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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艾露白情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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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艾露白情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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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棒 卷芯菜狗

    #ikuca
    #2023艾露白情接龙

    第1章

      01

      Ike低头,垂下的眼睛温柔又淡漠。“Luca,你没必要这样。你在我身边就很好了。你能选择我,像现在这样表达你的爱对我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Luca急切地膝行两步,话语想从唇缝中溜出,又在Ike的眼神下缩了回去。

      “我明白你的心情,因为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正因为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勉强自己。”他凑过去亲了亲明摆着纠结的Luca,下了柔和而坚定的判决:“别想这件事了,我们来一起玩游戏吧。”

      他一直知道自己心里埋藏着阴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越是接触Luca,越是能体会到Luca的阳角能量。他的性格并不复杂,对于朋友和爱人的包容几乎是写在脸上。因此他无意让Luca面对这些黑泥。想到这儿他十分懊恼,本来只是顺口提了两句,只是Luca,他的善良的朋友,他的阳光般的爱人,敏锐地发现并追问了。他的围栏在Luca真诚的眼神下摇摇欲坠。如果,他能接受……他没能打败欲望,结果是Luca受到了惊吓。即便知晓Luca并没有受到实际性的惊吓,他也不打算更进一步了。Luca是值得他捧在手里保护珍惜的人,想要珍惜对方的心情浓烈到他自己都惊讶。

      朦胧的光从头顶的吊灯倾泻而下,他的影子盖在Luca的脸上,一点点滑落。他站起来,有意回避了Luca的表情,转身离开了卧室。

      昏黄的光线粘附在他的眼皮上,落在视网膜上成了偏橘的斑驳色块。他挣扎着睁开眼睛,低头便看见自己被红绳束缚的身体。完全的意料之外。艳红的麻绳在胸部和腹部形成两个竖立的菱形,再有线条从菱形的左右两点绕过,紧紧勒着他的胸部和腰侧。更要紧的是他的性器两侧有红绳勾着,不至于使他难受,但足够下流。他动动脚,不意外地发现手也被束缚了。但两只手并没有按照传统的缚法困于身后,而是用情趣手铐绑在了床头。

      他无奈地叹气,提高音量对着亮着灯的浴室喊:“Lucaaaaaaa——”

      Luca冒冒失失的声音响起。“哦,Ike!你醒啦!你稍等一下!”随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好像Luca在浴室里进行了个大工程。门在“刷”一声后拉开了,先前蕴起的水汽一下散了出来。干净清爽的Luca从门的缝隙里钻了出来。这个明显洗过澡的家伙穿着短袖高领黑色紧身衣和灰色的夏季短裤,赤脚急促地走到了床上。

      “你的拖鞋呢,Luca?”Ike对他赤脚的行为表示不满,同时视线在扫动中不自主地黏在Luca的脖子上。

      Luca显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撑在他身体上方伸长了脖子展示。依旧是之前的那个项圈,但是感觉完全不一样了。Luca的手指一点点地抚过Ike名字的刻痕,写有Luca名字的小骨头随着他的动作不住摇摆。指尖抚过圆弧的边缘,留恋缱绻的轻抚后是一个突然的拐弯。他的手指顺着胸锁乳突肌滑到锁骨,这无疑是一次明显的挑逗,一场大方的展示。他好像突然起了点玩心,几个指头顺序敲击着紧身衣下的肌肉。饱满的胸肌将紧身衣撑出了横向的褶皱,一经手指按压便显露出深深的沟壑。

      Ike好整以暇,对Luca的自我展示回以一声口哨。Luca的突击情趣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虽然开始有一种想要大叫“wtf”的冲动,但是看到Luca的动作还有什么不好明白的呢?与其结束这个小小闹剧,他更好奇Luca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Luca凑得更近了。他的恋人有张漂亮的脸,紫色的眼睛和优美的唇形在诱惑人上有十足的资本。这个捣蛋鬼精灵的脸有点泛红了,看起来有点可爱的紧张。他尝试着把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压在Ike身上,确保他没有不适后舔舐了他的嘴唇。Ike顺从地张嘴,让Luca的舌头蛇一般地滑入他的口腔。他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luca的紫眼睛,距离缩短后紫眼睛爱人的恋慕一下从眼睛里流出来,像是蜜糖从罐口倾泻而下。一道金色瀑流。Luca垂眼的时候有一副深情相,那种似乎会无条件顺从一切的温和极大地刺激了Ike的神经。他的睫毛轻轻扫在Luca的脸上,纤长睫毛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Luca沉溺于情欲的脸蛋。他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像缠绕生长的藤蔓一样紧密相贴。黏糊糊的欲望在空气里流动,气氛变得更加暧昧了。即使他们已接过许多次吻,每一次深吻仍能给Ike带来深深的满足感。吻对他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神圣地位,他享受Luca对他毫无保留的示爱,并对此深深着迷。Luca觉察了他的动情,热情地吸吮着他的舌头,舌尖扫过他的齿列。他的舌头比他的拥抱更热。

