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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aedaKats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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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aedaKats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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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渡】摸鱼片段合集一
    耿和玉(字元璞)×陆泽(字广源),高鸷(字成梁)×苏线(字长婴)

    #竟渡
    #玉润泽深
    #梁婴

    【竟渡/玉润泽深&梁婴】摸鱼片段合集一1(早期相处)
    耿和玉扶着面扇,眼帘一搭,神色松弛。
    “小陆将军。”
    国公爷向来讲究得很,奚落人也讲究个不动声色的精致。这称呼军中老人叫已是尊敬,轮到他嘴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讽意。
    那双桃花眼惯是会笑的,眼尾轻轻扫过来,弯起的弧度里却没有笑意,眸光也冷得刺人。
    “本爵俗人一个,爱的就是那些个身外之物。”他盯着陆泽,“一个人久了寂寞,有点乐子也想同人分享才舒坦。看你也孤苦伶仃,何不随我也改姓了耿,于人于己都快活。”
    陆泽面色一沉,当即要发作。
    岂料耿和玉蓦地一倾身,骤然拉近了二人距离。
    “你不想吗?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他逼视着陆泽,话音又轻又细,却极不客气,陆泽甚至听不出他有几分真心,“改了姓名,你还是你,但从这儿走出去,就再也不必受我的气了——你不想吗?”

    2(元璞战损)
    他半是无可奈何地,半是带了几分讨好,拉过陆泽的手松松地握着,指尖顺着人掌心微微勾了两下。一低头,伏在人拱起的膝上,下巴轻轻一压。
    “不生气了,好不好?”
    陆泽没搭理他,装作夜半被吵醒的不耐,兀自抱着膝盖往床帐子里又缩了缩。
    耿和玉就得寸进尺地靠过去,抬着眼看他笑,“此事赖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那么在意我。”
    他说到后来也收了声,看陆泽挂着冷冰冰的神色,后知后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
    后背裹紧的绷带被汗水一浸,伤口又细细密密的疼起来。耿和玉实在没敢吭声,怕激起来对方更大的火气。
    他的小将军推开他,还撂着脸。
    “耿家一脉,尽在你身上。”陆泽暼他一眼,满是藏不住的心疼,涩声道,“我不是为你生气,只是觉得不值。你拿我的真心去喂狗我无所谓,反正你混账惯了的——但是这条路回不了头,回去就是个死。我怕你对不起你自己的选择。”
    末一句落得太重,耿和玉微微发怔,攥着他的手说不出话。
    “你是国公爷,是耿家军的头狼。”
    陆泽反扣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指头一根根嵌进去。低眼时额发垂落,投下来一小片阴影,神色都晦暗不明。
    “从你改姓耿开始,你就要走栋梁的路。元璞哥哥,你答应过我。沧州犹在,军旗不落。沧州将士还在等你,你怎么能不惜命?”
    耿和玉侧头枕在他膝尖,摩挲着他的指根,半晌才叹出了一口气。
    “我知错了。”他说,“广源,我知错了。”

    3(元璞初到沧州)
    他站上连亘的群山,眺望那头无垠大漠。风带动衣袍翩飞,猎猎作响。沉重而绵长的号角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悠久不息。
    那里是耿成礼拼死一生守护的边境,被血洗,也被铁蹄踏过,而今屹立不倒——那是耿家军造下的神话。从踏进这一方战火不断烧灼过的大地开始,沧州就是他的余生。
    耿和玉握紧了手中的笑蓬山,突然就有了挥剑指天的勇气。
    他听到雁群的悲鸣。

