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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Papillo7670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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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产→hrki/tjki
    可以喊我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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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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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祝lof:@十引 老师生日快乐的贺文
    真·鬼魂弦月&人类年长组的故事

    【VΔLZ】夏日·庭院“这家中介真的靠谱吗?”甲斐田晴拖着行李箱蹲在最后一阶楼梯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看着面前杂草丛生的院子与高大破旧的房屋又看看提了大包小包爬楼梯还飞快甚至不带喘一口气的长尾景暗自腹诽怎么人与人之间的体力差距这么大。

    “应该靠谱吧。甲斐田,猜猜这栋房子的租金是其他房子的多少。”长尾景得意地伸出五根手指,“中介说这里太偏僻了,而且门口有一段石梯出行不太方便,很久都没有人愿意租这里,所以给咱们的价格是其他房子的五分之一。那可是五分之一!”

    “也太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过凶杀案......”甲斐田晴拧开瓶盖将塑料瓶中被太阳烤热的水往嘴里灌,多余的水分从嘴角流出打湿身上的白衬衫,“而且!这也太破旧了吧!”

    不怪甲斐田晴嫌弃,这栋房子座落在小路尽头一块突然耸立的斜坡上,房子原本的主人(已经不得而知)不知道怎么想的,将步入大门的通道修葺成了一段长石梯,由于年代久远,石头被风吹雨淋留下了许多小坑。雨水聚集在坑洼处经久不散,石阶边生出一小层青苔稍不注意就可能滑一跤。

    房屋不算太大,是一层两楼高的小楼加一层小阁楼,由于久无人居从大门口就透出几分荒凉瘆人的气氛。这栋房子的院子并不像之前他们看到过的房子那样座落在后门处,反而是用篱笆圈出一块四四方方的草地,房子建造在右后方那个角落,剩余的部分在入院门靠左的部分是一汪干涸的池子,鹅卵石上盖满了灰尘与杂草;池子后方、也就是房屋旁边的空地是一棵树干粗到得三个成年人才能环抱得过来的枯树,不晓得是什么品种;院门右侧是一片空地。

    “等咱们把院子清扫干净,这片空地当むーちゃん玩耍的场地、水池续上水还能养几尾鱼。那棵树嘛,就给它继续养着吧。虽然中介说那棵树想砍掉也行不过就养在那里说不定就活了呢......至于家里,东西都还挺好的就这么住着也不妨事。我们今晚先打地铺凑合一下,等明天开始里里外外都重新打扫一遍吧!”

    长尾景还在絮絮叨叨他对整个房子的规划,那边甲斐田晴已经困到仰着头呼呼大睡,连むーちゃん趴在他脸上都无动于衷。

    “晴?は——る——”

    半天没听到回应,长尾景转过头一看原来已经坐着睡着了。他爬起来双手捞过一条猫抱在怀里,脚尖踢了踢甲斐田晴的腿喊他上地铺睡。两人累了一天就打扫出卧室的一小块角落,谁也不嫌弃谁两张铺盖往角落一铺肩挨肩挤在角落睡了。

    睡到半夜本就浅眠的长尾景猛地睁开眼睛醒来,他摸了摸还盖在身上的被子,本该趴在他腹部位置的むーちゃん却不在。他揉了揉眼睛,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找到半趴下身体朝向衣柜的猫咪。

    “むーちゃん?怎么了?”

    むーちゃん没有理会他,反倒是全身炸毛紧盯着黑乎乎的衣柜哈气。长尾景穿了一件短袖,裸露在外的手臂莫名其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烫得人忍不住发抖。他们清扫的角落正靠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敞开的缝隙迎进一阵阵凉风。长尾景搓搓臂膀招呼了一下むーちゃん就往甲斐田晴那边挤,整个人几乎拱进甲斐田晴的床铺。

    “你这家伙好烦人......”甲斐田晴迷迷糊糊中被迫接受长尾景来抢占床铺的霸道行径,侧身让出一半被捂得暖暖和和的被窝,长尾景轻车熟路钻进他怀里,脑袋贴甲斐田晴胸膛上听着有节奏的心跳声再度睡去。

    むーちゃん支起身体对着空气挥了几下爪子,一步三回头蹬着两条毛茸茸的小短腿将自己塞进长尾景和甲斐田晴之间的温暖缝隙,又探出脑袋压住被子一角,目不转睛盯着衣柜的方向。

    本喵会一直注视着你的!

