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endipity　　以慶生為名義的居家雞尾酒會在嬉笑歡鬧中結束，幾乎所有人都喝了點酒，加上時間臨近深夜，Vox便幫同事們叫了計程車，隨後他被這群人簇擁著擠到家門口，依序收下數不清第幾次祝福和擁抱，這才目送他們進到電梯。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生日——！」
　　「快樂——！」

　　參差亢奮的叫嚷聲在走廊間熱鬧迴盪，不知是誰一句「咦？Shu呢？」的疑問剛出口就被闔上的電梯門吞沒，一切喧鬧霎時遠去，Vox倚在門邊細細品味散場的寂靜，直到看見電梯燈示抵達一樓後才悄聲關門，全程沒有驚動獨自坐在加長沙發靠窗一角、正望著窗外出神的Shu。

　　貼心的同事們在離開前合力收拾了餐食杯盤，Vox決定放任自己偷懶一天，隔日再整理其餘尚未歸位的酒瓶和雜物。他脫下西裝外套，提起還存著少許威士忌的酒杯，原先伏在窗櫺的Shu已然回過身來，香檳杯在他手裡輕輕搖晃著，酒液在燭火的照耀下閃爍流光。Shu微笑朝Vox的方向抬杯，像是在欣賞，又像是在致意，於是Vox上前將酒杯輕輕靠過去，發出音色一高一低的清脆錚鳴。

　　「你喝香檳？」

　　Shu沒想到這竟是Vox在獨處後說的第一句話，下意識反駁：「這是無酒精的。」

　　「你確定？低於0.5%才算是無酒精……如果剛好就是0.5%呢？」

　　除了各式調酒，Vox也替不喝酒的朋友們準備了氣泡水和果汁，同時還有一些低度數到幾乎可以說是飲品的酒款，即便Shu此刻拿在手裡的真是無酒精飲料，但見他臉頰微紅、明顯略帶醉意的模樣，想來在混亂之中仍免不了喝到些許酒精飲品。

　　Shu環視一圈，眼看找不到原先倒的飲料藏在何處，立刻指著茶几上未開瓶的香檳說：「你看、這瓶還沒打開，所以我手上的不是香檳，是……是無酒精果汁……？」

　　被這番可愛的耍賴言論逗樂，Vox沒忍住呼出一絲笑音，連忙舉杯啜了口，奈何酒杯不足以擋住他的笑意，Shu一時情急，開始嘀嘀咕咕：「這、這杯是要給你的——。」

　　意圖取信於人似的，Shu又強調了一次：「這是要給你喝的！」

　　「噢，這樣啊。」Vox憋著笑，低頭就著Shu的手喝了一口，「謝謝你。」

　　「嗯哼。」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Shu裝不到三秒的冷淡很快融化，微醺的笑容靦腆而矜持，微彎眼眸卻藏不住喜悅，佯裝含蓄提醒：「唔……今天不是你生日嗎？」

　　「哦？我還記得收到禮物的你有多開心呢。」

　　兩人的生日僅相差一週，難得有這樣眾人齊聚的場合，不少人索性一次帶來兩人份的禮物，作為主家的Vox絲毫不介意喧賓奪主，唱生日歌、吹蠟燭、切蛋糕都拉著Shu一起，壽星圍著蛋糕面對面同時切下第一刀，在哄笑聲中成功切出一個缺乏默契的扇形。

　　說笑間Vox順勢就要坐下，Shu連忙撈過放在沙發座上的禮物小心護在懷裡。沒想到險些大意坐壞自己稍早送出的禮物，Vox連忙道歉，又說：「不打開來看看嗎？」

　　「我要等生日當天再拆。」Shu早有預料，立刻止住Vox即將滔滔不絕的話語：「禁止劇透。」

　　Vox配合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卻不想Shu忽地靠過去偎上肩窩，Vox心知對方錯判了他的肢體語言，但他並沒有客氣，環過戀人的腰讓誤會變成一個擁抱。

　　「給你封口費。」

　　「那可真是太破費了。」

　　輕緩笑語悄然融入空氣，安寧的沉默將他們包圍，Vox偏頭蹭了蹭Shu的髮頂，微翹短髮細滑柔軟，帶著若有似無的香水氣味。他低下眸注視Shu垂斂的長睫，若不是能感受到紮在一側的馬尾被細細揪弄的觸感，他幾乎以為Shu已經在醺然中睡去。

　　「Shu……」任由指尖順著長髮攀到頸邊，貼往下頷曲線來回遊走，Vox側過臉用唇迎接Shu探索的手指，吐息烘暖驅散涼意。「在想什麼？」

　　「我在想……」Shu仰首與Vox四目相望，摩挲唇瓣、揉搓臉頰、刮撫鼻尖、描摹眉眼，彷彿面對一場重大研究，需要細緻地觀察審視，直到深深刻印在腦海裡。「好多年以前，你在海的那一頭出生，又過了幾天，我在海的另一頭出生——而現在我們並肩坐在這裡，分享同一塊生日蛋糕，真的好神奇啊。」

　　「是書寫在星星上的命運讓我們相遇了。」Vox輕輕攏住Shu的手，吻落在掌心，薄軟的唇貼在腕間，似能感受到那令人欣悅的、生命的搏動。「也是我的幸運讓我們相遇了。」

　　「看來我們都足夠幸運。」

　　Shu湊過頭親暱地和Vox碰了碰臉，動作間不慎震倒了茶几上的酒杯，玻璃敲在桌面的脆響在靜夜中格外明顯，Shu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不自覺縮了縮身子，乍看就像是要往戀人懷裡鑽，Vox更加擁緊他，柔柔啄吻那泛起潮紅的面頰。「I......」

　　「I love you」Shu自鼻間哼出調皮又得意的笑，宛如在棋局中搶佔先機將人一軍。「I love you too.」

　　「是的，謝謝你。」

　　Vox笑嘆出聲，似有不甘地噘了噘嘴，總算得償所願等到一個補償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