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从什么时候心思开始变了？Shylock也说不清。Murr坐在他对面，中间隔着长长的吧台，和摆在他们面前的酒。Murr很开心，迎击大灾厄的日子刚刚结束，他似乎观测到了新的数据，但Shylock没在听他说了什么，他的注意力在Murr亮晶晶的眼睛上——真像宝石。他想。
Shylock和Murr是朋友，或许该说是青梅竹马——相识的细节他们都记不清了。魔法使的寿命太长，而在能忆起的部分最初他们便已在一起，一个日复一日呆在吧台后，擦拭那些晶莹剔透的杯子或者调一杯又一杯各式各样的酒，一个总是一刻不停地望着月亮，无休止地唱那些赞美诗。他们就这样一起度过了几百年。
店里的人逐渐散去，Murr还在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他有些醉了。Shylock想。也许这是个好机会……什么好机会？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Shylock倾身过去，衔住了Murr喋喋不休的唇。
那不算一个很漂亮的吻。Murr睁大了漂亮的绿眼睛，似乎有些不解。Shylock把他的领口拽得皱巴巴的，他自己却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得厉害。原来是这样。他在心里喃喃自语。我想要的，原来是这样。Murr的惊讶似乎已经结束了，他没给Shylock退开的机会，灵巧的舌头和嘴唇熟练地开始攻城略地。伟大的哲学家总是很有经验，无论是研究，还是性爱。
他们在吧台旁的台球桌上完成了这场性事。Shylock被弄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湿漉漉的，而Murr却端庄得颇为游刃有余，仿佛只是去看了场电影或者吃了顿西餐，而不是结束了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性爱。他重新戴上手套，把台球桌上的混乱留给他的朋友，就这样转身离去了。
但似乎有什么变化终于还是留下了，Murr开始更频繁地在非营业时间拜访酒吧，也有熟客发现酒吧主人的笑容似乎真实了一些。像是恋爱了的样子。有客人笑眯眯地评价，而酒吧主人也只是笑眯眯地擦拭他的酒杯，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转折发生在某个清晨，Murr像往常一样来到酒吧，像往常一样向Shylock索取一场欢愉，而Shylock却嗅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其他魔法使？不，是人类。Murr，三天前你做了什么？Shylock收起了笑意，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像往常一样呀。Murr的声音懒洋洋的。Shylock，别管那些，来做吧？他凑过去，试图亲吻Shylock的嘴唇，但是被推开了。别这样嘛，Shylock，你爱我不是吗？Shylock笑了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是吗，所以你觉得我不会介意三天前你刚刚和一名普通人类睡过，而且还是女性？
Murr似乎终于意识到了Shylock的拒绝，他打了个哈欠，在吧台上躺了下去。嗯——好像有这么回事？记不太清了……啊！那天的大灾厄很漂亮呢！Murr忽然坐起来，像只猫一样蹲在吧台上。Shylock，你在生谁的气呢？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取笑，而是真的在好奇。我们既不是情侣，也不是配偶，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生气或者嫉妒的呢？Shylock，我所深爱的只有大灾厄，我的身心、我的一切也都只属于大灾厄，你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还是会生气嫉妒呢，只是因为我们曾经做过几次吗？
Shylock沉默着，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Murr，你的问题从前提开始就是不成立的。他说。你说错了，我并不爱你。他顿了顿，声音同往常一样平静而温和。是我恨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