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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alyzeTa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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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alyzeTa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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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写过也不会写文,跟人口嗨吹水产物,或许不太好吃的饭,也许是单相思也许又是双向的矫情初恋疼痛故事。很多私设注意,蓝良没有成为偶像的世界线,也许很ooc,善用叉叉键,别的不知道不好说)

    カット“那,干脆打个赌吧,现在开始从1数到60,如果还是一个人都不回来,就在这里结束人生吧。”14岁的白鸟蓝良如是想。
    那好,从1开始,1、2……
    他想起两分钟前最后一次打开手机。今天和关系很好的同担闹掰了,怎么吵起来的……不记得了,应该对方很早之前就受不了了,大概……受不了自己每天去烦他,发很多自己喜欢的偶像图片和媒体评论,或者自顾自地倒苦水……他说他早就退坑了?什么时候?只是顾及自己的感受所以没多说什么?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错,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两人互相发泄一通后互删拉黑了。
    21、22、23……
    他想起23分钟前,父亲跟着妈妈摔门而去了。这一年多来他们两个一直吵架,大概是因为父亲爱上喝酒了,也许就是厌倦了?但很久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妈妈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过了一会儿父亲也走了,那他怎么办呢?上网找安慰,结果是自己跟别人吵了一架。
    45、46……
    他想起46分钟前,从学校一个人回来。今天的小测验也没有及格,尽管这次稍微努力了一下。不过没关系,他不难过,因为他也不喜欢学校。他觉得自己就是这样做什么也不合适的人,稍微加把劲什么的只是疲惫之后偶尔的心理安慰。
    跟别人说话时,他有时候想说,如果这所学校考的是有关偶像的话题自己绝对会成为优等生。虽然他自己也清楚,仅仅是知道有关于偶像的事情无法成为偶像,学校也不会考内容全是偶像的试卷,比他更懂偶像情报的也大有人在。
    你放弃吧。
    当七点半的偶像节目开始时,富有节奏感的音乐从家里那台嘶吼了十几年的老电视机传出,他才意识到自己走神很久了。屏幕上的女主持人还是跟几年前他第一次见一样,甜美地微笑着,用她有点刻意夹出来的甜腻声音:“生活中有诸多不顺?让偶像来治愈你吧。”
    今天节目的内容好像是要介绍一个新出道的偶像团体,叫什么来着。他发现自己此时连偶像情报都记不清了,哪里的热情都在逐渐消失,日子乱七八糟,自杀计划也被迫延后。
    好吧,让偶像来治愈我,让我看看有没有效。
    再让我看一次吧?
    他只是微微抬头,却被老旧电视里的光芒吸引着移不开眼。

    那天的自杀行动,结果是被新人团体——尤其是那个队长,一个红发少年的表演拯救了,被寻找母亲无果突然回家的父亲打断了。大失败。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从没觉得自己在谷底的时候还会被什么东西拉一把,现在他被拉上来了,然后花费了全部的勇气,被拉着然后拼命横冲直撞着冲进了这所偶像学校里。
    虽然到现在还是不被人看好,但至少有所上升。他目前还有能交心的朋友,所以独自一个人留到最晚,自己把东西收拾好。在结束今天的学校生活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让人激动开心的事情。
    白鸟蓝良背起包,轻快地跳上楼梯,目的地是上层的练习室。
    快到达门口时他小心地放慢脚步,压下身子,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在外人看肯定很奇怪,又想到接下来要看到的情形,无声地笑了出来。
    天色早暗了,周围漆黑一片,这间练习室却亮着,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正好可以看到里面人的背影。
    努力的背影,专注的背影,红色的矫健的背影,闪闪发光的背影,自一年前就深深铭刻的背影。
    他来到这所学校,不仅是想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是希望能与那个身影更近一点。
    之前对方在舞台上,他只能呆呆傻傻地坐在电视机前,或是隔着手机屏幕。现在那个人在练习室里,蓝良缩着身子站在外边,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扇一半是玻璃的门,只差被谁轻轻一推——
    蓝良不止一次在心里好好权衡过,虽然他不满足于这样待在黑暗中憧憬的现状,相比之下他还是更不希望有谁先推开这扇门,发现躲在走廊中偷看这些的他。怎么解释?对方怎么看他?这些问题的解答方案他还没想好,但他认定了一件事——一旦被发现了,这样只隔着一扇玻璃的,只有自己知晓关系一定会结束。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在练习活动结束前十几分钟就安静地逃离这所学校。放学回家路上想着今天省下了一些零钱,在还未关掉的路边店铺买了巧克力冰淇淋。
    因为是七月,今天过去夏天更深了些。稍稍有点累了,他靠在树下,只是看着晚霞迟迟不愿褪去。嘴里的冰淇淋甜甜地融化,在晚上微热的风黏在微微汗湿的校服衬衫上。他的大脑空空的,只是突然觉得,能这样活着真好啊,就这样继续下去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他不太记事,但像这种时候,他总会想起一年前那一瞬间的幼稚想法。想到“如果不是阿彩,我那个时候大概真的去死了”后都通知自己要戛然而止了。
    接下来他就会想到,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父母分居了,这是最大的一件。他所爱的母亲似乎没有胜利,因为很多不可抗拒的、不好说的、他永远都弄不明白的因素和永远都搞不清楚的原因,总而言之他被迫跟那个已经烂掉了父亲在一起,那个男人早就丢了工作,再早些就丢了爱人,自那之后他总觉得父亲的世界只剩下柏青哥和酒,学费也是他自己打工挣的。
    但这一切都还没有坏透,正因父亲不管他也不妨碍他,他才有机会走进这所学校。这期间母亲也在跟他通信,告诉他很快自己就能来接他离开。
    他既渴望着这能变成现实,又害怕那一天。很简单,如果换做母亲的话,大概会让自己离开这所学校,甚至直接离开这座城市——母亲和自己相比算是个很决断的人,干净利落很快就把分居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了,去了另一座城市工作。她大概早就想会有这样的一天,想好怎么去迎接新的转变,但他白鸟蓝良不行,他害怕改变。
    他害怕改变,却还是在从那所学校回家后,绕过堆满垃圾和烟酒味的客厅走到阳台,回忆着今天在练习室门外看到的光景,开始这天的练习。
    白鸟蓝良,偶像学院学习中,目前没有展露出任何天赋,没有加入任何组合,平平无奇。对未来还有诸多困惑和不安,但几乎每天都很开心。谢谢你。
    虽然还没有想好和他妥帖相遇的办法。也许就是没有。