      Luca热乎乎的鼻息扫在他脸上,过近的距离和攀升的体温把眼睛熏起了一层白雾。情欲造成的高热顺着肢体的接触蔓延。亲吻的过程中Luca的手摸上了他的身体,或重或轻地揉捏、抚摸他的腰侧和胸部。Luca的手很热,皮肉接触的鲜明触感让他几乎以为自己被Luca烫伤了。他清晰地感知到Luca指腹和掌根因为球类运动生长的茧子的粗粝质感,他没发觉皮肤被捻过时他的身体在轻微地震颤。Luca骨节分明的手指钻进菱形的空隙,把那根明显被拉长的红绳勾起。Ike偏头结束了深吻,像在对这个吻说再见似的给了Luca的嘴唇一个轻吻。他对着Luca低语:“感觉你比我更适合红绳子,下次还是我来吧。”

      Luca扬高了下巴,撅起嘴去亲Ike的眼角。湿润的嘴唇在微微汗湿的皮肤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啵”。他简短地应了一声,Ike知道这是答应的迹象。Luca对那截绳子失去了兴趣,任由绳子把Ike的皮肤打出一条细长的红痕,转而别有用意似的摸起了Ike的左胸膛。

      一个吻停留在手指先前按压的地方。

      Luca郑重得像捧着戒指向Ike单膝下跪:“我爱你。”

      这三个字轻飘飘地在他身体里打转,却让他的心脏一瞬间被柔软的物质填满似的收紧。爱意吐露下是Luca剖白的一片真心。Ike呼出一口叹息,Luca总能轻而易举地调动他的心神、扰乱他的节奏。他露出幸福之人常有的满足微笑,眉眼舒展的温情几乎使情欲退让。

      下一秒Luca解开Ike的手铐,俯下身,捧起Ike的右手。Ike感知到手腕处湿润的触感,Luca的柔软的脸颊肉贴在他手背上。

      亲吻手腕,代表着欲望。

      随后手心传来皮肤的热度。Luca正用他的脸颊蹭弄他的手心,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掌心。他的紫眼睛在阴影里晦暗不明,翻滚着爱欲的颜色。Ike看不到他的脸,格外敏感的指尖被带着描摹对方颤动的眼睫。于此同时手心传来湿润的触感。

      亲吻手心,代表着恳求。

      “ike……”Luca低哑黏腻的嗓音顺着他的身体爬向了他的鼓膜。

      Luca直起身,拽掉了他的灰色短裤。黑色的三角内裤包裹着他抬头的欲望。他大腿上有着一条明显的晒痕,是长期跑步造就的结果。靠近大腿根的皮肤相较于分界线下的蜜色白皙的很。他突然抚上了Ike昂扬的性器,修长的手指搓过头部,逗弄似的刺激马眼。液体溢出来,流了Luca满手。Ike紧闭的唇缝里溢出难耐的喘息,眼镜因为汗水滑落到鼻尖,要掉不掉的。罪魁祸首一边虔诚地同他十指相扣,一边用下流的色情手法刺激他的阴茎。这时候Luca的脸看起来还是很纯情,他专注的样子像在搭乐高积木而不是抽拉恋人的阴茎。他的手抓住Ike的睾丸,轻轻地拉动。绳子剐蹭着皮肤表面,粗糙的触感钩子似的刺激他的神经。快感如潮水涌动,好像所有的血液都从四肢百骸流向了下身。

      一切都太超过了,看起来他的男友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床上大师。

      他忍不住顶腰,试图在Luca手里抽送。Luca却毫不留情地抽回手,无声预示他这只是个开始。他放开Ike的手,膝行两三步,抬起屁股,把Ike昂扬的性器放在屁股后面,沿着股沟有一搭没一搭地蹭。三角内裤的布料又薄又滑,透出Luca的体温却有着明显不同于皮肤的触感。

      “啊……”Ike微张着嘴,有点警告地叫了一声,“Luca。”他的脸出汗了,喉结滚动的模样让Luca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抿起嘴,抑制住亲吻Ike的欲望。

      这一声呼唤倒比Ike喘息更叫Luca兴奋。这说明他的勾引十分成功,且足以佐证Ike也性欲高涨。

      Luca“哼哼”闷笑了两声,他恶作剧前总是忍不住笑。他的声音里有压制不住的得意。“no way!”

      他倒向Ike,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他的虎牙轻咬Ike的耳垂,咬了两下便改为亲吻和吮吸。他不敢太用力,像小狗闹着玩似的力度反倒勾起Ike的痒意。他的后脑勺泛起一阵麻意,痒意更是有些恼人,但当下占了大头的情绪竟是不满足。他不耐地偏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把耳朵送到Luca嘴边。Luca回忆着小网站上的视频,尽心尽力地用舌尖描摹Ike的耳朵轮廓,走迷宫似的顺着复杂起伏的线条滑动。短促的鼻息呼在Ike的耳廓上,让他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脖子。Luca像发现新玩具的小狗一样兴奋的凑过来,侧过脸调笑Ike:“耳朵居然是你的敏感点?”他没等到回答,凝神一看却发现Ike的耳朵红了,后颈的皮肤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看着那片变粉的皮肤得意一笑,看来他找对地方啦!他转回去,故意用鼻尖和耳朵去蹭,动作轻柔,十足暧昧旖旎。

