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罚13
晨光透过精心雕琢的木窗，将温暖的光斑洒在凌乱的红被上。雷贝莎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露丝近在咫尺的睡颜。褪去了昨夜的疯狂与掌控欲，此刻的露丝显得安静而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雷贝莎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依赖着她的小徒弟也是这样安静地睡在她身边。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的酸软让她不适地蹙眉，但预想中的撕裂剧痛并未出现，只有一种被过度使用后的、带着奇异满足感的疲惫。
这轻微的动静似乎惊醒了露丝。
露丝缓缓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蒙，反而带着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的平静。她凑近，在雷贝莎眉心轻轻印下一个吻。
“您醒了？”
雷贝莎偏过头，不想回应露丝。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如何在灭顶的快感中崩溃，一遍遍喊着“夫君”，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也记得，在她身体不适，意识模糊地反复求饶时，露丝是如何强硬地撬开她的唇齿，将温热的、带着奇异力量的液体渡入她口中——那是露丝的血。山神之血。
雷贝莎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用她的血来治愈她造成的伤害？她该恨她手段卑劣，还是该……感谢这让她免于更长时间的痛苦？这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心。
露丝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她坐起身，蛇尾轻轻滑过床榻，发出细微的声响。她伸出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将雷贝莎也扶着坐了起来。
“来，我帮你梳洗更衣。”露丝的语气自然得像她们已经这样生活了许久。
雷贝莎身上的痕迹早在欢爱结束时就被露丝清理干净，破得差不多的嫁衣也被顺便处理。
露丝拉着她来到梳妆的铜镜前坐下，先用毛巾为她擦了擦面部和颈部，然后才拿起木梳，为她认真地梳起头发。
微凉的手指穿过她凌乱的长发，动作轻柔而熟练地梳理着打结的发丝。露丝的动作很稳，一下，又一下，仿佛真的只是在为心爱的妻子梳理晨妆。木齿划过头皮带来的微痒触感，与昨夜那深入骨髓的掌控和快感交织在一起，让雷贝莎的身体微微发颤。
“别动。”露丝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不想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更不想看到露丝为她梳妆的模样。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那双手的存在。
露丝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熟练的感觉。她灵巧地将雷贝莎的头发挽起，梳成一个妇人发鬓，插上一根有些年头的木质发簪。
“好了。”露丝平静地说。她放下木梳，转身去衣柜中拿取什么。
雷贝莎睁开眼，看着露丝的背影，还是没忍住看向自己的头顶。
只一眼，雷贝莎就认出来，那发簪赫然是她曾经在露丝及笄时送给她的礼物。
“……”
这算什么？
雷贝莎死死地盯着镜中那个发簪的影子，只感觉喉间泛起一种极度恶心的呕吐感。她立刻伸手，想把这东西拔下来，却又在要触碰到它的时候停住。
这算什么？！
她最恨的就是露丝这副样子！明明是她遭受了背叛与杀戮，明明是她拥有了复仇的力量，却偏偏摆出这种……这种对过去充满怀念的姿态！她宁愿露丝像她想象中那样，充满纯粹的恨意，用最酷烈的手段折磨她，让她能理所当然地积蓄反抗的力量，或者干脆在痛苦中麻木死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婚姻”的枷锁，用她自己身体可耻的反应，一点点熬煮她的意志，逼迫她去面对那些她拼命想逃避的东西——她的罪孽，以及……她对露丝那复杂到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情感。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抬到半空的手，最终没有落在发簪上，而是颓然、僵硬地垂落下来，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拔下簪子又如何？折断它又如何？露丝只会用这个作借口施以下流的惩罚，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就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歇斯底里中显得更加不堪和可笑。
露丝抱着两套朴素的衣服走来。
“换上吧，清晨还有些凉意。”露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日常的叮嘱。她将其中那套玄色衣装轻轻放在梳妆台上，布料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露丝抖开另一套水青色的衣裙，慢条斯理的换上。等她换完转身，看见雷贝莎仍赤裸着，直挺挺地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地叹了口气。
“该换衣服了，雷贝莎。”她拿起那件玄色的衣衫，抖开，动作从容。那衣料是上好的绸缎，触手微凉，款式简洁利落，依稀带着雷贝莎旧日行走江湖时偏爱的风格。她牵起雷贝莎的手，作势要替她更衣。
“……我自己来。”雷贝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露丝顺从地松手，后退半步。她静静地看着雷贝莎背对着她穿上那套玄色劲装，动作带着压抑的粗暴。
当她系好最后一根系带，转过身时，又恢复了几分昔日的冷硬轮廓，只是眼底深处带着难以消融的疲惫和屈辱。
露丝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片刻，最终落在那根发簪上，棕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她伸出手，指尖似乎想触碰那根簪子，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停住，转而轻轻拂过雷贝莎鬓角一丝并未梳理好的碎发。
“很合适。”露丝轻声道，“您穿这身，果然还是最好看的。”
雷贝莎身体一僵，避开她的触碰，眼神如刀般刮过露丝的脸：“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这身皮囊，你不也觊觎了许久？”
露丝收回手，语气依旧平静：“您总是这样，把我想得太过不堪。我想要的，从来就只是……”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雷贝莎一眼，那眼神里有执着，有痛楚，甚至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走吧，早膳该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