三井前輩真有你的啊,竟然能把花道給馴服了!”新晉隊長宮城對此表示很是感動。
    所以櫻木現在意外地很依賴三井壽,又或許說,他很信任三井壽,看到本就已經足夠強大的前輩肉眼可見地越發厲害起來,櫻木自然也想同他一樣,別的技巧什麼的,他看不明白,他打球的時候更靠著野獸的直覺和身體的本能,但是小三明顯同以往不一樣的投球方式,那櫻木還是能意識到的。
    三井壽正在改變自己,那他呢?他也能改變現狀嗎?
    即便是單細胞的草履蟲也會有煩惱的時候,更何況櫻木花道本就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雖然大多數人都很難把這個詞與那個暴躁的紅毛光頭的形象聯繫在一起,但是事實是櫻木他就這樣,他會意識到一些非常小的情緒,有時候會把自己執拗困頓其中。坐在遠處看臺上給櫻木加油打氣的櫻木軍團們中的一人水戶也發現了這一點,櫻木明明在角落裡下蹲拍球,但是眼神卻一瞬不離三井的身上。
    “真好呐...”水戶感慨道,能看到櫻木花道又變得那麼有活力,作為朋友的他由衷地感到開心,今天他們打工的地方放了假,這幾個人才有空一起來圍觀神奈川的訓練。
    “所以櫻木也才走沒多久pyon?”
    深津一成今晚遲到了,原因無他,堂本教練雖然口口聲聲說相信他不會做什麼錯事,但還是又把他給叫出去說了一頓,然後他又被澤北為首的隊友們給團團圍住,被盤問了許久才得以脫身。
    不過今天同堂本說清楚了,深津後續會一直缺席早訓和晚訓,讓他莫擔心,這位教練明顯不贊同此事,但他也清楚,深津做出了決定,那就不能再改變了。
    他們兩個針尖對麥芒,同樣強勢,最後是堂本服輸,與其繼續與深津對視,他不如省下時間去逮裡面那幾個趁亂摸魚的混小子們。
    “這個笨蛋,真是個體力怪物...”三井壽今天很疲憊,下午手感不錯,他同藤真加了半個小時的一對一訓練,緊接著蹲守在邊上的櫻木花道就沖上來,要三井同他也打一會一對一。
    “呵呵,可以啊,三井君,別放水唷。”安西教練聽到了,開口點了宮城去充當臨時裁判,三井雖然已經覺得有些疲憊,和藤真的那半小時可不輕鬆,現在又要接著對櫻木,但是他的高傲也不允許他低頭說不行。
    本來準備打道回府的眾人又都各自找了位置坐下,聚眾圍觀三年級前輩對抗一年級菜鳥的賽事。幸好後面清田信長擼著袖子說要和櫻木單挑,不然三井今天就要累死在這體育館裡。
    “他很有天賦pyon。”深津一成坐在三井壽的身邊,出言認同三井對櫻木花道的評價,他在賽前看錄影的時候就捉摸不透湘北這位10號球員的風格,明明在很多時候他的表現都更貼近一個菜鳥,但也不否認,就是這一份捉摸不透,給了山王所有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花道有些焦躁,不過也正常,哈哈,這個臭小子。”三井壽躺在地上,用頭巾蓋在自己的臉上,他睜開眼,透著這層布料感受頂上投下來的光。
    “他叫你‘小三’,是這樣pyon?”深津一成記得,湘北的那位紅色頭髮的10號球員管隊內三年級的前輩叫“小三”,沒有用敬語。
    “很多人會叫我‘小三’(咪醬),花道他叫我‘小三三’(咪嘰),不過也可以說是‘小三’啦,哈哈,沒關係沒關係!”
    三井壽讀國中的時候,他的朋友們就喜歡叫他小三,但自從上了高中,他便開始排斥這個帶了太多幼氣的稱呼了,更何況那時候他還蓄了長髮,同人張牙舞爪地橫行霸道,活像個螃蟹,要是再被叫做小三,那面子往哪擱?後來回了籃球部,與自己和解之後,三井便又接受了小三這個稱呼,至於花道,花道有一個愛好便是給自己身邊的人起個外號,小三或者小三三,都隨便他叫,和這個傢伙計較,根本說不清啦。
    三井壽今天真的是累了,深津能看出他的疲態,倒不如說前幾日三井的狀態是過於興奮後的透支,時間到了就會全都回饋出來。
    “今天早點回去休息pyon,肌肉也要放鬆pyon。”深津也不是在遷就三井,而是根據了他目前的狀況做出了理性的評估,並為其提供了最合適的可選方案。
    “我不想那麼早回去,雖然很累,但是我很興奮,深津,你能理解的。”三井摘掉了蓋在臉上的頭巾,那標示著品牌的字母圖案被他攥在手裡捏出褶皺,體育館天花板上投下來的光在三井的眼裡形成一簇耀眼之色,再反射到深津的眼裡。
    他看著他,沒有移開視線。
    “那出去走走pyon。”
    深津修正了選擇,與三井一起出了體育館,青森縣就在秋田的北側,再北側便是北海道,十月的夜晚天氣一直都很好,寬敞的黑夜裡滿是星星點點,這月比前幾日又小了一些,倒是今晚好像更皎潔點。
    深津和三井並排走在一起,他們路過了一座橋,繼續往前,走到近山的一側。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三井站起來了走了幾步,夜風一吹似乎身上的疲憊又消散了一些,他跟在深津身側,懶散地散步看風景,過了半個小時他才想起來要問一聲這是要去哪兒這件事兒,且也就是隨口一提,說話的時候繼續跟著深津走,也不害怕這位山王的隊長把他帶進山裡吃掉。
    畢竟8月的時候湘北給了山王一記重擊不是嗎?雖然三井自己不願承認,但是比賽結束之前,有誰會相信王者山王會敗在十六強上。
    “就快到了,那邊有一處平臺,可以看到對面的景色pyon。”
    同三井壽一起夜跑的時候,深津選的是平路,但一個人夜跑的時候會更隨性一些,沿著山路跑,上坡也好下坡也罷,對他來說似乎沒什麼不同的,那日一回身,正好看到對岸的景色,沒想到會有機會帶另一個人過來分享這一段顏色,這對深津一成來說,倒是頗為稀罕的體驗。
    三井壽沒多久便看到了深津口中說的“對面的景色”,山下那條河的對岸是連綿不斷成了兩條紅線的燈火,在風中搖晃閃爍,他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那兩道紅就倒映在他的眼裡,深津稍一側身,就又見到了三井眼中的光芒。
    這處平臺約是供遊人休息的,三井看了看周圍,把包丟在地上,然後雙手一撐,背身輕輕一躍坐在一處圍欄上,他晃著腳,微微抬頭,秋風裡裹挾著一些涼,迎面而來很是輕柔舒服,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深津也坐過去。
    “今晚很熱鬧pyon。”深津前兩日見的集市上的燈火沒今日這般繁密,他也和三井一樣,把包丟在三井的包邊上,然後走過去,但他並未坐在三井的身邊,只是盤腿席地,而後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三井把腳踩在我的背上pyon,這樣不著力的話,對膝蓋有損傷pyon。”
    這還是深津第一次同三井提他過去的傷,他並不介意暴露給三井自己對他的過去有所瞭解這一點,畢竟譬如現在,深津更是願意讓三井把腳踩在他的背上,只是希望他不要雙腿懸空掛著,晃著小腿是好玩,但是時間久了,重力帶給韌帶的壓力就會顯現出來。
    “那怎麼行?我和你一起坐在地上!”
    三井先是愣怔,他幾乎忘記掉自己的膝蓋曾經受過傷的事,兀一低頭看到那紅黑色的護膝和深津一成白色的外套,他才恍然,作勢就要跳下來,但深津仍然是怕了拍自己的肩膀,又重複了一遍。
    “這樣三井的褲子也會弄髒pyon,三井過意不去的話,回去幫我把外套洗了pyon。”深津一成的話語被忽然升起的煙火轟鳴聲埋沒,三井也是,他原本還想說什麼,又或者是執意要下來,但是都被夜幕被劃破打斷,他抬起頭,看到夜空中綻放了第一朵煙火。
    接下來是第二朵,第三朵...連綿不斷,三井壽的腳最後還是虛虛踩在了深津一成的肩膀上,隔著一條河,他們二人坐在這處寂靜的平臺上,心臟的跳動聲趁著煙火發射的間隙才能偷偷找到一些存在感,三井漸漸放鬆下來,他踩在深津肩膀上的腳不再那樣僵硬,感受到肩膀上略微增加的一點重量,深津低笑了一聲。
    煙火綻放了大概也有半個小時,三井好想和深津說一些什麼,他抬起手,指著天上說這裡那裡什麼什麼的,深津也回復他,但是兩個人都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些什麼,可是兩個人偏偏都要繼續說,三井神色飛揚,深津又有些覺得可惜。
    他這樣坐著,是看不到三井眼裡反射出來的光芒的。
    三井自然而然地在深津的外套上留下了兩個腳印,一邊一個,還挺對稱,一回了414,三井就催促著深津把外套脫了給他,他要去洗衣服,深津動作倒是慢條斯理的,他是真不在乎這些事。
    但遺憾的事是三井洗不乾淨,他怎麼搓,都能看出殘餘的一些淡淡的痕跡,雖然比起沒洗之前要好很多,但是怎麼看都不像達到了合格的標準,深津一成站在邊上刷牙,故意不告訴三井他可以用一些專用的洗滌劑,眼看著三井漸漸沮喪起來,深津吐掉嘴裡的泡沫,反而去安慰他。
    “嗚......要不...我賠你一件新的吧?”三井很想不通,自己的鞋印怎麼那麼頑固,比他本人還堅強。
    “沒事pyon,反正就快畢業了pyon。”
    深津把外套晾曬在陽臺上,用夾子夾好,洗過之後這件白色外套上近看確實還能看出兩處印痕,就好像是三井在他身上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記。
    “你們的外套也太白了...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還是和你一起坐在地上好了。”三井也跟著過來,他把自己的衣服和護膝也洗了,就晾曬在深津的外套邊上。
    “是我要三井你踩上來的pyon,不需要因此自責pyon。”
    就算深津這樣說,三井還是覺得在意,但第二天天亮,他又被忙碌的訓練任務埋沒,上午的監工從田岡教練轉為了深津教練,而晚上的加訓對象,又還是深津,三井的那點情緒在深津壓著他的背將他的身體向下壓的時候,就給折騰沒了。
    第一周的時間就這樣逐日過去,很快便到了第二周,第四十七回國民體育大會正式拉開比賽的帷幕,十六支來自各縣的隊伍齊聚在體育館內,等待著抽籤分組的結果。
    “哈哈哈哈,這次該不會又直接遇上三王那群和尚吧?”櫻木手裡拿了個蘋果,不好好吃,拋著玩,像個搞雜耍的。
    “花道你給我閉嘴吧...”
    三井就坐在櫻木身邊,聽到這話後,忍不住看向另一邊,山王的人正好就坐在他們隔壁的區域裡,深津一成坐在最前面,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他回過身來,同三井的視線對上了一秒。
    三井壽好像做賊心虛恰好被抓個正著,慌忙擺正了自己的目光。
    “嗯?小三三你的耳朵怎麼那麼紅?”櫻木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蘋果,又看了看三井壽的耳朵,一番對比,小三勝出。
    “笨蛋,是因為...是因為太熱了!”
    三井讓櫻木一說,耳朵便更紅了。
    “那邊吵吵什麼呢?”
    那兩個人的動靜不小,加上神奈川來的人最多,愛湊熱鬧的人也多,河田雅史聽著動靜,也跟著回頭看過去。
    倒是深津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抽籤的臺上。
    “湘北就是那麼熱鬧pyon。”


    part 7

    十六支隊伍會由賽事組統一抽籤分為A組與B組,為淘汰賽制,山王工業所代表的秋田被分在A組,第一輪抽中的隊伍為德島,同樣,這一場比賽也會作為第一場揭幕賽進行。
    神奈川被分在了B組,好消息是這次不會迎面遇上山王工業這樣的狠角色,壞消息是愛知也在B組,如果神奈川能順利殺入四強賽,那他們就會和愛知遇上。
    湘北的眾人都還記得IH大賽上他們在愛和身上吃的虧,三井壽則是看向愛知那邊的坐席,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囂張的傢伙在他面前秀三分球的模樣,對了,那傢伙叫什麼來著...
    “潤則峙和諸星大都不是好對付的傢伙,還有那個大個子森重寬,對了櫻木,你應該也還記得他吧?”牧紳一點出了那個被三井忘了名字的傢伙,愛和首戰會對上青森,不出意外的話,愛和會輕鬆取得勝利,而北海道和愛媛恐怕加起來也不夠愛和看的。這兩支與愛和的差距很大,這兩場比賽,恐怕會成為愛和單方面的屠殺!而在觀眾席上的他們,甚至可能沒辦法摸清楚愛和的底!更勿提還有來自名朋工業的巨人森重寬,這小子現在,可沒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切,這個肥猩猩...這次就讓本天才來教教他什麼才是真正的天才吧!”櫻木當然認出了森重寬,這傢伙當時在走廊上撞倒了他一次的賬,可還沒來得及清算呢!
    “在那之前我們得先擊敗茨城,花道,茨城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宮城歎了口氣,神奈川對戰東京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茨城確實是一塊硬骨頭,想要再愛知那裡扳回一城,他們得先吃下茨城才行。
    宮城的話像是一記鐘聲敲在眾人的心頭,說的沒錯,淘汰賽制度下他們一場都不能輸,只能一直贏,才能走到最後。
    就連最愛咋咋呼呼的櫻木和清田在回去的路上也沒有說話,緊張的氛圍彌散開來,好像一滴墨水進入池中,雖然看起來並未有何明顯改變,但裡面永遠都會有一分憂慮的顏色遊走擴散。
    “所以就連那個櫻木也覺得緊張了pyon?”
    深津一成投出一球,他站在三分線上,球脫手的瞬間,還接著三井的話問道。
    “什麼叫‘連那個櫻木’啊,他才一年級,會緊張是必然的吧...不如說,只有你不會有緊張這種情緒吧?”三井壽跑去撿球,深津的三分球空心入網,他們今晚沒有再同前幾個夜晚那樣,僅僅只做一攻一防的練習,畢竟從明天開始,他們兩個都鮮少再有這樣的機會來做1 on 1了。
    深津一成的得分能力並不弱,甚至可以說是很強,三井壽記得他在IH賽時投出的那個2分及3分,他刻意在開場時就投出一個球,好讓湘北的隊員們意識到他的得分能力,而後在比賽當中佯攻轉傳,騙了赤木和櫻木幾回,然後又在某一刻,他忽然秀了一手三分。
    沒有一個人意識到當時的深津會直接投球,並且將三分收入囊中。
    “我也只是一個高中生pyon,當然會緊張pyon。”
    深津壓低了重心,開始防守三井的進攻,他即便一邊說話一邊走步,氣息也未見急促,語調還是那樣,沒什麼太多的情緒,這讓他的這句話聽起來像一句謊言,或者說是隨口諏出來給三井聽著玩的。
    “哈哈,這可看不出來,嘖,我要是打控衛,對上你真的要頭痛死。”三井壽不斷地運球找著突破的機會,他突發奇想,想試著過深津,但是這個以沉穩見長的山王隊長在細微動作上也異常敏捷,並且面上的表情始終都是那樣,說的什麼緊張不緊張的,都是騙小孩的吧?
    “我要是打分衛,對上三井一定會非常有趣pyon。”
    “不會有那樣的事發生吧!”