    阳光很轻松穿透没有窗帘遮挡的玻璃刺痛两人的眼睛,长尾景和甲斐田晴先后醒来趿拉着拖鞋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洗漱,むーちゃん乖巧地跳上洗手池台面,两只爪子踩在尾巴上等着甲斐田晴给自己擦脸。

    扬起毛茸茸的小脸接受毛巾的擦拭后猫咪并没有离去,而是直勾勾盯着甲斐田晴和长尾景喵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笑,很郑重地鼓掌高声夸赞。

    “好乖,むーちゃん!”

    “好棒!”

    “喵~”むーちゃん高兴地抖抖耳朵开始巡视家中各个房间。

    吃完早饭就趁着天气还算凉爽将家里收拾出来,长尾景承包了二楼,甲斐田晴负责将阁楼里的杂物清理出来,最后楼上都整理完毕再一起清扫一楼,最后才轮到他们的庭院。

    长尾景拎出手提音响放在楼梯口播放音乐,声音大到院子里都能听到乐声。好在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僻,几乎没什么邻居,甲斐田晴也没有制止。他握着手电筒一步步爬上楼梯钻进阁楼,阁楼的灯年久失修早就坏了,破碎的窗户留下玻璃碎片掉在地板上,透入的光勉强照亮这一方小小天地。

    阁楼中除了几朵早就干枯的花与羽毛外,就是一层厚重的灰尘。甲斐田晴的脚轻轻落在地板上,激起一阵深色的尘雾扑面而来,他埋进手臂大咳后退,慌忙爬下楼梯冲向窗户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长尾景拧干抹布跪在地板上一边随着乐曲哼唱一边专心擦拭每个角落,むーちゃん慢慢悠悠从长尾景眼前晃过,脚掌在地面印下可爱的梅花。甲斐田晴戴好手套口罩,肩挎半桶清水、手握一条长毛巾夯吃夯吃爬回阁楼清洗地板墙壁,阁楼中光线较暗,偶尔むーちゃん从楼梯口冒出头会携来一阵浅浅的风拂过甲斐田晴的后颈。

    在重复几次后,甲斐田晴觉着有些好笑,正好他也累得腰酸背痛想趁机摸猫忙里偷闲,一回头视线里却没有猫咪的身影。他趴到楼梯口向下看,口中喊着むーちゃん的名字。长尾景端着水盆从楼梯路过,仰头回了句むーちゃん在院子里玩。

    甲斐田晴呆愣愣地点了点头,又爬回去继续清洗抹布,水桶中的水已经被污染成深灰,水面几片碎裂枯叶旋转不停。他热得满头大汗,汗水打湿身上的T恤,布料湿哒哒地黏在后脊。一阵清凉的风刮过带来片刻凉爽,甲斐田晴满足喟叹一声,一阵比方才更加强劲的风吹过耳畔,他突然停下手上动作,一股寒凉自头顶直达四肢百骸。

    他和长尾景撞鬼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但从没有一次距离这么近。甲斐田晴深吸几口气,坐在地上慢慢往后挪摩挲至楼梯。没关系,只要我不看就吓不到我。怀揣着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甲斐田晴扒住楼梯两端的空隙往下爬,脚尖甫一落地立刻手脚并用往长尾景所在的房间跑去。

    “长尾——!刚刚我感觉到阁楼上有一阵很阴森森的风!原本以为是むーちゃん、可能最开始确实是むーちゃん,但是后来你不是说むーちゃん在院子里玩吗?在这之后!那阵风越来越大,”他指着耳饰上垂坠的深紫色流苏凑到长尾景面前给他看,“连这里都在晃......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长尾景拧干抹布往肩上一搭,抱起水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水:“むーちゃん好像昨天就看到了,对着卧室里那个大衣柜哈气。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啦......但是这里房租真的很便宜再也找不到这么便宜的住所了所以甲斐田就忍忍吧!”