    4(元璞生病)
    院墙底下的玉兰压塌了几枝,没拦得住归家心切的人,残香就沾了鞋底。堂堂赤沙营统帅,进自己家的门还要翻墙,谁也没惊动。
    陆泽踩着影影绰绰的树荫,猫似的摸进了屋。房里一盏灯也没点,床帐里斜靠着的人早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卸了甲,就着一点窗槛漏进来的月色,把耿和玉手里没看完的书卷抽走了。
    小陆将军打小就没怎么伺候过人,手底动作放得轻极了,生怕把人弄醒。国公爷鬓角还沁着细细的汗,分明被也没好好盖着,碰一碰前额都发着热。他这几日因着病都睡得比往日沉,陆泽把他放平了躺着也没醒。
    眠着的国公爷比清醒时候看着乖顺,长发偎了一塌,绵长的瀑流倾下来,衬得人肤白如瓷,眉目都柔软可亲。陆泽把自己也掖进了被子,小心翼翼地贴着他躺着。耿和玉出了汗,难免要踢被,他说服自己是为防万一。
    这么凑近了看,耿和玉的眼角痣都清晰,朱砂似的一粒点在太阳穴的正中心。陆泽盯了半晌,没忍住凑上去轻轻贴了一下。耿和玉的皮肤比他的嘴唇还热,比及寻常时候的滋味又很不同。
    可怀里的人却因为一个轻手轻脚的吻悠悠转醒了,摸索着找到了陆泽的手,翻过来扣住了。
    他声音还困倦,眼睛都没睁开,“几时回来的,我都没察觉……要叫安续给你烧水吗?”
    陆泽拉着他手指捏了捏,自己也压低了声:“弄醒你了?明早再洗也一样的,就别吵他们了。”
    耿和玉“嗯”了一声,稍微翻了下身,侧过来对着陆泽,眼皮实在发沉,只略微掀起来一点,头又往他胸口埋了一点,多有撒娇的意思。
    “试出来热度了么?”
    陆泽撩开头发,按住了他的后颈轻揉,“烧了多久?是服了药才嗜睡?”
    耿和玉在他怀里拱,小声说嗓子疼。
    “睡了一天,嗓子干,当然要疼的。”陆泽说着就要起来给他倒水。耿和玉才像醒觉过来,揉了揉眼睛把他拉住了,压回来讨个亲,眼底藏了点笑。
    “怎么突然回来了?”他虚压在陆泽身上,手指就搭着人肩,声音还是轻轻的,“你知道我睡了一天还吵我,现下醒了要睡不着了。”
    陆泽把蹭下去的被子拉起来,叫两个人一起盖住了,“我从瓶岫关回来,就听说你病了。好不容易汇报完军务,琐事缠身,终于才得空。”他理了理耿和玉的发,“回来见府门闭着——想你在家总要留门,今日你没起,所以下人才没记得吧。”
    耿和玉笑了一声,“嗯”得话尾都上扬。
    “其实已经快好了。”他摸着陆泽的胸口道,“你抱着我,还不知道?”
    陆泽侧了侧脸,被人捉住下巴回来亲了口,“我热吗?”
    他回搂住耿和玉的腰,鼻尖蹭着人脸颊到鬓边,嗅他的发,“我凉吗?”
    耿和玉笑得胸腔都在震。
    “刚好。”

    5(元璞鸣石谈话)
    “第一次到沧州的时候,这里的黄土、青洲好像都在呼唤我。”耿和玉烫了烫茶碗,把铺底的热水对着花盆里信手浇了,将军府被辣手摧残的花草约摸也是他这么无意收拾掉的,唐悬有幸见过那个惨状,耿和玉却像没注意,“他们呼唤着我血液里姓耿的那部分。”
    唐悬每次见他,他好像都是这么稳如泰山地坐着,不管正说着什么样的事情,都无法影响他的镇定。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砸在这里。”他低笑了一声,这话里莫名有点自嘲的意味,但只有一瞬,很快就消失,短暂得像个错觉。
    唐悬没有接他的话茬,“我看赤沙营和沧州骑兵融合得不错,旧梅关也固若金汤。宋将军如今与我们有约定,这半年至少烽火线不会再退。等过了年,陆将军就能带兵继续北上,我……”
    耿和玉在看着他。
    “他或许不缺我这么个副手,我连解梅关都拿不动,带着也是负担。”唐悬这么说着,却不是自轻,话音发沉,耿和玉一听就懂。
    “他自己的槊你替他拿做什么。”耿和玉把烫好的茶杯推过去,“我自己的刀,耿成礼也一天没替我拿过啊。”他向来大逆不道惯了,好像前代统帅的名字于他而言真不过族谱里的遥远姓名。
    “广源要走,我也不会停在这里。”他看着唐悬,郑重道,“我要转头南下,回我自己的地方去看看,沧州于耿成礼是结束,却于我只是歇脚的驿站。血脉不是我的枷锁,广源也一样。鸣石,你想看黄沙满天,想看脉脉远山,就大胆跟着广源去。当初是你选择了跟着我们,这份恩我记下了,你不变,我们就不变。”
    可能是觉得这话太严肃,他自己也不适应,半晌又笑,“你要跟我去南边也行,那里也会有你想看的东西。谁还能真的丢下你不成?”
    耿和玉抹开面扇轻摇了两下,弯着眼睛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他们还在中京的时候。阁楼上酒色迷醉,歌舞升平,耿和玉隔着一桌杯盘狼藉,因为两句淫词浪调跟人调笑起来。他像是从来就会玩乐似的,酒桌上最是游刃有余,玩牌也最懂算计。
    只是那时的他偶尔望来一眼都懒怠闲散,并不为着说了什么事,就有大的情绪起伏,神情弛软得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即死也不能搅扰此时的分毫——他大约一直都这样,外物形扰隔着一层,上不了他的心。
    这么想着,只是一个恍惚间,又不能像了。
    耿和玉还是那样笑着,却像是有了主心骨和往前走的方向。唐悬就突然意识到高鸷所说那些为何了。
    “看来我当初走眼得厉害。”他难得笑了一下,“今天日子不错,长婴也在,不如再去请魏王殿下过来,我们一起喝杯酒?好久没聚过了。”
    那时候高鸷就看出了耿和玉会走,还看出了耿和玉藏着的野心,甚至能烧到唐悬身上——他会没留一点后手,就真的放过他们离京?
    唐悬陡然清醒过来,立时担忧道:“高鸷他……”
    “嗯。”耿和玉点了下头,没在意他跳跃的思路,像是早料到了,“他送了我份大礼,算起来是该回敬点什么了。”