    第四十七回國民體育大會的第一場比賽在第二周的週二中午進行,由秋田對戰德島,另外十六支隊伍的人也盡數到場觀戰,畢竟秋田縣代表全部來自山王工業,而那個日本第一高中生澤北榮治也特地從美國飛回來參加了本次大會。
    德島縣的選手們愁眉苦臉,隊員們被迫接受了一輪游的悲慘現實,並苦中作樂,規劃好了青森旅遊路線。
    上半場結束,秋田領先德島二十五分,隨隊教練堂本五郎做出了人員調整,下半場裁判吹哨示意選手進場時,幾乎在場的所有觀眾都發出了驚呼。
    秋田隊的4號深津一成,山王工業現三年級隊員,擔任控球後衛職任隊長的那個從一年級起便是先發球員的深津一成竟然穿上了外套,坐在了板凳上,哨聲響起,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取而代之的則是9號澤北榮治轉打控衛,分衛則上了一位替補一年級球員,即便核心人物更換,也並未讓德島的隊員們覺得好過一些,下半場很快結束了,有一方的選手們在賽前就失去了獲勝的決心,或許應該說在那個時候,比賽就已經結束了。
    第二場比賽由愛知迎戰青森,但席間議論似乎都還停留在秋田隊身上,或者說,他們都還在關注為什麼深津一成會直接缺席半場比賽這件事。
    自他正式被宣佈成為先發球員後,深津一成從未缺席過任何一場比賽,他只要穿上了球服,就會在場上打滿四十分鐘,若有加賽需要,那他也會繼續接下來的額外五分鐘。
    三井壽坐在看臺上,眼神不自覺地總是飄到深津身上,他自然是知道深津不可能在賽前告訴別的隊的隊員他們內部的安排,但他自以為是深津的朋友,當然三井也很清楚有些事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傾訴,但是這個人...這個人怎麼就真的一點情緒都沒有。
    深津一成會出現在這裡,不就是因為他對籃球的熱愛不亞於任何一個人嗎?
    三井說不清楚自己煩躁的情緒來自何處,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賽上,但又不自覺地,不知不覺地,把目光轉向秋田看臺上坐在第一排的那個人身上。
    “阿嚏pyon。”
    深津一成打了個噴嚏。
    “深津隊長,這個時候也不忘記加口癖嗎?不愧是...深津隊長!”澤北榮治投來了崇拜的目光。
    “在美國打控衛和這裡有什麼不同pyon?”深津揉了揉鼻子,這噴嚏莫名其妙的,說不定是誰正在罵他。
    “唔...美國有很多河田前輩那樣的人呢...”澤北榮治想了想,點點頭,露出“我在美國相當不容易日子簡直是水深火熱”的表情。
    “嗯?有很多我這樣的人?然後呢?”大河田就坐在澤北身邊,聞言斷了教育美紀男的話,轉而看向這個快兩個月沒見的臭小子身上。
    “嗯...因為他們的臉也都很大...”澤北去了美國兩個月,幾乎遺忘了大河田的愛的十字固的滋味,眼下這一番話說的誰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求仁得仁,河田一巴掌把他拍在凳子上,然後掰著澤北的胳膊向後拗。
    “痛痛痛痛痛痛痛!這樣很痛誒!”
    澤北發出哀嚎。
    “又哭了pyon。”
    深津審時度勢,及時往邊上撤了撤,給澤北騰出了位置。
    愛知和青森的比賽結果也毫無懸念,過來觀賽的青森人也毫不在意,對這樣的結局,似乎早有預料,總之盡力就好。
    神奈川的第一場比賽在週四下午,對戰東京,比賽前的那個夜晚,三井壽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眠。
    “睡不著pyon?”
    深津一成在心中默數,三分鐘內,三井翻了第四次身,並歎了兩次氣,一次比較明顯,還有一次則輕微到若有似無,但這個寂靜的夜裡,落針可聞。
    “沒有,我睡著了。”三井壽不承認,他閉著眼,又翻了個身面對著牆壁。
    第五次翻身pyon。
    “好的,我相信pyon。”
    深津一成平躺著,他微微側頭,看向三井那邊。
    “好吧,我沒有睡著,我睡不著,深津,我想不明白。”
    三井又翻了第六次身,他平躺回去,睜開雙眼,看著天花板。
    “三井總是會想很多pyon。”
    “我沒辦法和你一樣,深津,我有時候感覺......你沒有感情。”
    你不會真的悲傷,也不會真的高興,被重視了不會驕傲,而被放在一邊,你也不會失落。
    可能是因為現在屋子裡一片漆黑,三井看不到深津的眼睛,同樣,深津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若是同他面對面坐著,三井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這有些不太禮貌,也過於不合時宜的深刻。
    “三井,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和你一樣,三年級,然後愛好打籃球。”
    深津一成的這句話說的很慢,也沒有帶口癖,但是語氣始終還是那樣,很平,好像他在同三井描述的只是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一句話,譬如今天天氣不錯,或者今天下了大雨。
    是陳述,是描述,是不帶任何傾向的客觀表達,但是內容卻是深津一成對自己的評價,三井閉上眼,他想,又來了,深津的自我防禦,又來了,他不會和任何人流露自己真實的情緒,真是厲害,日本第一控衛,在什麼方面都滴水不漏。
    “三井,你說你睡著了,我也睡著了,我們兩個都在說夢話pyon。”
    深津一成接著道,這回他加上了口癖,這讓三井似乎又稍微好受了一些。
    “你今天不高興,是因為明天的比賽沒有安排你上場,如果我是你們的教練,我也不會讓你上場。
    東京隊的實力不強也不弱,而神奈川則來了十五位選手,來自四所高中,三位教練,其中得分後衛算上三井你有三名,即便打到總決賽,那也只有四場比賽。
    茨城對戰福岡不會有懸念,神奈川下一場要迎戰茨城,想要贏,至少要讓你打滿半場,並且是下半場,我對你有信心,我會讓你上全場。
    但是戰勝茨城之後,對面愛知,依然需要你上場,並且我更傾向,讓你打滿這個全場。
    那麼這樣算來,三位得分後衛中,三井你會有最多的上場的機會與時間,雖然這是為了勝利,但是三井,你們穿著的是神奈川的球服,不是湘北。”
    三井壽還是第一次聽深津一成一次性說那麼多話,這個傢伙明明不在場,卻把神奈川的對於明日比賽的安排給推測得清清楚楚,三井現在不知道安西教練他們對於第三周開始的比賽的安排,但無論怎樣,他都會接受。
    但是我在乎的真的是這件事嗎...三井問自己,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攥緊了被子,這床薄薄的被子,替他保持著一份溫暖,阻隔秋夜的涼意。
    “三井,你很傷心pyon。”
    “深津一成,你們穿的是秋田的球服,可是和山王的球服有什麼區別?”
    “三井,我快畢業了pyon,這個隊伍更需要他們pyon。”
    深津一成的語氣終於有了一些變化,語氣中帶了非常細微的無奈的笑意,他想三井聽出來了,因為躺在他邊上的那個人翻了第七次身,緊接著,又翻了第八次。
    “睡覺了,不說了。”三井面朝著深津,哼了一聲。
    “晚安pyon。”
    深津一成沒有繼續說些什麼,他總是這樣,把很多東西掩埋覆蓋,用普通與尋常作為皮囊,混跡在人群當中,用一些怪異的口癖,來降低他身上的異常感。但是今夜,他稍微打開了一點門,特意漏出來了一些東西,只不過那個嚷嚷著要看的傢伙,卻忽然開始退縮,這也是正常。
    但是沒關係,三井只是後退了幾步,深津可以多前進幾步,然後他又會看到三井繼續向前走,因為三井已經踏上了這條路。
    他同三井道了晚安,又聽到他翻了第九次、第十次身,才終於安穩下來,等他睡著之後,深津才回到自己的思維殿堂當中,將今夜的一切記錄下來,成為冊中濃墨重彩的一章。
    也許有一天,他會邀請三井進到這個地方。
    屆時還希望他不要拒絕。
    否則即便是深津一成,他再怎麼偽裝,恐怕也會難掩這份傷心了。


    part 8

    週四下午的比賽是神奈川迎戰東京,今年8月IH賽時湘北一戰成名,將稱霸全國的王者隊伍山王工業斬于馬下,一分之差勝負之別,即便湘北第二天便輸給了愛和學院,也不會改變昨日他們給所有觀眾留下的震撼人心的印象。
    正因如此,本次秋國大會中,神奈川的這支隊伍更備受關注,不僅僅是湘北,裡面更有在IH大賽中成績斐然的海南,他們就像是一匹背負了萬千賭注的馬,等待著哨響便要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到終點。
    “但是你們不會那麼浮躁,好了,去吧。”
    安西拍了拍流川的肩膀,正好裁判吹哨。
    場上一片譁然。
    “竟然又讓我這個天才坐冷板凳...真是搞不懂老爹在想什麼啊?”
    櫻木花道渾身寫滿了暴躁,他脫了外套,露出裡面的球服,不斷地跺腳,發出篤篤篤的聲音。
    “這是安西教練的安排,花道,好好看著。”
    三井壽今日心態好了不少,過了一夜,頭腦發熱也到了冷卻的時候,只有櫻木這個白癡才會一直失控下去。
    “櫻木果然沒有上場,赤木、流川、福田、牧以及神,安西也沒有讓三井上場。”讓湘北一舉成名的墊腳石隊伍山王工業的眾人對於這場比賽走向都十分在意,教練堂本手裡拿著本子,不斷寫寫畫畫,留下記錄。
    “神的得分能力不俗,並且他與牧都是海南附屬的,這樣或許會更有默契一些。”大河田抱著胳膊注視著場上的動向,在跳球奪球權上,赤木倒是沒有對手,而作為控衛的牧大賽經驗更為豐富,開場三分鐘,東京的控衛似乎就已經無計可施。
    “東京要輸pyon。”比起另外幾人,深津就顯得有些懶散了,他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深津隊長沒休息好嗎?”澤北自從去了美國轉行打了控衛,自覺觀察能力大幅度提升,這正好回了日本回到他最喜歡的隊友們的身邊,這一周來逮著機會就要表現一下,譬如現在,他就有一個巨大的發現,“嗯?深津隊長,你外套好像沒有洗乾淨?”
    他們出來比賽,穿的球服是秋田的球服,外套則還是熟悉的山王外套,白色的底,黑色的字與邊線,深津一成外套肩膀處有兩個淺淡的印痕,應該是鞋印。
    “嗯?不是什麼事,不用在意pyon。”深津一成依舊是不怎麼有精神的模樣,下半場的時候,神奈川進行了人員更替,來自陵南及翔陽的幾位球員沒有在全國大賽上登場過,眼下半場過去,東京隊剛調整好了心態然後習慣了神奈川的進攻節奏,現在對方換了三個人,他們又要開始抓瞎了。
    但是澤北做不到不在意,他的話噎在嗓子裡,沒有說出口,如果是在以前,那他肯定會大大咧咧地指著那兩個鞋印問深津隊長你是不是晚上夢遊踩在了自己的外套上,因為這兩個痕跡的成因不會有別的可能。
    但是現在,深津隊長晚上同外校的人合住,雖然不太可能,但是...這果然是被欺負了吧?而且深津隊長的脾氣那麼好...澤北越想,越覺得事實便是如此,並且今天的深津隊長還特別困...一定是他的室友晚上還打震天響的呼嚕,吵得隊長睡不好覺!
    此刻在澤北腦海中,深津一成抽選到的室友形象大約是一個體型接近森重寬說話嗓門接近櫻木花道脾氣接近岸本實理的...的人,吧?
    週四下午的比賽最後以神奈川93:76戰勝東京落下帷幕,澤北榮治的小腦瓜子轉來轉去,不斷地在場內搜尋著符合他的設想的可能是深津隊長的室友的人。
    怪不得之前問深津隊長室友是誰,隊長都沒有回答!
    澤北榮治越想,越覺得他有必要為自己的這位好脾氣的隊長做點什麼,起碼不能讓他再受到室友的欺負,這今天給他外套踩髒了,明天會做出什麼事來哦?後天呢?這能忍?再這樣下去,他們的隊長,他們那麼好的一個隊長,總之,愛護深津一成,山王工業人人有責,說到就要做到,澤北榮治頂著半夜被大河田絞殺的威脅,沖去敲門,手舞足蹈說了十分鐘,終於說服了河田雅史,接著他又如法炮製,接二連三地把松本稔、一之倉聰等人紛紛集結起來,大家浩浩蕩蕩,蹲在414房間門口。
    “接下來呢,澤北?”河田問,這一折騰,面膜都到時間了,他該回去把面膜揭了,說著,他就抬手,準備敲門。
    “等等等等,讓我先聽聽裡面動靜。”不愧是澤北,日本第一的高中生,他行事謹慎,絕不打草驚蛇,只見他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貼在門上,隨後,他聽到了一聲慘叫。
    “有情況!”澤北睜大了眼睛,連連後退,他難以置信,竟然還會有如此暴力不講理的人出現在體育大會的隊伍當中,比賽難道不是友誼第一的嗎?這人怎麼能打(比賽)不過深津隊長,就要打深津隊長呢?!
    “澤北退後!”河田雅史神色不虞,他見澤北的表情如此不詳,當他是聽到了什麼惡劣聲音,當機立斷一個迴旋踢踢在門上,門鎖很堅強,但是門很脆弱,轟的一聲,眾人隨著門被踹開後魚貫而入,在看到澤北的表情後,他們都非常擔心自家敬愛的隊長!
    “深津隊長我們來救你了!你這個傢伙你快給我放手....手?!”澤北沖在最前面,他又聽到了慘叫聲,沒了門的阻隔,這次他聽得非常清楚,這慘叫聲...好像不是深津隊長發出來的?
    “哎哎哎哎不行了好痛好痛...深津你鬆手...!......啊?”
    三井今晚回屋,隨口說了一句感覺小腿有點抽抽,深津一成聽了,說他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然後三井就被深津壓在床上,拗成了一個詭異的姿勢,被拉開的韌帶那邊傳來又麻又熱的感覺,他痛得要命,一邊痛又覺得有一點點小爽,掙脫不開深津的壓制的三井嘴裡亂嚎,本來好好的,忽然他們屋的門就被人踹飛了。
    這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三井抬頭,對上了澤北茫然無辜的目光。
    “啊!你是那個!那個斷了深津隊長的球的三井壽!”
    這位年輕的控球後衛意識到這一切大概是個烏龍,深津一成的室友並不是他想像中森重寬加櫻木花道加岸本實理的混合體,而是那個三井壽,那個殺傷力同樣不俗的三井壽!
    “什麼?三井壽?三井壽!這是誰!這是誰的名字?!”緊跟其後的松本稔聽到這個名字,當場還是PTSD發作,瞬間場面混亂起來,好在一之倉及時撐住了暈厥過去的松本。
    站著的人裡只有河田還保持著鎮定,他走過來看了一眼床上扭在一起的兩個人,然後說:“借你們衛生間用一下,我卸個面膜。”
    “請用pyon。”深津一成點點頭,手上的力道還是沒有松,“再十秒pyon,要拉到位才行pyon。”
    “夠了你快給我鬆開!”三井壽很崩潰,他都還沒來得及心疼這個門,此刻,他更關心自己被深津一成這樣那樣的模樣讓山王全體看了個正著這件事。
    他三井壽不要面子的嗎?!
    等大河田卸完了面膜,松本稔從昏迷中蘇醒,這場鬧劇才解釋清楚,三井抱著胳膊盤腿坐在床上,深津坐在他身邊,簡單闡述一下他的外套上鞋印由來的經過,其中省略掉了大量細節,但著重強調了三井洗這件外套的時候真的很努力這點。
    “就是這樣pyon。”
    “pyon什麼pyon啊?你故意的吧?”三井聽完了,用胳膊肘猛拐深津,“還有這個門,這個點還有人能修門嗎?”
    都十點多了,本來大家都該洗洗睡了,剛才這一出鬧得,三樓到五樓的人都過來看熱鬧了,特別是櫻木花道那個白癡,就他笑得最大聲,好不容易才把這群祖宗給送走,三井現在又要開始為今夜擔憂。
    “恐怕沒有了pyon。”深津一成點點頭,三井拐了他半天,他動也沒動。
    “讓澤北這小子給你們看門。”河田發話了,“這事兒他全責。”
    “對不起,三井哥,都是我的錯!”澤北流寬麵條淚,跪在地上負荊請罪,“今晚我就坐在門口!”
    “可別,別,你...哎,我們等會拿個凳子把門堵著吧。”三井可不想讓澤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門口擋著當門神,他對著深津一成擠眉弄眼,示意這位山王隊長表一下態,讓這群小子趕緊各回各屋。
    “沒事,澤北,你們回去吧,我和三井會處理pyon。”
    深津一成接收到了三井傳來的腦電波訊號,並與其達成一致,看,就算門壞了,三井也沒想著今天和他的隊友們去擠一擠湊合著睡一晚上,明明剛才有個小子還主動提了這一點。
    山王的這一群人愧疚萬分地離開了,河田走之前還特地關懷道,讓三井等會別叫那麼大聲了,現在門沒了,外面會聽得一清二楚。
    “我不會再叫了!”
    三井直接爆炸。
    索性這一棟樓住的都是男子組的選手們,三井和深津那扇破破爛爛的門豎起來還將就著能充當個擋板的作用,兩張凳子疊在一起撐在門後,就這樣也算可以了,第二天一早,三井就拉著深津下樓去找人來修門。
    “唷,三井,聽說你們屋的門昨晚讓人踹了?”
    藤真也起得早,他和花形他們剛匯合準備去空腹晨跑,湊巧遇到了昨晚那大動靜的當事人。
    “早。”三井這時候表情還算可以,但沒想到緊接著。
    赤木也下來了,一邊問他,還一邊瞟著他身邊的深津一成:“三井,昨晚是怎麼回事?櫻木說你和深津打起來了。”
    “沒有...真沒有...”
    “早啊,三井前輩,深津前輩,你們兩個今晚不會再把門給拆了吧?”這是仙道,他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
    “沒有打架!我不會再打架了!”
    “唔,三井桑,今晚無論如何,都切記別把這棟樓給拆了!”宮城見到三井,雙手合十誠懇地拜託道。
    “我先把你給拆了!!!”
    深津一成伸手撈住就要撲過去的三井桑,把他帶回了房間,再在樓下待著,隨便哪裡來的阿貓阿狗都要來撩撥一下三井。
    這可不行。
    “三井,很低落pyon。”
    深津戳了戳三井,自從回了房間,他就一直蹲在角落裡不說話,門已經修好了,地上的垃圾他也掃掉了,還用拖布把白茫茫的塵灰給擦乾淨了,但是三井還是一動不動,像個蘑菇。
    “深津一成,你絕對是故意的!”
    三井抬起頭來,露出惡狠狠的目光,他眉形生的鋒利颯爽,下巴上還帶了到疤,瞪著眼睛看人,頗為兇狠。
    “是想逗逗三井pyon,我錯了pyon。”
    深津趕忙兒認錯,他確實是特地穿著那件沒洗乾淨鞋印的外套出門的,但他還真沒想到澤北會帶著河田過來踹門,河田身高超190cm,體重超90kg,全力踹下來,這門還能留個囫圇已經算是萬幸。
    “好玩嗎?深津一成,我收回那天說的話,你這個人,就是個幼稚鬼!”
    三井也知道這事兒不能全賴在深津頭上,要說丟人的話,那也是兩個人一起丟的人。
    “那三井可以帶幼稚鬼去吃早飯,再帶幼稚鬼看今天的比賽pyon?”深津伸出手,把三井拉起來,蹲久了的人腿很麻,沒站穩索性就直接靠在深津身上。
    “哼,也不是不行。”
    幼稚鬼給了另一個幼稚鬼一個臺階,然後兩個人換了一身常服,限定今天一起背叛了各自的隊伍。
    中午長野對戰靜岡,下午茨城對戰福岡,深津和三井戴了鴨舌帽混跡在觀眾席上,三井手裡還拿了一罐爆米花,焦糖味道,是深津買來給他的賠罪。
    至於神奈川和秋田的眾人在發現他們兩個人齊齊失蹤後又是如何議論的,全都不重要了。
    有本事當面來說啊!三井嘎吱嘎吱地吃爆米花。
    “有點甜pyon。”
    深津一成舔了舔嘴唇上沾著的糖粉,濃郁的甜味把焦糖那點微不足道的苦全部掩蓋,但還是太甜的甜味就像浪潮向他襲來,深津不知所措,他嚴重苦手。