    “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妥帖了就来接你。”
    电话那头母亲又说。
    过去了小半年,这句话蓝良已经听了无数遍。又是这样!他不耐烦了很想告诉对方既然没办法保证可不可以不要随便承诺。但他最终没说出口,只是默默放下电话。
    今天他的心情不太好,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今天跟人吵起来了,在网上。
    网上的他跟现实中不同,有些他没办法说出去的话只能在这儿说,唯一相同的是他在哪里都有点孤零零的。
    自从他成为阿彩的粉丝后,他关注相关资讯,积极留言评论。他只是自顾自地说自己的,也没有主动去认识别的同好。他少参与同担与别家的讨论。不为别的,他害怕从对面看到些他不想看到的。同担们也许也不会真的喜欢他,甚至喜欢他说的话,这点他早有教训。
    但今天他实在有点忍无可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吵什么,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心脏跳得好快要蹦出来,一股火气顺着往上冒,脑中反反复复地播放他和阿彩相处的景象。于是打出了这么一段话,仿佛是觉得必胜一样,告诉对方,自己14岁的时候差点就自杀了死了,是阿彩的表演拯救了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向着他努力,终于生活越来越好了。如果不是阿彩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我以后也要成为像他这样的人一起站在大舞台上。
    对面:“乐”
    胸口火烧火燎的,手却冰凉,一时间仿佛没了知觉。全身的力量仿佛都从指尖开始消失了似的,有什么一直拖着他往前走的东西,忽然一下没办法再编织下去了。
    乐。
    他早有不安。他清楚那些在脑中反复回味的,关于阿彩的图像里,从头到尾没有他自己出现。关于阿彩的记忆和对面刻薄的嘲弄缠绕在一起,混乱不堪。他再没有力气,直接倒在床上。
    模模糊糊的,最后占据着他回忆的瞬间是他隔着一块不算清晰的玻璃,和一个红色的身影。他到底跳了什么,是隔着练习室的玻璃门还是那个家里电视屏幕,是蓝良亲眼所见的还是臆想的,这些问题就好像不存在一般从他脑内溜走了,留下一具轻飘飘的身体。

    直到第二天,放学铃响起,蓝良还魂不守舍。他任由肌肉记忆操纵,背上书包飘似地向楼梯口,停下来。许久,他还是走上了那条老路。
    爬上楼梯。还是得去上层的练习室。
    放慢脚步,压下身子。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走廊黑洞洞的,只有这间练习室还透着柔和的暖光,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冷,门上的玻璃窗口也染了点水雾,蓝良抓了个机会把抹掉了,可还是看不太清楚里面。那个红色的,美丽的,闪耀的背影有些模糊,但还是让他看入了神。到最后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看什么了,只是只身一人半蹲在门口盯着玻璃,以至于没有意识到音乐声已经戛然而止。
    这不能完全怪他,蓝良是很清楚每次阿彩练习的时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突然缩短。直到阿彩转身开始走向自己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看着对方接近,对自己说,一切难办了,快跑,最后,跑起来。
    他一路跑到楼下,甚至顾不上掩饰自己,途中似乎听到了阿彩喊了什么,可惜被自己哒哒的脚步声掩盖。
    他屏气许久,没有察觉到别的脚步声甚至呼吸声,终于大喘了一口气,靠在墙上,压抑着声音急促呼吸。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很烫,从原本被冻红的脸开始烧起来,蔓延下去,心脏跳得很快像是要飞出来,原本裹在衣服里的四肢也热起来,小腿有些痒。蓝良蹲下来,腿并在一起,一对小腿隔着衣服来回蹭了蹭,头埋在大腿上,他低着头又深呼吸几下。返回来的水汽,微微颤抖的气声,无法平稳的心跳声,把自己包裹住,靠着墙缩成一团,头晕晕乎乎的,连耳朵都有些胀痛。
    那天的最后他就灰溜溜地逃走了,回到家里却觉得有些兴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油然而生,那天和人在互联网上争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时不时跳出来警告自己。可他又能感受到心里涌进了另一股热流,有点害怕,有点激动,好刺激,总而言之,这份温度似乎是冲淡了不安,一定是的。
    他记得那一日阿彩发现有人偷看时的表情,记得他俩虽然隔着玻璃,但最近的距离只差那么五六米远。他明明没有看到阿彩推门而出的瞬间,却空有那一瞬的记忆。他都能补出那时他的表情,手足无措,有点害羞,像一只笨蛋小狗呆呆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于是第二天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顺着楼梯攀上顶楼,停在那间散发着朦胧暖光的练习室旁边。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门上的玻璃干干净净,水雾似乎是被谁抹去了。但这不是不寻常的事,蓝良没有在意,反而在心中暗喜。
    原本他俩隔着的这块模糊的玻璃,变得清晰起来了。想到这点就觉得好刺激,不安又兴奋。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份心情,被鼓舞也好,被折磨也好,至少他自己乐在其中。