      Ike讨饶似的亲吻Luca的脖子,耳鬓厮磨的刺激让他有些腰软。“Luca,该亲亲其他地方了。”

      Luca爽快地放过了他。他现在有点儿理解Ike玩SM小游戏的理由了,掌控别人的感觉确实很好。看着恋人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逐渐剖白自己,一点一点表露出更深处的自我——

      他俯下身,随意地亲吻Ike绑着绳结的身体。Ike是疤痕体质,平日经常会在身上发现一些奇怪的淤青和印记。那时满心被怜惜占据,现在在床上一看才觉出别样滋味。尽管他没有勒到极致,为了保证情趣效果他还是以让Ike无法挣脱为底线实施了绳缚。他勾起绳子,抬高,而后放手。红绳回落,那一小块皮肤几乎是立刻浮现出红痕。正红色的长绳蛇一般地缠绕在对方未经日晒的躯体上,衬得大片的肌肤白得晃眼。Luca抬起屁股向后挪动,顺着绳子的方向对Ike又亲又咬。温热的皮肉被咬得一片斑驳,他的小男友在他的耻骨发线处不怀好意地舔弄,留下不甚明显的湿润水痕。Luca察觉到Ike绷紧的小腹,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了。

      Ike发出一声短促的喘息,接着是调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不好意思,看来这里不是呢。”

      Luca且败且战,他玩游戏一向不在意输赢。他一心一意沉浸在床上的游戏,全神贯注地观察Ike。Ike的阴茎顶在他的胸前,汩汩流淌的液体在紧身衣上浸出了一块深色斑点。Luca单手拽掉了内裤,阴茎弹出来的一瞬间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暂时按捺下自己难耐的欲望,只是继续向下舔吻。Ike的阴茎就近在眼前了。Luca伸出舌头,舌尖湿漉漉的。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扑在Ike勃发的性器上。

      Ike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不是没看见Luca眼底的笑意,但是Luca伸着舌头的样子让他硬得发疼。Luca一手还搭在他的小腹上,于是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他绷紧的肌肉。他缩回舌头开始坏笑,轻轻弹了弹Ike的性器,调戏他:“在想什么呢?”

      他还带着那个有点可爱的、有着骨头形状狗牌的项圈,链子被事先摘下了。Luca直起身子对Ike说:“现在来对我下命令吧。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他居然被Luca反过来命令了。

      Ike漂亮的脸在情欲的蒸腾下更显诱惑,眯眼睛的样子几乎可以算得上媚眼如丝。对别人起不起效不知道,对Luca倒是很有作用。他直着眼睛,看着恋人顶着小猫咪歪嘴笑一样的表情很不怀好意地说:“能请你舔舔我的阴茎吗,拜托?”

      Luca反派笑了起来,像以前他们玩四子棋时获胜一样得意。“不好意思,本店今天不提供口交服务。”粗犷的笑声在房间里晃荡两下就停止了,他很快便意识到调情timing不适合发出这样的声音。他生怕Ike萎掉,特地伸手摸了两把。

      “客人还需要什么服务吗?”Luca眼睛亮亮地看着Ike,没意识到自己玩起了奇怪的play。

      Ike装作无奈地叹气。“我下面硬得好难受,你能帮帮我吗?”

      Luca露出金牌酒保般的笑容,爽快地答应了。他抬起屁股,对准了Ike的阴茎就要往下坐。

      “等等!”

      Luca顺从地停下。Ike的龟头已经插进了他的后穴,里面又湿又热,经过充分的扩张和漫长的调情简直热情的不行。Ike让他拔出来,夹紧腿,把他的性器放到Luca的大腿根那儿。
      现在开始动吧。Ike的脸因为兴奋而发红,他的汗出了很多,看起来可怜又狼狈。但是他的脸还是很漂亮,汗湿的发丝一缕缕贴在脸侧。Luca的大腿根就像他的乳头和指尖一样敏感。有次Ike只是吸吮他的乳头和按压他的指尖就让他射精了。更别说现在。他有心让Ike爽,起伏得十分卖力。Ike的性器和他的搭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互相摩擦着。由于前列腺液的润滑作用,Ike的性器顺利地从他的会阴处顶着大腿缝和他的阴茎相贴。红绳在勾着Ike的同时擦着他的大腿。他爽得浑身发颤,仰起头肆意地发出细碎的呻吟。他吐出了一小截舌尖,来不及吞咽的口水从嘴角流至下巴。Ike注意到他的紧身衣被乳头顶出两个明显的凸起。

      这个姿势起身本就费力,他大开大合动了几十下,被快感提前抽干了力气。他闭上眼晃了两下,又睁开眼观察Ike的反应。他放缓了动作,坐在Ike腿上休息。他解开了手铐,不知怎么有点撒娇的意味。“Ike……”