    part 9

    這裡是哪兒?
    我在哪裡?
    三井壽茫然地抬起頭,空無一人的場館內,只有他一個人站著,周圍一片漆黑,只有自己的身下以及腳邊的籃球附近有一點光芒,他本能地向前走,不小心踢到了球,本應該有點重量的籃球好像輕薄如同一顆氣球,因為這點觸碰,就向前滾去,並且越滾越快,三井向前跑去,他追著球,籃球場長只有28米,就算沒有用盡全力,但是三井吸氣,呼氣,5秒,10秒,30秒,他怎麼也沒辦法從中場線跑到底線,他抬起頭,看不到籃框的位置。
    “三井!你在做什麼!?”
    忽然有一個粗放的聲音提高了音量喊他的名字,三井停住,他喘著氣,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赤木,赤木正看著他。
    “三井前輩!接住球!”
    那顆不知道滾到哪裡去的球帶著風從三井的側面傳來,三井接住了球,現在這顆球又變得好重,好像一顆實心的鉛球,三井用盡全力抬起了胳膊,他的腳下是那條最熟悉的三分線,他的眼前有一個人跳起,他向後躍起,然後投球。
    “三井,你在做什麼?”
    籃框呢?籃框在哪裡?在球離手的瞬間,三井才意識到他還是看不到籃框,但是球已經投出去了,劃出弧度然後沒入黑暗當中,剛才殘餘在手上的重量好像虛假的幻夢,三井放下了手,他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這個聲音有些嘶啞。
    “在發什麼愣呢?”
    一隻粗糙的手壓在他的頭上,揉了兩下然後輕輕推了他一把,三井沒有站穩,踉蹌著向前邁了幾步,長到下頜處的發隨著他的動作向前擺去,遮擋在他的眼前。
    “怎麼了這是,又不高興了?”
    那只手又來了,這次沒有再戲弄三井,只是伸到他的面前,攤開了手,掌心放著一塊巧克力。
    “吃了吧。”
    手的主人繼續說道,他談吐間帶著煙味,三井想起來了,這是鐵男的聲音,他接過巧克力,又借著手的力道站直了身子,他又回到了高二的某一天裡,是個悶熱無聊的夏季午後,汽水從冰箱裡拿出來不消半小時便同炎熱的溫度同化,氣泡沒了,只剩下甜得發膩的糖水。
    巧克力也是,軟的,輕輕一捏,形狀就變了,模具裡塑造出來的字,也都被化了個乾淨。
    “三井,三井,你還好嗎?”
    正當他看著巧克力出神的時候,街景不見了,三井壽抬起頭來,看到白色的房間。
    木暮坐在他的身邊,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我......
    三井張開口,他想要說話,卻覺得嗓子乾澀,他的嘴張張合合,不管怎麼努力,都說不出話來,他只能推開木暮,從床上下去,但沒有力氣的左腿發揮不了作用,孤零零的右腿支撐不住身體,他摔倒在地上。
    “放棄的話,比賽就結束了。“
    三井抬頭,安西光義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周圍又一片黑暗了,他的比賽又要結束了嗎?
    三井低下頭去,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武石中的球服,他用雙手緊緊攥住了這身球服,那個4號在他的手掌中被捏成一團,4號到底象徵著什麼,他...他明明在不斷地向前走去,為什麼還會被這些陰霾困擾?
    “不象徵著任何東西pyon。”
    pyon?
    三井怔住,他的過去裡從來沒有一個這樣的聲音。
    “把手放開,這麼用力會傷到自己pyon。”
    那個聲音聽起來似乎沒什麼情緒,但是三井好像從中感受到了一些溫柔,和...無奈?
    “三井就是三井,不是4號,也不是14號,三井就是三井。”
    “我......”
    三井抬起頭來,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他再次努力開口,從喉嚨裡擠出一點細不可聞的聲音。
    “別哭pyon。”
    那人的手伸了過來,一隻手抓住了三井漸漸放鬆的手,另一隻手則撫去了他臉上的淚水。
    怎麼了,我哭了嗎?
    三井的眼睛因為那些淚珠而變得更加透澈純粹。
    “睡覺都那麼不安穩,三井,上周給你買的爆米花是什麼味道的,想一想pyon?”
    爆米花?
    什麼爆米花?
    三井不再用力抓著自己的衣服,改而抓著這只手,一隻不夠,那只停留在他臉上的手也被他拉住,然後抓著不放,他想起了那罐焦糖爆米花,他在球場的看臺上,和深津一成坐在一起,吃爆米花,然後看比賽。
    焦糖很香,有一點點苦,但是更多的,還是甜,好甜。
    “想起來了pyon。”
    “再睡一會pyon。”
    那個聲音繼續安撫著三井,他閉上眼,他知道這是深津一成的聲音。
    pyon pyon的,外星人深津一成,機器人深津一成。
    意外成了室友的深津一成。

    “鈴——”
    鬧鐘準時響起,三井壽伸手按掉了鐘,迷迷糊糊地站起來,去衛生間刷牙,他和深津一成當了兩周的室友,剛開始的那兩天還覺得有些尷尬,和自己的對手共處一室什麼的,那時候哪裡想得到,他會和深津相處得如此融洽?
    “早pyon。”深津一成照慣例會在鬧鐘響起前便起床,他們兩個用同一個鬧鐘,三井壽一般會多賴床五分鐘,但是今天沒有,深津剛把窗戶推開,讓新鮮的空氣進入屋內,一回身,便發現三井的床已經空了。
    他正半闔著眼在鏡子面前擠牙膏,三井只穿著短褲,睡了一夜後充當睡衣作用的T恤皺巴巴的。
    “哦,早啊。”三井打了個哈欠,他昨晚一直在做夢,從這片夢裡逃到另一片夢裡,醒來之後渾身酸痛,眼睛也很澀,夢到了什麼也全都不記得,就感覺好累,這一覺睡了就和沒睡一樣,煩得要命,這讓他再也沒辦法繼續在床上躺下去了,這才跳過了賴床的步驟,直接起來。
    清涼的水沖在手上再撲到臉上的時候,三井壽有覺得好受一些,他開始擠牙膏,就在這時深津一成從他身後路過,三井看到鏡子裡映照著的深津下面鼓著好大一個帳篷。
    “!”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三井剛和深津住一個屋的時候就見著過一次,但是現在再看到,他還是有被嚇到,具體表現就是他一個用力,在牙刷上擠了很大一坨牙膏。
    “唔?”深津一成奇怪三井怎麼忽然就不動了,擠了牙膏開始發呆。
    “深津一成,你快用你的牙刷來分一半的牙膏!”
    三井壽才不願意承認自己為什麼會被嚇到,這種事,作為男高是非常正常的,自己也會這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是怎麼會那麼大...不是,這個他不需要去關注,不需要,不關注。
    “來了pyon。”深津湊過來,看到三井的牙刷上擠了好大一塊的牙膏也難免失笑,“三井昨晚睡得不好pyon?”
    牙刷湊過來,在另一隻牙刷上剜去了一半的牙膏,三井用的是草莓味的,深津有些不習慣,他和三井一起站在水池前,這兩個身材都可以說是高大的人讓這個盥洗池顯得更小了。
    三井咕嚕咕嚕地吐掉漱口的水,用毛巾擦乾淨了臉,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睛很紅,好像還長了一圈黑眼圈。
    昨天下午愛知104:59戰勝北海道晉級半決賽,這樣大的分差不僅僅讓所有來觀賽的觀眾譁然,坐在看臺上的各個選手也都神色鄭重,下半場10分鐘的時候愛知隊的森重寬因五犯下場,如果他改掉那個動不動就掛在籃筐上不下來的習慣,認真對待比賽的話...
    “那他會是一個很大的威脅pyon。”
    深津一成點點頭,表示認同。
    “我剛才有說話嗎?!”
    三井再次被嚇到,他一把把毛巾拍在深津的臉上。
    “都寫在臉上了pyon。”深津拿掉毛巾,用水沖過之後再擰乾,然後掛回了毛巾架上。
    “不要對著你的室友用讀心術啊。”三井被這麼一鬧,算是完全清醒過來,他脫掉T恤,準備換衣服出門,今天下午他們要迎戰茨城,昨天下午教練們公佈了陣容安排。
    “因為三井你看起來真的很緊張pyon,茨城很強,但是三井你更強pyon。”深津一成也出了衛生間,看著三井裸露的後背,這個來自神奈川的得分後衛8月時身高184cm,體重只有70kg,現在兩個月過去,從背部的肌肉情況來看,體重應該沒有增長。
    “你倒是很喜歡閉著眼睛吹我啊?就算我斷了你一個球也不能這樣捧吧?”三井莞爾,“你們打大阪大獲全勝,真的好強,深津,日本第一控衛。”
    IH賽的時候神奈川對上豐玉,這支慣用閃電戰術的隊伍攻勢雷厲風行,鋒芒畢露,那時候湘北可吃了不少苦頭,流川還負了傷,勝利來之不易,但是昨日的大阪隊中,還加入了來自大榮學院的明星球員土屋淳,初戰時面對富山輕鬆取勝的大阪卻在由山王工業全編構成的秋田隊的攻勢下潰不成軍。
    “他們的閃電戰沒有磨合地很好pyon。”深津一成答道,他站在原地,看著三井先是坐下來,然後穿上褲子和襪子,最後才穿上球服,套上外套。
    “那怎麼讓你打滿了全場,不是要練兵嗎?”
    三井看比賽的時候很認真,即便比分落後大阪的球員們也沒有放棄,山王也一樣,即便大比分領先,也沒有讓深津下場。
    “這是你們湘北給我們的教訓pyon,多謝指教pyon。”深津一成的話說的誠懇,但是不是因為這個又有何人知曉?堂本沒有提出換人,那他便打滿整場,若是堂本提出換人,那他即便不贊同,也不會違抗教練的指令。
    “哼,我出門了,看我把茨城給打爆。”
    三井穿好了鞋子,和深津揮了揮手,他今天需要早點過去,同今日的隊友們再熟悉熟悉。
    “球運昌隆pyon。”
    深津一成等到三井關上門後,才慢悠悠地開始換衣服,今天是第三周的週三,中午千葉對戰靜岡,下午神奈川對戰茨城。
    “要大放光彩了pyon。”
    深津一成換好了衣服,拎著包出門,今天秋田沒有比賽,所以他沒有穿球服,沒有洗乾淨鞋印的外套又被三井拖去再洗了幾遍,印痕更淺淡了,但深津今天還是換了一件新的外套。
    今天築波大學籃球部的人會過來,昨天晚上便聯繫了他,深津一成還沒想好去向,偏偏在這個時間點上,也正好在這個時間點上。
    “明日先發,4號,牧紳一,6號,神宗一郎,10號,櫻木花道,14號【注1】,三井壽,16號,花形透,三井君,明天的比賽你需要打滿整場。”安西公佈了迎戰茨城的先發陣容之後,同往常一樣露出和藹的笑來,“神君,麻煩你頂替小前鋒了,流川君,明天隨時準備上場。”
    “是。”
    “是。”
    既然安西做出了這樣的安排,那麼必然是已經同高頭和田岡商討過了,藤真也點點頭,他作為翔陽的教練,同樣參與到了戰術安排的工作當中,茨城的出戰隊員來自兩所高中,其中明星球員潮崎優二的得分能力極強,且還是一位隨時會在場上進行戰術性指揮的球員。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藤真上場?”
    牧很清楚這樣的潮崎優二無論放在哪裡都會是一個難以料理的角色,他就像是一位下場親身發動進攻的教練,有這樣的人在隊伍裡,無論何時他們的五個人都會構成有序的防線。
    “沒有這樣的必要。”藤真搖了搖頭,“教練們一致認為,在絕對的得分能力下,潮崎的戰術運營再優秀也於事無補。”
    “抓住一切機會得分就行了吧?”三井聽出了核心思想,他同神對上了視線,兩人都堅定無比。
    “小三三,明天你就放手投,有我這個天才櫻木花道在籃板下守著,萬無一失,輕輕鬆松!”櫻木也同樣聽得很認真,他摟著三井壽的肩膀,抬起一隻手,掌心朝上比了個托著碗的動作,“不過...天才櫻木花道今晚想吃三碗拉麵!”
    “想吃你就自己去吃啊!摟著我幹啥,快放手...放手!”
    三井聞到了敲詐勒索的味道,金額巨大,價值三碗拉麵!
    “哦呵呵呵,櫻木君,你明天的任務是給神君創造投球的機會,阻攔沖島君,別讓這位沖島君和潮崎君聯動起來。”但是安西委派了櫻木別的任務,“三井君,你和潮崎君直接對位,請盡力阻止他得分。”
    “...好的!教練,我會的!”
    雖然氣勢十足地這樣答應了,看起來自信心滿滿,但是三井一整夜都沒睡好便是他內心緊張情緒的真實回饋,還多虧了早上深津同他打趣的那幾句話,這才讓他調整過來了一些,三井吃過了早飯,來到體育館內。
    他是最早到達的那一個,他接了一瓶水,放在一邊,坐在地上開始拉伸,將自己的肢體盡可能地伸展開,把韌帶和關節全部活動開,最開始的時候很痛,很難熬,三十秒的倒計時漫長好像一輩子,是怎麼走也走不到底的下樓的螺旋樓梯,但是日復一日,他也逐漸習慣,即便深津沒有壓在他的背上,他也能用手指碰到腳尖,雖然會稍微偷一點點小懶,把膝蓋稍微曲起那麼一點點。
    如果深津一成發現了,就會用他的手掌覆蓋在三井的膝蓋上,然後加大力道向下壓,讓三井不得不把腿伸直。現在深津分明不在這裡,三井的耳邊忽然好像響起了他說話的聲音。
    “要我來幫三井壓著膝蓋pyon?”
    “我自己來!”
    三井大喊一聲,回復著他腦內幻想,同時繃緊了雙腿,把那一點點弧度給壓滅。
    “謔,小三三,你在和誰說話?”
    櫻木第二個到達體育館,他今天上午需要和神一直做雙人的默契訓練,屬實是在臨時抱佛腳了。
    “你聽錯了。”三井大聲地回復道,一面咬牙切齒,就算腿酸得要死,他還是在努力把身子往下壓,完成了第一組,然後繼續,直到第五組結束,他再進行下一個動作。
    千葉同靜岡的比賽結束,靜岡獲得勝利,拿到了第三個半決賽名額,兩場比賽間距半個小時,三井脫掉了外套,露出寫著神奈川字樣的白色球服來。
    他依舊是14號,這個陪伴著他再次回到籃球場上的號碼,調整好護膝的位置後,裁判吹哨,安西教練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上!”
    “是!”
    牧的聲音洪亮堅定,回應他的聲音們亦如是。