    冬天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开始的。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关于Alkaloid要解散的消息,原因大概是和公司有什么很难处理的纠纷。
    虽然这只是小道消息,粉丝们也大多持不可信太多。但唯独蓝良觉得也许这不是空穴来风。他这两天没能再次看到那个红色的背影。顶楼的那间练习室没再亮着灯,玻璃重新聚了水汽,他直接用手抹开朝里面望去,只有漆黑一片。
    蓝良抑制住颤抖的手,认真地把原po的文章逐字逐句地读完,即使中间牵扯到利益纠纷的部分他怎么看还是似懂非懂。然后不停往下翻评论,到底了,换平台,继续翻,就好像是在趁着这个消息还没证实抓紧时间想办法补救一样——如果他有这个能力他当然会。
    可他现在连解释,反驳该怎么组织,怎么措辞都想不出来。更何况他自己也不确定,该说些什么,说些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是说阿彩这两天都没有练习,还是说自己被阿彩救了命,离了他会……
    会怎么样呢?
    明明没做什么,但蓝良觉得很累,倒在床上想起几个月前也是这样,他发表了一篇自认为感人肺腑能将对方打动的小作文,有的人评价乐,有的人鉴定演,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脱力般躺在这里胡思乱想。有时候想起来几年前的那个晚上,只有电视模糊的光晕和那个红色的轮廓;有时候想起来被阿彩发现的那次,躲在楼梯口屏息,脸不自觉泛红;有时候想起来别的事,想到父亲、妈妈、朋友、偶像,我、阿彩——几个词语争先恐后的跳出来,又烟花似的一瞬炸开了,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点光亮。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反而没完全泄气,在一切思绪都重回安稳的时候,他想着要出去走走。
    他推开门,正好看到父亲背对着他,宽大的身影遮住整个电视,也没有回头看他。直到蓝良在居家服外披上外套,站在门口准备穿鞋的时候才突然喊道:“你干嘛?”
    蓝良脑中浮现那个男人恶狠狠瞪向他的表情,于是直接拿着鞋子拉开门冲了出去,只丢下巨大的摔门声,然后趁着回音还没停止,踩着袜子,闭上眼睛,一口气冲出去几十米远。
    觉得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喘气。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反正那个男人也不会真的因为在乎自己的安全追上来。
    上次在那条走廊的时候也是这样,这样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然后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全身的快乐像是被唤醒了,四肢被冲击的有些痒。
    他还光着脚走了一会儿,刚跑完浑身发热,还有些头晕,正好沥青路上凉凉的,他又摇摇晃晃地,像喝醉了酒地流浪者在路上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十米远,终于赶到有些冷,把冻着地脚塞进鞋里,把外套拉上,运气不错拿了间长外套,可以遮住自己几乎是光着的腿。
    他出来之前想的是走到学校看看,别的地方他也想不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一直顺着这条路。他浑身上下只有一套薄薄地家居服,一件厚外套,一双不能御寒的运动鞋,和一部只剩20%电、还处于静音状态的手机。
    冷了他就跑起来,累了就停下来,这样反反复复。他还会有意跑去路灯下,然后用力踩一脚,停下来,仿佛他正站在舞台上,他的横冲直撞是一支有力的舞蹈,是向着梦想和未来行军。
    他不记得到底跑了多远,终于能见到些灯光和喧哗,估计是要到闹市区了。夜市的油烟气和热气扑过来,两边树上张灯结彩,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蓝良放慢脚步,周围都是成群结伴的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想稍微停停看看树上闪烁的彩灯,但人越来越多,他本来也个头小,只能被挤着向前走,直到一家名叫“月桂”的咖啡厅前面才又找到机会歇息。
    他瞧准一个时期靠近玻璃窗口,挨着“月桂”的墙壁慢慢走。因为刚刚的寒冷他的嗅觉还没有那么敏锐,只能辨别出是饭菜的热香气,但他能看到靠窗的一排顾客,看到有一家人带着孩子分蛋糕,看到有情侣正面对面,用小刀割开蛋包饭的蛋皮——虽然他清楚蛋包饭的吃法但却从来没亲自试过。
    他没来得及看清楚蛋液是怎么冲开外层的包裹流出来就得走了,总是看着人吃饭会让彼此很尴尬。但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他开始脑补他还是隔着玻璃,看人把外表皮轻轻割开,释放出熔岩般的蛋液,不可收拾般倾泻而下,脑补出金色的浆汁从割出的缝隙里掀开一个小口,然后随着想起满溢而出,与底下的米饭隔着一层薄薄的蛋皮紧紧地拥抱。
    这一路上他还是看到了不少新奇事物,印象最深的是一家首饰店柜台里的星星耳钉,还有餐馆里似乎每个人都能试着弹一下的钢琴——他还在旁边听了会儿,旁边的服务生还凑过来问他想不想也试试——还有超大的圣诞树和上面超大的星星。
    他尽兴没看时间,不知道玩到了多久,直到走出这条街才想起自己还是要回家的——如果他身上有钱的话干脆直接找个小旅馆住下来也可以,可惜没有。他这时才想起来掏出手机,找了个不那么闪耀的地方调高亮度。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时间,结果一开屏就有一条通知消息格外扎眼。
    “队长天城一彩因伤无限期休止 ALKALOID面临危机”
    他急着想点开,一开始还输不对密码,网络也不好,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进页面。但他已经没有心情看完了,他不记得自己有哪次见过阿彩受伤,明明他一直都会去偷看他练习,明明一切发生的前一天他还很健康。
    白鸟蓝良之前都以为关于阿彩自己已经知道了够多了,至少在偶像工作方面甚至认为他已经能知晓一切。但他完全不记得阿彩会在什么时候受的伤,什么程度。他之前还天真的以为只要那块玻璃被打破了他俩的关系就能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无目的地将消息页面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寻找什么。最后还是在标题处停了下来,他蹲在街角处,抱着手机抬头看了眼来来往往的人群,原本他很幸福仿佛找到了容身之处,现在又好像一切都很陌生。连接下来去哪里怎么回家都不知道。
    他漫无目的地到处看到处寻找,最后发现在自己侧边恰好又一块玻璃,正对着柜台那对星形的耳钉。他就呆呆地盯着玻璃柜台,就像很多次他最后盯着那扇门发呆,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
    现在,他一瞬间明白了,原来每次的最后,他都只想着把那块玻璃打碎。
    他猛地眨了下眼,恰好很清楚地看地正对着柜台的自己。
    他看见自己的倒影,猛一下举起了拳头。