      Ike活动了下手腕,给了他一个眼神。Luca心领神会地俯下去,任由Ike按着他的后颈。他们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看来今晚我得带着绳结做爱了,是不是?”Ike无奈地说,看着Luca对准他的阴茎一点点坐下去。

      “这挺好的。不是很有情趣吗?”Luca给出了正面的评价,成功地坐到了底。

      “好了,加油干吧。Mr.Kaneshiro.”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了。Ike没拉卧室里的窗帘,灿烂的金光一瞬间穿透了他的眼皮。他简单洗漱完便下了楼,迎面便是Ike的早安问候。等待早餐的途中他打扫起了卫生。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客厅的窗户洒进来,把厨房也一并照得通亮。飞舞的尘埃像金色的鱼群一样游动。Ike把涂了番茄酱的鸡蛋三明治放在白色餐桌上,另一个白瓷盘里盛着鱼子酱吐司。Ike对昨晚的事未置一词,这让他有点紧张。但是他的笑容还是很温暖,这让Luca生起一股奇异的镇定。

      他鼓起勇气叫了一声:“Ike!”

      Ike微笑着回头:“怎么了?”

      Luca挠挠自己的脸颊,说:“我做得好吗你为我感到骄傲吗?”

      Ike嘴角的弧度扩大了:“是的,今天的地拖得超级干净。谢谢你Luca。”

      Luca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明知故问,怀着点害羞和尴尬劲儿追问:“我是说昨晚啦,你感觉好吗?”

      沉默的氛围笼罩了餐厅。

      Luca放下三明治,有些不安地问:“我做得很差劲,让你不舒服了吗?”

      Ike才回过神似的笑了笑说:“不是的,Luca。你做得很好,我为你骄傲。我只是突然想起我有事忘记和你说了。”


      

      

      

      02
      六点零五,手机初始闹铃准时响起。Luca睁开眼睛,关掉闹钟,在床上翻滚了五分钟后蹬腿跃到地板上。他摸着肚皮,走进了浴室的时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浸湿了的柔软的毛巾覆盖在脸上,闭眼造成的黑暗中Ike的神情浮现。

      他跪在Ike的脚边,捧着Ike的手轻柔地展开,环似的围在自己的脖子上。Ike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被按在Luca温热的脖子上。手心有点黏腻,不知道是Luca的汗还是他自己的。他的掌根顶到了Luca的喉结,无意识地压迫着这块滚动的软骨。

      他垂下眼睛看着Luca,眼眸晦暗不明。熟悉的欲望黏连地爬上他的脊骨,引起一阵过电般的刺痛。他的手受到了指引似的按压下去,把Luca的皮肤摁出了浅坑。

      Luca问他:“现在我能证明我可以了吗?”

      Ike的神情在他问出那句话后就凝滞了。他视线的焦点聚集在Luca的脸上,Luca却没有感觉到相应的被注视感。偶尔他会感觉身体和灵魂间隔着一片海,好比皮肤到心脏,有时候你能从胸口的起伏直观地看到心的搏动,有时候不能。有时候你可以从人的肉体上窥见他们灵魂的一角。

      Ike在追寻这一角,但是那是他自己的碎片,不是Luca的。他看着Luca,却在审视自己,好像Luca是一面光亮的镜子。

      Luca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涌动的潮水。他隐隐觉察到了Ike斯文表象下的黑色洪流。尽管如此,他只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Ike他给得起承担一条无处可去的洪流的海洋。他的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在Ike的手把握他的脖颈的同时,他握紧了Ike的手腕,悄无声息地感受Ike的脉搏。

      Ike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个思索的表情。神情的变化就像刀刃被磨掉了锈蚀,那些温和无害的伪装褪去之后他的眼神格外锋利。Luca疑心他下一秒就会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他耐心地等待着,准备好接受火焰的攀附。他等待着,疯子一样期待着烈火焚身。

      但是Ike没有。

      Luca感到脖子一松。出了汗的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几乎是立刻冒了层鸡皮疙瘩。Ike抽回了手,补上一个温柔的微笑。Luca满心失落,似乎Ike的手离开他的脖颈的同时带走了他的温度。他的身体在金色的晨光下发冷,他的眼睛写满了对一个拥抱的渴求。他无意识地抓皱了Ike的裤子。Ike低下头,对他无措的神情感到无比的怜惜。

      “这几天我要回老家参加一个老同学的婚礼,因为之前就商量好了所以没有办法带你过去。当然,你想在我这边呆着也可以,”他轻柔地揉了一把Luca的头发顺带着安抚性地揉捏他的后颈,缓缓补充,“昨天就想和你说的,没想到拖到了现在。”

      Luca没问Ike聚会是不是一个借口。他只是点点头,站起来亲了亲Ike的脸颊和嘴巴,发出响亮的啵啵声。那我走啦!他充满元气地宣布,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伪装。但Ike只是温和地点头,目送Luca走出房间,步履匆匆地下楼了。云层截断了日光,在街道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回过神的时候热腾腾的早餐已经摆在盘子里了,和那个早晨如出一辙的三明治。他咬下一大口三角形的尖端,却只叹食之无味。怎么能一点味道都没有呢?