    注1:根據井上老師的原畫,三井應該是13號,但是因為筆者對14號的病態迷戀,所以自行更改了這一設定,但三井不會被任何數字束縛限制。
    下一章關於茨城隊伍的資訊全部為筆者杜撰,請勿當真,以及必然會出現一些很蠢的劇情.......全都是筆者的胡編亂造,淩晨胡話。

    part 10

    “三,井,壽,你好哇,我是潮崎優二,還請多多指教哦~”來自茨城的潮崎笑眯眯的,他一字一頓地念三井壽的名字,雖然面容和煦,卻讓三井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討厭的傢伙。三井同他握手,硬生生擠出一個笑來裝作友好的模樣。
    潮崎優二,三年級,身高188cm,只比三井高了2cm,但體重卻有81kg,超過十公斤的差距讓他看起來比三井要壯碩很多。
    “三井,小心潮崎。”牧自然知道三井不會大意,但他還是又強調了一遍,在歷來的全國大賽上,他從未直接對上過這位元選手,但根據以往比賽的錄影來看這位元選手確實需要他們將之放在一個非常重要的地位上。
    “囉嗦,你才是,別掉鏈子啊。”三井笑駡道,裁判開球,花形起跳,神奈川首選獲得球權,牧紳一運球,開始組織第一波進攻,這只是一次試探,茨城那邊顯然並不在意,以潮崎為首擺出了防禦的陣型,個個臉上都表情帶笑。
    “哇啊啊啊這什麼啊,五個笑面虎嗎?喂喂,門牙仔,你們隊選隊員的時候是不是規定了必須要笑——到這個弧度才行啊?”櫻木大大咧咧的,他六個月之前第一次摸到球的時候是如此,六個月後也依然如此。
    被他叫做“門牙仔”的球員是茨城的大前鋒禦島前,他同樣是三年級的球員,比賽經驗豐富,和對方球員互噴垃圾話的經驗也同樣豐富,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個一年級的小鬼上來就攻擊他的長相的,怎麼了!門牙豁怎麼了!門牙豁吃你家飯了嗎?!
    禦島前的笑容凝固崩裂。
    “呵呵,小子,你很有意思,希望你等會的表現也能這樣有意思。”潮崎雖然是分衛,但很多時候他的表現更像個控衛,他敏銳地感知著球場上的球員們的情緒,自家的低落了就鼓勵,對面的囂張了就打壓,他攔在三井面前,卻還要插話搭上禁區內的口水戰。
    “你有時間和他們說話嗎?”三井哼了一聲,他上午精神狀況差了點,但是到了賽場上,他又變回那個燃燒的三井壽,他運著球尋求突破,潮崎的步伐自然隨著他移動。
    “呵呵,我們家的禦島比較老實,怕是要被你們的紅毛小子欺負啊。”潮崎相當自信,或者說是自負,神奈川的第一場比賽時三井壽這位選手並未上場,因此他回去之後,找出了所有這位選手過去比賽的錄影帶,其中湘北以一分之差戰勝王者山王的那場,他看了整整五遍!
    果然,今天的比賽三井壽登場,呵呵,想用這位三分射手來壓制我嗎?試試看吧。
    “他老實是因為你太不老實了吧?牧!”
    三井喊牧的名字,30秒持球時間已經過去了20秒,還剩下10秒,他看向牧紳一,然後將球傳給神宗一郎,潮崎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穿了三井的假動作,但他以為三井是要射球,卻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傳球!
    神宗一郎,來自海南附屬,絕大多數時刻擔任隊內得分後衛的角色,他身高189cm,體重只有71kg,過於纖弱的體型讓很多人都以為他只能打後衛,實際上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鋒衛搖擺人,他同樣擁有不俗的三分能力,此刻他接到了三井的傳球,原地起跳,投球,進籃!
    得分有效!2分!神的位置在三分線內,他的遠投為隊伍取得了2分!
    “哦?你們想這樣玩啊?三井,你不覺得委屈嗎?”潮崎拍了拍手,對神奈川的表現越發期待起來。
    “你在想什麼呢,有這個閒工夫,不如指揮指揮隊伍,聽說你可是場上教練啊?”
    三井從容不迫,進攻之後必要防守,茨城的控衛豬園運球過半,卻沒有把球傳給潮崎,反而單身帶球切入!
    “花道!”
    “得令!”花道跳起,攔在豬園的面前,豬園身高176cm,即便彈跳力再好也沒可能越過櫻木這個阻礙,他企圖換手側面上籃,花形自然也不會就這樣讓他得逞,但這同樣也是個假動作!
    “你在看什麼呢?禁區裡的事也勞你費心嗎三井?”潮崎這是在回敬三井剛才說他的那句話,他不知何時站在了豬園的左側,接過球後果斷踩著底線邊緣跨步上籃!
    “怎樣?現在有精神了嗎?三井,你剛才的樣子,昏昏欲睡,好像在夢遊哦?”
    潮崎穩穩落地,球擦過籃網掉地,得分有效,第一輪交鋒結束,2:2。
    “哼,話真多啊你這傢伙。”三井已經懶得和他廢話了,他可以說幾句,但不能總是說過去,話說回來這貨那麼愛嘮嗑,以後不如去當解說,再話說,這裁判怎麼不警告他呢,垃圾話那麼多,是垃圾桶轉世嗎?
    “還以為三井很喜歡和我說話呢~”
    潮崎依舊笑眯眯的,三井臉色越臭,他笑得越開心。
    兩邊隊伍各不相讓,比分的落差始終咬得很緊,從未超過4分,上半場結束,比分21:23,茨城暫時領先,其中櫻木犯規一次,茨城的沖島犯規一次。
    “三井君,你做的很好,下半場還得繼續拜託你。”安西蹲在地上,看著面前的五位球員,上半場的比賽非常激烈,雙方皆不斷地發起進攻然後防守,進攻的機會很多,但同樣的,雙方被撲掉的球也很多,正是如此,雙方的得分都不高。這樣的比賽非常消耗體力,安西又看了三井一眼,這位高三才姍姍歸隊的孩子正在大口喝水,他頭上都是汗,毛巾胡亂擦了一下就算,“流川君,仙道君,我想你們兩個應該已經準備好了,下半場把進攻的重心放在流川身上,櫻木君,你繼續攔著沖島鳴。”
    “老爹,那個什麼島的看起來根本不需要本天才的看守!就讓臭狐狸去看著他吧!”櫻木花道不懂,上半場的時候那個什麼島也沒得分也沒怎麼傳球,打球比臭狐狸還要臭。
    “大笨蛋。”
    “嗯嗯,我會的,三井前輩,你還有力氣的吧?”
    仙道彰活動著胳膊上場,這下可真的是熱鬧了,他一回頭,便看到兩道充滿敵意的視線。
    來自自己的隊友,啊啊,真是的,等會可以放心傳球給他們的吧?唔,果然還是有機會就傳給三井吧,仙道又看了三井一眼,這位三年級的前輩體力看起來已經比全國大賽預選賽的時候要好上許多,但是上半場他疲于應付潮崎,此刻情況看起來也不算太好。
    “可以,你傳球給我。”
    三井沒有疲憊到聽不清楚自己隊友說的話,他拍了拍仙道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加油。
    “哦喲,你們人可真多啊,我還以為五個人都會換掉呢?”
    潮崎上來,先禮貌性地說上一句垃圾話。
    實際上他說的也沒錯,神奈川確實是人多,下半場換了三個,為了防止流川和櫻木一起上場兩個人打起來的時候沒人攔著的情況發生,花形換了赤木。
    “誰讓我們人才濟濟,倒是你們,就來那麼幾個人?”仙道體力充沛,接過了和潮崎互噴垃圾話的重任,他眯起一隻眼睛,微微側頭,指了指茨城那邊的板凳區,“這是給賽事組節約經費呢?”
    “貴精不貴多。”潮崎看到仙道那豎起來的頭髮不知怎麼的就覺得有些來氣,這人那麼高打控衛,有必要嗎?
    “仙道!你給我認真一點!別在那吊兒郎當的!”
    田岡就像個老父親,看著自己遊手好閒的兒子上場後只顧著招貓逗狗不幹正事,心裡急。
    “啊啊知道了,那我就認真一點好了。”仙道抬了抬手,示意田岡自己聽到了。
    下半場開始,茨城率先做出改變,他們不再費盡心力阻止湘北得分,同樣的,由潮崎指揮下豬園實施的快攻戰也正式鋪開。
    “哇哦。”
    這是來自仙道的評價,十分鐘內雙方不斷進球得分,中場吹哨時,比分為54:54,暫平。
    三井回到休息區,平復著自己的呼吸,他的心臟跳得很快,好像就要從胸腔中蹦出來,腿也是,已經快要跑不動了,胳膊也是,這十分鐘內他還是盡責地按照安西教練的指示,他這個分衛整場打下來快要打成半個控衛了,得分重心一直被放在小前鋒身上,他的助攻點並不低,但是得分卻很低。
    “最後十分鐘了,三井君,我想你還可以堅持,大家就按照自己最熟悉的打法去打吧,櫻木君,你可以不用管沖島了。”
    安西點了點頭,他把這場的勝負押在最後十分鐘裡,也押在了三井壽身上,三井必須打滿這四十分鐘,即便他會非常疲憊,但是安西相信,三井會堅持到最後,因為他放棄過一次,所以他切身體會過放棄意味著什麼,而再次回到籃球場上的三井,自然會成為比以往更強大的存在。
    潮崎意識到神奈川再次改變了節奏,如果說上半場和剛才那十分鐘他們的表現更像雙能衛模式的話,現在這支隊伍似乎又回到了最傳統的模式當中,那個算上頭髮一米九多的控衛將豬園控死,而那個和牛皮糖一樣難纏的紅毛小子不再粘著沖島不放了。
    那麼...我們上!
    潮崎給了沖島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他們兩個自高一的時候就在一起打球,如果說潮崎在場上是用語言來調整別的隊友的,那麼他和沖島之間便是靠神色,靠舉止,有時僅僅只是一個細微的小動作,比如現在,潮崎把球丟出去,沖島便知道他要做什麼了,他沖過去,在球出線之前接住了球,並迅速傳球給籃板之下的安村堂木,並趁著櫻木和流川去到安村身邊時,他繞過這兩個人,接過安村從背後傳來的球,然後背身上籃!
    沖島鳴被那個話很多打球技術水準成迷的紅色光頭纏了30分鐘,早就壓抑到了爆炸邊緣,他的這次進球不僅僅是為了得分,更是為了發洩。
    “雕蟲小技,獻醜了。”潮崎志得意滿,神奈川選擇盯死沖島是明智的,但是最後十分鐘分開沖島,那可真的是昏了頭了,是要放棄比賽了嗎?
    “兩分而已。”
    仙道迅速組織了進攻,和流川一起將比分再次掰平,兩支球隊你追我趕,分數不斷往上,最後1分鐘的時候,比分為70:71,茨城1分暫時領先。
    “好吧,我承認,你們是有點東西。”潮崎人設不倒,到這個節骨眼了還能笑著說幾句話,三井被騷擾了39分鐘,現在這最後一分鐘的讀秒蓋過了一切的聲音。
    “進去!”
    “你想的美你這個大頭兵!”
    櫻木跳起來,拍掉了沖島的球,但是球出線,依舊是茨城持球,時間還剩下30秒,仙道踏入禁區,讓流川去前場。
    “想什麼呢?”
    潮崎知道安村持球必然沒辦法進球,且球權會被對面的控衛奪走,但是沒關係,時間不等人,他讓沖島去到流川楓邊上,這樣這個得分的重心便不能肆意活動。
    接下來就是卡住那個紅毛的位置,對方的中鋒不足為懼,而那個三井壽,呵呵,恕他直言,名不副實。
    一個被教練派來輔助控衛的得分後衛,這可真是淒慘,浪費了他看了那麼多遍的比賽視頻。
    最後十分鐘裡三井仍然在輔助流川得分,即便安西說了,他可以用他最習慣的方式去進行這場比賽的最後十分鐘,但他並不準備去刷三分球,而是選擇了保持隊伍原本的節奏,他可以作為隊伍的得分重心,也可以成為隊內的軸承。
    “三井!”
    仙道帶著球過來了,他看著三井,眼裡仿佛倒映出最後十秒的時間。
    “你不會傳給三井的,是流川!”
    潮崎更堅信自己的判斷,神奈川的人喜歡玩這種嘴裡喊著某人的名字然後傳球給另一個人的忽悠把戲,這已經過時了,但這次仙道沒有,他直挺挺地把球傳到三井手中。
    “別想投!”
    沖島鳴原本卡在流川楓身邊,但在仙道沖過來的時候他便做好準備要去阻礙傳球,眼下雖然來不及阻止三井接球,但是他完全可以起跳攔球,沖島187cm,起跳後算上臂長阻礙高度更是驚人,而三井接球時還在跑動,他急停之後原地起跳,也不過...
    “後仰跳投!”
    三井記得這種感覺,他站在三分線附近,深津一成的防守讓他頭痛胳膊痛腿也痛,但他還是繼續訓練,急停,起跳,然後投球,手腕和手指一起用力,撥動這顆橙色的球,推出去,推出去,然後他落地。
    然後球進框,空心入框,擦過籃網,然後落下,落在地上,砰!砰!
    時間到!
    三井壽舉起的手還沒放下,他穩穩站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除了那紅色的比分。
    73:71,神奈川獲勝!
    他們拿到了最後一張半決賽門票!


