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司】興是哀傷🟡
性對司而言一直是件哀傷的事。
做的時候往往都是在強烈壓力之下,缺乏良好的溝通,不顧後果的恣意妄為。
並不是指他從未在性之中獲得任何愉悅,這樣說對雙方都太不公平,那些事前的準備,為了忍耐而咬緊的嘴脣和潰堤而產生的嘶吼,都是完成畫作的一塊塊拼圖。
「那到底少了什麼?」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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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對類而言一直是件哀傷的事。
並非司不可口,相反的,他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對象,不少男男女女幻想著能和他共度一宿,只為了換得他一聲感嘆的吟唱。那是為什麼?
因為司在他身下永遠都沒有笑過,而類知道是自己的問題。
自己從未考慮司的感受,一股腦地把人逼到極限再超越,直到昏厥還乘於其上。結束後的安撫一概沒有,自尊?是榻上最沒用的東西。司所要做的就是承受自己以前的屈辱,彼時遭冷落的痛苦在自己手上放大十倍、百倍,剝奪司的意志,類看著地上流淌的池水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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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懷疑自己在類眼中是不是人。
類在演出的生涯中一直渴望著實驗品,這從自己一開始認識類時就知道了。類需要有人完成他的需求、測試他的設備,那個人不能懼怕危險,要永遠興致高昂,不允許任何差錯。只要稍有疏失,自己跌落的身影就會烙印在類的回憶裡,日日夜夜折磨他們兩人。所以司必須時刻保持清醒,或說硬逼著自己保持清醒。在要求極高的演出家掌握之下,自己得比別人更耐痛,即使被弄得千瘡百孔,也要攢著僅剩的一絲清明做出符合情境的反應。司知道性本就是身體的本能,但身為演員,自己必須哭叫得更響亮。
「這一切都是為了回應類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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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不能裝作沒看到司的那些反應。
儘管他每次結束後醒來都會哭著說謝謝,類還是無法忽視隔天司在笑容之下,刻意遠離的身軀,以及當自己要碰他時,他微微閃躲的模樣。
「不管怎樣燦爛的笑容,都是藏不住的。」
當剝除他的衣物時,他的肌膚輕顫,彷彿待宰羔羊在獵爪底下。
「你在害怕嗎?」
「沒有。」
「騙人。」
類最討厭騙子,所以當司欺騙自己時,自己總是進入得又急又快。
「又把他弄哭了啊。」算了,反正這種時候,哭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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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很討厭在做愛時昏過去。
類一點問題也沒有,但他做得太好了,好到電訊號順著神經抵達腦部,強勁的脈衝讓自己不得不屈服。
自己因此少了許多和類相處的時間。當睜眼時,類往往還在自己身上搖動,邊撞,眼淚邊往下掉。每當此時,司總是很心疼。
明明是自己缺乏訓練,體能達不到類的要求,為什麼類要有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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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司把自己的手抓開了,類知道這脫離了情趣的範疇。他握著自己的手,從不自然的姿勢恢復成跪姿,乞求自己不要再折磨他。司身上沾著精液,地上出現一灘血,類甚至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造成。司的眼睛被自己的白濁糊住,睜都睜不開,卻仍有淚水從眼瞼的縫隙之間流下。
「明明可以不答應的,明明可以中途喊停,可以不用忍受這些,卻要撐到此時才哭著求饒。」已經無法挽回了,類摸著司滿身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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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很常激怒類。
是因為自己犯賤嗎?不是,只是希望類能停下,希望類能撿回一些理智,仔細看看自己身上多出了多少傷。
類沒有發覺,而且激怒他的下場通常是更暴力的鞭打和更血腥的侵入。完事之後,自己的肌膚往往青一塊紫一塊,鮮紅潑灑其上,類心滿意足地鑑賞花費數小時創作的藝術。類是個雕刻家,把自己形塑成他理想中的樣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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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不明白為何司要喊得這麼大聲。
雖然自己十分享受美妙的樂章,但這不是件快樂的事?而司卻皺緊眉頭,叫得像受火刑的少女,真的有這麼痛嗎?
類也這樣問了。「不痛,一點都不痛。」司總是這麼回答。
當勒緊的時候,破壞的時候,點火的時候,或從插座引來充沛能源的時候,司總扭動著身體逃避,可又叫得歡愉。
「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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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覺得情況越來越糟糕。
自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事情一開始,自己就因為過量的痛楚陷入昏迷。類會在期間做什麼,自己一概不知。有時候醒來發現類的手上多了一瓶綠黃色的液體。
「那是什麼?」
「是司的喔。」
有時候是一杯紅色,有時是一瓶蓋的白色。類把它們視作珍寶,卻將地上的自己棄如敝屣。做愛的目的為何?司漸漸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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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失手了。
司說要搬出去。
司倒在自己身邊。
這當然不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是經過連續好幾天的煎熬。司反悔了,甚至願意舔自己的腳平復怒火。
類不喜歡騙子,更討厭叛徒。自己鎖上他,毆打他,彷彿和他是結下深仇大恨的敵人。鍊條很厚重,爬行時鋃鋃作響。類當然聽到了哀求和更勝以往的哭嚎,司被自己褫奪人類的資格,終日如野獸般狂吼。血在腳趾尖端迤邐,拖曳出華麗的足跡。食物和水是不能給的,他只要自己的陰莖和白濁就夠了。禁錮和懲罰必不能少,試鍊是品格,意志要拆毀再重建,唯有浴火者才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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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知道自己經歷了些什麼,該說慘無人道嗎?也是自己應得的,因為辜負了類的信任。被吊起又摔下,被踢倒就爬起來,被割開就捏緊皮膚,被電擊就咬牙苦撐。體溫蒸騰,自己懇求著水,類給自己精水;懇求著休息,就雙腳朝上度過不短的休憩。食物更不用說,「享用我。」司飽到要吐出來。爬行讓傷口癒合又繃裂。「叛徒不配做人。」說起來類本來就不喜歡自己在做愛時說話。
自己哭出的眼淚能裝滿類的瓶子嗎?要流多少淚,類才會放過自己?
待自己叫得失了聲,類才回答「永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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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倒在自己身邊,類不知道怎麼辦。
「至少他能永遠跟我在一起了。」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