      他端起盘子坐到餐桌上,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唇齿依然残留面包柔软的口感、生菜的脆爽、煎蛋的嫩滑还有培根软而富有嚼劲的感觉,只是没有任何味道。好像有魔术师捻起手指,掀起一层纱似的把食物的味道从他舌头上剥离了。

      奇怪?

      他抓着三明治,疑惑地注视着番茄酱从面包片的边角缓缓流至他的指根。难怪从早晨开始他便没闻到Ike送他的茶味香薰和空气清新剂的柠檬香精味。他闻到的气流仿佛都被某个无形的机器精确地捕捞净化了。

      他沉默地放下了三明治,默默走到厨房洗净手。那盘冷掉的三明治也被他带到了洗碗池旁边。Luca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来狼吞虎咽地吃掉了。除了口感没有任何味道。

      ……还是去趟医院吧。

      从医院出来Luca还是觉得头昏脑胀,仿佛脑子里有一团吸饱了水的棉花。他掏出病历单第无数遍逐字逐句地阅读标准字体描述的结果:Luca Kaneshiro突然觉醒成为了一个fork。

      FORK。

      就算他的阅读障碍症一直阻碍他理解词句,他仍然觉得这个名词所代表的含义难以理解。像楚门的世界。有人突然跳出来对他说你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23岁普通男性,而是一个食人魔,有着针对对象的那种恐怖食人怪物。好在医生告诉他fork和cake的人数并不多,如果没有互相碰到的话,将此当做一个不致死的疾病也并无不可。

      难以置信。

      尽管如此,害怕和担忧依旧乌云似的在他的心头留下阴霾。嗅觉和味觉的失去固然令人绝望,他有点难以想象未来失去口腹之欲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这种血腥的天性吸引令他感知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本想自欺欺人,只要躲着cake走,就这样度过一生也并无不可。但医生拿出的留存了cake血液的试纸打破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一瞬间他的灵魂像是被一枪击中了。渴望无言地翻滚着,他一瞬间成为了饥饿的、茹毛饮血的野兽。过去在他接触家族事务的年月里,那些对普罗大众来说可以称之为暗黑的事件每一天都在发生。他还记得不同口径的枪械造成的伤口里能喷出多少的鲜血;击打哪些部位能让人暴毙,哪些部位不瞬间致命却能带来非凡的疼痛;各色皮肤、族裔、性别、年龄的人们的尸体散落在四周,他和家族的干部穿着的皮鞋踏在干净的地板和血液里发出的响声的差距。在他十岁那年,曝出了一个丑闻。一个和他们一直有利益来往的家族中的一位骨干成员,一直以来有生食人肉的习惯。那是一个总是带着温柔笑容的中年男性,喜欢穿咖色西装,每次看见他都能看见他胸口别着的黄玫瑰。Luca还记得他柔软而宽大的手掌,手掌上的枪茧触到脸颊时带来微弱的痒意。父亲领着他,一枪射中眉心,一枪射穿了胸口。那天对方也别了一朵娇艳欲滴的黄玫瑰,血珠像清晨的露珠一样在花瓣上流动。父亲低下头对他说:“吃人的人,连同着毒贩,都不配再被称作人。你记住,以后不许沾染其中任何一样。”当时他怎么回答来着?他只记得尸体的眼睛瞪得很大,鲜艳的黄玫瑰在胸口静静地绽放。

      思索的时段里他的脚摆脱了大脑的控制,领着他漫无目的地前行。他低着头,视线在人们的鞋面和路面打转。陡然间脚尖落到空处的失重感传来,他猛得向后倾斜,把自己从即将跌落的处境中拯救出来。他打了个哆嗦,眼睛聚焦的同时湿润的风拂上他的脸颊。

      一条河流在他的跟前静静流淌。一条普通而典型的城市的河流。河流不算宽广,但足以使对岸的行人模糊成色块。他沿着河岸慢慢地前行,目光在水面晃荡的金色波纹间游移。此时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一点余裕,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们步履匆匆,颜色各异的衣服一晃便从眼角消失了。帆布鞋、高跟鞋、马丁靴、拖鞋交错着移动。有人驻足,有人步履匆匆,有人在下一秒消失在摇晃的玻璃门后面。商业街的LED屏在徐徐变暗的天色的映衬下发亮,同仍是金黄的夕阳光线为行人勾勒了两道边界。他孤身伫立在长椅旁,冻得吸了吸鼻子,脖子裸露的皮肤被风吹得发红发干。他视线的焦点在熙攘的人流里转了一圈,很快地挪转回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一束明亮的夕阳刺破了云层,像一块石头砸向水面一样激起光的涟漪。他抬起头注视云层后的太阳,凝固的橘红圆球映入眼帘。几秒之后有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Luca这才低头揉眼睛,睁开眼睛却发现视线所及之处都有金黄的晕影。

