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爱人Frozen lovers神罗公司在榨干这个星球的魔晄前,为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他们将神罗的高层、富有的贵族、人类的子嗣冻结在了一个巨大的飞船中,他们亦如当年的杰诺瓦,流浪到其他星球,同样成为了寄生者。
科技飞速进步,之前那些看起来不可能的技术都已经被掌握。一具尸体,哪怕已经冰冷,哪怕不再完整,神罗仍有能力将其修补、唤醒、复活,尽管这需要高昂的费用。那些有价值的遗体也都是神罗的财富,他们像运送货物一般将他们一并带走,安置在新的基地中一个偏僻的仓库中。
克劳德的生命定格在了那次战斗中。他年轻的遗体被神罗找到,秘密收集、保护起来。在暗无天日的冷冻仓中,他现在就是彻彻底底地死去了。没有意识,没有感觉,没有痛苦。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克劳德被放在了货仓深处。
冷冻仓的各位成为了可以被随意挑选的商品,有些特殊癖好的人会到这里挑选心仪的“冷冻爱人”,虽然费用高昂,但是售后服务齐全。
那声音好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推醒了他。
太亮了,一道光落在他眼皮上,他觉得自己睁眼时必会被刺痛。
“克劳德·斯特莱夫!”那声音清晰又欣喜。但是克劳德一动都动不了。他脑海中的疑问太多了。他想叹口气,却发现体内根本没有气息可以叹,他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她凑得太近了,这女孩的鼻子都有点被压扁了。但好在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透明的罩子。克劳德尝试去呼吸,但是他好像由于太久没有进行这项活动了,他感觉一道寒风穿过呼吸道,透过喉管,他的胸膛都凹陷下去了。
“你就是克劳德·斯特莱夫吗?我听过你一些故事,奶奶讲的。你长得很好看,你是第一次被复活吗?有没有人来找过你?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女孩的一长串问题让克劳德头痛。他自己也有很多问题。他盯着女孩深色的眼睛“我动不了,为什么动不了?”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嘶哑难听。
“资料上说,你在任务里死去了,你全身都受到大面积损伤,失血过多,内脏破裂...”
“这里是医院吗?”克劳德打断她。
“不不不。”女孩似乎对被打断有点不满,用手指搅了一下头发,“你已经死了126年了,神罗让你得以深冻保存,但要彻底复活会很贵,身体大面积受损的情况就更贵了,但是我很喜欢你,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爱人,我读了好多你的故事、你的传记...”克劳德觉得她是个有钱的疯子,但是也为自己身价不菲而有点窃喜。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得全心全意去记住,去思考,片刻失神都会让他遗忘现在的处境。他脑子转的飞快,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扎克斯,蒂法,爱丽丝,还有雪崩的其他朋友。
还有,萨菲罗斯。这个名字让他一惊。
恐惧让他又开始思考,还有没有办法能永久复活?我还有活着的朋友吗?自己生前有没有把那几千gil存起来慢慢增值?我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那么,你愿意成为我的英雄吗?”女孩终于停止了唠叨,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没这个兴趣。”克劳德几乎下意识地说。
很快,他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他又被“杀死”了,女孩向他头顶的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伸出手。没有痛苦,没有感觉,他又一次完全坠入黑暗。
克劳德梦见自己举着破坏剑,穿黑斗篷的人从各个方向向他涌来。他扬起手中的剑,却怎么也砍不完。“克劳德。”有一个低沉的声音的在呼唤他。克劳德背起剑,开始向声音的方向奔跑。他不清楚为什么要跑,只是觉得跑起来的感觉很好,那道声音让他心潮澎湃。他看到前面的身影,那道黑色的身影,披着银色长发,走得很快。他冲向那背影。
克劳德在差点抓住那人的手腕之前惊醒了。
一个老头子站在他面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嘟囔了一句,向克劳德头顶的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伸出手,没给他多留一秒钟的思考时间。
“嗨。”一个有点唯唯诺诺的声音吵醒了他。“我从没来过这。”他四处打量,显得有点局促。他看起来苍白瘦弱,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现在是哪一年了?”克劳德头晕目眩。
“看起来,你已经去世150年了。”克拉维斯有点担心地看着他。“嗨,我叫克拉维斯*。”
又过了三十年吗?克劳德很郁闷,但是他很明确自己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死去的时候,他连思考都不能进行。
