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明】恶魔天使究竟什么关系两人回到去已经不早了，好在他们很快就整理完了屋内的一切。等真正躺在床上时，明智已经懒得再动什么，只一眼就望见那正在荧荧散光的小夜灯，白光不可忽视却不刺眼，让他生起了记忆——来栖晓主动给他挑的，理由是他对比过这种光最适合明智的需求。

看着一猫一恶魔没有怀疑过自己说的话甚至还自认为体贴的做了决定，“要是明智还是睡不好我们以后可以想办法改造一下房间。”来栖晓这么说，被明智随便找话揭了过去。明智真的想不通，地狱那种环境……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恶魔吗？也许是自己存在对恶魔的刻板印象，毕竟自己早已经见过糟糕至极的恶魔，恶心得他次次都忍不住想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对方，超级期待那一天到来。

像来栖晓这样可以说是天真的恶魔与那人对比起来……算了，他怎么能拿来栖晓作比。明智深吸一口气，给正与自己一墙之隔的恶魔一个好人的评价——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仅此而已。明智打开手机，点进时事新闻，心里想着，若是来栖晓之后一直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那自己最终采取的方案会温和很多。

然后他的手机“咚”的一下，一条信息就这么闯入了他的视线。明智的视线一凝，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觉得自己的好心情现在全部喂了地狱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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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尽所在地离吉祥寺有不小距离，所以明智早早就起来了。却出乎意料的和厨房的来栖晓撞上了视线——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正围着围裙站在锅前，明智刚和听到动静回头的来栖晓对上目光，香味就扑鼻而来。

“啊，明智你醒了，”来栖晓浅浅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一会洗漱完就来吃早餐吧。”

明智眨眨眼看着他。

来栖晓也眨眨眼看回来:“怎么了？明智难道在好奇早餐是什么吗——是味噌汤。我试着做了一下手机上搜到的食物。”

不，那倒不是。他早就失去了这种好奇心了，只是这种醒来会看到有谁透着温暖气息对他说话的场景，他很久没有感受过了，所以才会下意识愣了一下。“……嗯，那我先去洗漱。”明智冲对方弯弯眉眼，收敛情绪走进卫生间。

等他出来，来栖晓已经坐在餐桌上先行吃起来了，明智甚至看见来栖晓的那只猫也在开心地吃着碗里的鱼。他根据碗的位置坐下，低头尝了一口。

明智没有任何反应，来栖晓问:“怎么样，明智喜欢吗？”

他的视线投向来栖晓，对方似乎只是单纯发问想知道答案，看不出别的东西。他斟酌一下，给了个对方应该想听的回答:“很好哦。来栖居然还精通厨艺吗？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的早餐，辛苦你了。”

“明智喜欢就好。”来栖晓果然如他所料的开心起来。明智没有再说什么，低头靠手机地图预算搭车去到秀尽的时间，结果发现他们现在必须出门才行——总不能在报道这一天就迟到吧？

于是来栖晓就这么被他拉着手，碗都来不及洗就匆匆忙忙地跑出了门，把摩尔加纳的喊声落在后面。“明智……”“等等再和你说，我们现在得快点去——”

他的话戛然而止。

“去哪啊？”新岛冴站在楼下，看到明智拉着来栖晓急急忙忙出来，正好听到那个断句很突然的话，问道。

“……”明智觉得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不然怎么会在身后来栖晓终于有机会开口把刚才反反复复张口都说不出的“明智…我是想说、负责人会带我们去，你不用急…”说出来的时候，身前看着他们的新岛冴会露出那么开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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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智君是以为你们要自己搭车去，怕迟到才那么急迫吗？”

明智坐在副驾驶上，装作没听到新岛冴的话。他本来有一肚子的问题想向对方提，包括对方为什么会成为负责人自己又是为什么被选上，因为他老是觉得其中有隐情。却被女人的话搞得暂时什么都不想说——这让新岛冴禁不住笑了，她了解明智，视线在假装自己在看窗外的明智身上转了一圈，带着调侃的意味开了口:“明智君应该是怕我等久了……毕竟一开始在说明情况的时候就应该说的很清楚了，对吧，明智？”