      一抹灰蓝突兀地刺破泛着粉的天空。一只水鸟从高处斜斜地冲刺,箭似的滑过了水面。就在此时,两条街外的钟楼上响起了钟声。水鸟展开翅翼,顺着无形的弧线滑走了。有一个模糊的色块从对岸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凸出来,几秒之后停滞在岸边的护栏前。对方有着灰蓝色的头发,灰色要比水鸟的绒羽更深,蓝色要比水鸟的初级飞羽尖端的蓝色更加鲜艳。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促使他睁大了眼睛,凝视着对岸的人举起手臂冲他摇晃。Luca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影移动,靠近,一点点放大、清晰。风带来了对方的声音和温度,夹在水流的闷响和行人的笑谈之间,从十几米开外落在他手心。气流相较于之前更冷了,他的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一时间失衡的心跳充斥了鼓膜。他就像爱情故事里被惊喜砸晕的傻小子一样愣在原地,木头一样地杵着,只剩下头如同向日葵般随着逐渐现出轮廓的人影转动。

      他的太阳终于走到了他面前,披着夕阳残余的最后一点光。Ike的下巴埋在浅粉色条纹的围巾里,衬得他原本就十足精致的脸蛋更加温暖柔和。他黄绿色的虹膜和带着笑意的嘴角让Luca的舌根泛起一点错觉般的甜意。

      他边走边解下围巾,等到他和Luca脚尖相碰的时候,Luca的脖子和下巴也藏在了温软的围巾里。他伸出冰凉的指尖去勾Ike的手,后者正尽心尽力地整理他的围巾和外套。

      “冷成这样就别傻笑了吧。”Ike无奈地叹气,把Luca的衣领拉得更紧。Luca这才意识到自己脸颊的肌肉正在尽它可能地提起。

      “我控制不住嘛,”他嘟囔着,稍稍提高了音量,“刚刚一见到你,忽然就觉得很安心,很有安全感。就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脚站在地上的。”他的嗓音因为剖白心迹有些嘶哑,其中的郑重意味却怎么都藏不住。Luca专注地盯着Ike,他的眼睛在阴影里也显得闪闪发亮。

      Ike靠近去牵他的手,一个和Luca先前露出的笑容具有相同意味的弧度也出现在他的嘴角。“我很荣幸能给你带来这种感觉。但是你的脚本来就踩在地上。”

      随后他们一起走向了西餐厅。踏进店门之前他犹豫了片刻,没有告诉Ike自己味觉失灵的事,结果还是在进食途中暴露了。他吃肉排的感觉就像在吃柔软肥厚的热水,固态的热水,怎么品味都是一片空白。理所当然的,他无法如同往常一般随心所欲地作出相应的感叹。他的任何反应反常的像白纸上的黑点。

      “Luca?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那双真挚的眼睛让他几乎无所适从,于是他选择了坦诚。听完他的解释,Ike放下刀叉,沉吟片刻后启齿:“这么说来,我应该不是cake吧?我对你没有本能的恐惧和警惕,相应的,你也无法从我身上感知到气味和味道。”

      Luca猛点头,没有说话。事实上他现在回过神,也为Ike不是cake这件事大松一口气。他不希望Ike害怕躲避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可能性都让他心悸。Ike抓住他无意识捏着刀叉的手,温和地揉捏着。他明白Luca不愿过多麻烦他的心情,但是在此之前,既然他们已经互表了心迹,他和Luca都有必要向对方剖白更多的自我,不是吗?

      “Luca,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他察觉到Luca的手放开了叉子,转而用大拇指抚摸他的指节,“你今晚来我家吧,好吗?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玩游戏了,一起来玩马里奥吧。”

      Luca脸上破冰似的露出微笑,忧郁的氛围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了。“好啊,我肯定能把你打个落花流水的。”

      “上次只拿了第八名的不知道是谁呢”ike哼了一声,谁都听得出的调笑意味,“但是既然你现在失去了味觉和嗅觉的话,想必区区西蓝花和圣女果应该也不在话下了吧?”

      “NOOOOOOOOOO!!!!!!!!!unpog!”

      

      

      

      03
      距离确诊已经过去一周了,这段时间Luca一直住在Ike家里。这也算是同居了吧?他肩负了每日采购的任务,拿着Ike手写的便利贴在货架中穿梭。“黄油,淡奶油,芝士片……”

      他从垒满了生活用品的货架前离开,进入下个拐角。他蹬了几小步,紧抓着推车的横杠,在泛黄的米色瓷砖上滑行。他兴奋地噘嘴吹了一串嘹亮的哨音:“sheeeeeeeeeeeeeesh——”各式各样的膨化食品在他身后化成了模糊的色块。

      一阵微妙的甜香袭扰了他的鼻腔。

      又来了。Luca没在意再次冒头的错觉。为了激起他的食欲,Ike总在他们吃饭时形容食物的口感,试图为他增添一份经由想象制造的味道。那些美妙绝伦的词汇从Ike的唇缝一个接一个地溜出来,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语言特有的色彩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沿着Ike的描述重新品味热乎乎的土豆泥、淋满了黑胡椒酱的肋排、胡萝卜片和西蓝花。他在品尝这些餐品时露出幸福的微笑,好像那些形容词和比喻在他味蕾上翩翩起舞。有时候他会错以为自己闻到或者吃到了一些味道,几次过后他便不再提了。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最近尝试了很多国家的餐饮。他还给Ike推荐了一家中餐馆,Ike很喜欢,那天他少见地吃撑了。

