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真八SS的中文版『真下生日賀文』

大清晨，因為案件的關係才剛從外縣市回來，已經三天三夜沒睡好的真下，在剛拿出自己公寓的鑰匙時，手機像是計算好了一般的響起了。

煩躁的咋舌後從口袋拿出手機，只見上面顯示著某個愛喝甜的要命的咖啡的傢伙的名字。

「幹嘛？」想快點進家門好好睡覺的真下接起了電話，沒有客套地直接問道。

「啊，真下，我知道你才剛回來，抱歉，但是明天你能陪我去見委託人嗎？」電話那頭的人帶著歉意地問。

「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的關係，真下覺得自己的語氣可能有些差，電話那頭的人顯得有點尷尬地小聲地「呃」了一聲。

「就，就是……想說明天要去見委託人，有真下陪在我旁邊的話我會比較，安心一點。啊，因為地點在離H市大概開車一個小時距離的K縣，所以那個……我打算開車過去，我知道你剛回來很累，你可以在車上睡一會兒……能、能夠陪我去一趟嗎？」因為真下剛剛那聲低沈的『啊？』的關係，八敷雖然有點支支吾吾的，但是沒有給真下回話的機會一鼓作氣噼哩啪啦地講了一大串。

「……唉，什麼時候出發？」真下放棄般地嘆了口氣問。

「委託人有要求，需要在明天早上六點以前到指定地點，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可能需要在凌晨四、五點左右出發。」

「這會合時間清晨一大早的，你的這個委託人也真是古怪。」真下皺了皺眉頭，「我才剛回來你就這樣折騰我這樣對嗎？當主大人。」

電話那頭八敷苦笑了一下，「但是這代表出發以前真下今天一整天你可以先休息睡一會兒。」

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現在是早上七點。也罷，離出發時間有段時間，至少還能夠睡個八個小時左右。

「有你在我真的是絲毫沒時間閒下來呢。」

＊

「真下，到了喔。」半睡半醒之中，真下感覺到了自己的右肩被輕輕的拍了拍，睜開雙眼轉頭只見駕駛座的八敷朝自己微微一笑。

雖然出發前已經睡了一會兒，但在八敷開車前往目的地的途中，車輛節奏感的輕微搖晃和柔和的起伏讓一直睡眠不足的真下抵不住疲勞，不禁打起瞌睡。

然後不知不覺中到達了目的地。

「這裡是？」真下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頸肩，下車跟著八敷走。因為天還沒亮，周圍看不太清楚，一路上睡過來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在海邊。」八敷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了海風那帶點鹹味的特有粘膩感。

他看不到背對著自己的八敷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中，感受到一種平靜，很難想像眼前這個人前一天還因為緊張而請求他陪同去見委託人。

肯定有什麼貓膩。

他眯起眼睛觀察著前方男人的背影，思索著他的意圖，然後搔了搔頭，決定先跟著他走。反正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到了。」當他們走到海邊時，轉過身來的八敷臉上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波浪拍打著沙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委託人呢？」

「呵呵，我就是委託人。」八敷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輕輕拉起他的手，引導著他往前走。

「啊？」面對八敷的笑容和回答，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噓，」八敷舉起食指示意他安靜，然後轉頭望向海平面，「看，時間快到了。」

八敷的視線隨著，他也望去。

原本漆黑的海平面開始出現了變化。夜幕緩緩揭開，遠處地平線邊緣開始透出微弱的光芒。橘色與粉紅色在天空中交織，反射在海面上，繪出一條金色的路徑。

波浪平靜地拍打著沙灘，隨著海上的日光緩緩升起，新的一天好像被宣告似的開始了，帶著溫暖和希望照亮了大海。

真下看着眼前的景色，沈默了一會兒在太陽完全升起後轉過頭看向了八敷，只見對方像是一開始就沒有在看着日出般的正在看着自己。

「真下。」八敷面帶著他不太懂的淡淡笑容說道，「生日快樂。」

啊，原來如此。

這麼說來忙到都忘了有這麼一回事了呢，真下想著，然後看著眼前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帶著自己來看日出的男人，忍不住噗哧一笑。

「別、別笑！抱歉，因為想不到要幫真下準備什麼來慶祝，而且也覺得你大概也不會想要慶祝自己的生日就……」聽到真下噗哧一笑的八敷愣了一下後漲紅了臉害躁的解釋著。「啊！加上你之前有做過類似的事啊！用搜查之名騙我爬山看風景什麼的！」