    直到下课铃声结束,白鸟蓝良还在对着窗户玻璃发呆。
    果然对他来说待在课堂上是一种煎熬,以至于有时候他想干脆把这块玻璃砸碎然后从楼上跳下去,但一想到很快自己就会血流不止奄奄一息便赶紧把思绪拉回来,毕竟他还是很怕痛。即使只是打碎它,也会因为被碎玻璃片扎伤而感到痛。
    其实他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还没体验过任何一种夸张的、身体上痛楚。同学不喜欢他所以不会理他;父亲无所谓他所以也不打他。但有那么一次,他差点就要体验到了,那都是去年冬天的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自以为自己被偶像拯救的偶像宅,还挤进了一所培养偶像的学校读书,只为能离憧憬的偶像近一点。每天隔着玻璃偷看偶像练习,把所有的幸福全都寄托在这样的事情上。
    直到自己的偶像隐退的那一天。
    就是那一次,他差点就要体验被玻璃扎破手的痛苦了——一家无辜的商铺外的无辜的玻璃。他举起手的那一刻是使出全力的,直到握拳还确信自己能打碎它,但事实是他出手越来越迟疑,最后之变成了轻轻一碰,“砰”了一下,换来了站在旁边的售货员狠狠的一瞪。
    那次没成功是好事,因为即使他把那块玻璃砸成碎屑也于事无补,还要考虑怎么赔偿无辜店家的损失。
    赶紧想想现在在这里还有什么可能实现的愿望,母亲好像再婚了。他白等了。
    那一夜的出逃,自己的偶像宅生涯,自己的期待,自己的热爱,从此结束了。
    他休学了半年,期间纠结许久,他人生中第一次认真的思考了很多事。他去反思自己、爱、未来、现实。然后转到了普通高中。
    结束了,再然后得开始新的生活了。
    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如他甚至比他缺爱的人,而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的拯救。
    这种错误的感情应该舍弃,他教育自己。
    不是他没办法打碎玻璃,那块玻璃、那场梦境,只是他一个人的期许,是自己创作给自己的独角戏,是青春期的幻觉。
    他想通了。这是个只有自己明白的、珍贵的奇迹,不会再次造访——
    真的。
    不会了。
    真的吗……
    他很想上去,但他被急着放学的拥挤人流卡在楼梯上动弹不得。他拼命地抬着头,脖颈甚至感到一股撕裂的疼痛,像是要把眼皮挤碎一样努力地睁大眼,只为能看得更清楚些。
    看错了吗?
    不会错的,那个努力的背影,专注的背影,红色的矫健的背影,闪闪发光的背影,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他有把握绝对就是。

    前知名偶像天城一彩转到来这里上学对这所普通高中的学生们来说无疑是条爆炸新闻。
    “听说了吗?看到了吗?”
    “真的是本人哎,比屏幕里还要帅些。”
    “不追星,不知道,很有名气吗?”
    “感觉不太好相处。”
    “是个很乖的孩子啦~”
    当这些声音传到白鸟蓝良的耳中时,他还在对着课本发呆,甚至不敢抬头。
    毕竟那个人现在就坐自己前座,果然一切都像梦一样啊……
    他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开心吗?应该开心,毕竟真情实感喜欢过,可也没有那么开心。他好不容易调理好一切,总算可以抛掉过去所有迎接新的开始。现在他曾如此渴望的东西就这么容易地摆在他面前,问题是他现在似乎没有那么爱了,需要这份爱的人消失了,现在还需要去接受吗?他这半年的努力、挣扎,一切都像句玩笑一样,过去了。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会认真听周围同学的评价。话说本人就坐在这间教室里一言不发,你们这样说话就不怕被听到吗,还有评价得不对的地方哎,很不礼貌啊。
    在听到错误的评价时,蓝良甚至还有冲出去纠正的冲动。只是在这个班上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透明人,也没人知道他是偶像宅来着……
    一彩脾气也确实很好啊,周围都在谈论自己的事情却没人找他交谈……
    “你好啊,我叫天城一彩,天城是姓氏一彩是名字。”
    蓝良被这突入起来的搭话吓到了……他刚刚……还在发呆……然后前面的人突然转身,然后一张漂亮的脸凑到自己面前。
    “想知道你的名字!聊天之前要先介绍自己才会更有礼貌对吧。”
    见蓝良不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
    “哎……”
    蓝良下意识地把目光往旁边移,这个时候才发现周围的学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起来了,教室里原来交谈的声音也全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啊,要崩溃了。
    “蓝良!”他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去看那张凑近的脸,“白鸟蓝良!”
    他这声音有点大,几乎是半喊出来的,更显得教室如此安静。
    “shiratori……aira……”一彩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是很棒的名字哦!”
    “嗯……是啊……”根本算不上吧……
    班级里开始逐渐恢复以往,能听见有人的脚步声。