      想到Ike他便忍不住勾起嘴角。笑意来得如此轻易,以至于他有点责备自己的动摇。但是Ike确实很好,以至于爱他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摇摇头驱散脑海里Ike皱眉叹气的样子,伸手拿下货架深处残存的品客薯片。相较于O事,看起来芝士味品客薯片更加受到这片街区的人的欢迎。Ike会原谅他的。他欢快地俯下身,掏了一罐又一罐,掏了两罐便能看见薯片桶的背后透出的白炽灯光。“竟然只剩三桶了……”他撅撅嘴,毅然决然地把最后一桶收入囊中。

      意外在十分之一秒内发生了。奇妙的香味鞭子似的抽到他的脸上。

      无形的鞭子抽得他晕头转向。香味的浓度和带来的刺激完全超过了香水的范畴,他很确定这个味道不来自于任何人工的造物。他睁大了眼睛,瞳孔缩小到极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复合纸罐捏出横向的凹陷。对面空隙里露出来的人也僵住了。一位白人女士,约莫四五十的年纪,顶着一头略微干燥的红色头发,褐色的虹膜显著地颤抖着。她的唇色很浅,把她本就灰败的脸色衬得无比苍白。她脖子上围着一条深绿的丝巾,深蓝色和黑色的条纹交织着排列。不规则的多边形里还露出一点饱和度过高的翠蓝色大衣领子。圆领内搭是暗沉的玫红色。她身上的香味顺着狭小的空间里的空气流动,像一条缓缓爬行嘶声的毒蛇。

      Luca和她都明显地僵住了。

      他想着自己应该询问她是否受到了惊吓,表明自己并无歹意。那句“你还好吗”在他脑海里盘旋了无数圈,最终像只找不到落脚枝丫的鸟一样戚戚然死去了。他被塞进了另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四处都是扭曲的彩光。心脏像他下一秒就会死掉似的疯狂地抽动,目眩神迷中他仔细凝视对面陌生女士的脸颊,失去了应有的礼貌。

      榛仁。

      坚果碎。

      黑巧克力。

      草莓味的水果糖。

      在他的视野里这位不知名女士的脸上的每一颗深深浅浅的小雀斑都无比清晰。那些细碎的浅棕色斑块从她的眉头一路蔓延到鼻尖,让Luca联想到山野间细密的小花,那些有着清甜的香味的花朵。漫长的120秒内他始终弯着腰,把品客薯片上的胡须小人椭圆的脸按成圆形。他的齿列传来缓慢而坚定的摩擦声,好像有谁在打磨一把锋利的刀。这些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光怪陆离的,充斥着香味和攻击欲的世界。心脏的搏动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迅猛得让他感到缺氧。一种另类的心动在他的皮肤下游走。他看见自己的左手里握着一朵娇艳的黄玫瑰,晶莹剔透的水珠发出玉石的脆响。他透过不知道来自谁的眼睛观察着她。她的皮是肥糯的生鲜,她的肉是鲜嫩的膏梁,她的骨是爽脆的瓜果,她的血是醇香的美酒。他从没觉得自己有如此饥饿过。

      好饿。

      好饿啊。

      后天出走的嗅觉和味觉一并回归了。失去再得到的感官造成的刺激强得不可思议,独属于cake的味道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的爱和决心摁在地上摩擦。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向前,狩猎的章鱼一般迅疾而坚定地穿行在货架的空隙。几秒后他中指的指尖触及到光线的边缘。整个过程中他紧盯着她因为缺氧而奋力吸气收紧的脖颈,原始的食欲催促他摧毁这节脆弱的支柱。那位女士颤抖的幅度更大了,几乎是抽搐一般的抖动。脸上垂下的肌肉一半绷紧,一半晃荡。她的眼睛因为惊骇瞪得很大,一层水膜几乎是立刻就爬上了她的眼球。

      Luca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排货架上方的排气扇停用了。他似乎忘却了cake的香气仅对fork开放,心里竟生出了一丝道不明的窃喜。在沙漠中人们会为了一瓶水大打出手,现在他想要为自己留下珍贵的水源,就,一点。一点点。他的指尖小幅度颤动着,明蓝色的衣角触手可及。

      两分钟,或许是七分之一秒后,凝固的沉默陡然被打破了。

      一家三口推着购物车靠近,看见他们诡异的对峙扭头离开了。一声尖叫冒出半截又被拦腰斩断,成了一声对于公共场所来说过于响亮的泣音。那位女士抽动肢体,明显因为僵持和恐惧下肢发麻。她狼狈地后仰,如同陷入沼泽的人一般拔高自己的腿。她一下撞上了货架,印着男性人头包装的黄色肥皂瀑布般倾倒,形成一道黄色的洪流。声响大得如同一道警报。有脚步声向这个方向赶来。红头发的女士咬紧了下唇,顾不上满地狼藉,扔下挎篮四肢并用地爬行了一米左右,站起来跌跌撞撞跑了。逃离的过程中她的绿色丝巾掉了下来,被她棕色的靴子踏了一脚。

