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加洛開完會，把後續交代工作留給了斯諾，獨自回到自己的研究室前，在門口聽見了奇怪的嬌喘聲。

　　作為對於和人類有些排斥的他，大概對這種聲響特別的敏感，甚至有點反感，但他想想自己的研究室除了人造人也只有人造人了，於是猶豫了一下後，還是用感應卡刷了門禁走進去。

　　一進到研究室裡果真也只有真木晶在裡頭，那是他創造出的人造人歐文做出來的生物，費加洛甚至不知道該稱呼他為什麼，畢竟結構雖然幾乎相同，但也有些偏離「人造人」這字面上的意思了。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孩子很怪，總是少根筋。


　　作為被研究體，真木晶留在實驗室裡不像斯諾跟懷特那樣，有著輔助他工作的職責，基本上他只要活動，費加洛去紀錄，這就足夠了。雖然因為太過悠哉所以晶也時常會主動幫忙分攤一些雜務，費加洛也當作一個機會確認其功能與自己製造的人造人是否有差異，並不會阻止他，不過大部分時候晶還是不會負責主要工作，在這個實驗室裡無所事事，這世界也找不到第二個跟他一樣閒的被造體了。


　　最近則似乎是找到新的打發時間的方式──串流媒體。


　　晶盯著平板畫面認真得連費加洛近來都沒發現，而畫面裡面出現的正是費加洛所聽到的噪音（他所認定令人感到不悅的聲音）的來源，演員跨在另一人身上忘情的擺動著自己的腰。

　　真木晶的反應理所當然是費加洛好奇的，所以他小心地接近想知道晶看著人類交合的影片會是什麼樣的反應，而真木晶只是眉頭深鎖，也不曉得是不理解影片內容的意義還是其他的什麼情緒。

　　「你在看什麼？」費加洛詢問，當然不是真的問他在幹嘛，而是想透過問題刺激來知道晶的反應會是什麼，會是感到羞赧嗎？會是毫無反應？又或者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晶在聽見費加洛的聲音後，眼睛睜得圓圓地說，天啊都沒發現他進來了。

　　「我在看人類交配的影片！」

　　哦，他知道影片內容行為的意義。還有點不對但很接近了。

　　「交配更像是為了繁衍後代，這個行為雖然達到這個目的，但人類會單純為了獲得愉快而這麼做，這時我們更常講『性交』或『做愛』。」

　　哦，真木晶應了一聲，原本舒展開來的眉頭又皺在一塊。

　　「怎麼了？你有什麼疑惑的嗎？」

　　「嗯……我只是在想，裡面的人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這是很快樂的表現嗎？」


　　費加洛嘆了一口氣，這是他相當不拿手的話題。

　　他想，這時候應該說什麼？

　　你長大就懂？

　　晶又不是人類，一輩子都用不上性器也說不定。

　　別看這些垃圾影片了，多出去外面走走？

　　把他關在這小小空間的罪魁禍首就是費加洛本人，而且坦白說斯諾跟懷特最近也相當沈迷於追劇，費加洛連自己的人造人都管不動了，哪裡管得著晶要看什麼。

　　所以他只好正面回應，「對，那是舒服的表現。」

　　晶點點頭，回頭再望向螢幕的表情變得充滿興趣的樣子，讓費加洛又有些不安了起來。

　　「你莫非正想著之後要嘗試看看之類的？」

　　費加洛的語氣讓晶有感受到不對勁，於是猶豫了一下，但因想不到問題出在哪裡，所以還是誠實地回答。

　　「對，我想試試看。」

　　「我說啊……」費加洛將旁邊的椅子拉過來坐下，讓視線與晶平行。「不知道歐文是哪個系統沒給你安置好還是故意遺漏的，不過先提醒你，人類只會跟喜歡的人這麼做喔。」

　　事實上也不是只跟喜歡的人做而已，但解釋起來太複雜了，費加洛沒打算跟一個被造體解釋這麼多。

　　晶聽了之後點了點頭，說他知道什麼是喜歡。

　　「你確定？」

　　「嗯，該隱教過我什麼是喜歡，我想我下次也可以問他性交的事情，他應該很樂意告訴我怎麼做。」

　　「……我覺得你誤會了什麼，你應該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不，我知道什麼是喜歡。」

　　「那就是我表達的意思有些錯了，我是要說這種事情人類通常只跟他們所『愛』的人這麼做。」費加洛有些焦慮的將手指在桌面上規律地敲擊。「你不知道什麼是愛了吧？」

　　真木晶一聽，果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嗯……我不知道。」

　　正當費加洛得意地想終於可以結束這個話題時，真木晶用他青黑的眼睛認真地注視他，提出了疑問：

　　「愛，是什麼？」

　　費加洛一瞬間被問倒了。

　　愛。愛是什麼？


　　「好了，時間到囉。」

　　斯諾抱著資料走進研究室時正看見表情凝重的費加洛與一臉茫然地晶，見費加洛毫無反應又重複提醒一次，「該去採訪了，要走囉？」

　　費加洛又嘆了氣，從椅子上站起來，摸了摸真木晶的頭。

　　「剛才的話題都先當作我們倆的秘密吧。」

　　晶點了點頭，微笑向費加洛道別，等研究室再度剩下他一人後，又將目光重新回到平板上。

　　影片裡的演員正深情地吻著另一人。

　　「愛……不知道愛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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