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症《臆想症》

Summary：照片從你那邊開始燒，是為了多看他一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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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只留我一個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是這樣的，我忘了。」

拉開窗簾後迎接自己的不是破曉後的陽光而是悠長的黑夜，那陰鬱貌似觸手可及，或許不過是夢睜開眼又有何不同。

……。

「嘶……。」

刀片劃過肌膚除了留下疤痕也流下對他的思念，匯集成泊後好似一面鏡，能看清單方面付出的愚蠢的人，那個黃昏過後沒有人會為自己拭淚，酒瓶散落在陰暗的房間裡，白色的藥瓶早已空了，聊天室裡的對話也不過是獨角戲。

——好想你。
——如果他沒有出現……。
——如果你還在我身邊，現在應該跟過去一樣看著夜景。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稍後幫您轉接語音信箱，嘟聲後開始計費。』

又是這沒有一絲感情的女聲撕裂了想見他的幻想，這個家裡有他存在過得痕跡，哪怕他離去了也不曾挪過位子，不過灰塵讓那些東西有了年歲，那是時間的不可磨滅性，積起的灰也是思念的一部分。

……。

這是他離開的一年後，雖然仍放不下他，看見他的照片、他用過的物品心臟仍會抽痛，但生活也逐漸步上正軌，與同事的對話也逐漸富含情感，那曾以為失去的東西。

『今天也辛苦了。』
『下班後去喝一杯吧！』
『○○○要去嗎？』
「我？嗯……好啊，去哪？」
『就車站前的居酒屋吧，聽說有新品，風評還不錯。』
「好，我會期待的。」

皮夾打開，那捨不得丟棄的照片是我們的合照，也是對他唯一的念想，他的臉還是這麼好看，因為是照片吧，把時間定格在那一刻，他也該活在過去了。

在閉店前五分鐘進來了一對男女，那位男性的聲音立馬讓自己有了應激反應，忘不了這些時間見不到面都是聽他傳的一則則語音度日，他旁邊站了位女性看來是新歡，是啊，不在他身邊的時候誰都能替代自己的位置。

『不好意思，請問這件衣服還有小一號的嗎？』
「有的，我幫您找找看，稍等。」
——變瘦了啊，也對，你變壯後真好看。
——看來早就把我忘了。

悶熱的倉庫裡不免會出汗，但比汗水更先出來的是淚水，明明都快忘記了怎麼又闖進自己的內心世界，原來，從來都不曾忘記，可惜不是在家裡，要面對他是必然的，如果想證明忘了他或許是個機會。

「我……可以嗎？」
『嗯？○○○你怎麼在這，身體不舒服嗎？』
「嗯，有點，這是外面那組客人要的衣服可以拜託你給他們嗎？」
『好，那你去休息一下。』
「謝謝，等等我就出去了。」

他們結帳完離去的嬉笑聲在倉庫都能聽到，現在比傷心更多的是絕望，為什麼他能忘了自己，為什麼他可以全身而退，為什麼要讓自己受苦，心裡不斷的抱怨著，沒有得到的答案讓噁心感不斷攀升。

——想……殺了他。
——不公平。
——不能只有我記得你。
——我要你跟我一樣，我要你眼裡只有我。

倉庫的門關了起來，簡單打發了同事幾句後跟上了那對情侶，背影也無法遮掩他們之間的親密，在眼裡只感覺噁心，想要剷除的慾望又更高了一層，幾條路、幾條街，那位男性做著與當時相同的事，送伴侶回家，連在家門前也不忘要接吻。

——真是令人反感。
——那就先從這個勾引你的騷貨下手。

「愛情裡不被愛的才叫第三者，只有我們兩個的話就是妥妥的愛情對吧。」

昏暗的路燈仍能照出兩人唇間相連的銀絲，那離去後也頻頻回眸的樣子好似生怕再也看不見另一伴，那女的倒也是癡情，看見男伴的人完全消失在路口後才準備進門。

——就是現在。
『！』
『……。』

鑰匙掉在地面發出金屬響聲，無情的向後拖去鞋底摩擦著地面，恐慌的向前方空氣踢擊全是徒勞，骨骼的聲音清脆更讓人興奮，或許是遮掩口鼻的力氣太大了，等拖到暗巷時少女已經沒了呼吸，對自己而言有好有壞，下手時雖然方便許多卻無法聽見那悽慘的悲鳴，多少有些失望。

