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在朱的印象中,宜野座總是有意識地盡量不用義手觸碰她。
她問過他很多次,得到過很多答案,多到她不知道哪一個才是他的本意。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每次都只有單手的擁抱,感覺...有點奇怪...」
「...抱歉,左手又冷又硬的,接觸到的話很不舒服的吧?」
第一次,他如此說,一邊用右手環住身邊的她,抱歉地輕拍她的頭。
她輕靠在他身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有點不滿意這個答案。
「之前說過了吧?雖然活動自如,但這隻手沒有知覺,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妳了。」
「我才沒有那麼容易受傷。」
第八次,他用溫暖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臉回應著。
她的手覆上他的,給他一個無奈的微笑。
「這隻手是武器,是用來殺人的手。」
「但是,你也用它好好的保護了大家,不是嗎?」
「哈哈,也是啊!」
第十次,她終於出言反駁,卻只換得他的輕笑,還有一頭亂髮。
她則對他報以一個玩笑般的直拳。
「這是我的愚蠢所造成的後果,我不想用它碰妳。」
「...請不要這麼說。」
第二十次,他端著酒杯,並著淒美微笑的話,從語氣上聽來似乎比較接近他的真意。
得到這個答案時她只覺得心跟眼角都酸酸的。
「…不小心弄壞掉了啦、對不起,下次不會這樣了。」
「笨蛋!」
第二十八次,他的襯衣上被她蹭了些淚水。單手環抱著顫抖的她,語帶抱歉的說著。
她軟軟的捶了他一拳,而他則寵溺的笑著,輕柔的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喂,很危險啊!不要這樣當鞦韆玩!喂!小鬼嗎妳?!」
第三十六次,朱沒有發問,只是趁他高舉左手時當作單槓吊了上去,惹來他的一震笑罵。
他們笑得很開心。槍口前求生的日子,日常的相處即是奢求。
「…對不…起……」
第五十五次,他最終還是打破自己的原則,用盡力氣給了她唯一一個完整的擁抱。
她大聲喚著他的名字,用力搖著他連支撐自己都辦不到的身軀,盈滿淚水的琥珀對上他漸漸黯然、卻仍笑著的眼。
「宜野座先生果然骨子裡還是有壞人的成分呢…自己說過的話幾乎都沒有在遵守的。」
她坐在他最愛的單人沙發上,杯裡注滿他一直捨不得開來喝、也一直不讓她碰的酒。
釀造日期是他們相遇的那天。
據他說,他在還是監視官的時候有逛市集的習慣,是某天亂晃時偶然間看到的,當初也只是覺得巧,看到新酒便宜就買了。
『答應不丟下我就開給妳喝啊。』
印象中,他這麼說過,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是什麼狀態下說出來的呢?是認真的嗎?當時自己是怎麼回應的呢?
不記得了。
「如果只丟下一句『我愛妳』的話,至少我還可以狠狠的恨你。雖然...最後結果還會是一樣,無法徹底忘記你。哪,你說,你是不是很可惡?」
若干年後,她終於能再次微笑著對他的胡來抗議,只不過這次他不再有任何回應,她的直拳也無處可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