    6(离别)
    他知道这场离别是必然,所以早早就等在风里,被吹红了眼睛。
    陆泽没见过他这个模样,耿和玉像是生在虞州又长在中京的一枝风不吹雨不淋的娇玉兰,将军府门前的被他养坏了,大抵也是因着花也懂自惭形秽。
    他做惯了贵公子,却愿意跑出来尝一番颠沛流离。做了垂帐里的抵眉触足,如今也该苦一回天涯海角遥遥比肩的滋味。
    耿和玉肩上的伤没好全,后来又受了凉,下起雨就要酸胀。陆泽寻了好几个方子没见好,想起来就要问一回。
    他摸着耿和玉腰前坠着的玉翁仲,那上头裂痕又添了几道,于是这个玉雕似的可心人才在那些新添的伤痕里被留住了。想着这般,心里头更酸涩。
    陆泽早些年心思不会外显,什么事越是忧心越是闷着,后来被耿和玉勾着问得多了,也学会袒露。
    他在帘幕间吻那块玉,怜惜的神情叫耿和玉看得心软。好像那嘴唇不是碰着了腰间的玉坠,而是堪堪落在他小腹上的。
    “此去北上,不知何时得见。”陆泽垂着眼睛,“虞州有好大夫,我让安续替你记着问了。元璞哥哥,不可在信中诓我。”
    大约是他生了这么副看着就善于骗人的好姿色,即便什么也没做,陆泽也总担心他知情不报。
    “两年之约,不论成败。”而耿和玉眨了眨眼睛,目光温软地扫过陆泽眉眼唇峰的轮廓,语气却坚定。
    不论成败,我们都要见。
    他撩起来陆泽垂落的发放到唇边:“这个留给我吧。”
    陆泽当即爬起来,取了耿和玉用的短刀,十分果决地削了一截发尾递过去。
    耿和玉拴了个结,妥帖收了。
    从前他在虞州就是寻常富家小公子,后来到了中京又是尊贵爵爷。真心假意的风月事从来都懂得很,却知道是陷了足,做什么花团锦簇的秀活儿都轻成了玩笑。一点念想系在这里,淡又不淡的反而真。
    他在风里等,想是早知道眼眶会红,唯恐最后落在人眼底的不舍得太浓烈。
    “风吹的,不知道么?”他温温和和的,跟初见那会儿没多差别,“别叫鸣石等了,仔细他以为你又嫌他。”
    陆泽轻一点头,耿和玉又道:“鸣石不知痛,他还有个弟弟……刀剑无眼,叫他当心些。”
    “还有,宋将军与我们只有半年之约,这之后,如果朝廷下令退兵,他也没办法抗旨死守。耿成礼不在,中京变了,旧梅关也已经变了。你会两面受敌,还要稳住鸣石。”耿和玉数道,“宋将军声名在外,不会亏待弟弟,我只是怕……”
    他很少直说到“怕”,陆泽想听,但又不忍。
    “元璞哥哥,”他认真道,“这几日,你已同我说了许多遍。”
    耿和玉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自己还能说什么。
    一直等到马弁来问了,他才回神一般。
    耿和玉张了张口,不防陆泽突然凑过来在他唇上轻轻一贴,又红着耳朵飞快逃开,呼吸间落下一句“珍重”。
    话已说得太多,如今也就剩下这么一句了。
    陆泽少在人前亲密,总觉得害臊。耿和玉当真受用,摸着嘴唇生热的地方弯起眼睛,旁人便惊愕地看着国公爷的耳朵跟着一道红了。
    他的小将军飞身上马,一袭玄衣被风撩得恣意,定定地看了眼长身玉立守在原地的心上人,便揣着满怀的血热纵马北去。
    蹄尘卷走了沧州浑噩数年的黄沙,也吹散了赤沙营缭绕纠扯的迷惘。
    耿和玉在逆风的口子里久久站着。
    耿成礼赠你解梅关,不是赠你一身遗志,是要你负重而行,悍不惧前。

