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進門,後頭的大門就不知道是因為風大還是故意營造氣氛的被使勁關上,碰!地一聲嚇得Ike馬上高音頻尖叫,看到Shu在後頭才稍微安一點心摀著心頭喘一口氣。
「沒事吧?」Shu剛剛其實也叫了一聲,但只是被巨大聲響嚇到而已,緩過神就還好了,倒是Ike被這摔門聲一嚇好像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嗯、嗯,好冷喔……。」昏暗的室內加上強力的冷氣,Ike不自覺地抱胸,剛才在外頭被太陽曬出的熱意完全被冷卻了下來,他又深呼吸兩次才再度開口,「…應該沒事了,我們走吧。」
他們向前走到房間正中央,不是只有他們兩人,前面還有四個年輕…大概都跟他們同年紀的學生黨,似乎是湊團人數滿了,一旁牆面上的投影片開始播放。
影片播放著美好家庭的樣子,媽媽端了牛奶與麥片還有些切好的麵包跟奶油從廚房來到女孩的餐桌前。
「親愛的,幫媽媽拿一下碗。」「嗯!」女孩聽話的從櫥櫃挑了最喜歡的三個黃色陶瓷碗,她心情愉悅地看著媽媽為她倒入麥片與牛奶……。
「…天啊她怎麼能先倒麥片。」Shu側身在Ike耳邊用極小的音量笑著吐槽惹的Ike也出戲小聲笑出來要Shu不要害他分心。
「爸爸!早安~」影片的女孩天真無邪的面對鏡頭,眾人都被視線引的往身後看卻同時倒抽一口氣,膽子小的女孩甚至急促地尖叫一聲。
「他…他沒有臉?!」Ike跟Shu因為是最後進來的,也因此距離那位站在眾人身後的”爸爸”進的能看清他略高於兩人的身型,總覺得雖然沒有臉卻能想像的出他對著女兒笑。Ike沒叫出聲,但卻緊緊抓著站在隔壁的Shu,兩人默默往前一步都不想靠那個人偶太近。
「我來幫爸爸做早餐!」她好像沒有察覺任何不對勁一樣站起身為爸爸倒牛奶,「爸爸怎麼不做下來呢?」
女孩放下手中的牛奶盒對著鏡頭拉著爸爸的衣袖讓鏡頭來到桌前,但比起媽媽,爸爸的動作簡直比人偶還要僵硬,女孩甚至會直接自顧自的用湯匙一匙一匙餵向爸爸。
「那個爸爸是人偶吧…?」有個男高中生吐槽,大家也知道,畢竟整個影片營造的溫馨在爸爸這個角色出現後越來越顯得詭譎不和諧,但女孩卻像是聽到我們說話的突然瞪大眼睛靠近鏡頭。
「誰!是誰說的!!我爸爸是真的!我媽媽也是真的!」她用著細細的嗓子近乎尖叫的對著我們吼,刺耳的聲音讓有些人受不了的摀住耳朵。
隨著女孩的尖叫,原本溫馨的像掉幀一樣從畫面邊界開始瓦解,總是笑得溫和的媽媽也起了變化,她的面容像沾了水的黏土一樣溶開,唇上的口紅鮮得像鮮血一樣,她隨即賞了還在尖叫的女孩一巴掌。
「不准吵!跟你說了幾次不准違逆我!!」「唔、啊!」
包括Shu在內的所有人都被突然的劇情轉變下的目瞪口呆,Shu甚至連自己的手被Ike因為緊張過度而勒得發紅也沒發現。女孩被責打得畫面還在繼續,但影片音量漸低,同時室內的喇叭開始播放著另一個哀怨的聲線。
媽媽…媽媽不是應該要是世上最愛我的人嗎?
不是應該要是世上最勇敢挺身保護我的人嗎?
