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冬】春宵写得很瓶颈但很瓶颈地写出来了(又在说什么
青楼头牌彰x小少爷冬(14岁)很莫名的1w字废话但写到最后还蛮高兴的 ooc请见谅
以上
Summary:青柳冬弥给了他一个湿漉漉的吻。
“抱着哪家的美人,东云?”
他是男的,也不漂亮,至少和东云先生比起来是这样。青柳冬弥想反驳,却没有力气说出完整的话。四周很吵,调笑声伴随着昏暗的灯光令他有些想吐。酒精还在不断侵蚀他的大脑,让他感觉世界天旋地转,而他所能做的只有收紧手上的力道,更努力地环住搂着他的人的脖颈。
自己喝了多少?青柳冬弥不太记得了,不过绝对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仿佛有烈火在灼烧着内脏,连皮肤都变得滚烫。相比之下,他所触摸到的对方的肌肤简直可以称得上冰冷。青柳冬弥忍不住把脸贴到对方颈窝蹭了蹭,企图以此缓解难以忍受的炙热。
一只冰冷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嗯哼,姓什么?”
绝对不能报出自己是谁。这是青柳冬弥仅剩的想法,即使他的大脑已经濒临罢工。青柳家的小少爷跑进青楼喝个烂醉,搂着头牌不放——只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这大概就会是将来一个月整座城津津乐道的话题。
希望没有人认得自己的脸。他把脸死死埋进某位头牌怀里,企图躲避其他人的视线,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反而如同光明正大地撒娇,引来一片哄笑。
“东云。”他闷闷道。
他悄悄把脸抬起一点,露出眼睛的部分。青楼头牌东云彰人显然没有理解他刚刚想表达的意思,眨眨眼,漫不经心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青柳冬弥索性抬起头盯住东云彰人。
“我的意思是,”他看着那双泛着金色光芒的青朽叶色双瞳,附着金粉的橙色眼影在一片昏黄中宛如正在发光,认认真真地解释,“我姓东云。”
东云彰人有些意外地扬起眉毛,他看着怀里的人带着求助眼神的泛着一层水雾的双眼,摸摸下巴。周围的酒客依旧在哄笑,一切吵吵嚷嚷却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不知道谁家喝醉的小少爷和自己的衣服间布料摩擦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挠得他耳根发痒。
“我家的,听到没有。”一股莫名的焦躁从心中升起,他仰起头朝其他人喊,“别打我家小美人主意。”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姓什么了吧?”
青柳冬弥昏昏沉沉地望向东云彰人。这里比大堂更加昏暗,只在角落点了一盏小灯,已经听不到其他人的嘈杂声音了,他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带到了对方的房间里。东云彰人抱着手臂,又补充道:“不是要联系你家里人。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需要估计一下我赔不赔得起。”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青柳冬弥慌忙道,“即使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需要东云先生赔偿。”
“你们有钱人家都管我们青楼的人叫先生?叫我彰人。”东云彰人笑了,“快点,告诉我你的名字,小美人。”
青柳冬弥看着东云彰人。对方的衣服从肩膀上滑下来,露出一大片肌肤,令他一时间移不开视线。
“冬弥,青柳冬弥。”他的脸红起来,“……我不漂亮。”
东云彰人顿了一下。
好吧,他的第一反应是赔不起。青柳家——那个上至官场下至琴棋书画人才辈出的青柳家的孩子。而青柳冬弥,传闻中百年难遇的音乐天才,青柳家年仅十四的三少爷。青柳家宝贝着的天才现在正在他的房间,不知道被手下哪个姑娘灌醉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一周之内全城的青楼都要被夷为平地。大脑继续拐了个弯,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他低下头。青柳冬弥贴得很近,以至于那头柔顺的双色蓝发的发梢蹭上了他的皮肤,依旧带着酒气的吐息伴随屋内熏香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灰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映出宝石般的光,看得他一阵心痒。
“青柳小少爷平常不照镜子?”东云彰人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青柳冬弥的脸,“还好你当时一直黏在我身上,不然被错当成我们楼里新来的你可就……当我没说。”
青柳冬弥的眼神单纯且疑惑,只知道支支吾吾为自己搂着人不放的行为道歉。东云彰人话到了嘴边转了几下还是咽了回去,索性换了个话题:“那么青柳小少爷为什么来这里?根本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叫我冬弥就可以。”
“啊?”