    托一彩的福,蓝良这一整天都没听好课,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会儿想起舞台上一彩那闪闪发光的身影,一会儿想起自己以前在网站上为一彩应援点赞,一会儿又想起来那一天他为了躲着一彩,拼命跑到楼下,然后靠着墙壁缓缓滑下,蹲坐下来……全都是碎片般的回忆,在他脑中交错。他想克制,但那些过去就像花火一样在他脑中炸开,在他赶过去要认真想清楚的时候突然消失,再抓不住。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冬日里几乎是光着脚的出逃,想起了那一天看过的灯火。
    就像一场梦一样,他就顺着梦沿着灯光绕来绕去,绕回现实,现实是下课了,他要回家,教室早就空无一人。
    他的大脑无意义地回想着:“走晚了至少不用挤了。”然后任凭肌肉记忆引着他下楼,接着就在楼梯口地自动贩卖机前遇到了一筹莫展的天城一彩。
    “嗯……抱歉蓝良,果然这个有点……不太会用……”
    败了……大概是。

    “这是新换的贩卖机,记好了哦是要刷脸的把脸对着摄像头哦。”白鸟蓝良这么说,他没敢直视一旁的一彩,一直盯着贩卖机在心里默读饮料名字。
    “嗯我下次一定会记住的,谢谢蓝良!”
    蓝良把巧克力奶递给一彩,悄悄抬眼瞥了一眼,就看到一张阳光的笑脸,于是赶紧收回视线。他拆开自己那份,用余光看到一彩坐到了旁边的长凳上,拧开巧克力奶的瓶盖。
    要不自己就这么走了,毕竟今天大脑这么乱,但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到一彩旁边了。
    所以说刚刚为什么不走,还鬼使神差地给自己买了一杯,这么尴尬的场合,明显是要有谁说些什么的展开啊。
    “其实我非常感谢蓝良……”
    “哎……”开始了,自己之前有做什么吗。
    “因为蓝良是我在这所学校第一个说话的同学,是个很好相处很热心的人。我在这里待了很久,蓝良是第一个愿意停下来帮我一把的人……虽然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
    “嗯。”说起来之前在看采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彩说话方式好奇怪啊,果然是因为是乡下来的孩子吗。蓝良在心里吐槽。
    一彩举起瓶子喝了一口巧克力奶:“第一次喝,很好喝哦。多亏了蓝良才能品尝到这么美味的饮料。”
    “对吧,我也很喜欢哦,巧克力的味道。”蓝良回避着一彩迎过来的笑脸,低着头顺着感觉说,“我以前上学的地方路边有很多卖巧克力奶的,比这个牌子还好喝,到夏天的时候就是巧克力冰淇淋,放学路上我就一个人买来边尝边回家。现在……不在那里了,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觉得好幸福……真的……”
    “蓝良……?”
    “怎么了?”
    蓝良没多想,一抬头正好看到视线里一彩模糊的脸,困惑的表情。
    “你……哭了……?”
    蓝良想否认一下,但是声音在喉咙里哽住了。只是张着嘴眼泪汪汪地望着一彩。
    “唔姆,我刚来这座城市时有时候也会这样呢,想起过去的事情有些哽咽,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忆……”
    “才不是!”蓝良大声否认道,“是……巧克力奶太好喝了!我想念以前学校门口的冰淇淋摊!”
    “嗯好,那就是巧克力味最高!我也去尝尝你说的冰淇淋,如果方便的话,很希望蓝良能带我去呢!蓝良……?”
    一彩看到蓝良埋着头,用巧克力奶的瓶子支撑着身体,止不住流泪。
    “笨蛋……”
    这现在是种什么心情,好幸福,这叫什么。好像所有的烦恼都突然一下结束了解决了,好像过去什么都没发生,他俩像两个第一天认识的男高中生一样普通地交谈着。蓝良仿佛能听到玻璃打碎的声音,原来他期待的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交流吗?

