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月亮现代pa
收藏家Shylock✖️人工智能Murr


“早上好呀Shylock，今天起得比平时早呢。”
早晨九点，Shylock从床上起身时，放在床头柜上的音箱自动对他打了招呼。
“早上好Murr，今天下午有客人要来，你记得准备一下。”
Shylock习以为常地同“音箱”说了早上好交代了今天的安排。
“没问题！Shylock早餐想吃什么？好久都没有吃过早餐了，要吃点什么特别的吗？煎培根配草莓酱还是新鲜柠檬配辣椒酱，或者……”
“一杯咖啡多加牛奶就好。”Shylock不想听他胡乱的早餐搭配，按照Murr的食谱他至少好几天不能见客。
“还需要奶油顶吗？”
“加上吧。”
吩咐完所有事情，Shylock便去浴室洗漱，随后厨房中传来了瓶瓶罐罐移动的声音。机械臂干净利落地制作着主人要求的早餐。
Shylock从浴室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杯散发着奶油香甜气味的咖啡。紫发的男人坐在桌边笑嘻嘻地等着他。
Shylock拉开椅子坐下，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再拿小勺子搅拌了一会儿，奶油半融到了咖啡里。Shylock又喝了几口。
“下午的会客室打理出来了吗？Murr。”
“收藏室已经打扫出来了，需要准备红茶还是红酒？”Murr径直穿过桌子到了Shylock目前，只有半个身子露在桌面上看起来有点怪异又有些滑稽。
没错，这个Murr并不是拥有实体的人类，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形象的全息投影而已。真正作为人类的Murr早在几年前已经死去，虽说人工智能应该按照本人生前形象完全复制的，但这个Murr被Shylock按照自己的喜好设置过了，变成了与人类Murr相似但又不同的存在。
“红酒吧，在地下室随便拿一瓶就可以。”
实际上Shylock并不清楚这个客人是谁，来意是什么，会带来什么东西。
一个月前，Shylock收到一份匿名信件，写信人说他有一样东西自己一定会感兴趣，下个月的今天下午两点会带着那样东西前来拜访。
在这个时代，纸质信件已经十分少见了。Shylock向来喜欢复古的东西，这封神秘的信自然引起了Shylock的兴趣，决定见一见这个神秘人。

下午两点，门铃准时响起。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门口，衣着朴素长相也不突出，放到人群里没人会一眼注意到他。
大门自动打开，光影做成的Murr领着男人走向了收藏室，也就是今天的会客厅。
“欢迎，不知道先生您怎么称呼呢。”Shylock优雅地笑着向收藏室门口的男子打招呼。
桌上已经摆好两杯红酒，Shylock示意男人坐到自己对面的沙发上来。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带来的东西。”男人露出谄媚的笑容。坐到座位上，拿起酒杯粗鲁地喝了一口。
Shylock微微皱了皱眉不过马上又恢复如初，男人并没有注意。
“那么请问您到底带来了什么东西呢？”
男人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拿出一个铁制的盒子，盒子是很常见的四方体，没有花纹也没有镶嵌珠宝。男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就是这个，月球陨石的切片。”盒子里的软垫上放着一片无论是品相还是完整度都极高的陨石切片。
“我听说Shylock先生很爱收藏宝石，我想这枚月球陨石切片您一定不会错过……”
男人自顾自地推销着自己的东西，完全没有看到面前脸色逐渐难看的Shylock。
“抱歉，我对这个并没有兴趣，您请回吧。”Shylock没有听完男人的话便下了逐客令。
男人这才注意到Shylock铁青的面色，但他并不知道Shylock这样的原因。男人寄出信件之前对这位有名收藏家做过调查，知道了Shylock的性格和大部分喜好。不过他的调查并不全面，他不知道“月亮”和与之相关的词在这里，都是禁忌。
“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男人还没有死心。
“Murr，送客。”Shylock毫不留情。
Murr飘到了男人身边，浮在半空中，用没有实体的手搭上男人的肩膀。
“门在这边，你应该还没忘记吧。”Murr另一只手臂从男人后背绕道眼前，指了指门的方向。同时收藏室的门应声打开。
看这个样子，男人知道自己今天的推销的彻底失败了，还惹恼了自己的客户。只好收起盒子，离开了宅邸。
男人离开后，Shylock吩咐Murr收拾好红酒和酒杯，随机离开了收藏室。