    7(冬月之约)
    “生辰?”耿和玉睁大眼睛。
    他好像思考得很困难,摸了摸下巴,手底下没留神差点浇死府上新栽的绿菊。
    陆泽背着手站在旁边等,努力板着一张脸,让自己看上去很严肃,不给他任何插科打诨的机会。
    “就记得是冬天。”耿和玉弯了弯眼睛,半晌才笑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不用给我过了,在中京始终没有过生辰的意思。”
    陆泽忍着没抄了他手里的水壶,“虞州呢?我们可以去南下的时候借道去虞州。”
    耿和玉奇怪地偏了下头问他:“你怎么这么执着要给我过生辰?”
    陆泽盯了他半天,有点想放弃的样子,不死心地说:“你好像不喜欢过节。但我想总有什么日子对你来说是特殊的,我想让这一天你可以不做耿和玉。”
    轮到耿和玉沉默,顿了许久才说:“我奉上做个闲散爵爷,不是耿和玉还能是谁呢?”转而又低哂着斜眼冲他笑道,“你认识的便是耿和玉,怎么贪心不足,还是对我腻烦了?”
    陆泽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动声色又如同屏风一般支起来了。
    耿和玉没对任何人讲过他改名前叫什么,陆泽也不知道。他装得很好,似乎真跟过去一刀两断,似乎自己生来就是荣国公府里的富贵爵爷。
    他不敢念旧,不敢跟任何人真的牵扯太深。
    耿和玉这人一身毛病,偏偏性格又好得很,不往里深挖,他就能做你最可心的酒肉朋友。陆泽险些以为,自己该是难得不同的那一个。
    “虞州,是什么样?”陆泽问他。
    耿和玉没料到他话题的变换,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却已经下意识回忆起了好几幅故乡的模样。
    “虞州环水,”他慢慢地回答说,“早上起来临水的镇上会起雾,房顶只剩一条线……冬天的时候最是,窗户外面像披着慎州产的那种白纱。”
    “像个梦境。”耿和玉笑了一下,“我很喜欢虞州的冬天,很少下雪,也不像中京那么冷。院子里腊梅很香,但我总是种不好,家里人……他们很会打理。”
    陆泽“嗯”了一声。
    “不要沮丧,玉兰花我也很喜欢。”耿和玉还是笑。
    他是把笑容刻在脸上的那种人,陆泽经常性觉得自己不能凭借他的表情猜出这个人的心思——但近来却好像时时能觉察到一些他唇角弧度里的掩饰。
    “你吃过梅花饼吗?”耿和玉突然问他。
    陆泽愣了愣,诚实地摇了下头。
    “这样,”耿和玉说,“可惜我也不会做,好久没吃到了……以后吧,以后带你去虞州尝一尝。”
    “什么?”陆泽仿佛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不肯放过这一点机会又追问了一句,“你同意回去虞州?”
    “冬月初七。”耿和玉回答。
    看陆泽还盯着他,眼底藏不住惊喜似的,终于想起来他这个年纪,出入战场虽早,却也还是个小孩。心里边登时就柔软一片。
    “每个冬月初七,家里人都会做梅花饼。”他说,“等到了日子,我带你去吃。”

    8(长婴醉酒)
    茶盏碰出一声轻响。
    耿和玉手底扇尖一拨把它推到人跟前,抬了抬下巴,“醒酒的。”
    苏线动也未动,恍若未闻,只管托着下巴醉眼迷离地看他,“元璞,我看不清你。”
    他自小时候病过那一场便是了,在暗处待得久一些,就个把时辰看不清东西,眼前半昏不白的,一切如遮了云雾那般影影绰绰。
    他说话的时候酒气都扫到耿和玉脸上了,国公爷拉着脸把折扇“啪”地一声抽开,嫌恶地遮住鼻子,闷声闷气道:“我见你府上那姝云耳聪目明的,没给你灌醒酒汤?谁把你丢在我家门口的。”
    苏线掐着眉心想了半天,耷着眼皮嘀嘀咕咕,说的话乱七八糟:“我要找你,他们把我带这儿来……元璞,我找元璞,可这儿不是将军府吗……我闻到玉兰花开了……”
    他皱眉,又看苏线往桌上一趴,抽着鼻子说:“成梁罚她,她端热水,烫伤了成梁的手……罚她去外边了,走了。”
    桌子给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原本这是陆泽写折子看书所用。耿和玉面色不虞,又越听越不对,就先唤仆从来给苏线擦了脸,要拖他去屋里休息。
    “早知今日,我便不该叫你和高鸷认识。”
    本来听凭摆弄的人走了几步,好像突然听到什么高兴的事,转过头对着耿和玉拖长了嗓子大声笑道:“京城那——么大,可皇城小,总要遇到的啊。”