    从现在开始,白鸟蓝良,16岁,普通高中生,新生活开始。

    虽然周围的同学都对一彩的偶像生活感到好奇,甚至有他的粉丝。也有从未跟蓝良对过话的同学问起蓝良对于一彩知道些什么。但不管是和一彩的交流还是别人的,蓝良都有意去回避关于偶像的话题。
    哪怕偶尔那段记忆又跳出来作祟,他也只会逼自己忘掉,去想别的事情。
    因为都结束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的青春他的奇迹现在才开始。
    每天早上他出门前都会对自己这么说,然后赶紧下楼和在楼下等着的一彩相遇。“阿彩可以试着喊一下我哦,只是干等着的话我会很拖拉的。”
    “唔姆,因为不太想催蓝良让你着急,下次会注意的。”
    “就算你每次这么说下次还是会乖乖地在楼下静等吧……”
    看吧,这么简单平常的对话,他俩就是相识不久的普通朋友。什么都没有过。
    “说起来,蓝良之前说的巧克力冰淇淋摊……我想起来我以前读过的学校门口也有过。只是很遗憾呢从来没吃过,感觉很受欢迎呢,希望能带你去呢。”
    嗯,就此打住,暂停这个话题吧。
    “我以前就读的是一所偶像学校,很怀念以前的生活啊,当偶像的日子,只是现在……大概回不去了。虽然不太明白但好像有各种原因呢,也有我自己的……”
    别继续了,不要说这些,不想听……
    “我放学后会留在学校的练习室练习,夏天的时候很热,当时也想过买路边的冰淇淋吃,可惜恰巧那天没带钱,真的好可惜!”
    别说了,求求你……
    蓝良很想大吼一声让一彩就此打住,可明明一彩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随便聊些什么而已。再说了,之后又怎么解释,怎么办呢?明明已经是朋友了,可他还有太多东西没有告诉一彩,他爱过,期待过,努力过的那些,那些被迫尘封许久不见天日的记忆,因为不敢面对他甚至没有预演过。
    即使那么想回避,但他还是得承认这些东西成了阻隔他跟一彩的障壁——还是块透明的玻璃,他能看见一彩就在他周围,甚至能看到他对自己笑,和自己交谈,可是……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蓝良去吧。”
    “……可以。”他听到自己说。
    什么嘛,这种时候回答不可以才更奇怪嘛。

    等天热一点。差不多跟去年夏天一样。
    蓝良被一彩牵着手走回了那所熟悉的学校,接着在冰淇淋摊前停下里,买了两份巧克力冰淇淋。他俩就坐在大树下,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晚霞迟迟不愿褪去。
    “说起来啊,蓝良,虽然我还搞不太明白偶像……但我真的很怀念过去那段闪闪发光的时光哦。”
    “嗯。”蓝良默默地听着,现在这种时候反而没去想别的事情了。就像一年前一样,蓝良能感受到嘴里的冰淇淋甜甜地融化,在晚上微热的风黏在微微汗湿的新的校服衬衫上。
    “我以前自己练习的时候,能感觉到有人偷偷为我应援。我是指……我发现一直有人偷偷看我练习,我很开心,我想他一定是觉得看我跳舞很幸福所以才一直坚持。当偶像……能给别人带了幸福什么的,我也能感到很幸福。虽然我到现在也不太明白……但好像,对于偶像,稍微有点清楚了。”
    “其实原本并没有那么多练习安排,但想到放学后有个神秘又长情的观众,就觉得不能辜负他。”
    白鸟蓝良这个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边抿着冰淇淋,一边低头看自己的鞋子,阳光投射着影子。
    “因为偶像事业起起伏伏,到后来很担心再也没办法站在舞台上,也担心那位神秘粉丝。是真的很想见见他告诉他感谢他啊,多谢他让我的困惑明了了一些。曾经有一次我差点就想要抓住他了,就只差一点点哦,他跑掉了,如果我坚持追的话就能找到他了。”
    “为什么呢。”白鸟蓝良克制住自己要喷薄的感情,盯着自己的右脚在鞋上来回摩挲。
    “只是觉得……他大概也不想这么快与我相遇吧,我也没想好怎么面对,但如果他愿意见我再来找我的话,我希望能和他重新认识吧。”
    “笨蛋。”蓝良小声说,“笨蛋一彩。你也有……不知道面对的时候是吗。”
    “唔姆。有时候没有办法啊。我当时也是刚来到这里,城市里的很多礼节不太懂,只是我猜……他在那个时候也许更喜欢那样隔着玻璃的关系,如果硬是把玻璃砸碎的话,怕无意中伤害到他,所以就一直忍着,其实我一直知道哦。”
    如果直接砸碎玻璃,就会被扎伤……是吗……
    因为蓝良很害怕,这样只隔着一扇玻璃的,只有自己知晓关系一定会结束,尚且还没有别的解决方案。
    “不过都过去了,只是还挺想和他重逢的。”
    “真希望那个时候他能把自己的感情全都坦率的告诉我啊!”
    他抬头看看天,虽然明知不会有谁回应他告诉他答案。
    “一彩你先走吧。”
    “唉?”
    “你不顺路吧,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家好哦。”
    “嗯,那蓝良小心哦——”

    蓝良就坐在那棵树下目送着一彩离开,他终于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不过都过去了,只是还挺想和他重逢的。”
    “真希望那个时候他能把自己的感情全都坦率的告诉我啊!”
    他拼命的奔跑,巧克力冰淇淋残留的甜和凉在他嘴里慢慢地化开,明明是夏天了。
    “都过去了!”
    是呀。
    他白鸟蓝良像个被蒙着眼的小丑,横冲直撞,唯独不敢冲破那扇门。如果早点意识到,早点勇敢点,能不能少走这些弯路。

    这天晚上他趁着父亲不在又一次打开了电视,七点半,偶像节目开始了。屏幕上的女主持人还是跟几年前他第一次见一样,甜美地微笑着,用她有点刻意夹出来的甜腻声音:“生活中有诸多不顺?让偶像来治愈你吧。”
    这算什么,算是被治愈了吗?明明是因为他本以为,这是他单方面的期待,是自以为是的拯救。
    现在他终于收到了回应,只是有点晚了。他很幸福,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幸福过,又夹杂着些许苦涩,他当年的单恋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只是他再也没办法变成当年的那个他。
    他呆呆望着电视,仿佛这样他就能产生错觉,好像他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奇迹般的晚上,惨淡的、差劲的人生,失败的自杀计划,和闪闪发光的舞台。
    虽然不可能了,但他还是如此怀念那份热爱。真想回到过去,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告诉他一切的真相。
    经历了这些,又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明天呢……
    蓝良觉得就算现在他就算溺死在这样的情感中都不算太差——啊当然还不能死,情感,现实,明天还要想办法面对一彩。
    该怎么说……晚安,明天见,然后呢?




