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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战组】风*文中一切情节均为搞cp而设定,不代表作者zz立场
    *有角色死亡


    summary:美国吞并了整个地球,成为世界唯一的国家,其他国家意识体都一个个消失,只剩下美国一人。

    我走进街边那家麦当劳。
    走向靠着落地窗的角落里那张双人桌,坐下,呼出全息菜单。就如同之前做过成百上千遍的那样。我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的了,大概是这家店没开多久吧,那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一百多年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每次来都总是坐在这个位置,就像是身体内部有导航。尽管全息技术出现已有十多年,我仍然不大习惯这种方式,随身带着手机。八十年前嘲笑英国明明有了手机还在坚持用座机的我如今也成为了下一个他,而英国已经不在了。想到这里我感到鼻头一酸,于是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到菜单上去。一个双层芝士牛堡,一份薯条,一杯可乐。这样的搭配我吃了一百多年,但仍以每周五顿的频率吃着。街角视野很好,人群熙熙攘攘,在早上八点半这个黄金时段赶往各自的目的地。上班族在红绿灯边紧张地盯着某个地方,大概是在看全息窗口上显示的时间;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说说笑笑地走过,对新的一天充满期待;小型飞行器反射的光芒使一个老人眯上眼睛,不满地嘟囔着什么。
    手机响了,来电人显示的是我的秘书。由于不习惯新技术,我要求下属给我打电话,而不是直接让全息窗口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喂?”
    “祖国,您又去哪了?”对面有些无奈。
    “老地方。”我说,啃了一口汉堡。
    “今天的工作很多。”
    “每天的工作都很多。别担心,我会按时完成的。你别管我了。顺便让杰里科*也别管我了。”
    “……哎……”我听到一声轻叹,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习惯于接受新事物。美国的人民仍然富有无比的创新精神,这几十年来第四五六次科技革命接踵而至,美国永远是走在最前线的那个(好吧,其实也不能不走在最前线,毕竟整个世界几乎只剩美国了),然而美国本人却逐渐对此丧失兴趣甚至感到厌烦,用着手机电脑这种几十年前就几乎被淘汰掉的东西。说实在的,我很庆幸电话号码还作为一种通用保留着,不然难以想象我的生活将变成什么样子,毕竟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全息屏幕真的很烦。飞行器也是,空中交通形成后,天空中满是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铁盒子,天空几乎被完全遮盖,尤其是早晚高峰。
    21世纪进入尾声。一切都变了——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奇怪,毕竟我是个活了几百年的国家,“变化”对我来说应是稀松平常;但我指的不是那种国家或社会层面的变化,只是对我,对“阿尔弗雷德·f·琼斯”来说——原因很简单:世界上只有最后两个国家了。
    这没什么好伤感的,我知道,这不过是一段必经之路,况且这也并非什么坏事,毕竟美国终于成为了实质上的唯一——就快了。剩下的那个国家已经摇摇欲坠,那个俄罗斯,曾经的红色巨人,与我一同立于世界两极,如今同雪花一般,轻轻一碰就会消解。梦寐已久之事终于将要发生。美国的街道上一片繁荣景象,这样的繁荣在终于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的世界中将会永远持续。
    我还记得他们是怎么消失的。那些意识体们,或在国家宣告灭亡的那一刻随之消散,被抹去在世间的一切痕迹,或失去作为国家的所有记忆,成为一无所知的人类,最终以人类的方式死去。英国是前者,法国也是,加拿大和中国则是后者。我不知道哪个更幸运一点,身不由己、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的一生,还是被剥夺了过去的一切,在可悲的蒙昧中苟活于世?我没能见到英国和法国的最后一面,他们死去的时候我正在白宫里,我的办公室里,处理着成堆的文件,好让那些欧洲人们消失得更加干净,不留后患。我记得当时我的手在抖,摔坏了两支名贵的钢笔。后来我去过加拿大的住所,他成为了一个名为马修·威廉姆斯的大学生,住在温哥华的一处学生公寓里。他下来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了我,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又上了楼。我没有跟他打招呼。我没有再见到王耀,听说他现在作为一名大学教授在清华大学任教,即使现在大学对美国文化的宣传远比它的本国文化多得多。
    “工作,工作……”我自言自语道,起身将只剩下垃圾的餐盘倒空,然后放入一旁的收集柜中。走出店门,不知是飞行器还是大楼玻璃反射出的阳光使我的眼睛一阵刺痛,我眯了眯眼,迈开腿走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是的,工作,但我不想回白宫,回到那间死气沉沉的办公室。我在那里杀死了无数人,也许最终也会杀死我自己。路边的男人正在听新闻,诸如“俄罗斯”“政权崩溃”“统一”“胜利”这样的字眼无可避免地传入我的耳朵,几乎要让它们磨出茧来——这真的还可以算是新闻吗,在半年前其就已经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的前提下?
    不知怎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这种症状已经持续两三年,可惜人类的治疗手段对我毫无用处。
    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华盛顿的大街小巷游走。过去了多久?我不知道,太阳从东边升到头顶,又渐渐有了西沉的趋势。无数思绪,在我的脑海中绞成一团乱麻,连我自己都无法分辨它们究竟是什么,或许是昨天的放了太多盐而过咸的土豆牛肉汤,或许是NASA最新的太空计划,或许是三百多年前那个午后英国对我的顽皮的无奈一笑,我不知道。突然一抹紫色出现在其中,一股莫名的熟悉和悲哀击中了我,然后我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我已经走到了城市外围,大片草地和森林呈现在眼前,远处原野上星星点点的粉紫色野花点缀着,许久未见的大自然终于又让那种安心和孤独感包裹了我,允许我暂时远离那个“整体的人类世界”。阳光逐渐染上橙色,明明几乎不再散发出更多温度,却让整个世界看起来更加温暖,而这种虚假的暖意被无数人认定为一天中最美丽的时间段。我站在草地中间,傍晚的微风拂过双颊。什么都不去思考,只是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归于原初。
    正当我沉浸在这样一种心流的感官体验中,手机响了。不无烦躁地拿出手机,刚要挂断,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却猛地漏跳了一拍。
    伊万·布拉金斯基。俄罗斯。
    我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在风声中断断续续,似乎马上就要消散,缥缈得令我感到恐惧。
    “阿尔弗雷德,到这里来。”
    他说。
    电话挂断了,他的声音也彻底消失在风中。我知道他在哪。我能……感受到他。我跌跌撞撞地跑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但是我有预感,很不好的预感。太阳还在西沉,不会因为我的奔跑而停下。