    part 11

    深津一成在休息室裡找到了睡著的三井壽,他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湘北的外套,一隻手垂下,另一隻手搭在胸口,他很疲憊,昨晚做了一整夜的夢,今天又完成了一場強度如此高的比賽,結束之後球服都還沒來得及換掉就在這裡睡得不知身在何方也是情有可原。
    深津將三井垂下的那只手拾起,放在他自己的胸前,同另一隻手靠在一起。
    “三井前輩!該回......”
    宮城良田作為湘北的新任隊長,自然關注著自家隊員的動向,比賽結束後三井壽就找了個地方貓著去睡覺了,今天下午和晚上的訓練三井不需要參加,但是再不到半個小時,這間體育館就要閉館了,要是不過來把睡著的三井給叫起來,這位學長再睜開眼恐怕就要發現自己被鎖在裡面了。
    但是他剛推開門,便看到有個人站在三井壽的邊上,那人聽到了動靜,回過頭來,看了宮城一眼,然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哦喲,山王工業的隊長。
    宮城不想問諸如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以及你在這裡幹什麼這種蠢問題,上周山王全員大鬧三井壽宿舍的事無人不曉,也因此來參賽十六支隊伍的全員都知道了,神奈川的14號球員和秋田的4號球員隨在了一間屋子裡。
    促進不同學校之間球員的交流,可真會促進的啊,賽事組,宮城良田的眉毛挑得老高了,深津一成見狀,歪了歪頭,他走出房間,腳步聲趨近於無。
    “閉館之前,我會帶三井走pyon,多謝宮城隊長的關心pyon。”
    掩上了休息室的門,深津一成說話的聲音很低,他似乎不想吵醒裡面還在夢中的人。
    宮城良田很想大聲質問,但是和深津在這裡起爭執顯然不怎麼明智,要是真的把三井壽給吵醒了,指不定這貨等會還要幫著這個山王的隊長。
    但他還是要說:“深津隊長,是我要感謝你費心照顧我們隊的三井才對。”
    宮城良田著重強調了“我們隊”這三個字,咋回事,這個山王的人怎麼一副三井是他家的人的態度,啊?
    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到底是誰給他的底氣?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言而喻,除了這會兒正躺在裡面睡大頭覺的傢伙以外,還能有誰呢?宮城想到這裡,氣焰和眉毛同時稍微放下來了一些,就算是球隊的隊長,這也是力所不及的範圍。
    “應該的pyon。”
    深津一成點點頭,這段短暫的充斥著淺淡硝煙味的戰爭結束,他再次回到休息室內,還不忘關上了門。
    三井壽迷迷糊糊睜開了眼,他動了動,鼻子正好蹭在深津一成的耳側。
    “醒了?晚上想吃什麼pyon?”
    深津一成背著三井壽出了體育館,他剛才試著拍了拍三井的肩膀,沒有醒,又捏了捏三井的臉,還是沒有醒,他俯在三井的耳朵邊上說話,睡得正美的傢伙只是嘟囔了幾句無意義的語氣詞,然後翻了個身。
    “把三井背去賣掉也沒有反應pyon。”
    三井打了個哈欠,他聽到了深津同他說話,他好習慣睡醒之後深津同他說話,以至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正趴在深津一成的背上,深津的手托在他的大腿上。
    “唔啊啊啊,我怎麼在這裡?”
    聽到三井的驚呼,深津笑得不動聲色,他知道,三井這才是真的醒過來了。三井原本圈掛在深津脖子上的手一鬆開,他便要失去平衡傾斜下去,三井不得不再次抱住深津,他有點往下掉,深津停下腳步,再把三井往上托了托,他的手很大,托著球的時候很穩,托三井的時候,也很穩。
    “所以去吃什麼pyon?三井今天發揮的很好pyon。”
    “沒有吧,我才得了個位數的分誒,這樣的分衛會被開除吧?”
    三井的聲音悶悶的,原來他才剛打完同茨城的比賽沒多久,賽後他幾乎是靠著僅存的意志力讓自己躺到了沙發上,避免了原地睡下的慘案發生。
    最後十分鐘裡,即便安西教練說了,他可以用他最習慣的打法去打,但他還是...三井記得,整整四十分鐘內,他只投了一個三分。
    “三井投出的那個三分,所有人都此生難忘pyon。”
    深津一成一瞬不落地將三井行雲流水的動作盡收眼底,他的球服隨著他的動作下墜再又上升,抬起的雙臂以及後躍的弧度都是那麼完美,讓這樣的一位得分能力極強的選手傾盡全力去防守...是一種暴殄天物。
    但若是換另外任何一個隊員來,恐怕都難有三井這樣的表現,最後五秒出手獲得的三分,才是這場比賽最終取勝的原因。
    判斷一個球員的價值僅僅看他的得分嗎?
    深津一成不以為然。
    “哼哼,放我下來,我自己走,這樣好丟臉。”
    三井把臉埋在深津的脖頸邊,他讓深津像背著小孩一樣背著走,路上投來的目光實在是有些多了。
    “三井把我剛才說的話重複出來的話,我就放你下來pyon。”
    深津一成不撒手,就算三井把手放在他腦袋上揉他也不撒手。
    “你說了好多話啊?哪一句啊?給我一點點提示唄!”
    “在休息室裡,三井還翻了個身,說知道了,一定是聽到了pyon。”
    “我那時候還在睡覺吧?我說的夢話誒?!”
    “不管,三井肯定聽到了pyon。”
    “啊啊啊深津一成,你真的好幼稚啊!”
    “三井說話要算數pyon。”
    “好啊你先告訴我我答應了你什麼?唔......等會去吃雞肉飯吧!”
    “三井不要逗我pyon。”
    “是誰在逗誰啊?!可惡,你這個和尚廟裡出來的和尚隊長!”
    後來三井壽還是不知道深津一成在休息室裡同他說了什麼,一直等到很久很久的將來,某一天他午睡醒來後忽然想起了這段他們兩人披著晚霞時發生的對話,他又纏著深津問了很久,才終於得到了答案。
    半決賽在第三周的週五進行,中午秋田對戰靜岡,下午愛知對戰神奈川,週四晚上關燈之後,深津忽然問三井。
    “今晚還會不會緊張到睡不好pyon?”
    原本有些小不安的三井讓深津這麼一句帶了笑的問鬧得沒了情緒,他坐起來,把枕頭砸在深津的身上。
    “噗,被擊中了pyon。”深津一成的聲音從枕頭底下傳過來,隔了一層枕頭,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更低沉了,“三井,要不要和我打個賭pyon?”
    “好啊,你說賭什麼?”三井先答應了深津的邀約,再問他的內容,似乎是很確信深津一成不會挖個坑讓他跳。
    “決賽的時候,秋田會贏神奈川pyon。”
    “哼哼?手下敗將,怎麼感覺你好自信?嗯?”三井笑道,他從自己的床上直接跨到深津的床上,兩張床之間僅僅隔著一個床頭櫃的距離,即便不開燈,窗簾阻擋了月色,這個黑暗的房間裡,深津躺在床上,在三井拿開壓在他臉上的枕頭後,他微微側了側頭,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人四目相交,即便看得不清不楚,這一刻,他們二人的眼裡都只有彼此。
    “三井敢不敢pyon?”
    “好啊,你說,賭注是什麼?”
    “如果我贏了,三井就答應我一件事pyon,如果我輸了,全憑三井處置pyon。”
    “行,你到時候可別賴帳啊?”
    三井抱著自己的枕頭,回到他的床上躺下,閉上眼後,一夜無夢。
    想要和深津一成完成這場賭約,在那之前,得先擊敗愛知隊才行。
    靜岡隊的隊長是來自常誠高中的禦子柴,他站在中線附近,冷哼了一聲。
    “這不是敗給湘北的山王工業麼,秋田是找不出第二支還‘湊合’的球隊了嗎?”
    話音落下,他們隊伍裡的另外四人都沒有掩飾笑意,要說以前,在知道要山王工業的那一刻起,但凡是個打籃球的都會膽寒坐立難安,但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在全國大賽上山王敗在十六強,讓湘北提前送回了家。
    那還有什麼可畏懼的?
    禦子柴回憶起在全國大賽開始之前同湘北打的練習賽,一勝一負,雙方打成平手,這不就意味著他們也有這個實力和山王叫板嗎?
    更何況現在作為靜岡隊的代表,他穿的是靜岡的球服,隊內集結了全縣最強的球員,那實力相較以往必然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而這個秋田,切,不還是山王的那幾個人嗎?
    這樣想著,這位頭腦簡單簡單的靜岡隊隊長又用鼻孔出了聲氣兒,看著山王那五個面無表情的球員。
    “喂,我在和你們說話!”
    挑釁得不到回應的禦子柴還沒等裁判吹哨就提前進入了賽時狀態,他這一番表演算是努力,河田雅史大發慈悲,開口回應了他一下。
    “你的球服穿反了。”
    大河田的神情嚴肅認真,語調裡也不到任何嘲弄的意味,禦子柴愣神,然後馬上低頭扯起衣服查看,對的啊,前後沒錯啊?
    “逗你玩的,哈哈。”
    這句話也是不帶任何語調的,這樣的方式反而讓禦子柴更是怒火中燒。
    “生氣了pyon。”
    “這樣就生氣了啊?”
    “哈哈,哥哥好厲害啊。”
    秋田隊眾人並未因為敵方選手淺顯的挑釁而變得浮躁,反而是先開口的禦子柴氣得跺腳,憤怒的情緒不斷溢出蔓延,裁判看不下去了,吹哨警告。
    “雙方選手儘快就位!”
    本次秋國賽中,第一場對戰德島時,深津一成隻打了半場,下半場由澤北轉位控衛,第二場對戰大阪,深津打滿了全場。眼下是第三場比賽,對戰靜岡,上半場結束,眾人只見深津一成老神在在地坐在教練邊上,然後穿上了外套。
    “搞什麼啊?半決賽,深津也不打滿全場?!”
    “秋田也太傲慢了吧?”
    觀眾席上的議論聲好像油鍋進水一般劈裡啪啦十分熱鬧,但是深津自巋然不動,喝了一點水,還回頭看了一眼。
    “哇,不愧是山王,都半決賽了也敢練兵。”宮城特地cue了三井,“三井前輩,你和那個深津睡一個房間,有發現這人有什麼弱點嗎?”
    宮城8月的時候在IH賽上可謂是吃足了苦頭,後又因為種種,他看深津越發不順眼。
    “嗯...沒有。”
    三井沉思,他努力回想,總覺得深津一成和弱點這兩個字不沾邊,就在這時,他忽然對上了深津的視線。
    “嘖嘖,不愧是王者心臟,感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事情能煽動他的情緒。”
    宮城閉著眼點評道,因此錯過了坐在他身邊的三井前輩那一瞬間的愣怔。
    “靜岡已經沒有機會了。”
    牧也同樣集中了全幅精神關注著場上的局面,他從理性上認可山王的選擇,在允許的情況下,盡可能讓低年級的球員上場積累經驗,這是全國級別的大賽,與一般的練習賽或者挑戰賽皆有不同,雖然這種情況較少,但也有球員會因為許許多多來自觀眾的注視或者評論而產生怯場的情緒。
    並非所有人都能有一顆大心臟,也並非所有人一開始就有一顆大心臟。
    但誰能那麼肯定自己一定會贏?
    秋田最終以86:71的比分戰勝了靜岡,進入決賽,上半場結束深津下場輪換時,秋田領先靜岡25分。
    “打得不錯pyon。”
    明明是贏了,但是秋田的這五位球員的表情都有些沮喪,下半場過10分鐘的時候,堂本再次做出了人員更換的決定,河田雅史下場,坐在深津一成的邊上喝水看戲。
    這下子場上只有個轉行控衛兩個月不到的澤北是有大賽經驗的球員了,嚴謹來說的話,河田美紀男也能算半個。
    “不是贏了嗎?怎麼都這個表情?”堂本拍了拍澤北的肩膀,面對著那三位一年級的球員,“無論今天表現如何,這都會成為你們日後不可或缺的經驗,打得好的和不好的地方,回去一一複盤,永遠銘記於心吧。”
    山王工業,一意摶心,王者之師,不敗天地。
    這些年輕的球員們的大賽體驗卡到期,坐擁勝利卻不是滋味,這比失敗更叫人難受。
    但是不允許失敗,若是局面失控,深津一成必然又會再次回到場上,同河田他們一道,支撐著山王的榮光直到最後一刻。