    结束啦!
    轻轻握住餐刀,举起,抬起,然后从最上面划开表皮。停顿了一会儿,流质的内里先试探性地漏出,然后冲开束缚,不顾一切地逃走。
    “这就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吧。”白鸟蓝良移动了一下餐刀的角度,能看到上面清晰的划痕,和眼神正遮遮掩掩的自己。
    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和阿彩一起吃饭,内容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家蛋包饭,理由据他说只是因为阿彩没吃过。
    他悄悄抬眼看到坐在对面的人,期待他能完美地把自己刚刚地幻想重演一遍,白鸟蓝良看着天城一彩抬起手腕,却是毫不留情地将整个劈开,浅黄色的蛋液四处逃窜。
    白鸟蓝良也试着划了个浅浅的口子,还不足够,他试着多磨了几下,突然一下成功了,蛋包饭的香气将他们俩人紧紧包围。
    对于这次外出约会,虽然是自己主动提出,但蓝良并不纯粹是期待。这里正是一年前他隔着玻璃橱窗向往的地方,那个冬天他受了那么冻,绕了那么远的路才来到这个地方,现在他就坐在这里。
    还有一件事在他心里藏着憋着,每到有空闲的时候便掏出来反复纠结,绞成一团。
    他想在这一天告诉阿彩一切。
    ……不行的话再留个余地,这一周如何?
    不可以必须果断直接一点。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大概。
    他觉得这一整年都像是人生给开的一个滑稽的玩笑,他所有的期待和愿望被绑在这只小船上,这一路上漫长又充满怀疑,因为走了很多弯路,几番曲折,来来回回,飘忽不定,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停靠的地方。
    一年前的种种在他脑中闪回,现在得是他逼自己不得不打碎那块玻璃的时候了。
    “很好吃呢,蓝良。”
    蓝良一抬头就能看到一彩凑近的脸,他正睁大着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蓝良低头,香喷喷的热气凑地脸上湿湿暖暖的,辨别被自己搅成一团的金色的蛋,红色的酱,白色的米饭。
    他尝了口,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也说不出来好吃不好吃。
    他俩就这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坐着,直到有人开口。
    “遇见蓝良的每一天都很开心,都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嗯?”
    每一天吗,蓝良回想,他们过的也不过是普通高中生的生活,一起上学、去买零食、补习功课。
    “我以前再故乡的时候从没有过的光景,在这里我见到了……啊……我以前是从乡下来的,好像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向蓝良交代过。”
    蓝良在心里默想他知道,毕竟他认识阿彩或许远比阿彩知道他要早。
    他就随便扒拉着这碗饭,知道全都混在一起,看上去已经没了食欲。
    “……蓝良永远是我的朋友,即使回去之后也会每天用‘手机’与你联系哦……”
    “嗯……嗯?”
    他说什么,他要回去?蓝良突然抬头对上一彩那双清澈的眼睛,一彩也懂得蓝良的疑惑,赶紧解释道,“还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啦,但我总有一天要回故乡的,故乡的大家……还需要我。”
    我也很需要你呀,为什么不能为我留下来呢。
    这是蓝良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随后他又觉得不该这样,太没有道理了。自己连对他的需要都没有一次好好的表现出来过,凭什么要求对方能选择自己呢,更不用说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意愿,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深陷其中,每次都是。
    现在想来放弃偶像生涯也许也能说得通?反正总是要结束的,总是要开始新的生活,虽然那个日期还模模糊糊,但它最终还是要到来的。他逃不掉的,还是得接受,早晚的事。
    “蓝良……不要伤心啊……现在还没个确切……”
    但总有那样的时刻吧。蓝良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他的一切心理准备和铺垫全都像玻璃一样被砸碎成渣,“我想在这一天告诉一彩一切”什么的,就此打住吧。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用一种滑稽的姿势握着刀子,米饭早被拍碎,被挑得到处都是,散落到餐盘各处。碟子中空出一小块地方,不锈钢刀子靠着那处摩擦,发出细小但是恼人的叫唤。而再看对面,阿彩早就吃好了,正端正地坐到对面望着自己,像一只等待主人的小狗。
    蓝良赶紧把碟子里的东西扒拉进干净,米饭堵在嗓子里,最后憋出来一句,“出去……走走?”
    于是他俩起身离开了,只闲晃了一会儿,他俩还停留在那家首饰店门前,蓝良惊喜地发现一年前那对耳钉样式居然还在这里贩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紧接着就有意外发生了。
    蓝良收到电话,告诉他父亲出事了,和人酒后打架闹事被捅到了要害,可能挺不过来了,暂时唯一能联系上的关系者只有这个儿子。
    医生告诉他情况很不好,如果明天早上还不见好大概就完了。
    意思是今晚得待在这里整晚,然后等明天想办法支付费用是吗……那得跟阿彩说一下。
    他对父亲没有什么感情,觉得有没有他自己的生活都一样,只是觉得自己也不该这么无情,至少得有个关系者待在病房外把东西打理好,不要给医生添麻烦。
    或许他不该这么想,毕竟是自己的至亲,无所谓了。
    “他前妻也来了,说不用你管这些事。”
    “哎?”
    蓝良顺着医生的手望去,一对打扮得体的男女正站在病房里,隔着门玻璃。男性回头察觉到了蓝良的存在,将身边的女性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又低头说了些什么。虽然没有看到脸,身材也变了很多,但蓝良知道那位女性曾经是自己的妈妈,以后她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
    他要是那时候把玻璃门推开再说些什么就好了,可是他没有。他往前走了两步,最后又扭头离去。