“叫我冬弥。”
拜托,他可不敢。东云彰人苦笑了一下,没有作答。青柳冬弥等了两秒却没有等到回应,赌气般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
“喂……好好好,冬弥……”东云彰人简直拿他没办法,慌忙上去搀住马上要因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的身影,“现在可以说了吗,冬弥,为什么来这里?”
青柳冬弥终于点了头:“因为家里人不让来。”
“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嗯……不知道……?”
“那为什么来?”
“家里人不让来。”
这确实是他不该来的地方,不管是对于青柳冬弥还是对于自己都是。东云彰人忍不住叹气。一直听说青柳家的三少爷知书达理,琴技高超,待人虽略显冷淡,总体却也算得上是温文尔雅,至少不是现在这副又闹别扭又学着叛逆的样子。
这位扁着嘴的小少爷现在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多半是和家里闹了矛盾,一个人赌气跑了出来,喝醉了变成现在这样。看来下次得告诉姑娘们别随便给小孩灌酒,万一闹出什么三长两短——比如哪家的小少爷赖在自己房间里不肯走之类的。
大户人家的事他管不起。
“这样吧,”东云彰人举手投降,“教你一件家里人不让做的事,然后你乖乖听话,如何?”
青柳冬弥的表情貌似毫无变化,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
“教你怎么从我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你自己房间。”
眼神重新黯淡下去。
“那换种说法,教你怎么从你自己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我房间,然后你得乖乖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酒醒,怎么样?”
好骗得有点过头了,东云彰人看着眼中再次充满期待的青柳冬弥,有些哭笑不得。他不动声色地打开窗,寒风刮进房间带走身上的少许燥热。
“同意就出发了,冬弥?”
“嗯。”
等等。
“还好吗,冬弥?”
等等等等等等。
“……拜……拜托了,慢一点,东云先生……!”
青柳冬弥攥紧东云彰人的衣领,看着底下飞速掠过的树木景象,隐隐有些窒息。将近午夜时分,街上的灯已经灭尽,一片漆黑中无法辨别地面的位置,看起来甚至如同万丈深渊,带领他的想象力往最恐怖的方向发展。
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往……居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巧妙地躲避巡逻队和人流,在不为人知的密道穿行,而是直接从屋顶跑过去吗?
“刚刚有说过要怎么叫我来着?”
“彰……彰人……这里太高了!”
东云彰人从房顶跳下——怀里的人明显僵住——稳稳落在地上。
“诺,到了。”
东云彰人回头看了看青柳家的围墙,眯起眼。这座房子是青柳家继承百年的古宅,韵味十足,包括这里——韵味十足的百年围墙角破了个足以让人钻入的大洞,无人修补。
稍微吓一下青柳冬弥,让他不敢再来就够了。他才不会告诉对方某位被青柳家整天藏在家宅里的小少爷根本没人认得出来,只要趁仆人不注意光明正大地从洞里穿出来,再从石板路走过去就好了。青柳冬弥显然还没有缓过来,缩在他怀里大口喘气,攥着衣领的手骨节发白。
“最边上那间就是你的房间了吧?可以自己从窗户翻进去吗?”
青柳冬弥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似乎还是吓得有点过头了,东云彰人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扶着他坐到窗框上。青柳冬弥舔了舔依旧苍白的嘴唇,这次终于成功发出了声音。
“请……呼……请等一下……”
“嗯?”