不對…不對…這個不是媽媽…一定是…你們……你們把我的爸爸媽媽弄不見了…
影片漸漸淡去,出現了一排紅字:跑呀…跑呀…逃得出去嗎?可別讓她抓到你囉…
隨著尖利的笑聲,六人分成兩個兩個相熟的並肩走,Ike已經沒了剛進來前的朝氣,只能很微弱的哀求Shu他沒辦法走後面。
「嘿…沒事,我們有六個人,你走中間沒事的。」Shu自己也沒多好,但比Ike鎮定許多他反手緊緊握住Ike的手跟著前面走進漆黑的通道。
「呀啊啊啊!」「嗚啊啊——」
「嗚、怎麼了?!」來自隊伍最前面的一男一女發出慘烈的尖叫而脫隊奔跑,在Ike前頭的女子不知所措的往後看。
「怎麼辦他們各自往別的通道跑了!」打扮精緻的女孩似乎也嚇壞了,跟現在最前面的男生探聽後,抓著Ike的手慌亂的說,黑暗的道路連岔路都分不清,現在只剩四人,女孩只能也顧不得是不認識的男生就往有人的地方貼。
「呼…呼…沒事,我們還有四個人一起,你別怕。怎麼辦,Shu?」這個鬼屋路程才剛開始應該還有很長的距離,Ike努力想鎮定的深呼吸幾口還是沒能壯膽多少只好回頭看Shu。
「我們手抓著避免分散好了,出口應該都是一樣的,我們一群人一起被嚇比較不會可怕。」他說著舉起與Ike相牽的手…只是Ike前面是女孩子,他本來想跟不愛與他人接觸的Ike交換避免兩人尷尬,但女孩卻馬上主動牽好手。
「…Ike你可以嗎?」「…沒、沒關係,我不敢走最後面。」
才剛這麼說,Shu的身後就冒出身著血衣的女鬼,她蒼白猙獰的臉一瞬間就讓Ike嚇得把Shu拉扯過來。
「啊啊!」「嗚噗—」
小小通道被Ike這麼一扯兩人都因為作用力連帶背靠著牆,室內昏暗,但Ike還是能看清Shu迅速放大的面孔以及耳邊被Shu吻到、柔軟的觸感,他甚至因為耳廓被Shu的鼻息吹拂而酥麻地顫抖了一下。兩人還沒回神,前面兩個女生就已經因為害怕接踵而來的驚嚇而往前,Ike的右手拉起,兩人連害臊都還沒來得及就被拉著繼續開始闖鬼屋。
「為什麼要殺我!」「呀啊——」好不容易快到岔路口,在Ike與女孩之間卻突然從暗處冒出衣服被扯爛、胸口全是血跡的女人。
「啊啊、Shu—」女孩與Ike的手在驚嚇一瞬間就各自放開,兩個女孩嚇得頭也不回往前狂奔,而Ike則因為以為在中間不會被鬼抓,突如其來的恐懼讓他眼睛一閉就整個人抱住身後的Shu。
「沒、沒事,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看著”工作人員”退回小小的死角,自己緩幾口氣就馬上給Ike拍背安撫,「還能走嗎?」
「嗚、可以…還有多遠啊?」「就快了,會怕就閉上眼睛,我牽著你。」
六個人的隊伍儼然只剩下他們兩人,這下無論在前在後都免不了被一頓驚嚇了,照Shu在外面的觀察,這個鬼屋至少還要再十分鐘才會到出口,如果Ike全程閉眼也許要兩倍以上的時間,他思索著卻因為空間只剩兩人過於安靜而聽見細語聲。
「…Ike,你聽。」剛才過於驚嚇,所有人都顧著往前走,現在才發現背景音一直在播放著女人說話的聲音,「這有點像密室逃脫一樣有故事線耶。」
「Anna,不可以耍性子,快跟先生道歉!」
「哥哥別生氣,我們Anna才剛學,還要您多多教導呢!」
成熟的女聲聽起來像最初在影片裡那個詭異的媽媽,他的斥責伴隨著女含委屈的哭聲在空間環繞著。
「Ike,你可以想像這只是故事屋,我們就只是在聽故事,」其實他自己也蠻怕的,但他還是帶著慣有的笑輕輕抹掉Ike眼角那自己都沒發覺的淚水,「那個女鬼除了全身都是油漆沒有什麼好怕的,嗯?」
「…嗯。」似乎是安慰起了作用,Ike再度放鬆緊繃的身子,畢竟他向來是喜歡看鬼片、恐怖片的,只要調整好心態應該就沒事了,「謝謝…如果她在說故事,也許會有線索可以拼湊?」
跟你說過多少次!來工作不要遮遮掩掩的!去換我給你買的短裙!