明智咬牙，这人分明是在借此打趣他根本没好好听！可是来栖晓还在车上，于是他只能看着新岛冴微笑，不得不去接她的话:“哈哈……知道冴小姐在下面，我们总不能让你一直等着啊。”

新岛冴的微笑愈发意味深长，坐在后座的来栖晓感受到了前面两个人古怪的氛围，直觉告诉自己不要插进去是最好的选择。

下了车后新岛冴带着他们一路来到了校长室，看着新岛冴与校长你说我笑好像是熟人般一来一回，明智终于从其中找到了今天新岛冴在这里的原因——他们的身份居然被捏成是新岛冴一直在资助救济的孤儿，所以理所应当的，新岛冴作为他们监护人的身份来陪同报道。

什么啊……居然是这样。明智稍微放下心来，关于新岛冴出现的事实他一开始的设想可比这复杂的多。好在没让他的思绪更下一层，校长就让他们听自己今后的班主任说两句，这个时候明智和来栖晓才意识到——他们的班主任不是一个人，拿到学生证之后二人又互相扫了一眼，发现连年级都不对。

“你们两个，明天就要来开始正式的上课哦。一定不要迟到，知道吗？”

这是他们离开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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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为什么我们不在一个班？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明智只是随口一问，谁知新岛冴反而把问题踢回来:“这不是我做的主，是上面的决定，我无从干涉。不过没想到明智你这么快就和新伙伴相处的这么好了，如果你很想和来栖在一起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

“不，我就问问。既然是上面的决定遵守就好。”明智磨牙，看上面玻璃透出的来栖晓听到新岛冴的话眼睛亮了一瞬，后面自己的回答又让他把目光投出了窗外——真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以为上面那帮家伙让他们同居都能搞得出来差不多都是想看热闹，如此对他们来说自己和来栖晓肯定会越贴近越好吧，结果不是。真有够意外。他面无表情地吐槽，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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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来栖君？你先上去吧，我有一些天堂上面的事情要和明智说。”车稳稳停在居民楼下方，突然听到这话的来栖晓也不多问，利落拉开车门，一步两步就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新岛冴这才看着明智，挑眉道:“好了，听你的把来栖君请离了。这回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想要问什么了吗？”她晃了晃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正是明智刚才发给她的信息。

没有外人，明智也不打算掩饰:“你成为总负责人是有人推动的吗？”

“真是直白的问法……要是报告上去他们会不爽啊，”新岛冴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方向盘，“这么说吧，让你老老实实完成任务就是我被赋予的责任。”

明智面露思考的神色:“一定要我吗……我知道了——那我就理解为我真的很优秀吧。”

“冴小姐，来栖晓，就是那个恶魔。你知道多少？”明智问，“总负责人肯定看过资料。”

新岛冴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放弃问上面的问题了，按她理解这段对话应该要持续一会，不过还是想了想:“嗯……我知道的也就是，原本是一名天使，因为「恶意伤害」而判了大罪，于是被赶下了地狱。在地狱还挺老实的，也拿了几次「地狱优秀恶魔」——和你还挺像的。”

明智面部扭曲了一瞬。

他知道那个，在天堂的科普书籍看到过，虽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评「地狱优秀恶魔」的条件不是那个恶魔有多厉害解决了多大的麻烦，而是做了多少好事积累的善意值多，简单点归纳就是谁是真正的好人谁就赢了，但是这样和天堂竞选职位差不多的这种让明智觉得槽点太多无从开口的设定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啊！地狱还需要这种像人间一样勤做好事的风尚吗？那个想出这个还带动地狱风气的人可以说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却一定是天才。