“费用……”
“费用?”东云彰人摸了摸下巴,“刚才说过了,待在房间里直到酒醒。”
“还有晚上,喝了酒之类的费用。”
“嗯……”
东云彰人看着坐在窗框上面露苦恼的小孩,脸上严肃的神情最终还是没保持住,嘴角扬了起来:“不用付,不收小孩的钱。”
等等,需要这么计较吗?一股力道扯得东云彰人险些失去平衡。青柳冬弥拽住他的袖子,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需要付多少钱?”
“你啊,都说了不用付。”东云彰人失笑,“……喂,不要摆出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啊。”
青柳冬弥失落地垂下头,袖子上的力道渐渐放松。
喂,太犯规了。
东云彰人险些没扶住青柳冬弥。眼前垂头丧气地咬着嘴唇的小孩看起来就像只挨了训的小猫,看起来根本毫无攻击性,以至于他忘记了一个事实——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是只喝醉了的小猫。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一股股热气携着丝毫没有因为冷风而削减的醉意喷向他脸旁。在东云彰人反应过来之前,温热湿润的触感传来,两片柔软的东西已经贴上了他的脸颊,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未经人事的少年青涩得实在过于明显,就连于对方脸颊落下一吻都显得害羞与局促。唇瓣刚带着温度与潮湿贴上他脸颊就匆匆分离,只留下一小块沾上水汽的皮肤在风中不觉冰凉,反而愈发滚烫。
东云彰人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蠢过,这个世界上应该也不会有人会像他现在一样表现出一幅蠢得无可救药的样子——大脑停止运转,心脏的搏动声冲撞鼓膜,屏蔽外界的声音,只剩下隐隐约约的耳鸣。双眼短暂地失焦,把面前的人抽象成无意义的色块。他一定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否则一切都无法解释他接下来的举动。
“你的床靠窗吗?”东云彰人剧烈地喘着气。
“是的,为什么突然问……彰人!”
他不由分说地将青柳冬弥往里一推。
对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从窗框上摔进里屋。重物砸在棉花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青柳冬弥吃痛又带着疑惑的鼻音。他撑着窗框草草往里看,青柳冬弥表情空白地躺在下面,半个身子挂在床外。
“还请不要和我们青楼的人扯上关系。”他低声道,“青柳家的三少爷。”
青柳冬弥张开嘴,似乎还说了什么,但他没有听。东云彰人后退两步,脑海里的思绪乱七八糟地缠在一起,最后终于形成一个字——
跑。
太可笑了,大名鼎鼎的青楼头牌东云彰人现在正像一个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毛头小子一样因为一点点亲密接触就退化成无法思考的猴子。那小块皮肤上的灼烧感不知不觉间已蔓延至整个脸颊,他只能试着让快速奔跑带来的风冷却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脸。
“所以你昨天把喝醉了的青柳家三少爷抱着跑,还被他亲了一口——这就是你昨天大半夜像猴子一样在街上跑的原因?”酒馆里,白石杏抱着胳膊。
东云彰人和酒杯大眼瞪小眼,良久才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卖艺不卖身。”
白石杏朝他晃了晃手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揍过多少客人——对了,下次下手轻点,你知不知道你揍的人里有多少能给我们酒馆贡献不少营业额?”
那又怎样,又不是我开的酒馆。东云彰人想朝她翻个白眼,可他暂时没这个心情。白石杏盯着他,表情渐渐变得严肃:“所以,打算怎么办?对富豪人家青柳家的十四岁小少爷一见钟情的东云彰人先生?”