    part 12

    “宮城君,小心諸星。”
    “是,我會注意的!”
    安西教練回到座位席上坐下,身邊坐著三井壽。
    “三井君,隨時需要你上場。”
    “是!”
    三井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昨日下午,神奈川確定了今天同愛知對戰的陣容,先發的五位球員分別是宮城良田、神宗一郎、仙道彰、福田吉兆以及花形透。
    愛知陣容未變,依次是鈴木福守、諸星大、潤則峙、野比以及森重寬。
    “愛知的諸星大作為愛和學院的明星球員,和茨城的潮崎風格很像,他也是一位非常有控場意識的得分後衛,再加上那個森重寬,這場比賽大家會打得很不容易,但是,我們不會輸。
    宮城君,不用有任何保留,上半場保持節奏打快攻,神君,你和仙道君有隨時叫停換人的權力,不要和那位森重選手硬碰硬,福田君和花形君,你們兩個也是。”
    比起擔憂勝負,教練組的三位教練及一位來自翔陽的兼職教練更擔心那位野蠻的森重選手對神奈川的眾人造成什麼傷害,尤其是在聽清田說完那次櫻木和森重對撞的事後。
    “這位選手的風格相當野蠻,IH預選賽時諸星在場上被森重撞傷不得不下場進行緊急處理。”牧與諸星大關係不錯,也因此對森重的印象更加深刻,“愛知對戰青森和北海道時,森重分別犯規四次與五次,雖然並未出現球員負傷下場的事件,但是...”
    但是牧現在相當擔心,如果讓櫻木上場,他該不會和森重直接掐起來吧?
    他沒有將這份憂慮說出口,只是眼神輕輕掃過櫻木身上,這位精力充沛球風同樣也蠻的一年級選手正在對湘北那位素有白髮鬼之稱的教練的下巴發起進攻,一邊攻一邊問為什麼不讓他上場打那個大個子。
    這可真是...牧紳一轉而看了一眼自家教練。
    幸好高頭沒有雙下巴。
    高頭力不懂,為何牧會露出那樣奇怪的眼神。
    “誘騙森重犯規如何,仙道,這是你擅長的把戲吧?”等待最終確認完成裁判吹哨發球之前,宮城問。
    “喂喂,我的命也是命啊,被他撞一下指不定就要去躺著了,哈哈哈哈。”仙道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也在思考要怎麼處理一下那個大傢伙,謔,這樣近距離看,真的像個巨人一樣,說起來山王那邊也有個2米多高的大個子選手,看起來好像沒有這位這麼...有壓迫感?
    “沒事,我們的替補成員很充足,你放心去,我們流川殿后。”宮城比了個手勢,下一秒,裁判吹哨。
    花形透的彈跳能力很強,但是這個身高199cm體重100kg看起來格外敦實的森重寬卻表現出了與外表不符的彈跳能力,他略勝一籌,愛知獲得球權,控衛鈴木持球,盤算著第一輪的進攻方式。
    “神奈川,防一個!”
    看過湘北戰勝山王的觀眾們都更期待神奈川的表現,他們自發地為其歡呼。
    “諸星的得分能力很強,三井君,你看出他的習慣了嗎?”安西忽然開口,他大多數時候都保持著沉默,“福田君和花形君的防守能力很強,但是野比和森重也不好對付,神君打得很艱難。”
    “教練,為什麼不讓牧上場?牧和神的配合會更好一些?”猶豫再三,三井還是問出了口,“茨城也很依賴單個球員的得分,教練,我...”
    “三井君,你有更重要的任務,牧君也是。”
    安西不會讓三井壽再次承擔與茨城戰中的工作。
    宮城謹遵安西的指示,拉快了整場比賽的節奏,對方的控衛同樣屬於靈敏型控衛,見宮城要玩類似閃電戰的戰術,他也跟著提高節奏,前二十分鐘下來,兩邊隊伍不是在進攻就是在去進攻的路上,與此同時也沒有落下防守的工作,中場休息時,比分停在34:30,神奈川暫時落後,森重三犯規。
    “嘖,要是能讓他四犯就好了。”
    仙道用毛巾擦掉額上的汗,他繃緊了神經,在引誘森重犯規的同時又要想辦法保全自己,事實證明他也確實做的不錯,也多虧森重這小子是有點愣,仙道的運籌事半功倍,效果極佳。
    “那麼接下來,牧君,麻煩你把節奏放緩,三井君,流川君,去吧。”
    下半場神奈川進行了人員更換,這並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愛知的眾球員也沒有做出任何慌張的表現來,即便是已經三犯的森重寬,他剛才讓教練揪著數落了整整十分鐘。
    “喲,牧,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啊?”
    諸星大和牧紳一私底下的交情不錯,眼下場上遇見,也不妨礙頂著對手的身份碰個拳。
    “要和你對位的是那邊那位,你可得小心點。”
    牧指了指三井壽,三井正蹲在地上確認鞋帶,順手調整一下護膝的位置,驀然聽到有人在點他的名字,他抬起頭,茫然地循著聲音方向看過去。
    “哈哈哈哈,武石中的三井壽,久仰大名,終於碰到你了。”諸星大爽利一笑,伸出手來,同三井打了個招呼,並一把把他拉起。
    “哼,等會可別怪我啊!”
    三井借力,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回頭對著觀眾席揮了揮手。
    “小三!加油啊!小三!你是最棒的!!!”
    堀田德男剛把旗子給放出來,正好看到三井壽同他招手,他舞動著炎之男的旗子,大喊三井壽的昵稱。
    “啊啊,真是夠了,早都說了別這樣叫我啊!”
    三井壽笑,他眯著眼睛,嘴角上揚出一個肆意的弧度來,他握拳抬手,比了個手勢。
    同樣坐在看臺上的深津一成若有所思,他想了想,起身離開了山王眾人身邊。
    “嗯?深津隊長要去哪裡?”
    澤北榮治注意到的時候,深津已經溜沒影了,看來他要成為一位頂級控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控衛第一步,細節都抓住!
    “澤北你去了美國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啊,什麼都要管。”河田雅史淡定地開口嘲諷澤北。
    “也不是什麼事都要管,你看,河田前輩,我從來不管你一天用半罐面霜的事!”
    “你是想吃我的面霜嗎就那麼在乎我的面霜嗎知道你很受歡迎了但是我臉大又怎麼你了?”
    河田再次對澤北進行了愛的教育,在他漫漫控衛路上新增了重要的一課:不是什麼細節都需要去抓住的。
    上半場節奏很快,愛知的控衛鈴木下半場也依舊想沿襲這份節奏,但是沉穩冷靜的牧毫不動搖,8月的IH賽時山王不敵湘北,而後湘北又不敵愛和,海南在半決賽時擊敗愛和,挺進決賽,最終獲得全國大賽亞軍。
    要說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某人的人,那一定是某人的死對頭,那時海南同愛和打得難捨難分,牧紳一和諸星大作為兩個隊伍的核心,對對方的瞭解更是盡可能地深入了骨髓,眼下他們再次交手,下半場開局僅僅一分鐘,諸星大便發現了神奈川的意圖。
    “你們想放慢節奏?好擾亂我嗎?呵呵,這未免有點太小瞧我了!”
    諸星大俯身抬頭,臉上表情自信張揚,三井壽攔在他的面前,也同樣笑了一聲。
    “哼,你可別太自以為是啊!”
    三井壽並不否認這是教練組給予的戰術安排這件事,他坐在賽場邊,看了諸星上半場整整二十分鐘的表現,或許是同為得分手,三井忽然心領神會,這一瞬間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抬手正好截斷諸星突如其來的投球動作!
    如果他是諸星大,那麼他也會在那個瞬間投球!
    三井壽秉承著堅定的信念,他會去做任何一件可能有效的事,正如IH賽時他搖搖晃晃憑藉本能嗅出了深津一成的意圖斷了他的傳球,此時此刻,他更自信自己的直覺!
    “遭...”
    諸星大沒有想到三井會突然來那麼一手,他被斷了球,在一邊洞察全域隨時伺機而動的牧沒有任何遲疑,他追上去,攔截了球同流川一起直接沖到了無人防守的愛知的籃框下。
    “都說了讓你別囂張!”
    三井壽也跟著跑過去,像一陣風一樣,愛知的球員們反應過來也跟著沖過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湘北順利拿下2分。
    “小三!小三!”
    德男站起來,用力揮舞著旗幟,根本不管身後的人的死活,看不看得到賽場和他一個啦啦隊有什麼關係?而且他對三井壽的支持如同磐石堅固,還感動了別的觀眾,剛才還有個年輕人戴著一頂鴨舌帽,同他要了一面小旗子說也要給三井壽應援。
    小三,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愛!
    德男熱淚盈眶,即便那個野生的路人粉說話口音有點怪異也沒關係,完全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關係,只要你也喜歡支持三井壽,那麼我們就是親兄弟!
    “三井,好厲害pyon!”
    深津一成混跡在德男身邊,搖動著手裡的炎之男小旗子,他的聲音並不響,被德男的呐喊全部掩蓋,而場上聽到了德男聲音的三井壽回過頭來,一下子就看出了坐在那裡的某位山王4號球員。
    三井壽激動地手舞足蹈,瘋狂打手勢,意圖讓深津趕緊回去別鬧了。
    還以為三井是在同自己互動的德男喊得更大聲了。
    “小三!小三!”
    “真的很不錯pyon,三井,你和你的朋友們,都很好pyon。”
    深津一成假裝看不懂三井壽的意思,他繼續舞著手中的小旗子,如果可以,他還想把這個旗子給帶回去。
    三井壽見深津一成沒有任何挪窩的意思,只能寄希望於沒人會發現他了,三井再次把注意力轉回到賽場上,在他手裡吃了一次虧的諸星大提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三井壽。
    “呵呵,跟著我跑,你們自己的節奏呢?”
    三井接到了牧的傳球,諸星回防,他卻直接抬手,投出三分,三井的位置並不算好,離三分線還有一些距離,但若是再前進兩步,說不定就會被諸星大攔截,電光火石間,三井選擇相信直覺。
    “三分!”
    裁判吹哨確定得分,下半場開始十分鐘後,三井壽找到機會,給體育館內所有人下了一場三分雨,他在五分鐘內連續進了四個三分球,並助攻兩次,神奈川漸漸拉開了與愛知的比分。
    “是我小瞧你了,三井。”
    諸星大再次正眼看面前這個站在三分線處的人,8月4日,他記得很清楚,這支擊敗了王者山王的湘北球隊同愛和對戰,那一場比賽結束得很快,四十分鐘瞬間過去,以至於他根本沒有對三井壽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擊敗山王,只是運氣吧?
    諸星大的心中難免浮現出這一念頭,他敬重山王,也尊重湘北,卻在潛意識中把其中一方放在更低的位置上,若是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傲慢,那麼今天,諸星不得不為他的這份深藏靈魂深處的傲慢付出了代價。
    “但是可別以為我會就這樣放棄啊!”
    諸星大並未氣餒,比分被拉大,那就去得分,他穿上球服站在這裡,就把放棄兩個字從字典當中抹去,但在第十六分鐘時,森重寬五犯下場,一道下場的還有花形透,他的額角磕出了血。
    最終比分終結在75:86上,神奈川領先11分,擊敗愛和,進入決賽。
    “希望接下來還有機會同你較量,下次打滿40分鐘吧。”諸星大同三井壽握手,每一次失敗都會成為他不斷成長突破的動力,下半場的20分鐘裡,他完全領教到了這位選手的可怕之處,他早就不是那個穿著武石中球服的FMVP了,他是三井壽,是一個無論站在哪裡都可以投出三分球的神射手。
    即便不中又如何?投球最重要的便是敢投,如果一味地去顧忌結果,反而會固步自封,那一瞬間可以考慮那麼多嗎?三井壽已經完全掃除了陰霾,他會去投每一個球,他信任他的每一個隊友。
    正是因為內心無比堅定,經由他的手投出去的每一顆球,都會給予他回應。
    不過三井壽有些心不在焉的,確認成績之後,他披著外套便拎包先行離開。
    “三井前輩這是要去哪兒?”
    宮城發問,他作為湘北的隊長,三年級的前輩裡,只有三井壽是需要稍微看著點的。
    “我先走了,明天見。”
    三井匆匆,走到體育館的一處出口,有個人站在陰影當中,手裡還拿著那面小旗子,他的手指撫過炎之男那三個字。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三井失笑,他沒辦法真的生氣。
    “在為三井應援pyon。”深津一成揮了揮旗子,學著德男那樣叫三井,“小三~”
    “快給我住嘴啊!”
    三井快步走過去,拉著深津一成離開了體育館,他說的住嘴,也沒有真的要深津一成別這樣叫他,他做手勢要深津離開,後面的比賽中又好幾次把目光落在德男那邊。
    像是在確認,深津一成還在不在那裡。
    這個笨蛋,不會走的。
    不會走的pyon。