「怎麼會想到要來這邊看海？」

「……還是孩子的時候，我曾經與雙親還有妹妹一起來這邊度假，然後四個人像這樣看著海平面的日出。」

「……」

「那是很稀有的、我僅有的一家四口一起開心在一起度過的回憶之一。」八敷用著略帶寂寞的語氣，看向海面溫柔的說著「記憶中看到的日出非常的難忘，我就想著……如果再一次來到這邊，是否看到的日出也會如同記憶中般的美麗，如果是的話……也希望你也能看到。」

「……那麼日出，有像是你記憶中般一樣嗎？」面前這個男人，不知為何總是能觸碰到自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真下這麼想著，用自己也感到驚訝的溫柔語氣問八敷。

八敷轉過頭對真下微笑了，那笑容充滿溫暖。

「　　　　　」

看著面前的笑容，真下並沒有認真聽那被海風吹散的八敷的回答。

但是他也並不是那麼在乎。

因為即使沒有聽清楚八敷的回答，真下也隱約知道那是什麼。或許是因為他自己也有著類似的情感。

比起八敷特意帶他來看的日出，現在面前這個人的笑容，才是比任何風景、任何物品都要讓他感到幸福的最好禮物。

———

『無法丟棄的雜物』

「這是什麼垃圾堆積的房間啊...？」當八敷自豪地說要展示他引以為傲的收藏室時，真下想像中以為會是些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但進入房間後，他只能感到傻眼。

「什…真下你這樣說也太失禮了！」被這樣評論自己珍視的物品，八敷漲紅了臉地反駁說。「這個房間的收藏都是救了我命的寶物！才不是垃圾！」

「我只看到垃圾呢。」真下抽了口煙，似是嘲笑地笑了笑。

說實話，這樣的評價讓他心痛。

在他人眼中或許只是一堆雜物，但如果沒有這些東西，他今天就無法活著站在這裡和真下對話。

所以，他怎麼也無法丟棄。

「……那就請你從這個滿是垃圾的房間出去吧。」八敷不知不覺中鬧起了彆扭，又因為覺得這樣自己太孩子氣了感到羞愧。

「不，我不會出去的。」

「哈？」

「這裡放著救了你命的寶物對吧？那我在這裡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面對真下的厚臉皮，八敷先是呆住了，但很快就意識到真下這是在為了剛剛的失言，正在逗自己開心。

「噗......什麼啦。」他忍不住笑了，真是的……他應該一輩子都會對這男人沒輒吧。

———

『那是個寒冷的夜晚』

那是一個寒冷的夜晚。

真下深夜帶著委託的資料前往九条館。途中買了宵夜，手裡拿著它。

但在接近大門前，他便感到了些許不對勁。四處一看，發現大門大開，讓他急忙丟下手中物品開始到處尋找。

然後，他在庭院中發現了那個穿著單薄衣物站在雪中的大笨蛋。

突然他被拉住的那隻手，比屍體還要冷。

「喂，笨蛋！你是想凍死嗎！」真下憤怒地對著還在恍神的他大喊。才終於讓那人注意到自己被真下用力拉扯的手。

「啊……是真下嗎？」他迷糊地將目光轉向真下，眨了眨眼。「啊，對不起……但已經沒事了。」

「什麼沒事，這個大白癡！」

「她已經心滿意足的成佛了，所以沒事了。」在明亮的月光下，八敷露出一絲安心與脆弱的表情，瞇著眼對真下揚起了微笑。

「嘖，真是的……如果不想生病，現在就跟我進屋！」他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八敷身上，然後拉著還在發愣的他，硬是將他拖進了屋內。在關上門後，真下才終於鬆了口氣。

太好了。自己握住的那隻冰冷的手，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溫暖。

———

『反正一定是無意識的吧』

自從萌和翔指出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感很怪後，他不自覺地開始注意與對方的距離和自己的感情。

在確認對方是否有相同感覺之前，他就是無法把自己的情感表達出來。

沒關係，真下先生肯定也是相同的感受。即使被兩人鼓勵，他還是很難鼓起勇氣把內心的話語說出來。

所以，懦弱的他選擇了一個只有懦弱的人才會用的，慢慢地確認對方感受的方法。

今天依然的，在結束工作後，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休息時，他假裝疲憊地靠在真下的肩膀上做睡著的樣子。