    弦月藤士郎自记事以来就已经是鬼魂状态了,依照分类他应当属于地缚灵,总之他一直飘荡在这座房子里。他被困在这里太久太久太久了,久到他记不清第一任房主是谁、中间经历过几次搬进搬出,他只记得他趴在布满灰尘的阳台往外看去,水池一天天干涸、樱花树一日日枯萎。他的世界失去色彩。

    直到这天有人推开院门,生锈的零件嘎吱嘎吱堪比雨夜恼鬼的蛙鸣。他坐在阁楼的窗台上,两条腿悬在空中一晃一晃。

    来访者是两位租客,一头深蓝色长发的男子名为长尾景,拥有鼠灰色短发的则是甲斐田晴。

    喔!还有一只小猫——むーちゃん。

    弦月藤士郎是一只有点腼腆的鬼,所以在访客踏入这栋房子的时候他就躲在天花板的角落仔细注视两人的行动,毕竟贸然出现在陌生人面前是很不礼貌的事。他们晚上在卧室的角落铺了两张垫子充当暂时休憩的地方,弦月藤士郎藏进他们未曾注意过的衣柜,透过柜门缝隙一眨不眨盯着那两团被褥。

    想一起玩。

    他从衣柜钻出来,拖着长长的白色外套漂浮在空中逗むーちゃん玩。忽然长尾景从被子中坐起来,幻色的眼眸在月色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弦月藤士郎情不自禁想要接近,由于猫咪的妨碍只能作罢。

    白猫身上的毛在玩耍中掉下几根轻飘飘地落到弦月藤士郎指尖,他鼻翼抽动两下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激起一小阵风扫过长尾景的睫毛。糟糕!难道是过敏吗?

    猫咪被人类呼唤迈着小碎步钻进温暖的被窝熟睡,徒留弦月藤士郎一鬼蜷缩进衣柜角落一下接一下打喷嚏,阴冷的风从缝隙流出充盈空荡荡的房间。

    怎么没有鬼告诉我鬼魂也会对猫过敏啊!

    休整一夜恢复过来的弦月藤士郎这下不敢再接近むーちゃん,转头把主意打到甲斐田晴身上。恰逢他独自一人坐在阁楼擦拭尘灰,弦月藤士郎从楼梯口冒出头,慢慢悠悠飘到甲斐田晴头顶看他紧蹙眉头将阁楼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连地缝里的尘灰也不放过。

    这人是A型血吧?

    弦月藤士郎起了玩心,他伸出双臂,宽而长的袖口轻轻扫过人类后颈,甲斐田晴没有反应。鬼魂深吸一口气对着他后颈呼出,甲斐田晴感到一阵凉风拂过,下意识盖住脖颈擦了一手汗。

    “好凉快——”

    被恶作剧的人类没有反应过来这阵风的来源,还在感叹风来得正是时候。弦月藤士郎眼底噙笑贴在甲斐田晴耳畔重重吹了一口气,指尖戳弄他耳环上缀着的流苏。甲斐田晴的笑容僵在脸上,背对着弦月藤士郎一步一步后退挪到楼梯口爬下,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弦月藤士郎笑了好一阵,也跟着从阁楼飘下来抱着双膝乖乖缩在衣柜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むーちゃん也走过来,坐在衣柜前方。有时长尾景和甲斐田晴说着话会扭过头来看むーちゃん,就好像在看他一样。好开心。

    房子终于收拾好了,长尾景和甲斐田晴累得呈大字型倒在榻榻米上休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甲斐田晴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屋子里只开了夜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房间角落因此并不晃眼。弦月藤士郎就蹲在两人枕头上方,低下头正好与晴蓝色的眼目四目相对。

    他低下头凑得更近,眼睛几乎要与甲斐田晴的眼珠贴在一起。

    好漂亮的颜色啊。

    景くん的也是,眼睛好漂亮,好喜欢。

    甲斐田晴忽然揉了揉眼睛露出痛苦的神色:“嘶......眼睛好难受。估计是太困了,我要睡了。长尾,关灯。”