    part 13

    青森國體的總決賽被安排在第四周的週二中午,將由秋田對戰神奈川,其中秋田的選手全數來自山王工業,而神奈川的選手中很大一部分則來自湘北高中。
    知道這兩個名字之間淵源的人都不會錯過這場比賽。
    賽事前夜,三井壽同往常一樣,在深津一成的壓迫下,完成了今日的柔韌度訓練,隨後兩人關了燈,準備睡覺。
    “還記得和我打的那個賭嗎?”
    三井壽半張臉埋在被子裡,忽然說道,他知道深津還沒有睡著。
    “記得,不會忘記pyon。”
    “明天我會打滿40分鐘。”
    “我也會pyon。”
    這話說完,兩個人都忍俊不禁,他們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在賽前和敵隊的選手透露自家的戰術安排,雖然只提了其中一名人員的配置。
    “好期待pyon。”
    笑過之後,深津一成側了身,朝向三井那邊。
    “你就等著輸吧,可別哭啊!”
    三井壽也同樣側著身,面對著深津一成。
    “上次澤北真的哭得好傷心pyon。”深津一成沒有承認,也並未否認,只是提了澤北的名字,那位二年級的球員跪在地上大哭一通,第二天又晴朗如常,他被稱作日本第一的高中生,現在去了美國,也許某一天會成為美國第一的大學生?又或者某一天,成為全世界第一的球員?
    “你不想去美國嗎?深津,你有去美國打過比賽吧?”三井問道,這句話裡已經帶了些許的睡意,同深津一成同住的這半個多月裡,好多個夜晚,兩人都是聽著彼此的聲音入睡。
    “那時候打過交流賽pyon。”深津選著,回答了三井其中的一個問題,“三井為未來做好打算了pyon?”
    “沒有,還沒想好,反正是要...呼啊.....繼續打球的。”
    三井壽一邊說,一邊打了個打哈欠,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身體越來越輕,柔軟暖和的床上,就好像躺在雲端。
    “和我一起去......”
    深津說了什麼,要去哪裡?三井壽最後的意識消散,深津一成沒有得到回應,耳畔傳來的,是三井均勻規律的呼吸聲。
    “和我去同一所大學吧,三井。”
    “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pyon。”
    青森的秋天到處充滿著顏色,楓葉變紅,河水清澈,三井他們來到青森後,這裡一直是好天氣,偶爾幾天下了夜雨,也是午夜時分才在窗外滴答。
    躺在床上聽雨水沖刷世界,那樣的夜往往都很好睡。
    等到太陽升起,輝灑大地,便又是澄澈透亮的一天。
    但今天不是,昨晚的雨一直下,鬧鐘響起,外面的世界還是昏暗。
    烏雲密佈,三井壽閉上眼,怎麼打個青森國體的決賽,連天氣都要複刻8月3日的情形。
    “下雨了pyon。”
    深津一成撐著傘,同三井壽一起,步入雨幕當中。
    “哇,這三王還是改名雨王吧?怎麼每次對上他們都下那麼大雨啊?”櫻木花道甩了甩頭上的水,進入了神奈川的休息室內。
    “哇哈哈哈哈哈,你這個水猴子!”
    清田信長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他比櫻木早了十分鐘到,這會兒已經換好了衣服,並把濕了半邊的運動長褲給掛好了,因此他嘲笑櫻木,理直氣壯。
    “野猴子你閉嘴吧!天才櫻木花道今天不想和你計較!”櫻木的心情不錯,畢竟昨天老爹說了,今天會讓他打滿40分鐘。
    “真是熱鬧啊,大家,今天是最後的比賽了。”
    藤真身後跟著翔陽的幾人,他們一起回了休息室,他已經換好了球服,作為今日對戰秋田的先發球員之一,他剛才做了30分鐘的熱身。
    “前輩感覺怎樣?”
    仙道彰撐著一隻手,斜靠在衣櫃上,低頭問三井壽,三井正坐在凳子上,聞言抬起頭來,“啊?”了一聲,他不太懂仙道這個問題的意思。
    “我是說,前輩,你們畢竟與山王交手過,而且還贏了...並且這個月,你都和那位‘山王的隊長’住在一個房間裡吧,你有沒有什麼秘訣可以透露給我們呢?”
    仙道雙手合十,做了個拜託的手勢。
    “有哦!就是絕不放棄!”三井站起來,拍了拍仙道的肩膀,並點了點頭,自以為get到了仙道不好意思開口道出的緊張情緒,言辭中充滿了肯定,“別害怕!”
    好吧這個答案非常三井壽,仙道訕笑,他只是無事找話而已。
    “時間差不多了,該去會會‘三王’了,我們走吧!”
    藤真拍了手,他特地學櫻木那樣,稱呼山王為三王,這是他在本次秋國大會上第一次作為選手出戰,也會是最後一次。
    “加油!”
    牧同藤真碰了碰拳。
    “上吧上吧,再給三王的那群和尚們一點必要的經驗吧!”
    櫻木花道沖在最前面,三井則伸出一隻手,拉住這個脫韁的猴。
    “門還沒打開,別這樣撞上去啊!”
    與此同時,秋田的休息區內,堂本也做好了最後的部署。
    “教練,這次我不需要消耗三井嗎?”
    松本問道,他這次會作為首發分衛上場,上次IH賽時,首發的一之倉聰肩負著消耗三井的責任,效果顯著,下半場的三井疲態明顯,雖然...疲憊的三井還是很有殺傷力,這一點,山王的眾人已經切身領會過了。
    “盡可能阻止他得分,但是也不用那麼在意他。”堂本放棄了IH賽時的思路,既然消耗三井並不能降低他的得分,那就沒有必要再在此上消耗一份人力,“深津,你多看著點三井。”
    “我會的pyon。”
    深津應允,因為面對的是三井,他不會有任何一絲鬆懈,也正因為三井,他相信,那個人也不會有任何怠慢。
    這場比賽,他們都會傾盡全力。
    “隨時會有人員更替,都做好準備,好了,出發吧!”
    堂本的話語落下,身著秋田球服的山王隊員們盡數離開了休息室,8月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靜靜地踏入了體育館,然後在離開的時候放聲大哭。
    現在已是十月,一飲而盡的悔恨與失敗的苦澀早就成為他們身體中的一部分,今日的結果又會如何?彼時的意氣風發與勝券在握如今早就被嚼碎了咽入腹中,現在...別人的情緒如何,不得而知,深津一成隻知道,無論對手是誰,他都要贏。
    即便做了失敗清單。
    身後並非是萬丈懸崖,但是想要贏,想要征服的欲望,就像一場持續已久低燒,很多時候都被身體忽略不計,但當他面對自己的時候......這一點微不足道的熱量,竟然綿延持續,無法熄滅。
    深津一成閉上眼,萬分期待,今天他會在名為三井壽的書架上新增一冊,這一冊的結尾是什麼,就快要被揭曉。
    很快雙方球員進場,裁判確認名錄,觀眾席早就開始沸騰,堀田德男提前了好久進場,同櫻木花道的那群朋友們一起佔據了好位置,赤木晴子也特地趕到青森,來看這場宿命般的決賽。
    “小三!小三!”
    比賽還沒開始,他就要先呐喊一波,炎之男橙色的旗子在觀眾席的一角舞動,就好像一簇火焰在回應另一簇火焰的跳動,德男內心滿是感動,能看到三井再次回到球場上,能看到三井熠熠生輝的模樣,他會為三井的每一個動作歡呼!
    不過今天怎麼沒遇到那位口音有些怪異的粉絲呢?德男也有些小失落,他還特地為他準備了一份三井大禮包呢!
    深津一成要是知道他錯過了什麼,會擺出什麼表情呢?可惜他不會知道,因為今天他沒有機會坐在看臺上看著三井,眼下那個人就站在他面前,正擺出十足囂張的氣焰。
    “咦,你,你是那個,那個北澤對嗎?”
    仙道見了澤北,總感覺此人似曾相識,他想了一會兒,腦海內忽然蹦出了一個名字。
    被叫錯了名字的澤北也想起了這個板刷頭,他抱著手臂,冷哼一聲:“喲,你有比以前進步一些嗎?都沒在全國大賽上見過你。”
    櫻木花道摸著下巴,看看仙道,又看看澤北,故作嚴肅地道:“確實,三王今年一輪游,陵南乾脆連預選賽都沒進,你們兩個確實碰不到,啊哈哈哈!”
    “你小子哪邊的啊?搞自己人心態幹什麼啊?”
    三井正在看熱鬧,忽然聽到櫻木噴完澤北噴仙道,板著個臉拿出前輩的架勢教訓這個不聽話的一年級小子。
    “可惡!”澤北還想說點什麼,但是櫻木已經被三井給按翻了,這個紅毛猴子不知道怎麼回事說的每一句話都特別讓人來氣,還有那個仙道,澤北深呼吸幾下,迅速調整好了情緒,而後碰了碰深津的肩膀,低語道,“這人不好對付,但是他打不過我。”
    “噗。”
    深津一成正在偷著樂,意外讓還不太擅長掌控全域的新手控衛澤北榮治逮個正著。
    “喂!深津隊長!你到底哪邊的啊!”
    澤北差點要拽著深津的球服用力晃,看看這個隊長身上是不是被附著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說起來他這次可沒再去神社了,果然還是有必要去一趟的嗎?就許願大家身體健康深津隊長夜跑不要撞見鬼什麼的也不錯啊!
    “選手就位,準備!”
    裁判吹哨打斷了場上選手們的熱鬧,哨響的那一瞬間,他們的奇形怪狀瞬間消失全都恢復成無比正經的模樣,比賽,馬上開始。
    “你們這次不玩‘牛皮糖‘戰術了嗎?”
    跳球花形略勝一籌,神奈川取得球權,藤真打球的風格極其強勢,帶著球員們發起第一輪進攻,三井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松本稔,出聲挑釁。
    “三井,這次不管你說什麼話,我都不會信的!”
    自從今年8月3日IH大賽結束後,松本長期受到來自三井的陰霾的侵擾,雖然這也不能怪三井,全是他自己淪陷在了失敗當中,不對,輸了比賽的痛苦遠遠比不上他竟然信了三井說的鬼話這件事所帶來的衝擊。
    “看來你已經走出來了,那麼正好,我不會手下留情的!”三井確認了松本不會因為幾句話再次當場暈厥後,便放下了心,誰讓上次半夜的時候,他和深津都沒多大反應,反而是松本進來一聽到澤北提了他三井壽的名字後,表現地像是他才是那個蹲在家裡不問世事結果好端端的門被人一腳踹飛的受害者。
    “來吧三井!”松本大吼一聲,他會全力以赴去阻止三井壽得分,但沒成想,三井並未再同他走位,而是強行斷了身體的動作然後原地跳投,緊接著球空心入網,比分跳成0:3。
    “這傢伙...”松本稔很難不陷入大寫的震驚當中,三井壽對身體的控制力有那麼強嗎?這樣的急停需要很強的核心力量,他8月的時候,可沒有...
    “別把他當成以前的三井壽,他進步很大pyon。”
    即便開局失利,深津一成也不會有任何情緒,他只是接過球,並在路過松本身邊時,提點了一句。
    這該不會是你把他訓練成這樣的吧?!
    松本稔更震驚了,雖然深津一成說話的時候總是沒什麼語氣,但是剛才那句話也太理所當然了吧?你們兩個住在一起,該不會真的那麼友好地交流了一個月的籃球精神啊?!
    河田雅史這次遵照了堂本的指示,從一開始便去盯防櫻木,上一次的落敗歷歷在目,戰後的複盤他更是和深津一起,除卻隊伍的整體複盤以外,他們兩個更是多看了許多許多,把細節摳出來一點點反復咀嚼,那段時間他幾乎是看到電視機就會覺得想要嘔吐,但這對深津來說還不夠,河田知道,深津一成的隨身聽裡,從那一天后,便沒有再播放過任何音樂。
    取而代之的則是那場比賽的音訊,後來或許還加了別的,但是深津一成每每戴著耳機,坐在天臺神色輕鬆的發呆時,河田都想問他,你為什麼要這樣虐待自己。
    虐待?這是虐待吧,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早就失控陷入瘋狂,但是深津沒有,河田雅史看到這位穿著4號球服的隊長依舊那樣平靜,他傳球,攔截,走位,並毫不客氣地擋在三井的前面。
    看起來有人是異常清醒。
    河田不再多想,他不會懷疑深津所做的一切,這位隊長向來不會讓任何隊員失望。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櫻木身上,這個一年級的門外漢會做出的舉動才是真的瘋狂,比其他,深津一成正常多了。
    “呵呵,紅毛小子,你是不是又長高了一點?”
    “呵呵呵呵,肥猩猩,你眼神不錯啊,值得誇讚,本天才長高了0.8cm!”櫻木花道得意洋洋,他現在同仙道一樣高了,但是仙道一直留著個板刷頭,也不知道量身高的時候,這頭髮有沒有壓到底啊?!
    上半場到十分鐘中場時,山王進行了人員更換,河田美紀男代替野邊上場,同時,神奈川這邊宮城上場,替換藤真。
    “要好好加油啊,看你的了!”
    藤真一巴掌拍在三井的屁股上,本來好端端在那和宮城說話的三井屁股受襲,他捂著屁股一蹦躂然後跑得老遠,逃離了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打球卻那麼兇悍還愛拍人屁股的翔陽的隊長的眼面前。
    “三井前輩,你別跑那麼遠,等會都到山王隊伍裡去了。”
    宮城只好出聲再把三井給叫回來,他對上了深津轉過來的視線,挑了挑眉。
    澤北榮治去了美國顯然加強了體能的訓練,他在全國大賽的時候休了半場,這次看來是不準備下去留待體力了,他活動著隔壁,目光堅定地看著神奈川的眾人。
    然後他也看到了三井被拍屁股的這一幕。
    “哇哦。”
    澤北驚歎。
    “哇哦什麼哇哦,打得和夢遊一樣,就這還敢說對面那個仙道打不過你呢?”河田一巴掌把澤北從夢中拍醒,“這次再輸了你們隊長就要回去吞電視機自盡了。”
    “呸呸呸,說什麼呢!我可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啊!”
    即便比分差距不大,山王並未取得明顯的優勢,澤北也沒有任何擔憂,他歪了歪頭,指著湘北的板凳席說:“你看,那傢伙正在瞪著我呢。”
    河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擔憂地道:“你去了美國視力下降了嗎?流川這不是睡得挺好呢。”
    是睡得挺好的,還吹了那麼大一個鼻涕泡,坐在流川身邊的福田吉兆默默遠離了他一些。
    宮城打完了上半場那剩下的10分鐘,安西並未出口要求人員更替,神奈川和秋田的賽事相當膠著,分差很小,你追我趕,直到下半場10分鐘中場時,雙邊都再次調整了人員。
    神奈川這邊牧和流川終於登場,赤木替換花形,秋田則是換下了美紀男,野邊再次上場,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是,一之倉替換了松本稔!
    “哦...堂本教練...”
    即便是安西光義都神色一變,三井壽的體能曾經確實是他的短板,但是在同茨城的表現來看,想必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三井完全有能力支撐下整場40分鐘的高負荷比賽,這個節骨眼上讓一之倉上場,豈不是直接放棄掉了一個得分點?
    “唷,防守專家終於來了啊。”
    三井活動著脖子,並不如他表現得那般輕鬆,他應付一個松本稔已經夠了,偏偏深津還沒事就來攔他一下,他們兩個人混跡在一起搞單獨訓練的日子也不算少,對彼此的瞭解都更加深刻,三井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深津根本不用有考慮這個步驟,憑著瞭解便信手拈來。
    同樣,深津會怎樣表現,三井也大多能猜到,但是他往往被松本絆住,無力去攔截。
    寧可放掉一點對宮城的制約也要來攔著我嗎?
    三井可不是那種被針對了就會埋怨的人,他反而更加興奮。
    那就來吧,深津一成。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記得pyon。”
    “那麼,來吧。”三井對著深津勾了勾手指,“我很期待。”
    不止是三井,深津又如何能不期待呢?