    不知道过去多久,最终我气喘吁吁地站定,不远处,就是那个被夕阳染红的身影,高大却又如此单薄。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风声,像是鼓破了什么,又带着什么远去。
    我看着他,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紫色眼睛。弗朗西斯和马修的眼睛都是蓝紫色的,有时你甚至分辨不出来那究竟是蓝还是紫。伊万的却不同,他的眼睛是纯粹的紫,犹如晚霞,停在了那个最后一点火光将要褪去、但又仍在熊熊燃烧的时刻;又如同极光下静谧的森林,幽深的小径一直通到无人能及的深处。
    我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也许”。
    也许。
    千百年的时光中,像我们这样的存在,究竟经历了多少个“也许”,又究竟浪费了多少?
    又还有多少个,能够任我们拾起,又丢弃?
    我们从来不是永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被漫长的时间麻痹了感官,自以为是、满不在乎地谈论接下来的一年、十年、百年,殊不知实际上每一个明天都是由无数幸运的巧合堆叠。
    我在害怕,我想。
    “……你还会回来吗,俄罗斯——伊万?”
    夕阳之下,他只是微微一笑。我想起一百四十五年前,同样是夕阳,同样是微笑。只不过,那时我们才相遇不久,作为盟友彻夜欢歌。没有人会知道在四十八年后苏联会变成俄罗斯,也没人会知道,九十七年后,俄罗斯也几乎将要湮灭。
    如今,“也许”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炽热的火球渐渐西沉,环境冷却下来。只有血色的天空似乎还留有最后一丝余温。我希望他至少是作为人类走到最后,可是我猜错了,再一次。那个曾经作为地球两极之一的,横贯整个亚欧大陆的,钢铁一般的男人,如今,他的身躯却渐渐变得透明,被如同火焰又如同鲜血一般的光芒穿透,似乎风一吹就会消散。恐惧攫住了我。我想上前去,拉住他,让他不要走;可是我只是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我能感受到人民的狂喜,整个美国都在为这个老对手、美国最大的威胁之一、也是全世界除美国外最后一个国家的消亡而庆贺,这意味着美国终于称霸了整个世界、成为唯一;然而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种酷刑。痛苦、恐惧、迷茫和狂喜、希望、满足同时冲上我的心头,几乎要使我发疯。胃里翻江倒海,我想大笑,我想大哭,我想尖叫。而他只是在那里,微笑着,渐渐变得透明。
    小时候,我记得,那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我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我结识过一个名叫大卫的人。我第一次见他时他与那时的我看起来差不多大,最后一次见他时,我仍是那副样子,他却已经躺在了棺材里。后来我问牧师死亡是什么,死后会有什么,他告诉我死亡是一种新生,死后人的灵魂会升上天堂,永享极乐。然而现在我只感觉到一种虚无,死亡就是死亡,什么都没有,不会留下任何踪迹,就像是泡沫一般,破碎了,无声无息,于是再也不见。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欢呼。我能听到。我能看到。毕竟我即是美国。我能感知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任何事。唯独,唯独我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那些比我年长千百岁的,与我年岁相仿的,比我年轻的,那些看着我长大强盛的,与我一同成长的,一直仰望着我的,那些欧洲的亚洲的非洲的美洲的大洋洲的与我一样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生死并非人类却被人类掌控了命运无法决定出生无法决定死亡的可悲存在只能互相抱团取暖又明知永远不可能拥有真正的爱只不过一次又一次相遇又别离直到末日到来本应如此本应陪我继续走过下一个十年百年千年可是为什么可是你们都去哪里了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你们了。
    可是我不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我是美国,仅此而已。那根盈满了爱的脐带上的血液不是我的血液。我的血液由刀尖枪口下无数人喷洒而出又被践踏在脚下氧化发黑而来。没有国家没干过这种事。我是美国这很正常我无须为此自责。我无须为此自责。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我?
    光在穿过某个人形的物体时被扭曲,然后射入我涣散的瞳孔。突然我感觉到必须去抓住什么。他就在那里。他还在那里。于是我跑起来,我不知道我跑得快不快,因为一阵阵眩晕侵袭着我,几乎使我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只是竭尽全力。我要去抓住他,我对自己说,不能让他走。伊万,伊万·布拉金斯基。夜幕快要降临了。风声呼啸。我能听见我的心跳,咚、咚、咚。跑起来啊,阿尔弗雷德·F·琼斯,他就在那里啊。扑过去,拥抱他,吻他,甚至与他打起来都好,就如之前的无数次那样。
    ——什么都没有。最后一点晚霞的余晖消失殆尽,天空一片漆黑。只有风还在啸鸣,像是谁的恸哭。流动的空气从我的指缝间漏过,周围是一片空旷的原野。
    我意识到什么,但为时已晚。


    fin.


    *私设的2088年美国总统。嗯其实名字是随便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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