放在斜背包裡預備的美工刀在月光下爍著寒光，刺下太陽穴的肌膚後順著頜骨往下，一點點的將臉皮整個取下，看著得來不易的成品後愉悅的裝進夾鏈袋裡，那精準切割後的臉皮宛若藝術品，最適合戴在自己臉上。

「這樣你就會很喜歡我對不對，○○○。」
「好期待你看到的樣子。」

這個夜晚，血腥味自暗巷裡傳出，被人發現時骸骨早已被野狗啃食殆盡，臉部的肌肉明顯有刀傷，沒被食用的部分也不難看出是沒有臉皮的，整體相當駭人。

……。

——叩叩叩
某間公寓的門被敲響，一名男子出來應門，打開後除了幽暗的長廊沒有人影。

『什麼啊，大晚上的大家還要休息。』

——叩叩叩
在房門關起後那略帶沉悶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我是不是說了，不……！』
『……。』
「想我了嗎？」
「那我就不客氣了。」

手帕上附有迷藥，那名男子就這麼倒臥在家門，而後又被拖入室內，等他恢復意識時才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繩子勒緊讓呼吸都有點困難。

「呦，醒了。」
『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我家！』
「哎呀，才一年九個月又十六天就忘了我嗎？」
「○○○」
『我不認識你啊！』
『這……這樣吧，你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全部都給你！』
「你就這麼對待前任的嗎？少拿你那骯髒的臭錢侮辱我。」
『可我是真的不認識你啊……。』
「裝傻是吧，那就給你看看。」

之後我從包裡取出了那個臉皮，悶熱的天加上沒有好好保存它開始長出蛆蟲，但我視若無睹，對著鏡子像是敷面膜一樣貼在臉上，之後一針一線的將它縫在我的臉，充斥著鼻腔的不是腐臭味，而是愛情發酵的味道。

……。

「怎麼樣，好看嗎？」
「是不是很適合我，哈哈哈！」
『你就是一個瘋子，離我遠點。』
「放心吧，這次，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碰
椅子被推到後發出巨大響聲，那男子也吃痛的嗚咽咒罵著。

「你看這是我們的合照，看看你，多帥。」
「身材壯碩，臉部的線條也很迷人。」
『不對，這不是我！你找錯人了！』
「怎麼會，聲音一樣、長相一樣，你就是我的愛人。」
「現在，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隨後，打火機發出脆響，火光靠近了照片的邊角，火舌從自己的這邊開始吞噬那青澀的過去，漸漸的，自己這邊被燃燒殆盡照片也有一半消失，火勢延燒到愛人這邊，淚水不自覺流下，比釋懷更多的是溢出的興奮。

「現在，該送你上路了。」

燃燒中的照片放上了那人靠近心臟的位置，麻繩被點燃的焦臭味是如此的迷人，在死亡面前身體無力的僵直、痙攣，直至燒到自己後也無法動彈一分一毫。

「親愛的。」
「你在火光裡閃耀的樣子很動人。」
「但……你不是他。」
「我的愛人他死了。」
「現在我也要陪他了。」

那人就這麼在無力與驚恐中被活活燒死，自己清醒過來後才明白自始至終都無法放下他，這也是他認錯的第四十七個人，聲音、長相皆與他極為相似，可惜卻是連替代品都無法成為的角色。

「親愛的，你知道嗎。」
「傳說，死人的瞳孔會留下兇手的面貌。」
「所以我都是讓他們跟你一樣死去。」
「這樣就算你走了，最後一眼直至消逝都是我。」

陽台的落地窗被推開，十五樓的高度有些許涼風，屍體燃燒的焦臭味也隨之瀰漫，閉上眼往後仰去，失重感滲透四肢百骸，臉上浮現了笑意興許是看見了愛人朝自己露出微笑正回應著。

「真希望我能在你的擁抱中醒來。」
「只是場噩夢，對吧。」

血液與腦漿如花一般在身體撞擊地面後炸裂開來，那縫合的臉皮也有一般剝落，而眼球也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兩個滲血卻緊閉的空洞。

——再讓我選擇一次。
——我仍會盡力去找尋你的每個身影。
——在城市、在店舖、在我的心裡。

-Fin.

112.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