打算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出入青楼对于这位小少爷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最好的办法是给青柳家打个小报告,让青柳冬弥无法再出入这类场所,如果他没心动的话。不要对客人动心,没有人能承担后果,他曾经无数次告诫手下的姑娘们。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每一只飞蛾都会不由自主地扑向熊熊燃烧的焰火。见鬼,他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跳频率。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应该那样做的,如果他想为冬弥好的话,首先就应该让冬弥和自己撇清关系——在底层挣扎的,受人唾弃的处于灰色地带的人。
冬弥和他不一样,他有富裕的出身,良好的教养,虽然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但那只是意外。他是洁白的。
“呃……嗯……劝他改邪归正?”最终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和心中的风暴相比只能称得上是轻描淡写,东云彰人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却发现她并没有在听。
白石杏没有在看他,而是越过他的肩头看着门的位置,皱起了眉。东云彰人顺着她的目光扭头。
显眼的双色蓝发在门口晃来晃去,看到他转过头,下一秒就没了踪影。
“你是不是说过青柳冬弥的发色是……”白石杏回过神来,“噢……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改邪归正?现在到你发挥的时候了。去吧,诲人不倦的青楼头牌。”
“躲在门外干什么?”
青柳冬弥吓得脖子一缩,心虚地扭过头。
“居然这样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你的躲猫猫技术简直烂得可以啊。”东云彰人抓了抓头发。
“抱歉,”青柳冬弥的眼神飘忽了几下,有些尴尬地看向他,“因为小时候基本没有玩过躲猫猫。”
拜托某个小孩,不要再说这种会让他忍不住心疼的话。东云彰人叹气:“所以呢?这次又来干嘛?”
青柳冬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没有立刻回答。
“你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吗?”东云彰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不知道?”
“那为什么来?”
“嗯……因为家里人不让……”
果然。
“不准进去。”东云彰人打断他。
青柳冬弥小心翼翼地扯住他的袖子:“彰人,就带我进去看看……?”
“不行。”
他眨了眨眼,肉眼可见地变得沮丧。
拜托……
清醒着的小孩显然不会和昨天一样如同赌气撒娇一般地死缠烂打,只是轻轻松开了他的袖子,垂下了头。东云彰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盯着深浅两色的发顶。明明是和当时一样乖顺地垂着的发丝,现在看来却仿佛每一缕都在诉说委屈。
拜托……
“抱歉,果然还是麻烦东云先生了。”
拜托……
他扭过头,白石杏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死死盯着他们俩,对上他的视线时肆无忌惮地露出坏笑,挥了挥拳头,意义不明。再将头扭回,青柳冬弥已经转过了身,准备迈开步子。
真是败给这孩子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换一家。”他抹了把脸,“看到那个挥拳头的没有?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换家更安全的。”
青柳冬弥乖乖跟在东云彰人后面:“今天不需要从房顶上过去吗?”
东云彰人随口搪塞:“白天从屋顶跑过去太显眼,混在人群里更加隐蔽。”
今天学的是混在人群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行方法,青柳冬弥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大脑空白地盯着东云彰人脑后随着步伐一摇一晃的小辫。老实说,酒的影响比他想象中大无数倍,昨晚发生了什么青柳冬弥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如果要说还剩什么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的话,大概只有昨天被抱着在屋顶穿梭的时候——他倒希望这段不要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脑子里。
虽然不是很记得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应该是彰人帮助了自己,虽然方式有点……一言难尽。
青楼……到底是什么地方能培养出能在房顶上奔跑的人,训练刺客的地方吗?家里不让自己去,是因为很危险……?青柳冬弥对着兵法书上“美人计”三个大字发呆良久,最后还是唤来了仆从。
“您说青楼?”仆从脸上挂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令他有些不安,“冬弥少爷放心,小的不会告诉老爷的。”
接下来所有的内容都让他面红耳赤。仆从兴奋地压低声音,向他描述着他从未听说的事物——在暧昧的气氛里逐渐交叠的身体,雪白的平日被布料遮住在那时却暴露无遗的肌肤,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结束后暧昧的痕迹。
一切细节都被对方描述得大胆又诱人,太超过了。他不止一次想要捂住自己烧起来的脸,让仆从停下讲述。
“冬弥少爷喜欢更加成熟的?比较青涩的?或者那种腰细腿长的?如果冬弥少爷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小的可以帮您去……”
“不,不用了。”他语无伦次道,“谢谢,不用了。”
然后他就六神无主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幸好今天父亲有事出门,家中的仆从也抓紧着时间偷懒,让他有机会直接溜出来。谢天谢地,他还没有学会如何在房顶上跑。
好吧,他对彰人撒了谎,他还不至于无知到不认识酒馆。他只是不知所措地游荡在小巷中时耳朵捕捉到了令他安心的嗓音,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东云彰人坐在他对面,熟门熟路地要了一壶酒。“嗯……只允许你喝一杯。”对方摸了摸下巴,“你要是又喝醉了可有点麻烦。”
青柳冬弥没有应声,只是乖乖低下头抿酒。老实说,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液体,带着辛辣的酒液流过喉咙时带来的灼烧感令他不是很好受。
不过这是父亲禁止他喝的东西,说不定他可以多试试。
今天东云彰人穿的并不是昨天那件衣服,一身朴素的黑衣,肩膀也老老实实地用布料盖着。这些布料下面是不是也有着暧昧的印记?他盯着东云彰人被衣服遮住一半的凸起喉结,控制不住地想。彰人来自那里——仆从所描述的,夜夜笙歌的散发着淫靡气息的地方。他控制不住不去想。
“怎么了,一直发呆?”
