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尽处芝诺斯忽然醒了。

天还没亮，夜晚的空气清凉却不寒冷，窗户敞开着，在夜风中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芝诺斯想了想，发现已经不记得自己睡前有没有关上窗户，于是他试图坐起来，但很快被腰上的阻力拽了回去。

但在起落间冷气已经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于是那双绊在芝诺斯腰上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芝诺斯掀开被子，露出一颗熟悉的毛茸茸的脑袋，以及像什么有袋类的双门齿目动物抱着树干一样抱着自己的躯体——哦，是光。芝诺斯躺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后，他再次尝试坐起来，这次确确实实地吵醒了光，她抬起乱蓬蓬的脑袋，狠狠压在芝诺斯光裸的肩上，迫使他再次躺下去。别动。她说。就这样……让我抱会儿。

于是芝诺斯就那样顺从地躺着了，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光看起来更希望他顺从，或许他思考了些别的，也或许他什么都没想，总之他就那样顺从地躺着，任由光把一条腿叠在他的腿上。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什么，但你什么都别问，我什么都不会告诉的。光小声嘟哝着，在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胸膛上蹭了蹭，重新闭起眼睛。

你做过恶梦吗？光忽然问，但她没有等芝诺斯的答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拿到了一本前辈的笔记，但是它看起来太累了，不是文法的问题，而是……心理上的。光抿了抿嘴唇，摸索着牵过芝诺斯的一只手，然后继续讲下去。我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梦到我的手上全是伤口，它们流着血，燃着火焰的巨兽咆哮着毁灭着见到的一切，而我什么都做不到……连醒过来都做不到。

她已经把所有事都说出来了。芝诺斯想着，同时回抱住了怀里的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低到只剩下均匀的呼吸；用来驱散恶梦的温暖抱枕也沉默着，在黑夜消散之前摸了摸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