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 蛋糕【×未完结】第一章:孩子
你问天,人身上哪个部位最好吃。
天答,心脏。
你又问天,那人身上哪个部位最苦涩。
天答,心脏。
天捡到一个蒙头土脸的孩子。
“请救救我,我什么都会做好的。”
抓住他的脚踝就像一只落水的可怜小狗。如果是真的狗,天不介意抱回家,可那是活生生的人,而不巧他是个食人魔,字面意思上以人肉为事物的魔鬼。天没有恶趣味,狐狼不会圈养兔子,狩猎者不会圈养他的食物。但如果放着不管,很快就会被饥饿的狐狼吃得皮都不剩吧?
天沉默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骨瘦如柴,嘴边还沾着泥土和野草的痕迹,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就算把这个孩子做成红烧排骨也不会好吃的吧。
天咽下口水,蹲下身子将那个瑟瑟发抖的孩子抱起。就像抓住了浮萍,孩子死死地抓着天,和竹签一样的手指几乎要扣进天的手臂里,抓出一条深深的血痕。
很久没有与谁交流的天一时间忘记该怎么说话,想了许久才干巴巴的说道:“没事了。”
说完连天都觉得没有什么效果,声音太过僵硬,还不温柔,任谁都不会因此放心吧。但天感受到怀中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在他身上,脸直接埋进肩头,热气全闷在上面,刺激得天冰凉的血液都温热了起来。担心男孩会因此窒息,天小心翼翼地托着男孩的面庞,换了个角度靠着他,无比炽热的温度,仿佛要烧穿天的手掌。
天收回手,取消了出门计划,直接转身回家。
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铺不软,天一手抱着孩子翻箱倒柜才找到多余的被褥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干燥的被褥上。男孩的脸蛋通红,嘴唇却是苍白色,天没生病过,但也知道人类是脆弱的,如果不及时医治肯定会马上死掉。
得到小镇上买点药才行。天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扒男孩的衣服,想一次性把需要的药材都买回来。男孩皮包骨的身体上有许多不严重的伤痕,新伤不多,旧伤已经结了痂。天紧盯着男孩手臂上的伤口,伤口不浅不深,血痕留在表面,掰开肉还有血丝从里争先恐后的流出来。
天咽着口水,就算是骨边肉,那也是肉不是吗。
天俯下身子,舌尖卷过那溢出的鲜红。是甜的。尖锐的牙关触碰到柔软的触感,在即将咬下的那一刻,天连忙收回脑袋,紧咬着牙关又打颤着,转身找了张毛毯给男孩盖上后连忙转身离开。
过了几小时天抱着东西回来,一进门,被褥堆在一旁,应该在床上的人不在床上。天一惊,明明记得出门前将门好好反锁了,应该没有人能进来,那个孩子也出不去才对。天连忙将东西放在桌上,开始找那小小的身影。快速找了床下,桌下,连空置的洗衣篓都顺手翻了一下,都没看到小个子,天思索了一下,重新走回房间,站到衣柜前一把打开门,果然那个小脏孩就蜷缩在角落里,弄脏了他所有干净的衣服。
天想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小鬼头。原本瑟缩在衣服堆里的男孩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了一跳,将身体缩得更小了,过了一会无事发生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衣堆里扒出一条缝往外看。
“哥哥!”
天看到昏黄的灯光洒在那双眼睛上,却远远比不过那双眼里闪起的光芒,以至于天一瞬间忽略了那孩子不对劲的称呼。
“哥哥?”
天干巴巴的说出那个词语,脑子半天才找到对应的意思:“我?”
“哥哥!”
男孩起身朝天扑去,却被堆积在一起的衣服绊倒,身体直接朝天倒下,脑袋砸在天的肚子上,天一惊,连忙伸手扶住男孩的身体。呜呜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天以为是刚刚男孩被撞疼了,想要查看男孩的伤势,男孩却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放手,发出闷闷的声音:“哥哥去哪?”
还不能熟练地重新说话,天在脑海中组织完语言才说:“我去给你买药了。”
“药?”男孩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天:“什么?”
天微皱起眉,拉起男孩的手臂道:“你受伤了。”
男孩用困惑的目光看着天,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会说话的人不止他一个。天松开男孩的手,换了个容易理解的问题:“你叫什么?”
那是一个基础简单的问题,但男孩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在思考,随后对天露出一个笑容:
“我叫陆!RIKU!”
第二章:陆
嫩肉用刀尖,砍骨用后刀。
把肉从骨上剔下,切成薄片,一份放在盘子里,一份滴下两滴味醂,腌制好后穿成串。
炉子上的锅冒着热气,刀起刀落的咔哒声接连不断,一晃神,刀尖便从指尖划过,殷红争先恐后地从那细小的缝中涌出。
少年看着受伤的手指,划开的时候没有感觉,掰开肉生出疼,冒着血像一颗颗琉璃的红珠子往外滚着。少年看着切好的肉,又看着受伤的手指,一抹,朱红便抹在粉红的肉上。少年拈起一片肉放入口中,没有任何调味剂索然无味,发酸柔软的口感让人感觉不舒服。少年捏着舌尖,蹙眉,似乎想要把上面的味道扒开。
“陆,我回来了。”
从门口传来的声音让少年的身体一颤,险些从凳子上摔下,一只手撑着台面才站稳了跟脚。于是回来的人一叫来就看到极其怪异的场面,少年以快要摔倒的姿势,一手扶着台面,一手捏着舌头,就像滑稽的小丑。
“陆你在做什么?”