“彰人……”
他问不出口,青柳冬弥捂住脸。不然他应该怎么问?身体上有没有什么痕迹?有没有和别人……?
“冬弥?”
但他很想知道,虽然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如果真的看到了他想的那些东西呢?他大概会难过,同样出于自己不清楚的原因。啊啊,好奇怪,但是又忍不住去想。
“……抱歉,失礼了!”
“呃?你说什……喂!”
他猛地站起来,勾住东云彰人的衣领。
和仆从描述得不太一样——没有常年待在房间里不晒太阳而形成的白得反光的肌肤,也没有纤细的腰肢与斑斑点点的红痕。东云彰人的身材锻炼的很好,属于很健康的肤色,顺着向下看能隐隐看到明显又不过分的胸肌,以及……
“……慢着,你这家伙没醉吧?”陡然变得粗重的呼吸钻入耳朵,东云彰人捉住他的手。带着温度的手掌贴上他的手腕,以一个有些可笑的动作试着将他的手往上抬了抬。
好像刚刚勾得有点太用力了……而且很突然。青柳冬弥慢慢松开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从小腹渐渐漫起的滚烫。暖融融的无力感将他包裹,令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东云彰人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会,无奈地扶额。
“可能醉了。”他诚实地回答。
东云彰人只能叹气。
酒壶里的液体还剩一半,不过他暂时顾不上。东云彰人果断站起身,把青柳冬弥拉出了酒馆:“听话,往这边走。”
“不要。”
“为什么?”
“彰人又想把我送回家。”
看来没完全醉,脑子还能转得这么快,东云彰人欲哭无泪。大白天的街上,他可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扛着青柳冬弥跑。
要是不能成功把青柳冬弥送回去,他可能就要倒大霉了,麻烦的十四岁的半小孩。
麻烦的十四岁的半小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东云彰人的脸色,突然开了口,“……算了……”
“嗯?”
“如果彰人想把我送回去的话,那就……”
说真的,他应该把青柳冬弥送回去,以最快的速度,最好能逼着青柳冬弥不要再来找自己。
“既然这样的话……”他开口。青柳冬弥瞬间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如果自己不是个会被美色勾引的毫无意志力的混蛋的话。
“……那我们慢慢来?”东云彰人半蹲下来和他对视,“比如说在街上逛一逛,再带你回去?”