媽媽,我不喜歡,那是別人喜歡的衣服。媽媽,我不喜歡。
「這一段好像又重播了?」他們又逗留了一會兒,聲音似乎一直重複跳針。
「那,我去問問她好了。」Shu蹲下身,在Ike訝異的目光下輕拍軀著身子坐在死角的黑髮女鬼,「呃、哈囉~你不喜歡短裙嗎?」
「Shu?你在幹嘛!」見女鬼站起身Ike沒有剛才這麼害怕,因為他還真沒想到Shu過於”出戲”的搭話還有女鬼真的因為Shu的問話而有反應。
「媽媽說這一件是董事喜歡的風格、那一件是先生喜歡的款式、最邊邊那一件是大老闆喜歡的樣式。」女鬼還真的回答了,只是似乎是錄音機的聲音而她開口對嘴,就跟影片裡一樣的聲線,「我不喜歡啊…你也喜歡我穿這樣是嗎……?」
說完女鬼又坐回她的小角落,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氣氛有點好笑,差點讓Ike忘記兩人還在鬼屋。他們問完,鬼屋裡迴繞的聲音變了,又加入了有些低沉的男性聲音以及諂媚的笑聲。
「Liya,她我帶走了,錢全都計在帳上給我的秘書就好,不用多問了。」「當然當然,Kira,好好服侍先生!」
聽到這Ike已經知道大概的故事了,女鬼大概就是這個Kira,她渴望被媽媽保護、疼愛,卻被推往陌生男子被迫獻上自己的貞潔,整個鬼屋擺設也體現了這點,雖然是少女的房間卻全是首飾衣物,且全都沾染上憤怒的血痕。
「好像比起鬼屋更像密室逃脫耶,我們…啊啊——」Ike才剛鬆一口氣往前找線索就馬上被門邊縫隙伸出的手給抓住腳踝,那手可能之前一直抓著冰塊,冰冷的觸感更加深了Ike的恐懼。
「還好嗎?」有些好笑的是,工作人員似乎知道Ike比較不經嚇,要是Ike知道一定會很生氣的…Shu心裡笑著不打算說出來。
「嗯,沒事……我想說我們可以順著這些線索去找女孩的死因…。」雖然其他同梯的好像都跑出去了。
他們跟著指示來到最後的小房間,儘管又被嚇了幾次,但總歸還是兩人手牽著手找出完整的故事。在一次女孩被某個有特殊癖好的男人抓著後髮時,女孩精神崩潰的拿起一旁的酒瓶把魁武的男人打暈在地,她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中,一看到母親就委屈的抱著大哭,沒想到所謂的母親不但沒有關心自己親生女兒的狀況,反而一把推女孩撞倒在地。她厭惡的面孔像是多聽一句解釋都不願意,只是瘋狂搧著女孩滿是淚痕的臉,嘴裡不留情的叫罵著。
哭泣傳不進她無情的眼裡;哀號入不了她冷漠的耳中;抗議…換來的只有一頓毒打,剛崛起的恨意驅使她搧了母親一巴掌。
「妳膽敢打我?!你這個賤種!如果不是妳……。」「媽媽對不起!我呃啊啊!」
女人近乎癲狂的抄起桌上的水果刀使勁往女孩胸口穿刺,像泉水一樣湧出的鮮血染紅了媽媽送給她的成年禮服,好像…有點痛,但她已經沒辦法開口跟媽媽說了,想跟媽媽說
「輕一點…心好疼唷。」
最後的聲音就像她的心電圖一樣逐漸沒有任何波動,他們透過線索找到了真正的出口,Shu在離開門的一瞬間彷彿看到了半透明的少女坐在那看著他們離開。
「恭喜過關!!」工作人員大聲的喝采讓還沉浸在故事中的兩人終於緩過神,這才發現兩人身子都緊繃過頭全身都是剛才嚇出來的冷汗。
「比想像中還要好玩耶!」「Ike…我跟你說喔…最後面我好像真的看到鬼了。」
「……少騙我了,我知道喔,中後段你一直在偷笑…那些鬼根本就知道我比較好嚇所以都挑我!」Ike只有一瞬間的害怕隨即小小的翻了白眼,雖然如此但他還是很慶幸是跟Shu一起來,至少他可以有人帶著他出來,「…但還是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根本就和前面那些人一樣最後嚇的要求退出。」
同行的四人都在前前後後對工作人員要求退出,即使也被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兩人還是算少數有成功通關的,Shu正要多說什麼,兩個女生就相互推擠的一起來到他們面前。
「那個、哈囉!」「呃、你好?」
「我們是…剛剛跟你們一起進鬼屋的…想說很抱歉那時候太害怕就直直往前跑…」穿小短裙的女孩一臉害羞的道歉著,「我看你們好像跟我們差不多年紀…是畢業旅行嗎?」
「不會、完全沒有關係…說起來還有點丟臉,我也一樣嚇得放開手往後跑……。」Ike聽完又想起那時候他嚇到把Shu往前拉的場景,「呃、我們是家庭旅遊,你們呢?」
「我們兩個是考完試出來放鬆的!所以你們是兄弟嗎?」
女孩剛開始的羞澀似乎因為Ike的親和而開始主動聊天,最後甚至互相交換了社交軟體才互相道別。
「哇哦~社交天才Ike。」瞥見Ike手機螢幕裡女孩可愛活潑的大頭貼,他第一次有一點在意到想湊近看。
「…別、別看啦,只是覺得很聊得來啊。」他的害羞更是讓Shu沒來由的嘟起嘴,只好說著想去玩下一個設施然後就拉起Ike的手。
「Shu、你幹嘛…我可以自己走啊。」「欸~剛剛在裡面不是要我牽著才敢走嘛?」
「…你又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