天快步走到陆身边,扶住陆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天忽然闻到一股本该微不可查,却浓烈的异馥。天松开陆,不动声色退了两步,看到陆手上的指尖,细小的伤口连米粒大小都没有,却正在从中传来非常的香气。天咽了口口水,别开目光,但香气还在鼻尖环绕。不能做出捏住鼻子这种失礼的行为,天转过身皱起眉:“为什么受伤了?陆,我说过安全是第一位吧?”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天又转过头看着委屈的陆,连忙上前擦去陆眼角的泪:“对不起,我只是不希望陆受伤,我去帮你拿药。”
陆摇了摇头,受伤的手摸上天的手,淡淡的红抹在天的指背,脸蹭着天的手心。
“天哥能帮我舔舔吗?”
“什么?”
“安说口水能治疗伤口。”
安那家伙又在教陆什么荒谬的理论?下次还是别让陆接触安了。
在心里彻底将安划到陆不许接触的那栏里,天对陆说道:“口水不能治疗伤口,陆。”
“真的吗?天哥试过了吗?”陆似乎不死心,坚持追问着。
天没有办法回答,总觉得不管答有还是没有陆都不会罢休。
“天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那双眼朦胧上一层水汽,就像宝石上流淌的水珠流光溢彩。
想要吃掉。
天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将陆的指尖含进口中,舌尖翻开肉,吮吸着那股异馥。长期饥饿的身体得到了一些饱腹感,天身体一颤,连忙松开陆的手,胡乱擦着嘴角,香气却已经弥留在口中,烙印在脑海里,勾引着他去咬下一块肉。
“啊,原来真的没办法治疗伤口。”
不知道天在想什么的陆看着没有愈合的伤口,又看着一脸慌张的天,天却不敢看他,甚至仓皇地走到门口,像落荒而逃。
“别再受伤了陆。我去给你拿药。”
“天哥……”
陆看着天离开的背影,将指尖放进口中。
有股腥气。
是甜的。
第三章:鸡肉
天的后院里养了一群鸡,公的母的,一只又一只。为了鸡生蛋,蛋生鸡,鸡再生蛋。这样就有了不出门就可以获得的食物。
被天抓住双翼的鸡发出尖锐的悲鸣,脑袋被扭出对折的幅度,刀刃划过脆弱的脖颈,鲜血就喷洒了出来。脖颈,喉管是生命的弱点。人是,鸡也是。
鸡翅,鸡腿,干涩的鸡胸。调味料是柠檬,茴香,胡椒盐。干煎,水煮,配菜是西蓝花和胡萝卜土豆。
目的是需求,为了填饱肚子。
字面意思上的填饱。将胃部撑满,不再有进食的欲望。
鸡肉是水泥。浇筑空旷的胃部。
“天哥,明天我想去集市。”
“嗯,你需要什么吗?陆。”
割开喉管放出鲜血。
“每天都吃鸡肉会很单调吧?上次安告诉我集市里新开了一家,好像叫天瓶店的,好奇怪的名字。”
“是甜品店吧。陆要和安一起去吗?”
“嗯……我想和天哥一起去。”
将肉从骨头上剔下,骨头也不要浪费,用锅炖煮两个小时可以变成一碗高汤。
“天哥?”
刀刃在瓷盘上划出尖锐的声响。
天回过神,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陆。
外面的鸡在咕咕的叫着,刀在手上,脖颈上似乎有一条细细的红线,不对,是头发,但是香气正在散发。
“好。”
好饿。
第四章:保姆
天捡到一个蒙头土脸的少年,坐在闪烁的路灯下,身上脏乱不堪,右眼缠着绷带,看起来是个残缺可怜的孩子。
这条路上来往的人不多,前方没有旅游景点,不知道少年出现在这的意义是什么。
不喜欢麻烦的天想绕过少年,但红发少年已经发现了他,并且露出一个笑容:
“请收留我吧先生,我什么都会做的,洗衣铺床整理,煮饭我也很擅长的。”
原来是个乞丐。天想。
天不饿。但是家里缺个保姆,会洗衣铺床整理的那种。
“你叫什么名字?”天问,算是面试。
“……我叫陆。”
“……”
事实证明陆保姆不是一个好的保姆。天刚刚救下最后一个盘子,原本就不多的盘子和碗都在保姆陆的手上摔得差不多了。
为了避免增加外出的工作量,天及时减少了陆保姆的工作量。将收拾碗筷的工作换成了准备果汁,就是将天洗好的水果放到榨汁机里,然后按下按钮,就可以得到一杯新鲜的果汁。
等陆小心翼翼把装满番茄汁的杯子端出来的时候,天还是紧张了一会,毕竟那是最后两个杯子了。
“天哥,请喝。”
陆双手捧着番茄汁,只露出左眼的面孔带着几分令人熟悉的笑容。
右眼是怎么回事?
天接过番茄汁,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询问这个冒犯的问题。毕竟那白色的绷带实在太过碍眼。
“右眼是怎么回事?”
“啊,是事故。”
陆下意识躲闪天的目光,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看向天,小声道:“只是一个小小的事故。”
又觉得解释得不够,还想再加两句,脸颊忽然被指尖触碰着,一点一点地爬上眉角,湿润的感觉伏上柔软的纱布上。
天第一次觉得番茄汁好喝。有股不属于番茄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