他曾经想过在地狱有这种奖那一定不会有多大竞争，甚至可能这种奖会很快消声灭迹。结果没想到这个「老好人奖」在新岛冴口中现在不仅在地狱和天堂名声赫赫，竞争激烈不说……居然还真的有恶魔能连任到被推选出来做恶魔代表。他似乎找出了为什么他会和来栖晓作为这次任务的搭档的原因了:「最受欢迎天使」和「地狱优秀恶魔」什么的——等等这不是重点。

如果是这样，像他这样的好人应该是天使中的翘楚，怎么会做出「故意伤害」的事情？按照这种思路甚至来栖晓刚下去不久应该马上就可以被请回天堂了。可即使打破了明智对地狱的认知，来栖晓依旧是切切实实的恶魔。明智暗自记下这个疑点，心下敏锐察觉到关于来栖晓的事情上一定有谁插了手。嘴上回复着说:“冴小姐真爱开玩笑啊，他和我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哦。”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好吧，反正之前也看出来你对自己的看法一直都很奇怪了。”新岛冴摇摇头。

明智笑了笑，不就此话接下去。一番下来，他倒是就目前情况已经有了自己的分析，没有再多问题，主动提出结束:“那么……这次就这样吧。冴小姐，作为负责人，还是要辛苦你了。”

“只要你别给我整出乱子就行……你这个搭档挺不错的，就算你不愿意，只有一年时间而已也不算久，你就忍忍吧。上面对于这次的任务的看重程度超出我的想象，所以你最好别先撇下我试图逃跑——我不想徒增工作。”女人的笑容让明智警铃大作，这种警告的意味通常都没好事发生，被看穿了自己想撂担子心思的明智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早就得到答案的他现在比起罢工，更需要改变策略怎么让自己接下来一年过的更好一点。

“那么……祝你好运，明智君。明天开始的生活就交由你们自己了，有事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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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日居然是雨天，这种天气虽然为出行增添了不便，但好在明智早就前一天看过天气预报提醒过来栖晓，两人都备了伞。所以前往秀尽倒没有难事，两个人在规定时间内便到达了目的地。明智在教学楼门口就想和来栖晓告别，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明智学长。”

明智觉得自己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眼神复杂看着来栖晓:“你突然发……这么称呼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昨晚上在手机上看到，说是比自己高一级的人应该称呼为学长所以就这么叫了，”来栖晓似乎也对这个称呼不习惯，偏了下头又搓搓自己的额前卷发，“其实我是想问，今晚上你想吃什么。”

明智松了一口气，总归来栖晓不是发疯。他刚才惊讶地差点脱口而出那句话，还好及时止住了……他露出微笑:“来栖按自己喜欢的来就好了，我都可以的。”对方看上去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还想说什么，明智适时提醒他，“第一天上课，还是先去和老师打招呼更重要哦，你的楼层在上面。”

来栖晓这才放开了他，抿了下唇:“之后我会来找明智学长的。”

“都可以。虽然我们是搭档，但也不用太在乎我，现在你是学生，还是融入这种生活更重要，去吧。”明智温和的话语让来栖晓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离开。然后明智自己才根据印象找到自己所在的教室，推门进去——

关于一个上午的课程带给明智什么感想暂且不提，光是中午休息时间不经意看向教室外面就看到某个眼熟的黑色卷毛才让他觉得头大。他今天早上明明说的很清楚让对方去好好过自己的学校生活了吧，怎么真跑来找自己了？但来栖晓正在直直看着自己，不好规避，只能下一刻起身走了出去。

“明智学长。”“你怎么来了？”不会是初来乍到和同班同学相处的不好只能来找我吧？明智皱眉看了看他，没看出对方有什么不开心之类的情绪。

“想和学长一起吃饭……”来栖晓从包里拿出饭盒递给他，明智眨眨眼下意识伸手接过打开，是饭团。这家伙做的？不对，他什么时候做的？自己怎么没注意，“你做的？”

没想到来栖晓还真的点点头承认了:“嗯。查了人类高中生的生活方式，所以稍微早的时候备好了。”真是难以想象，自己也没起多晚啊……明智现在拿着这个饭盒，又犹豫起来——他在天堂时就为了各种事情忙碌而经常忽略进食，反正天使吸收的也是处理过的光能。后面干脆养成了很少需要光能的习惯。反正自从一个人生活开始，家里就缺失了那份不知道是什么带来的暖意。