    他说完就闭上眼睛,留下长尾景不停追问为什么是我关灯啊明明开关离你更近啊。诶、要关灯吗?弦月也可以帮忙喔。

    在长尾景的手触碰到开关的一刹那,鬼魂扰乱了夜灯的电流,小夜灯滋啦一声熄灭。在帮“朋友”解决了关灯这件事后弦月藤士郎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即便むーちゃん从自己小腿处穿过引得他又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也丝毫不在意。

    我帮助了你们,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接下来是对庭院的打扫整理,弦月藤士郎蹲在水池中央的喷泉上,看着长尾景和甲斐田晴在他面前打转。长尾景深蓝色的长发只用一根皮筋随便扎了个低马尾,发尾随着他动作来回扫动,细嗅还有淡淡的樱花香气。

    他擦拭喷泉上的灰尘时,弦月藤士郎刻意降低高度,长尾景几乎是与弦月藤士郎面对面,鼻尖凑到了鬼魂的唇边。人类干活时很认真,眼眸一眨不眨盯着弦月藤士郎的眼睛,神情认真到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在清理树下枯枝时,弦月藤士郎就坐在树枝上。他只是一只鬼魂,重量轻到近乎为0,其实就算是趴在长尾景或是甲斐田晴后背上他们也不会感觉到重量,顶多觉着身体有点发冷。

    甲斐田晴在枯枝烂叶下捡到半张被拦腰撕开的老旧照片,照片应当是一个人的半身照,但现在只能看到因照片泛黄而分辨不出来颜色的衣物。

    “这张照片看起来已经很老了,说不定是房主遗留下来的。”甲斐田晴说着又蹲下翻了翻篱笆处的灌木丛,找出一条几乎要断掉的红色流苏,“景,来看这个!是一只耳饰。”

    最终不知道是谁提议,他们一致决定将半张照片和一只红流苏耳饰埋在这棵古老的树下。

    在踏进屋子前长尾景忽然回头凝望那棵老树,弦月藤士郎静静站在他们掩埋物品的土堆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呼啸而过的风刮起弦月藤士郎的头发,发丝飞舞时不时遮盖他的视线。宽大的衣袍被钻入的风鼓起膨胀,更衬得他虚弱纤细。

    变天了。

    这晚弦月藤士郎倚在卧室落地窗外的狭小平台上,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从里望向外的视线。弦月藤士郎一遍遍擦拭窗上的水珠,更多的雨水冲刷而下将他清理出来的部分再度打湿模糊。倒映在他眼底的人影模糊成两抹虚幻的色彩,徜徉在暖黄色的房间里,灯光熄灭,色彩也被黑暗吞噬。

    “今晚好像更冷了,你有这种感觉吗?”甲斐田晴缩在被窝里戳了戳长尾景的脸颊。

    “今晚下雨了肯定要冷点嘛。”长尾景忽然起了坏心眼,他看了看四周朝甲斐田晴勾勾手降低音量说道,“说起来刚刚进门前我不是停了一下,你当时还喊我。其实是长尾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就站在我们埋照片和流苏的位置。”

    恰逢此时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吓得甲斐田晴高声尖叫心脏停滞一瞬加速跳动:“哈......长尾!”

    长尾景捂着嘴巴大笑倒进枕头:“我没撒谎,真的看到了!害怕了吗,晴?没关系,我的怀抱可以向你敞开喔——”

    “......闭嘴!”

    多亏了长尾景这一句,甲斐田晴做了一晚上噩梦。梦中一道白色的鬼魂飘浮在他左右如影随形,他退无可退,只能紧闭双眼似乎这样就能逃避鬼魂越来越近的事实。与身上白色的衣物颜色一致的及肩发遮盖住鬼魂的面容,他飘到甲斐田晴眼前,伸出惨白的手指扒开甲斐田晴的眼皮逼迫他看向自己。

    甲斐田晴什么都没看到,大叫着从梦境中惊醒。

    天色已经大亮,看到长尾景趴在枕头里睡得正熟,甲斐田晴气不打一处来捏住长尾景的鼻子将他憋醒:“都怪你啊长尾景!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是说这个啊。”中介端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他看了看甲斐田晴手机上拍摄的那半张照片与耳饰,仔细回想,“我也是听之前的前辈说的。听说第一任房主是一位夫人,丈夫很早就去世了,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他们一家很不爱出门,几乎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访客。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有说是搬走了,也有说是被神明接走了,什么说法都有。但是长尾さん、甲斐田さん,请你们放心!这栋房子绝对、绝对是没有发生过凶杀案的!”