      Luca这才发现她满脸泪水。

      他不受控制地向她逃离的方向跑了两步,才回过神似的定住脚。他用力抓着胸前的布料,痛苦地喘息着,顶着疯狂的心跳捡起了所有的肥皂。码的整整齐齐的中年男性人弯起的眼睛盯着他,见证了他威胁一个无辜的陌生女性。他对着赶来的店员简要地解释了误会,在店员的帮助下快速地结了账。他推开玻璃门,走了两步便开始狂奔。淡淡的香味梦魇似的缠绕着他。他加快了速度,把所有人影和车水马龙甩在身后。冷风拍打在脸上,眼眶热的发胀。一大袋子东西在摆臂的途中砸得他生疼,眼泪后知后觉地冒出来。热乎的水液淌了他一下巴。他觉得恶心,感到反胃,空前强盛的饥饿感却霸占了他的心神。

      他的脚领着他前行。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慢下来,扶着双膝不住地咳嗽。黄豆大小的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掉出来,直直地砸在地上。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温热的触感停在脸上的同时,关怀的话语也隔着咳嗽闯进他的耳朵。

      “深呼吸……别哭……”

      “Ike!Ike、Ike……”

      他哆嗦着抬头,哭得五官皱成一团。他想遮住自己的脸,又想抓住Ike的袖子,却在放松手指的时候意识到右手的购物袋和左手心的异物。

      一条明显不属于他的绿色丝巾。

      他触电似的收回手,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他想要放手,手却不知怎么地把它握紧了。丝巾的一段垂到地上。Ike放弃了擦拭Luca的眼泪,那些水液多得沾湿了他的手背。他张开双臂,把Luca圈到自己的怀里。Luca的头埋在他的肩窝,很快把他的外套浸出一大片深色痕迹。他几乎要被Luca的眼泪淹没了。

      “没事的。Luca,放轻松。没事的。来,深呼吸……”Ike紧紧抱着他,一手呼噜他的后背,一手抚摸他的头毛。“Luca”和“没事的”在他嘴里来回滚动,几乎要黏连在一起。过了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Luca的心跳渐渐回归正轨。他能感觉到Luca冰冷的皮肤慢慢染上他的温度,他们的胸膛隔着两层布料紧密相贴。

      “Ike……”Luca抬起头,满脸狼狈,神色惶然,“我遇到cake了……”

      

      

      

      




      04
      Ike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Luca已经睡着了。高大的人蜷缩成一小团,紧紧搂着Ike的枕头。Ike走过去,擦拭Luca睡梦中依然湿润的眼角。他把笔记本搬到床上,坐在Luca的旁边开始搜索。

      网上大部分fork和cake的病症都能从Luca的诊断书上了解。令他烦躁的是,所有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没有提到如何恢复fork的嗅味觉。荒谬至极。医院能诊断出来的病症,不可能连抑制缓解的方法都没有。

      搜索。查看。退出。搜索……回车键回弹的速度都明显下降了,他还是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难不成要去尝试那些一看就不靠谱的偏方土法吗?他眉头紧蹙,食指滑动滚轮。

      在第98页最末端,一行蓝色的小字唐突跳入他的视线。

      “只有完整地吃掉一个cake,fork的味觉才能恢复。”

      Ike抿紧了嘴,电脑屏幕的光在他脸上照出一片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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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艾露白情接龙

    DOODLE第十一棒 树倒 @biogeolover
    他睡了很长的一觉,长到ike要时不时检查他的心跳与体温,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着做应急处置。但他毕竟也很累了,掩人耳目不漏把柄的做这种事谁都会累,眼看一次、两次、三次的检查结果都是一切正常,年轻的小说家也说不上是逐渐放下心来还是越发紧张,最后终于也挨着金发的青年浅眠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窗外的鸟像一辈子没见过阳光一样朝天际线叫着。他醒来时闻到隐约的食物香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着,而自己的框架眼睛被人摘了下来,细心的放在床头。ike一下子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以堪称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去房间外,然后看到了正端坐在吐司机旁边等面包烤好的luca。

    “哎?你起的好早!要我给你也烤两片做早餐吗?”他看上去讶异非常,引的ike抬头看了看餐厅墙上的时钟。不到六点钟,确实不是他平常起床的时间,luca会感到惊讶也是正常的。不过此时他顾不上回答对方的问题,甚至连鱼子酱吐司都忘到一边去了,只是径直走到厨房,拉开冰箱,把所有可以拿来抹吐司的酱料一瓶接着一瓶的拿出来,统统堆到餐桌上,接着把每片切片面包都切成九块,每个都抹上不同的酱料,这样的程序他又重复了一遍。一切完工之后,他摆在luca的面前。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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