    part 14

    哨響,最後十分鐘倒計時開始,計時板上赤紅的四個數字跳轉變成三個。場上的十個人都很肯定,除非意外,接下來雙方教練都不會再安排人員更替。
    累到等會直接趴下也好,累到喪失意識也好,三井壽不斷地跑位尋找機會,一之倉聰的防守比松本更難纏,或許在IH大賽之後,一之倉便真的繼續朝著防守專家的方向去磨練自己,他被叫做“忍耐之男”,最初只是因為那一次可笑的闌尾炎的腹痛而已。
    但現在已經全然不是如此了,三井壽不斷在進步,一之倉亦如是,他的身高不夠,彈跳力也並非位於優秀行列。8月的時候,整個上半場三井在他的防守下,總共投了三個三分球。
    現在...就是驗收結果的時刻,一之倉阻擋著三井的腳步,他要做的,不止只是阻擋,更是...!
    “牧!”
    三井脫口而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牧壓低了中心,跟隨著深津的節奏,他擋住了深津傳球給澤北的路線,又伸手提防他回身傳給另一側的河田,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位來自山王工業的控球後衛深津一成自己本身具有相當不俗的遠投能力。
    深津沒有傳球,他站在三分線上投球,然後進球。
    這只是一個開始,三井看到深津落下,回頭看向他時,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他只是將雙手放下,然後又抬起右手,他豎著食指,做了兩下敲擊空氣的動作。
    深津一成正在用無聲的語言回復三井壽剛才的挑釁。
    我來了,pyon。
    神奈川和秋田的比賽前三十分鐘都因為這最後的十分鐘而顯得不溫不火的,坐在看臺上的觀眾們心中都浮現出同一個念頭:這才是今天真正的重頭戲!
    深津一成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展現了他可怕的得分能力,不少人竊竊私語,企圖從他人口中得出一個答案,這個人真的是控衛嗎?他是一個分衛吧?
    但真的處於分衛位置上的一之倉卻不能兼任控衛的職責,統籌進攻節奏的任務還是在深津一成的身上,他不再向以前一樣僅僅把自己放在一個調度者的位置上,今天這場比賽,他把自己也作為了一柄利刃,牧漸漸感覺到了壓力,他站在深津一成面前,無法判斷這個控衛接下來會傳球,還是進攻,佯攻之後他應該去攔深津,還是防範在一邊伺機的澤北?
    “牧,別想那麼多!別被他帶進去!”
    三井知道現在的牧紳一正在面對什麼樣的困境,去年的IH大賽上,牧就已經對上過深津,湘北全員對那場比賽做了詳細的分析,現在一年過去,牧才意識到,當時那個難纏的控球後衛,竟然並未完全發揮他的所有能力!
    又或者深津只是做出了選擇,他認可他的隊友,他相信自己的選擇。
    “別後退!”
    三井壽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對他的隊友說別後退,他也在對自己說別後退。
    這個深津一成,體力就沒有不夠用的時候嗎?三井再次感覺到捉襟見肘,這次的疲憊甚至更甚於與茨城對戰的那次,他繞過了一之倉,還有深津一成,他想要傳球或者得到球,就必須要越過這兩道防線。
    “三井已經很累了pyon。”
    深津知道要怎樣去鼓勵三井壽,他說完之後,三井果然又從身體裡翻箱倒櫃找出一些力氣來,時間已經到了最後兩分鐘,計分板上的比分為72:71,秋田領先一分。
    “哼,可別小看我啊...”
    三井壽抓住機會,一之倉被牧擋住,他投出三分,深津一成攔不住他的!
    “從沒小看過三井pyon。”
    “你也別小看我啊!”
    牧紳一看著深津從自己身邊經過,他也不甘示弱,最後兩分鐘的時間,神奈川的另外四個人可也沒有說要放棄!
    但是深津一成並未回復,他只是從裁判手裡接過球:“澤北!”
    “yes!”
    澤北如同離弦的箭,他向前沖,流川和櫻木雖然不知道山王準備玩什麼套路,但也跟著上去攔住再說,深津一成果然是要同澤北做點把戲,他運球過半場,然後傳球給澤北,澤北起跳,他像是投籃那樣將球往上送,但他人並未在籃前,流川起跳後便意識到了中計,不知道何時跑到籃下的河田雅史有空,他接過澤北落下的球兩步上籃,進球有效,2分!
    被戲弄了又怎會善罷甘休,櫻木花道又要去指著澤北的鼻子要他小心點。
    “還在浪費什麼時間,大白癡!”
    流川楓推了一把櫻木,讓他往前跑進到半場。
    “別吵,流川,你繼續去卡澤北,有機會還是傳球給我!”
    三井壽又怎麼會在乎這剩下的一分多鐘的時間,他還能進攻,在流川和櫻木的協同幫助下他再投入一個三分,但深津亦跟著回敬了他一個三分。
    “可別無視我啊!”牧紳一怒喝,在山王進攻的回合裡搶斷了野邊的球,深津一成他攔不太住,但是別人還能那麼好過嗎?好歹他也是神奈川的第一控衛啊!
    “好啊你這個中年人終於睡醒了嗎!”櫻木花道不斷地向前跑,他像是一道紅色的旋風,見識過他的威力的澤北不敢再讓櫻木在禁區內造次,他卡在櫻木和流川中間,另一邊河田則卡住了牧的身位,三井壽自然歸了深津一成處理,但是赤木心領神會,他一個閃身,讓三井從他身後進入禁區。
    “灌籃!”
    “三井前輩竟然灌籃了!”
    三井壽給人留下的印象幾乎全數是他抬手投出三分的模樣,大家幾乎都快忘了,這是那位站出來說我全能,什麼位置都能打的FMVP,三井接過櫻木背身傳過來的球,這個小子的學習能力真是驚人的恐怖,重頭再來又如何,他三井壽能重頭再來,櫻木也能重頭再來,他躍起,把手中的球扣入籃框!
    金屬的籃框震顫從他的手心傳向了全身,三井壽落地,呼吸急促但他沒有片刻的停留,繼跑去,他們與山王,只差了1分!
    還有一分鐘!
    一之倉在這個緊要關頭失誤,他的球被牧截走,剛進半場又回到神奈川的回合,受到了三井壽的鼓舞,櫻木更是勇往直前,他始終有用不完的活力與精力,這個場上有兩個體力怪物!
    “給本天才進去!”
    河田試圖阻攔,但是櫻木他早有預料,他六個月之前第一次摸到籃球,他兩個月之前第一次意識到大賽的魅力,他負傷要去複健,他壓抑著自己躁動不安的心,一次又一次忍受著身上的痛苦帶給他的真實感受,以前和人打架的時候,比這更痛的時候,那些他都毫不在意。
    但是這些痛,他會記一輩子!澤北投出的他攔不住的球,流川學會的澤北的那種投球方式,櫻木站在沒有別人的體育館內,同三井壽一樣,一遍一遍進行練習,哪怕他練的是最基礎的又如何?
    能夠投進去,那就是好球!
    櫻木花道再次震顫了這座籃框,籃球入網,比分跳動,神奈川反超1分,現在,還剩下15秒!
    15秒能做多少事情,在場上的人全數清楚,湘北曾用那麼一點時間創造了反殺的奇跡,今時今日似乎就像那一天,外面暴雨傾盆,場內熱情似火燃燒,說話的聲音被心臟跳動的劇烈迴響埋沒,鞋底摩擦籃球場地面時候不斷發出的聲響不絕不休。
    “我又怎麼會輸在同一個地方!”
    澤北接住了深津傳過去的球,他在罰球線處將球高高拋起,然後起跳!
    在IH大賽開始之前,櫻木花道給所有人表演了一手罰球線起跳的操作,然後澤北亦對此進行了嘗試,那一次,他沒能把球扣入籃框。
    但是這一次,澤北榮治大喊說他絕對不會輸在同一個地方,他上一次罰球點起跳扣球失敗,那麼這一次他就絕對不會重蹈覆轍,他騰空而起,跨越過去,在美國掉著眼淚吃下去的沒有味道的雞肉和難喝的蛋白粉時的酸澀全都湧上他的心臟!
    對的,我哭了,但是我不會一直哭!
    澤北榮治落地,他把球扣入了籃框,那橙紅色的球在地上彈了幾下,然後同倒計時一起,歸於沉寂。
    比分終止在79:78。
    這場宿命般的總決賽,結束了。
    比賽結束並不意味著青森國體落下帷幕,但對於這些從全國各地奔赴而來的大男孩子們來說,這段旅程已經結束了,頒獎頒給了誰,誰又和誰一起拍了合照,在青森的這一個月裡流下的汗水全部沒在籃球場內的每一個角落,這顆籃球從他的手裡傳出,再傳入他的手中。
    剩下的表演賽更是帶了不少娛樂的性質,這是真的炫技第一友誼第二的比賽,櫻木和澤北昨天還在場上互相看不對眼,今天就勾肩搭背一起玩籃球接力,還帶上清田信長,清田也非要試試罰球線起跳的操作,牧沒攔住,只能看他摔了個敦實。
    “總之,願賭服輸,你要我做什麼?”
    三井壽坐在場邊喝水,深津一成坐在他的身邊,正注視著場上的一切,並用他的雙眼將這些記錄下來。
    那天晚上回了414房間,三井壽倒在床上,也問了深津這個問題,那時深津一成說,他還沒想好pyon。
    “還是想不好pyon。”這個總是果斷沒有遲滯的山王4號又擺出了一副稍微透露出一點點糾結意味的表情來,具體表現為,眉毛似乎更耷拉了一點點。
    “哼,雖然你們贏了,但是我分比你高。”
    三井說話的時候帶著笑,神奈川雖然輸了,但他可沒覺得自己輸了。
    “是pyon,根本攔不住三井pyon。”
    攔不住三井,要進到我的心裡去pyon。
    深津一成的話只說了半句,但是三井不會讀心,他只是在櫻木鬧了個大烏龍的時候,笑著抖著肩膀,然後靠在深津一成的身上,指著場上的人說:“花道很有趣,對不對?”
    深津並未回答,他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或許現在不問,就沒有機會了。
    “那天...”
    “嗯?”
    “藤真為什麼會拍你的屁股pyon?”
    深津一成的話慢條斯理的,三井壽聽了,臉上騰一下變得通紅,他推了一把這個壞心眼的傢伙,故意提高了說話的聲音。
    “你去問他啊!笨蛋,我怎麼會知道啊!”
    拜託,他的屁股才是最無辜的!
    深津不會真的去找藤真問出這個問題,他也一直沒想好要讓三井如何履行賽前的賭約,一直到離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他幫著三井把那些許許多多的東西一起裝進行李箱裡。
    最後一個夜晚,沒有再下夜雨,第二天也是一個晴天,吃過了早飯,三井和他的行李箱一起,坐在一樓的大廳裡。
    已經有不少學校的學生們開始離別,他們總是會出來打球,比賽,或者合訓,或者友誼賽,從沒有哪次會讓人產生如此的眷戀,三井低頭,看著手中那張寫著414號的房卡。
    “等會就要走了pyon?”
    深津問他,他坐在三井的身邊。
    “所以你想好要讓我做什麼了嗎?”
    三井壽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次深津有了答案,他沒有猶豫,回答道:“想要三井永遠打球,打到打不動為止。”
    但是三井聽了以後反而笑,他捶了深津肩膀一下,就像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傢伙竟然也會故意耍壞的時候一樣:“笨蛋,你不這樣說,我也會這樣做的。所以這個不算,重來!”
    “那我想叫三井為阿壽pyon。”有人莫名得到了第二個願望,他毫不客氣。
    “這種事,怎樣都好吧?”三井壽眼睛忽然睜大,他輕笑一聲,“說真的,這個也不算,你再重新說一個,這次是最後的機會了。”
    “阿壽真好pyon。”
    “什麼啊?我願賭服輸,信守諾言而已。”
    “那阿壽要不要和我在一起pyon?”
    意料之外的語句忽然出現在這段對話當中,三井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他又覺得熱氣蒸騰上來了,但是深津一成的這句話並未說完。
    “和我報同一所大學pyon?”
    深津一成的話剛說完,三井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三井前輩,車過來了!我們得趕緊走了!”
    宮城隊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櫻木像是怕三井聽不到,又用他的大嗓門兒複述了一遍,管他叫小三三,聽起來根本沒有半點對前輩的尊重。
    “...你這個笨蛋!”三井得了藉口,他把房卡往深津手裡一塞,倉皇著站起來,然後逃似得離開了這裡。
    一個月沒見神奈川,回來之後三井便被扯入了繁重的學業中去,等他應付完那些課業,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來。
    “啊啊啊深津一成你這個大笨蛋,你根本沒有告訴我你要報哪所大學啊!我要怎麼和你讀同一所啊!靠心電感應嗎?還是托夢!?而且你的聯絡位址也沒給我一個,怎麼回事啊!”
    但這件事實在是很容易解決,三井壽當機立斷,輾轉轉車去了秋田縣,上午還在抓狂,下午他便站在了山王工業高等學校的門口。
    “我會不會有點太衝動了?”
    三井壽反思著自己的行為,他先做了,再反思,他有大把的時間,因為從傍晚等到天黑,他還是沒從那一群群剃著和尚頭的人當中找到他比較熟悉的那個和尚頭。
    “深津該不會要訓練到深夜吧...”
    三井背靠著牆,慢慢蹲下來,就在他盤算著要不要先去找個地方吃飯的時候,深津一成出現了,這個時間,到了他夜跑的時間。
    “阿壽?”
    深津很詫異,他伸手將三井拉起來,這才意識到,三井壽忽然出現在了他面前。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聯繫你!”
    三井跟著深津去吃晚飯,上次深津背著他兩人一起吃了雞肉飯,今天本來也想吃雞肉飯的,但是店裡人太多,兩人退了一步,去吃了豬排飯。
    深津已經吃過晚飯了,他只稍微喝了點湯,三井餓了好久,大口大口地咀嚼著炸豬排。
    “我們會再見面的pyon,阿壽,吃慢一點pyon。”深津用手拈掉三井臉上沾著的飯粒。
    “因為我好餓啊,我等你好久,而且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對了...築波給我發邀請函了。”三井像是怕等會匆匆又忘掉說這些話,他趕著搶著,要把事情都說出來。
    “我知道pyon。”
    “我特地來告訴你...嗯?等會?你怎麼知道的?”
    三井吃飯的動作停了,他抬起頭,看著深津。
    “我還知道築波的人是和安西教練一起去的三井你的家裡pyon。”
    “啊?你在我家裝監控攝像頭了?”
    “沒有pyon,因為我去拜訪過安西教練,在青森的時候pyon。”
    神奈川對戰茨城的時候,深津同築波的兩位籃球部理事坐在一起,在看臺上看完了整場比賽,又在賽後多留了一會兒,同安西光義聊了聊,在那之後,他正好撿著時間,去休息室裡找睡著的三井壽。
    “你都知道?”
    “所以阿壽肯定會和我重逢的pyon。”
    深津歪了歪頭。
    “我回去了。”
    三井莫名其妙覺得有點生氣,卻又不懂自己為什麼要生氣,他現在就要回去把築波的邀請函撕了,然後去考別的大學,離茨城越遠越好的那種!
    “我送阿壽pyon。”
    “不要,你回去訓練,等會堂本又要罵你逃訓了。”
    三井還是後面同澤北一起吃飯的時候,才知道深津讓堂本逮著教訓的事兒。
    “隨他去pyon。”
    深津也不否認,他跟著三井,一起去了車站。
    “運氣不錯,還能買到末班車的票。”
    三井坐在月臺的凳子上,車到了,他上車之前,又回頭看了深津一眼。
    “阿壽回去給我寫信pyon。”
    “才不要!”
    “我會給阿壽寫信的pyon。”
    “好煩啊,我全部都要丟進垃圾桶裡去!”
    車不會停留太久,他們今天沒有太多的時間,三井壽忽然低下頭,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照片,塞到了深津手中,然後他便轉身上了車,車門關閉,他在位置上坐下,深津一成追著三井的腳步,站在他的窗戶邊上。
    那是一張三井壽高二時留下的照片,他那時候留著長髮,看向鏡頭的時候表情也不算柔和。
    那是那些數不盡的夜晚裡,深津一成想像了很久的三井蓄著長髮的模樣,那是他的書架上,怎麼都缺少的一頁,這份空缺,忽然被填補上。
    “不對,冬選就會再見pyon。”
    但是三井已經聽不到深津說的話了,他只能看到深津的嘴唇一張一合,這一句話,他沒能讀清楚,車已經啟動,漸漸加速帶著他離開這裡。
    深津一成小跑起來,追著三井的車窗,這次他特地放慢了口型,三井看的一清二楚。
    深津一成說:“喜歡阿壽。”
    不斷重複,深津不斷重複著這四個字,直到他跑到月臺的盡頭,列車離開了秋田,駛向神奈川的方向。
    三井坐在座位上,把自己的臉埋進雙手當中,他的耳朵又變得很紅很紅,不知道剛才在月臺上的人看清楚沒有。
    “真是的......深津一成你這個,幼稚鬼,大笨蛋!”

    END


    兩個沒能找到機會寫入劇情的小腦洞:
    眾所周知,們SD的球員們都用同一個牌子同一個款式的水瓶喝水。
    深津拿出一板貼紙,是漢頓和怕洽狗,說給三井的水瓶貼上,這樣就不會拿錯了
    三井:為什麼我是漢頓你是怕洽狗?
    深津:漢頓很可愛pyon。
    三井:哪裡可愛了?
    深津:請覺得漢頓可愛一下pyon。
    三井:好好(讓步)。

    三井:深津一成!
    深津:怎麼了pyon?
    三井:我洗髮水擠多了。
    深津:是有點多pyon。
    三井:所以你也來一起洗澡吧!
    深津:好pyon。
    三井:呼呼,這樣你好像個老公公哦!
    三井把多餘的洗髮水打出的泡沫抹在深津的頭上。
    深津:三井也是pyon。
    他們兩個人坐在浴缸裡,頭上都頂著過量的白色泡沫
    三井先笑,然後用水潑深津,那些泡沫被水沖刷掉,他們還是高中生的模樣。

    想擠在14章裡結束,導致不少互動的劇情砍掉了,如果都寫出來恐怕要上10w......
    大刀闊斧刪刪刪
    總之下一篇再見吧!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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