    离开租房中心,甲斐田晴和长尾景坐在街角的咖啡馆面对面发呆,一杯咖啡从下午喝到傍晚还剩一半,长尾景肉痛地掏出钱包付款,两人提着去超市买的食材慢慢走在回家路上。

    “要不,我们去神社请神主为我们画几张符吧?”

    说干就干,甲斐田晴将东西往长尾景手里一塞,打了个出租车赶往神社,留下长尾景左手提青菜右手提香鱼北极虾,怀里还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

    几张洒过净化之水的符札贴在各个房间的门梁上方用以祛鬼驱邪,最后一张被贴在了阁楼中。长尾景三步并作两步从小楼梯上跳下,将楼梯收回阁楼盖上天花板,回到一楼餐厅时,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晚饭时由酱油汁与高汤打底的细拉面,上辅以海苔、腌萝卜与几片煎制过的叉烧,爽滑咸鲜;新鲜的香鱼、北极虾和樱花叶挂一层薄糊下锅炸熟,配上酱油和萝卜泥调和而成的汁,甜中带辣,脆而不柴。

    “真的有用吗?”长尾景坐在餐桌前吸溜拉面,眼睛紧盯着玄关处贴着的黄符开玩笑,“该不会不仅没用还把人家惹恼了一怒之下把符纸撕了吧?”

    “那火气还挺大煮点茶给他败败火......”甲斐田晴抢走北极虾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符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下轻飘飘落在餐桌中央。

    说鬼魂坏话被逮到的人类面面相觑,长尾景吞下叉烧招呼石化的甲斐田晴:“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我吃不下了。”甲斐田晴放下筷子整个人坐地极其板正,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就吃这么点吗?胆子好小啊,晴——”

    “因为现在被它盯着的人不是你。”

    “啊?”

    长尾景坐在甲斐田晴对面,他稍稍歪过身子探出头去看楼梯,一抹白色的衣角迅速飞过不知所踪。与此同时刺骨的寒凉如潮水般从甲斐田晴后背褪去,他得以松一口气。

    “是符的原因吗?总觉得似乎比之前清晰了好多。”

    “今晚睡沙发吧......”甲斐田晴搓了搓手臂,脊背到脸颊的肌肤像是被水泡发的珊瑚,一簇簇密密麻麻镶嵌在毛孔中扎根生长,他双手插入发间挠得头发乱如鸡窝左卷右翘,头顶的呆毛更是创造新纪录直指天花板,“啊!如果符对它没用,那它在这里岂不是来去自如那我们不管睡在哪里它都能随时随地盯着我们,说不定还会钻进梦里......啊——!不要啊!我不想再做噩梦了......你都不知道它有多可怕!它还会扒开你的眼皮逼迫你看它......”

    长尾景看热闹不嫌事大含着棒棒糖见缝插针问道:“诶、那你看清他的长相了吗?”

    “怎么可能!我一直闭着眼睛,他扒我眼皮我就叫,然后就醒了。”

    “好可惜,那你今晚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不要!为什么不是你看?”

    长尾景耸耸肩膀一脸无奈:“他又没钻进我梦里。”

    在两人吵吵闹闹的同时,再次躲进卧室的弦月藤士郎环抱双膝与坐在衣柜门口的むーちゃん大眼瞪小眼。他敏锐地嗅到空气中猫毛的气味,倒吸几口空气打出一个惊天大喷嚏,衣柜门猛地弹开,其中一扇因惯性被直接甩到墙上,咔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楼下的甲斐田晴窜到长尾景背后紧紧攥住他的衣角,长尾景在甲斐田晴「哇啊当初应该买几根狼牙棒放在家里以防万一为什么没有想到啊我现在手机下单还来得及吗要不然我们先出去住明天去教堂找牧师来驱鬼吧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长尾景你拿那个有什么用啊是打算给他喂汤喝吗啊说起来那个符札可以烧成灰兑水我们兑点水喂给他让他投胎转世吧」的自问自答中抽出一根汤勺握在手里慢慢踩上楼梯直奔卧室。