可现在来栖晓这几天一直遵守三餐按时吃，那份暖意不仅让他恍惚，也让他一时间接收不了，甚至觉得来栖晓在做多余的事情——自己很难吃得下去那些食物，哪怕食物进入腹中可以转化为需要的光能。就像自己很难理解来栖晓的所作所为，化身人类本身却还是恶魔的他其实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也可以的，食物对于他们不是必须，为什么如此执着？

执着于非必须的事，明明人类只是他们暂时的身份，执着于和自己接近，明明是任务将他们暂时绑在了一起而已。难道这就是老好人吗？明智不知道老好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满心的思绪和疑惑对着这个不带杂念，单纯只是想和自己吃中午的家伙开不了口，也无人解答。让明智喉咙干涩，这个饭盒使他感觉莫名其妙的沉重。

而来栖晓却不知道他心中海浪的翻滚，看他久久无言还以为他不喜欢饭团，试探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找地方吃？”

“……谢谢了，来栖。”

他应该拒绝，他应该直白一点说出来，这样今后的日子才不会有那么多麻烦，本来他们就只是被安排的虚假搭档罢了，何必如此……

但他终究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手指关节在铁盒上泛了白，将好意攥得更紧。

他们一同在走廊上走着，感受着周围轻松嘈杂的氛围，谁也没有说话。明智思绪混乱，什么事都争着抢着涌入大脑，来栖晓偶尔会把目光投向他，又在他看回去时扭头。这样怪异的情况没维持多久，因为明智突然被人撞到肩膀挤身而过，来栖晓在他身旁，下意识伸手上去护住了他。

他被撞得侧身后望，只能看到一个男生满是伤痕的侧脸一闪而过，之后就是对方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

……思绪被那一撞，就像是又被根棍子搅拌了一通被搅拌中和了。明智没有任何想法，反倒来栖晓马上问了他的情况:“明智，没事吧？”

“没事。”明智回完，才发现来栖晓的手在自己两臂作保护状的虚拢，赶紧从那个保护圈抽身出来，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也没等他们开口，第三者的声音再次插队，“没事就好，他老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没有礼数。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我替他给你道歉了。”

两人循声，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他们前面，白色的衣服挡不住那身肌肉，脖子上戴着哨子，一眼就可以认出体育老师的身份。不过刚来的二人对一切都很陌生，明智这时候发挥了自己的话术，笑了笑回男人:“没事的，请问您是？”

“你们不知道我吗？”男人好似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这才认真看了他们几眼，突然恍然大悟，“哦——你们两个就是新来的转校生对吧？原来如此，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叫鸭志田卓，是学校的体育老师，同时也是校排球社的教练。”

……说话好怪，为什么要认识你，而且还用这样的目光打量人，真是够了。明智忍住了，点点头道:“鸭志田老师好，那刚才那位应该是您排球社里的学生吧？”

“对，他是我的学生三岛。不过他不是很有上进心啊，天赋又不是很好，我也很为他操心。这不，和他好好聊聊，没想到刚聊完就直接跑了……”

他叹了口气，全然一副操心学生的样子，明智在天堂见到各种各样的天使多了，总觉得鸭志田这副模样透露出一股违和，与其是操心…更像是对那个男生的嘲讽。明智想了想，保持微笑:“这样吗……对学生这么上心，老师真负责啊，辛苦了。我们正要找地方吃中午，暂且先离开了。”

他拉着来栖晓做好离开的准备了，鸭志田看了他一会，才侧身给他们让路:“这样啊，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前面中庭正好有地方用餐，不过稍微提醒一下午休时间准备结束了。”

来栖晓任由明智拉着往前走，可后方的视线仍旧强烈，他不适地回头，正好对上鸭志田意味不明的笑容，还有他的那句祝福:“……祝你们在新学校待的愉快啊，转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