    “没事吧,蓝良。”阿彩赶紧迎了上来,他细心地注意到蓝良露出了很难过的表情,以为是担心父亲,于是直接张开双臂把蓝良半圈住。
    明明在病房里生命垂危的是自己的父亲,但是蓝良满脑子只有一个画面。他对于小时候的记忆都差不多模糊了,但他现在一直想起小时候妈妈搂着自己坐在电车上,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一次接一次地颠簸,无穷无尽什么时候才停下来呢。
    直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斜靠在一彩身上,两个人这样彼此依靠着移动到了街口。
    “去哪?”蓝良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很冷,于是蓝良往一彩身边多凑近了些。
    “蓝良……先把你送回家吧。”
    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还……不太会叫计程车……”
    听到这里,蓝良扑哧一下笑出来了,从一彩手里拿走亮着的手机,点几下就弄好了。
    等上了计程车,蓝良还依旧靠在一彩身上,一彩没有提出不满,只是对着蓝良耳边小声问:“下周末去看烟花吗?”
    对呀,今年要结束了,新年要开始了。
    其实一彩还想说我看到蓝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浏览新年烟花大会的消息了,想说这半年看蓝良一直都有什么心事的样子,还想说总觉得蓝良和我好像很久之前就相遇了,为什么总觉得蓝良很熟悉的样子呢?蓝良也清楚很多自己的事情,可是蓝良的很多事情我却不清楚,可以跟我说说吗?
    可惜这些话压在心里太久,以至于每每想掏出来的时候有些迟钝犹豫不知道从何说起。而此刻更是个不合适的场合,于是又被他塞了回去。

    回去之后蓝良有些手足无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彩待在他旁边,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于是也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等七点半的偶像节目开始时,富有动感的歌声从忘记关掉的电视里传出来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屏幕上的女主持人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样,甜美地微笑着,用她有点刻意夹出来的甜腻声音:“生活中有诸多不顺?让偶像来治愈你吧。”
    两个人正好靠在沙发两边,本来谁也没打算看谁,蓝良偷偷抬头想看一彩,他担心现在他们在看的东西会让他看到不太舒服,又有点差劲地好奇他现在的表情,却发现一彩也在看他。两双视线碰在一起,蓝良赶紧低头,一彩却不躲闪。
    “我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你,蓝良你是我过去的粉丝吗?”
    “嗯……嗯。”
    但只作为粉丝他们大概没见过面,他在粉丝圈里只是一个小透明。或许是在以前的学校里见过一两面,但那已经怎么样都好了。
    接下来谁也没有接着往下问,节目开始播放新出道的偶像唱跳。客厅很狭窄,两个人离电视里闪闪发光的身影只有一两米,但却感到很遥远,是与当下完全无关的过去。好像整个客厅的颜色,空气,时间都被从中间切开,他俩坐在这里是一部分,电视里播放的是另一部分。
    这是他们各自的过往,是只要轻轻揭开就能大白一切的真相,是他们多走的弯路,是阻隔他们走近一步却早就因为失去时效性无法打碎的玻璃。
    他们犹豫着要不要打碎,然后小心翼翼地割开,想着要不要丢到一边,丢到能装作看不到的地方去。
    再然后节目结束了,end roll里没有他俩的名字。
    “阿彩,下周末去看烟花吧。”

    于是今年结束了,新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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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alyzeTako

    DOODLE看起来像开胖但是根本不是!很雷人!真的很雷人。要是感到不适立刻退出!
    标题套用了之前那篇肯凡肯,但是故事层面上两者无关
    令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故事Kyle Broflovski最近觉得很难受,哪里难受说不上来。他有些冰凉的四肢跟这样的春天相比确实有些违和但还没到不正常的地步。跟其他同龄人相比有些偏白的皮肤下面安静地躺着青色的血管,通向那颗跳动得有些快的、安然运行的、好像只可能会但早已不再属于孩子的心脏。因为在换季所以有些发痒的喉咙,刚睡醒所以有些沉重的大脑…这是春天的病吗?但是很难受,哪里难受说不上来。明明复活节刚过不久,外面的一切都已然苏醒,一派生机盎然,而且,现在Cartman也不在了。

    三天前是Eric Cartman下葬的日子。
    如今的街坊邻里都说Cartman一家都是大好人,尤其是男主人Eric Cartman,那个总是乐呵呵的信着犹太教的胖大叔。是他带领这座偏远落后的北方小镇完成城市化,他还推动每年组织各种社区活动,获得过议员亲授的勋章。最值得吹嘘的是他成功让猪和大象交配并产下一头猪一般大小的家养宠物象!要知道过去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绝对违背常理的事情,这一成就差点就让Cartman获得年末的诺贝尔奖——如果他没有在这个春天就死去的话,按照评论员的说法,绝对会的。他死后人们为了纪念他,把他的基因融进了宠物象基因组,以永远记住这个伟大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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