    卧室里的风一阵阵刮过,不算多强劲但很明显是从衣柜里吹出来的。むーちゃん似乎将衣柜当做了无需插电即可使用的免费空调,正惬意地躺在地板上翻出肚皮伸懒腰,听到动静就歪着头看了一眼长尾景和缩在后面的甲斐田晴又闭上眼准备睡觉。

    长尾景的掌心生出一层薄汗,他腾出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鼓作气握住汤勺冲上去,对上一双雾蒙蒙的殷红色眼睛。而眼睛的主人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扬起一阵冷风掀开长尾景的刘海。

    “啊......甲、甲斐田,你来看。”

    原本猫着腰躲在长尾景背后的甲斐田晴挺直腰板从后肩冒出一双眼睛,看清躲在衣柜里不停打喷嚏的鬼魂第一时间脑海里冒出的却是:好凉快。

    “你对猫过敏?鬼魂也会对猫过敏吗?”长尾景拧开过敏药就往弦月藤士郎手掌心倒,小小的白色药片穿过鬼魂透明的手掌掉进洁白的地毯里无处可循。长尾景道声抱歉趴在地毯上乱刨,终于在甲斐田晴端着水杯走来时成功从毛茸茸的地毯里搜出一颗猫粮。反倒是むーちゃん伸出粉嫩的爪子胡乱扫一下就从地毯里弹出药片恰好飞进水杯。

    “笨蛋!むーちゃん都比你靠谱。”甲斐田晴训斥完长尾景,两人一猫一鬼对着正在水中缓慢溶解的药片发愁,“啊、需要烧根香或者呃、画个什么法阵吗?”

    弦月藤士郎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指,暗红色的指甲点了点离自己最近的长尾景的手。长尾景恍然大悟,一边说着电影里鬼魂都是需要人的精气的,一边从柜子里翻出美工刀轻轻划开皮肤滴了自己与甲斐田晴的血落进水杯里。

    弦月藤士郎喉咙一哽,心道这两个人类怎么这么笨。他指导长尾景将手指伸进水杯沾一滴水珠凑到自己唇边:“少量的,可以触碰到。”

    “你这家伙......长尾!笨蛋!把棉签给我。”

    “你不也信了......诶、原来你会说话!”长尾景揉着被甲斐田晴捶了一拳隐隐作痛的肩膀,翻出棉签递给甲斐田晴,他哄了むーちゃん去垫子上睡觉,盘腿坐在地毯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弦月藤士郎。”鬼魂也学着长尾景的样子盘腿飘坐在地毯上,仰起头接纳甲斐田晴用棉签沾水珠喂给他。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半个小时过去,水平面只下降了大概两毫米,而甲斐田晴手臂酸痛不已。他捶了捶酸胀的肌肉,打开手机查找给鬼魂喂水方法大全。在他聚精会神寻找办法时,长尾景正举着杯子将水倒进弦月藤士郎口中,还未完全稀释的水中染着一层浑浊的白,肉眼可见从鬼魂嘴里慢慢流进腹部。

    “好有趣——”

    长尾景端来一杯橙汁,弦月藤士郎含住吸管吮吸甜汁,橙黄色的液体顺着食道流进身体,随着时间推移,整个魂魄都染上一层浅桔色又渐渐回归原本的白色。

    晚上睡觉时,弦月藤士郎像往常一样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注视着钻进被窝的两人,待空气中传来人类均匀的呼吸声,他挤开衣柜门,拖到地面的衣裳从长尾景和甲斐田晴脸上扫过,如同一个古曼童娃娃抱膝蹲在两人枕头上方。

    长尾景迷迷糊糊半眯起眼睛轻声呼唤:“藤士郎?”