    9(长婴得知真相)
    雨下得太大了,屋里看过去如烟成幕。
    耿和玉喜欢敞着门,本着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态度,家里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不怕遭贼似的开诚布公给人看。
    重要的是门外新栽了玉兰花,正对堂中间,坐在里头闻得着也看得见。
    结果他吹着爽利的风,就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苏线淋得像只落汤孔雀,花花绿绿一身溶在一起。这狼狈样耿和玉实在看不过去,滴得地上全是水,亲自上手给着湿毛孔雀擦头发。
    “我今天去了善承寺。”苏线趴在桌上,水渍浸透了软垫。
    耿和玉抬脚踹他起来,可他动也不动,打定主意要祸害他的屋子。
    “你去那儿干什么。”耿和玉搬不动他,索性收了帕子,坐得离他好远,拍拍手叫人端热茶过来。
    苏线撩着眼皮看他一眼,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的,“你也知道?”
    耿和玉动作一滞,没有去迎他的目光,“宫廷秘辛,没影儿的事听来就过了,何苦招你。”
    “哦,那是了。”他趴回去,捏着湿漉漉的发梢在桌面上划字,写来写去都是“骗子”两个字。
    “我又在不该聪明的地方聪明了,”苏线吸了下鼻子,“你们都觉得我傻,谁都不告诉我,我被蒙在鼓里……二十年,二十年没人告诉我……”
    耿和玉捏着眉心,只问了一句:“我看这高成梁也是心大,大雨天不来我这儿把自己家的鸟领回家,又跑哪儿去了?”
    苏线摆手,“成梁派人去守着善承寺啦,我要救她……还来得及……”
    耿和玉心下一动,不动声色道:“高鸷也由着你胡来?”
    “怎么是胡来!”苏线大声说,“若不是他……算了,你们都是骗子。”他气鼓鼓地把头偏过去,不肯再多说了似的。
    耿和玉垂眼,刚想说点什么宽慰的话,家将来报,说陆泽来了。他眉心一软,心说这人又来做什么。
    “叫广源在暖阁等等我,早晨出去没带伞,湿衣服给他换换,不准他喝凉茶。”耿和玉下意识吩咐完,又转过头,正对上苏线的目光。
    “陆将军来找你有正事吧?”他问。
    耿和玉一笑,“能有什么正事,晾着也不打紧。”
    苏线撇嘴,坐直来伸个懒腰,“别在我面前酸了,我不碍眼,我这就走了。给你屋弄湿了对不住,我就是……”可是手伸了一半,话也没说完就突然停住了。
    那肩膀紧接着就塌下去,苏线低下头,捂着嘴肩头一耸一耸的。
    “她待我那般好,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见这世间真真假假这样多,有时候不去分辨反而活得好些。
    耿和玉说着不急,却又站起了身,欲盖弥彰地叫人给他找干净衣服去换,然后就近往桌案上没骨头似的一靠,“按说,我应当说些什么别的哄你,说什么真情假意都是因为你讨人喜欢,这话说着对我有益,你见了谁都觉得对你好。”
    苏线红着鼻子,偏了下头,觉得自己这会儿实在不大好看,还有些惨,硬生生忍住了没回头看他。
    “你也利用我。”他说话带着哭腔。
    耿和玉叹声气,不点头也不否认,“我要是你,就好好孝顺王妃,过后不至于太艰难。”他趿着屐走到苏线身边,没低头看他,只把手轻轻放在人肩上,“长婴,我当你是朋友。”
    仆从给苏线拿来了衣服和伞,耿和玉已经走到了门边,玉兰花的香气被雨水浇开了,倚在门廊嗅着最浓郁。
    “如果你发现,你也像我这样呢?”苏线抹了下眼角,“你会不会……”
    “不会。”
    耿和玉望着院门,一转头就看到陆泽在不远的暖阁门口站着,披着外袍,抱了杯热茶看他。
    苏线没问,他也答了。
    “因为有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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