現在想來，特別是在聽了萌和翔的話後，兩個男人經常這樣近距離地一起坐在沙發上休息，距離確實有點怪異。

而且，多次像這樣靠在真下身上睡著，他也沒有表現出很大的抵抗感，總是靜靜地讓他睡。

但還是有不安，僅憑這些還不能證明對方的感情。

作為一個膽小鬼，他希望有更確定的證據。

所以今天，他假裝做夢，假裝自己半睡半醒地、
無意識一樣抓住了真下的手。

結果，真下整個人一瞬間僵住，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老實說，那個反應讓他的心跳停了一拍。心底甚至感到一絲涼意。或許，真下一直以來只是在忍受著自己而已？他開始悲觀的想著。

但是，在他聽到的真下隨後的喃喃自語後，那份不安立刻消失了。

「唉……這家伙，又露出這種毫無防備的樣子勾引我。真是的...反正一定是無意識的吧，該死的……」

聽到這裡，他不禁在心裡輕輕地笑了。

——呵呵，其實並不是無意識的哦。

———

『1+1=1』

夜幕降臨，寂靜中窗外微弱的月光透進房間。一夜的親密之後，兩人的熱情如潮水般逐漸退去，只留下淡淡的餘韻和房間的靜謐。

八敷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沒有看向真下，靜靜地、恍惚地凝視著窗外。從背後可以看見他的肩膀輕輕地上下起伏，彷彿在小聲嘆息。

真下感受到了這沉默，但不以為意，靜靜地擁抱了八敷。手的動作緩慢，指尖輕柔地撫摸著八敷的頭髮，將臉貼在他的後頸。微微的髮香和溫暖的體溫在手感中，與夜的涼爽形成對比，感覺格外溫暖。

兩人之間沒有言語，只有呼吸和心跳聲靜靜地交織在一起。

「……真下。」八敷靜靜地出聲。

「怎麼了。」真下沒有太大的反應，繼續將臉埋在八敷的後頸，慢慢地把身體調整到更舒適的姿勢。呼吸逐漸變得安穩，手臂環繞在八敷的腰間，仿佛像在擁抱著柔軟的枕頭般。經過激烈的夜晚，他已經隨時準備好進入夢鄉了。

八敷感受到真下的體溫和穩定的呼吸，猶豫了一瞬間後，輕聲開口。

「真下覺得這樣好嗎？」

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真下感到了些許困惑。他從八敷的頸部緩緩抬起頭，用一副半睡半醒、半困惑的眼神看著八敷。

「嗯？」他像是被睡意侵襲般回答。

「……以後也和我在一起。」

「怎麼突然這樣問。」八敷的視線依然停留在窗外，真下皺著眉頭，繼續凝視著他的樣子。

從窗外透進的月光微微照亮了室內的傢俱和裝飾品。八敷慢慢地、靜靜地繼續說著。

「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與真下的關係我不想放手。」

「那不就好了。」

「……不，不對。」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話語突然中斷，房間又一次回到沉默中。「……」

「怎麼突然鬧彆扭了？」

「我沒有在鬧彆扭。」八敷慢慢轉過身，與真下對視，淡淡地笑了。「我只是在想，真下將來或許會後悔。」

「哈？你在說些什麼傻話。你認為我將來會後悔？」真下帶著不悅的聲音回答。「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你覺得我怎麼可能現在會突然開始後悔？」

「是嗎？」八敷緩緩眯起眼睛，凝視著真下的臉一會兒後，平靜地笑道。「那就好。」

「……你到底突然怎麼了？」八敷的態度和話語讓真下感到有些不對勁。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喂，你……不會在想要分手什麼的吧？」

「當然不是。」八敷對真下有些焦急的話語，不禁笑了。「剛好相反，我接下來也想繼續和真下在一起。」

「……那你突然問我這些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八敷的表情沒有改變，對真下的話只是輕輕一笑。「我只是想確認一下。」

「無聊，快點睡吧。」真下將手放在八敷的肩上，將他拉向自己，閉上了眼睛。

八敷有些困惑地俯瞰著真下的臉，微微帶著些許寂寞地笑了。「……是啊，早點睡吧。」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真下的呼吸平穩下來，轉變成了平和的鼾聲。八敷輕輕地凝視著真下的臉。

聽著真下穩定的呼吸聲，他再次凝視窗外。月光靜靜地照亮房間內部。這一刻，一切看似和平完美。然而，這和平終將消逝這點他是深刻地知道的。

——真下肯定有比和我在一起更好的選擇。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想繼續和你在一起。

即使那將來會讓你受苦。

即使那將來你可能會後悔。

——對，你將來肯定會後悔的。

因為就算現在兩個人在一起，將來的「兩個人」必定會變成「一個人」。

當你變成「一個人」時，你肯定會後悔的。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你現在能和我在一起。

我知道這是個自私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