    弦月藤士郎闻声歪了歪头,长尾景伸出手臂触碰他脸颊旁边冰凉的空气。从人类的角度看一团透明又不完全透明且从头到脚一身白而双目与衣角又皆是血红色的魂魄蹲在你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真的很吓人。

    “我可以看到你喔。”

    “我知道了。”弦月藤士郎似懂非懂点点头,身影消失在空中,连带着寒冷的压迫感也瞬间消失。

    没了弦月藤士郎屋子里的温度骤增,长尾景蹬开被子,团在他胸口的むーちゃん果断舍弃自己的人形暖炉跑去地板上趴着。可怜还在睡梦中的甲斐田晴再度遭受弦月藤士郎的突袭。

    甲斐田晴眼下一圈乌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蹲在弦月藤士郎面前纳凉:“弦月,下次可以不要突然进入我的梦里吗?好可怕......”

    长尾景叼着雪糕大笑不止,一手揪住T恤扇动试图感受更多凉爽。他按下电风扇的开关对准弦月藤士郎吹拂,寒气被风吹拂包裹全身十分惬意:“唔......好凉快!都是甲斐田太胆小了,这根本就不能怪我们藤士郎!”

    当晚长尾景的梦境中多了一双一直追随在他背后的眼睛,隐匿在黑暗中、云层下、柳树上、道路旁,一双无论如何奔跑都无法甩掉的、闪着暗光的眼睛。那灼热的视线将冰冷的温度融化加温,不断炙烤他的后背。

    “藤士郎......”长尾景捂着昏沉的大脑倒进沙发,声音沉闷沙哑,“下回、还是不要突然出现在梦境里比较好......”





    家中多了一位鬼魂同居者的居住体验与平时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你会时不时感受到他具象化的视线。

    一般白天长尾景和甲斐田晴会聚集在一楼的客厅活动,弦月藤士郎就坐在楼梯上,双手紧扒扶手栏杆盯着两人的行动轨迹。可视化的视线携带着凉气似乎要扎进两人的身体将跳动的心脏当做养料汲取养分盛开出一朵血红色的五瓣花。

    这个时候甲斐田晴会取下眼镜招呼弦月藤士郎一起来看电视或者看自己打游戏,长尾景则带着むーちゃん在院子里玩耍,むーちゃん和大部分猫咪一样都不太喜欢水,因此在长尾景站在水池中扬了它一身水后就抖抖耳朵不满地喵了一声转头跑进屋内梳毛。

    长尾景还扯着个破嗓子大喊:“诶——就不玩了吗むーちゃん?”

    弦月藤士郎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甲斐田晴捧着盒雪糕凑在他身边吹冷风散热,他看了看窗外的长尾景又看了看鬼魂:“我们去玩吧,藤士郎!”

    才吃了一口的雪糕放置在茶几上逐渐融化成一滩糖水,窗外甲斐田晴和长尾景各自拿着水枪互相滋水,弦月藤士郎潜入水面以下又忽然冒出溅起巨大的水花吓唬两人,欢快的笑声中掺杂着夏日午后的蝉鸣。

    有时长尾景会邀请好朋友一起在家中聚餐,甲斐田晴在这个时候通常会哀嚎明明这是我的朋友啊、长尾景你怎么可以抢我的朋友!但是完全没有人理会这位男士的埋怨,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大家兴奋的碰酒声中。

    弦月藤士郎一般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显形,他就静静坐在楼梯口,眼底倒映着长尾景和甲斐田晴的背影与笑颜。鬼魂的怨气凝聚成灰色的实体,慢慢顺着地板爬至餐桌底,缠绕长尾景和甲斐田晴的脚腕,冰冷的触感与火热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我也是景くん和晴くん的朋友吧?

    想要一直在一起啊,和我一直在一起吧。

    担心赶不上最后一班列车,所以聚会结束得还算早。酒量最差的长尾景几乎已经是瘫在弦月藤士郎身上,由他提着自己一步步飞跃楼梯回到卧室。酒量不错但会将几种酒与能量饮料掺在一起喝酒很恐怖的甲斐田晴也不逞多让,醉醺醺地被弦月藤士郎扯住衣领,小腿从阶梯上蹭过做了一次腿部按摩。

    冰凉的体温为两人降热,长尾景亲昵地用脸颊蹭弦月藤士郎颈窝,八爪鱼似地攀在鬼魂身上,肉眼可见地化成一团史莱姆。甲斐田晴直挺挺地趴在弦月藤士郎手臂上,脸上挂着可疑的舒适笑容。

    他的目光凝视着弦月藤士郎暗红色的衣摆,边缘有撕裂烧焦的痕迹:“说起来,当时我和长尾捡到的照、照片和耳饰,是藤士郎的东西吗?”