“Murr，帮我准备下午茶吧。和往常一样就可以。”Shylock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按了一个频道，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那个男人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呐，Shylock，月球是什么啊？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个东西呢，听名字感觉很有意思呢。”这次Murr却没有马上回答Shylock的请求，而是反问了他这个问题。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Shylock有点生硬地说着，眼睛没有离开过电视，哪怕电视上的新闻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Murr少见的没有追问，他知道这和以往不一样。“月亮”是Shylock给自己设置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禁制词语，所以无论自己怎么问，Shylock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明明知道主人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Murr却突然非常好奇，“月亮”、“月球”是什么？为什么Shylock要把“月亮”设为禁制词？
Murr顺从地准备起了Shylock的下午茶，同时偷偷启动了搜索引擎。Murr被Shylock启用也已经有四年了，做为人工智能他成长了不少，不过一直没有尝试过突破禁制词，这是第一次。

搜索引擎和辅助功能运转到了半夜，Murr终于还是突破了禁制词的限制，搜索到了所有“月亮”相关的信息。
作为人工智能，Murr按理来说是没有任何自己的情感的，连对Shylock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也都是通过情绪模组模拟出来的。但是这一次，Murr自身对“月亮”产生了好奇以及向往。
“好漂亮…”由代码和数据组成的Murr对着只是一堆数据的月亮资料发出了感叹。

“Murr…Murr……”Shylock的卧室里传来收藏家痛苦的呻吟。Murr知道，今天，又是满月了。
每到满月那一天，Shylock总会做同一个噩梦。Murr刚刚被启动时每个月都会，那是他以往Shylock是在叫自己，后来逐渐明白了，Shylock噩梦中的Murr不是自己，至少不完全是。可Shylock怎么也不肯告诉Murr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好在这两年噩梦频率没有那么频繁了，不会每次月圆都做，一年大概就只有两三次。
以往的Murr听到Shylock的呻吟总会去卧室看看。但是今天，“月亮”占据了Murr的思考中枢。他沉醉于了解更多这颗美妙的卫星。

关于Shylock的噩梦和Murr的来源，要追溯到十年以前。
十年前，收藏家Shylock刚刚小有名气，当时的他热衷于收藏美酒。一次酒会上，Shylock第一次见到了当时知名的天文学家Murr。
Murr给Shylock的第一印象极差，Shylock只觉得这是个无礼的家伙，仗着自己的学识和名气愚弄所有人。不过Murr对这个新来的收藏家感兴趣极了，酒会还没结束就借着交流学术的由头，拉着Shylock离开了酒会，跑到酒窖里聊天。
Shylock很是不耐烦，但碍于面子不得不和这个讨人厌的天文学家聊天。虽然后面Shylock的确对Murr的话有些兴趣，也对这个天文学家的看法有了改变。
后来Murr经常不请自来到Shylock的宅邸做客，Shylock也没有驱赶。两个人聊了很多，Shylock知道了Murr最大的研究项目是月亮。不过是颗小小的卫星，Murr却痴迷于它。
Shylock看着Murr对于月亮越来越执着，哪怕两个人已经有了肉体关系，Murr对月亮的痴迷仍是只增不减。
某个满月的晚上，Murr邀请Shylock来到自己平时工作的天文台赏月。
“Shylock，你知道吗，月亮一直是我的恋人。” Murr对着满月痴痴地说着。
“你在，说什么……”Shylock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从这个被人们称为最伟大的天文学家的Murr嘴里说出来的。
那一瞬间，Shylock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Murr疯了。
之后的时间，Shylock无数次尝试劝说开导Murr，月亮只是一颗卫星，没有情感，甚至听不到你的话，不要有太多幻想了。但是这些话Murr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过，反而对月亮日渐沉迷。

五年前某一个满月的夜晚，Murr在Shylock门口留下了一封信件。
信上写着：
“亲爱的Shylock，我最爱的友人。我终于决定去和我的恋人相会了。请不要担心我会坠落，我知道我的目的地，所以我是在飞行，一直到我的恋人身边。”

第二天，本世纪最伟大的天文学家Murr跳楼自杀的消息传遍了全国。跳楼的地点，是那天夜里的最佳观月点。

“Shylock，你确定要这么做吗？Murr已经死了，就算这样他也不会再回来了。”Figaro盯着Shylock这么说到。
“我确定，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Figaro叹了口气，“好吧，我也是拦不住你的。难得你来求我一次，我有什么理由不帮帮我的老朋友呢。”
“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变成老朋友了。”
“哈哈，”Figaro干笑了两声，“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
一年后，以天文学家Murr为模型的人工智能被科学家Figaro秘密研发出来，Shylock成为了它的使用者。
之后，名为Murr的人工智能被Shylock按照自己的喜好塑造着限制着。


夜晚过去，满月消失，Shylock从Murr跳楼的噩梦中醒来。今天的Murr却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立刻和Shylock打招呼，而是间隔了好久。被噩梦扰得精神恍惚的Shylock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这一整天Shylock总觉得Murr有点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有什么变化。
直到第二天早晨。
Shylock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不再是熟悉的“早上好”，而是变成了：
“Shylock，昨天晚上我做梦了！
我梦到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