“嗨,我是克劳德。”他勉强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我不是来找冷冻爱人的,我需要一个朋友,我妈妈让我来交朋友。”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见克劳德没有理解,他简短第介绍了神罗的最新科技“搭车”,死去的人他能让已死之人的意识保留并寄生在他人的意识中。这样不仅可以与你所爱之人自由交流,还能在某种意义上长相厮守。
“咳,对不起,我妈妈说我话太多了。”他有些歉疚。“我家里人为我在神罗找了一个小职位,但是,但是我不太会和活生生的人说话,于是他们建议我来这里。”
克劳德气得发抖,他拿自找乐子,他没钱把自己买出去,但是克劳德知道要利用自己清醒的每一秒,“死去”的时候他没有意识,现在他要竭尽全力逃出去。他感到窒息,感到痛苦,但是他仍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那,欢迎你随时和我说话。”
克拉维斯前后来了很多次。每次都是那些零碎的琐事,克劳德几乎咬碎了牙齿,才忍住不去说出那句“不感兴趣”。克拉维斯几乎每个星期都来,他喋喋不休言语聒噪乏味。但是克劳德默默听着,他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神罗小职员身上。
好在这些时候,他的头脑异常清晰,他飞速思考,蒂法,蒂法还活着吗,完全无从而知。巴雷特,赤红十三,如果他们也活着,我该怎么告诉他们来救我?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进入他的脑海。
萨菲罗斯!杰诺瓦有可能被留下来吗?神罗会把杰诺瓦一同带走吗?绝对会的,杰诺瓦是神罗绝不会放弃的财产。只要杰诺瓦在,萨菲罗斯会在。萨菲罗斯会来把他救出来吗?他不知道,但这值得一试。
但是为什么这么久他都没来找我?克劳德又开始心生恐惧。难道他真的已经消失在生命之流里了?克劳德突然意识到,自己死亡状态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杰诺瓦感受不到他,所以萨菲罗斯找不到自己。
克劳德试图尽可能多地和这个小职员交流。他知道自己清醒的时间越长,萨菲罗斯捕捉到他意识的可能性越大。他开始给克拉维斯讲他当万能工时候的故事,讲蒂法,讲扎克斯,讲爱丽丝,讲雪崩,讲一切残存在他记忆中的瞬间。他很害怕自己哪一天会把这些回忆统统忘记,很害怕再也没有人记住他的朋友们。如果哪一天,他连自己都忘了,他就再也不可能从这里逃出,永远成了困在神罗冷冻仓的财产。
于是克劳德试图让克拉维斯把自己还在的讯息传递出去,“把我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吧,他们或许会感兴趣。”克劳德发现自己居然在给他人建议,“这有利于你的人际关系。”
这次之后,克拉维斯再也没来过,克劳德也再一次永远睡去。
漫长的等待与黑暗,仿佛时间都已经死去了。
魔晄再一次枯竭了,在人类的欲望面前,星球显得无助而衰老。
再过一段时间,冷冻仓也会彻底失效,包括克劳德在内的所有冷冻者都会被彻底抛弃。
开始下雨了,克劳德耳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是爱丽丝的雨吗,还是生命之流缓缓涌动的声音?克劳德感到自己的冷冻仓正在锈蚀,青苔爬满了插在他身上的管道。杰诺瓦的细胞正竭尽全力地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在挣扎着向母体寻求帮助。
克劳德身上的杰诺瓦细胞有了反应,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宛如磁铁吸引铁砂,克劳德又一次醒了过来。
“克劳德。”
克劳德听得见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他看见萨菲罗斯蛇般眼瞳正盯着他的。克劳德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
“我来晚了。神罗只带了一小试管的杰诺瓦细胞。”萨菲罗斯顿了一下,“我也很难感受到你的思维。”
“但是还好,有人把你在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看起来克拉维斯做了一件好事。
“克劳德,你的身体损坏太严重了。”
克劳德略带遗憾,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很清楚以萨菲罗斯的偏执,他绝不可能就这样放弃自己。
“你的身体不能用了,但是你的思维还很活跃,你不该被困在这里。”萨菲罗斯凑近,把手抚过保护罩。
“你愿意搭车?克劳德。”萨菲罗斯轻轻笑了一下。
听着有点恶心,克劳德想。但是可以接受。
他可以去看看萨菲罗斯平时都是怎么想的,看看这位曾经的1st还剩下多少过去的记忆,看看他从生命之流中学到了什么。
“别担心,母亲会为你再塑一个身体的。”萨菲罗斯将脸贴近透明保护罩。
“这是你最后一次死去了,克劳德。”
克劳德轻轻笑了一下,注视着萨菲罗斯伸出手,向他头顶的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clavis 拉丁语,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