    “嗯,是喔。虽然记忆并不完整,但姑且还能记得那张照片与耳饰。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母亲撕掉了这张照片,砸了很多东西扔出窗外......然后,房子着了火。”弦月藤士郎说到这里停下摇了摇头,“后面我不记得了。”

    “所以弦月不喜欢夕阳,夕阳总让我想起跳动的火苗......好像要把我吞没。”

    长尾景叩住弦月藤士郎的掌心,说话黏黏糊糊像是含了一颗糖:“没事的......藤士郎、以后,有长尾和晴喔。”

    他应当是睡着了,连弦月藤士郎对着他鼻尖吹气都没有反应反而铆足了劲儿要抱着一起睡。弦月藤士郎嘴角慢慢上扬,他扭过头去看甲斐田晴,眼中闪着点点亮光,好像今晚夜空中的星星都落进了他的眼睛。

    “弦月、景くん和晴くん,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喔。还有むーちゃん。”

    甲斐田晴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在听到鬼魂说要一直在一起时还是努力睁开已经在翻白眼的眼睛点头应答:“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当傍晚降临,弦月藤士郎就会躲进阁楼或者衣柜——一般衣柜居多,因为里面挂满了甲斐田晴和长尾景的衣服,熟悉的气味令他很安心。长尾景经常会跑进衣柜与弦月藤士郎挤在一起,说话吸引鬼魂的注意力,并且一人一鬼经常恶作剧捉弄正在厨房做饭的甲斐田晴。

    这天长尾景突然拉着弦月藤士郎的手来到庭院中,甲斐田晴有些害羞却还是被长尾景顶了一胳膊肘,随他一起弯腰行礼。长尾景按下音响开关,舒缓的乐曲从弦月藤士郎面前飘过,音符一个个跳跃而出随着面前两人的舞步起舞。

    弦月藤士郎坐在屋檐下,むーちゃん从他面前走过,一个接一个的喷嚏跟在猫咪翘高的毛茸茸尾巴后面一路传进长尾景和甲斐田晴耳中。他们都沉浸在只属于他们的世界中,没有人注意到傍晚悄然降临。

    夕阳如流水般滑下铺满整座庭院,橙红色的阳光照在正在跳舞的长尾景和甲斐田晴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射到弦月藤士郎身上。本就不熟练的甲斐田晴不停踩到长尾景的脚,两人一边互踩一边吵嘴,中间还时不时插入几句道歉,在优美华丽的乐曲中磕磕绊绊完成舞蹈。

    弦月藤士郎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那吞噬了他的生命与记忆的火焰终于被驱散熄灭,化作一捧夜晚燃烧的篝火,点亮他眼中的世界。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枯枝抽发嫩芽生出颗颗粉嫩的花苞,第二日长尾景醒来时,盛放的樱花树抖落一树浅粉花瓣,携裹着阵阵花香将他包裹。

    他的肩头一重,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弦月藤士郎趴在他肩上,有些凉意的手掌环住长尾景的腰,冰得他一个激灵。我们喊晴一起来看樱花吧!不知道是谁的提议,一人一鬼一左一右架起甲斐田晴的胳膊,将还未清醒的人类连拖带拽拉扯到窗前共赏樱花。

    むーちゃん坐在高高的枝头舔毛,大片粉色的樱花盛住降落的阳光将天空与庭院都染成馥郁的香叶红。在一片翻腾的粉色汪洋中,三人互相倚靠,甲斐田晴抱来吉他坐在窗台上轻声哼唱,长尾景追着落在他鼻尖的花瓣吹气将其送回窗外腾飞的花海,弦月藤士郎伸出一只手感受花与夏风穿过手掌的温度。

    是夏日的阳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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