青柳冬弥愣了愣,双眼闪闪发光。
这大概是今天他作出的为数不多的正确决定,东云彰人舒了口气。如他料想,整日被关在大宅里练琴的小少爷大概几乎没有逛过街,自然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即使是小孩子都要嫌无聊的店铺都要一家家看过去。街角的店铺正在叫卖,青柳冬弥不出其然地被吸引了过去。
东云彰人记得,曾经他很喜欢这条街——十多年前,当他还只是个小不点的时候。蜜饯,糖葫芦,还有每个小孩都会为之尖叫的精巧玩具,整个童年时期他都天真地以为这是全城最繁华的、出售所有奇珍异宝的街道,包括他见过的最帅气最精巧的木头车和陀螺。或许不止他一个,每个在这条街上兴奋地游荡过的孩子都长久地抱有着这样的结论,直到长大后发现这只是整座城上百条街道中平凡又毫不起眼的一条。
只不过果然还是让人心疼啊,他看着青柳冬弥凑在糕点铺前的身影如是想着。小时候的他也见过青柳家的人路过,大多是由几匹雄赳赳气昂昂的高头大马牵着富丽的马车,挂着流苏的帘子将车厢遮得严严实实。幼年的青柳冬弥对街道所有认知,大概只是透过帘子模模糊糊听不清楚的吆喝与叫卖,或者运气好一点,在经过石板上的凹坑时,马车颠簸带动帘子晃动为车厢内带入一缕阳光。
应该只带着他稍稍逛一会就送回去,然后和他撇清关系的。但现在的话……
“喂,我说。”
青柳冬弥停下来,歪着头看向东云彰人。
“……买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东云彰人指了指青柳冬弥手上的东西。
青柳冬弥疑惑地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相当大一包糕点,各种款式和口味集全:“吃掉就可以了,所以没问题的。”
东云彰人抱臂看着青柳冬弥,后者想了想,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好甜……”他整张脸皱起来。
“……你这家伙,居然不是小孩子口味吗……”
“彰人觉得味道如何?”
“嗯,很不错。”
一大包糕点最终还是被塞在了东云彰人手里,与之相应的,青柳冬弥手里又多了好几样东西,隐隐的要有拿不下的趋势。青柳冬弥将视线转向下一家店铺,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
“是最后一家店铺了啊。”
东云彰人还记得这家店。一家首饰店,售卖的首饰没有金银宝石镶嵌,材料廉价,做工却细致精巧。
小时候的他不喜欢这家店。说实话,他不讨厌首饰,甚至可以说是感兴趣,但他更喜欢的是像刀剑一样泛着属于金属的冷光的,朴素而几乎不带花纹的首饰,不是五彩斑斓又小家子气地雕满花鸟的。即使是在青楼里,他带的首饰也相当简约。
“妈妈,为什么这家店还没倒闭?”他曾经这么问母亲。
“小孩子嘴这么欠。”他的母亲责备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他们家的首饰明明很漂亮。绘名也说很喜欢,天天吵着要来这家店照着画。”
“小女生才喜欢……”
后来,绘名搬到了南方的一座城,说是想要在绘画上进修,父母担忧她独身的安全,过了半年也跟着搬了过去。再然后,家人的身影抽象成书信上的文字,剩他一个人在这座城里摸爬滚打了五年。
但至少结果不坏。
东云彰人看得出来,就像每一个不舍得回家的小孩,青柳冬弥在故意拖时间。在接下来的时间,青柳冬弥孜孜不倦将每一个首饰都试戴了一遍,不时试探性地看看他。
每个都很适合青柳冬弥,因为他长着一张能把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脸。东云彰人自然再次纵容了对方的小心思,陪他把每个都认真看了过去。
把冬弥送回家的和撇清关系的事情的话……暂时不去想好了。
只可惜青柳冬弥终究是个乖小孩。在夕阳的光芒透过门在地板上打下一条长长的光时,他们还是踩着那道光走出了首饰店。东云彰人歪着头看向青柳冬弥,他的发梢染上了红光。
“彰人,请收下这个。”
“嗯?”
他低下头,一只躺在青柳冬弥手心的簪子泛着光——是只彩色的梅花簪。青柳冬弥踌躇地盯着他,在看到他接过簪子后露出了笑容。
“你呢?有没有给自己买一个?”东云彰人揉了揉他的脑袋。
青柳冬弥把手伸进袋子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只耳钉。同样是染成彩色的梅花,挂着一缕金属流苏,做工精美,显然与簪子是一对的。
东云彰人怀疑自己看错了:“你没有耳洞吧?”
“但是它和那支簪子是一对的,无论怎样都想一起买下来。”青柳冬弥点头,“我觉得彰人应该很适合带那支簪子……彰人?”
啊啊,彻底败给这家伙了。东云彰人抹了把脸,因此没有注意到青柳冬弥扭头看了看即将落到山后的夕阳,神色不安。
“抱歉,果然还是玩太久了。”
“呃?”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彰人放心,我会回去的。接下来几天应该也会被父亲关在家里练琴,不会来骚扰彰人的。”
“压根不算骚扰吧。”东云彰人皱起眉,“喂,我说……”
“真的很感谢今天彰人的照顾,我会乖乖回去的。”青柳冬弥自顾自说了下去,“所以,如果可以的话……”
“……下次还可以来找彰人吗?”
东云彰人看着青柳冬弥。
某个乖小孩已经恋恋不舍地迈开脚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他,眼圈有点红。青柳冬弥和他对视两秒,又不好意思地将头扭了回去。
真是麻烦的小孩啊。
“我后悔了。”他说。
青柳冬弥疑惑地将头扭了回来。
“我的意思是,”东云彰人重复,“我后悔了。”
“想不想再学一种到我那去的方法,冬弥?”
青柳冬弥大口喘息着。
和前一天晚上一样,寒风刮得他睁不开眼。耳边被风声和凌乱的脚步声充斥,肺部如同马上就要炸裂。他努力呼吸着,费尽全力发出声音。
“彰……彰人……”
“呼……拜……拜托……”
“真的……已经跑不动了……!”
“加油,”满是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快跑到了,你可以做到的。”
东云彰人抓着他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向前扯了扯,害得他险些一个趔趄倒地。是的,彰人正在教他另一种到他房间的方法——如果从大街上直接跑过去算是方法的话。
街两边已经站了很多人,面带疑惑的,面带嫌恶的,面带笑容的,议论纷纷。其中大概有不少彰人认识的人,正在冲他们大呼小叫。
“加油,彰人——”他看到那个之前和彰人坐在一起的女子,正把手拢成喇叭状,“你个该死的儿童拐卖犯——!”
他朝前看去。
他应该回家的,他可以看见太阳的半边已经沉入地平线,依依不舍地将最后的光芒洒向大地。按时间来算,父亲应该已经到家了,他会发现自己不在房间里,父亲会生气的。
但是——
“见鬼,冬弥点过头了,他是自愿的!”东云彰人吼了回去,“你个连私奔都不知道的没见识的家伙——!”
没错,他点过头了,回家的事情的话……
他暂时不想管了。
青柳冬弥重新看向前方。属于今天的最后几缕阳光把整个世界都抹上了橙红,和彰人的发色一样的,火一般的颜色。这个世界在燃烧,他也是。于是他干出了之前从未干过的事——
他放声笑了起来。
阳光刺激得他睁不开眼,但他仍然选择努力看向前方。东云彰人仍然抓着他的手,辫子随着跑动剧烈地摆动。彰人在他的前面,扬起嘴角露出锋利的犬齿。汗珠顺着脖颈流下,不知为何让他联想到雨,携着电闪雷鸣席卷整个世界的暴雨。他们仿佛处于世界中心,怒骂声,喝彩声,风声,他们位于这个舞台的中央——他和彰人,他们被风吹得高高扬起的衣角,暂时别在他衣领的耳钉,或者还可以把那包已经被晃得不剩几块的糕点也算上,还有——
“滚回你们的家里去,”东云彰人扬起手比了个手势,乱七八糟的起哄又响了一个度,“走开,没见过私奔的家伙们!”
那根高高竖起的,送给全世界的中指。
-end
另:有脑一篇纯内个的番外 但一想到小冬14岁就下不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