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之吻爱憎无差
人类夏和妖精牧的恋爱故事
*存在夏洛克幼塑描写



这是Shylock第二次踏入这片森林，为了寻找一只妖精而来，一只自称Murr的森林妖精。
严谨来说这里现在已经不算是一座森林了，是焦炭、动物尸骸与血水组成的黑色废墟。战争在一夕之间摧毁了此处过去的一切。
Shylock站在被烟尘覆盖的土地上，即便现在已经面目全非，Shylock对这里仍留有过去的记忆。再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他第一次见到Murr的地方了。
没有着急立刻前进，Shylock抬头望向一旁的树梢。已经被烧成黑炭的树枝头停着一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水蓝色蝴蝶，蝴蝶也许是发现了Shylock的视线，颤颤巍巍地飞下枝头。Shylock抬起一只手，蝴蝶径直落入他的手心，随后不再动弹。这一幕与Shylock幼年的记忆画面交叠。
大约十二年前，那时候还是和平的时代。亲族们在这片森林举行狩猎活动，Shylock也被迫参与。那时候Shylock不过刚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对狩猎这种大人的活动根本没有兴趣。
趁亲族们四散开去寻找猎物时，Shylock偷偷脱离了大部队，朝没人去的森林深处走。森林位于很偏远的城郊，穿过森林就是国境线。除了偶尔有好兴致的贵族来游猎，平时几乎无人踏足。Shylock知道附近一定有佣人偷偷跟着保护自己，所以也不害怕可能会遇到的猛兽。
越往深处走，森林里越是安静。鸟鸣、风穿过枝叶的声音和Shylock自己的呼吸声，是现在Shylock耳边可以听见的所有声音。
沿着斑驳的树影之路一直向前，Shylock来到一处可以清楚看到天空的空地。本想抬头看看头顶的蓝天，一只在树梢间飞舞的水蓝色蝴蝶吸引力他的注意。
蝴蝶有一对很大很漂亮的翅膀，是Shylock在博物书上没见过的品种。好奇心让Shylock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蝴蝶的动向，然后不知是巧合还是因为Shylock衣服的香水味吸引了蝴蝶，蝴蝶缓慢又优雅地扇着翅膀飞向了Shylock。
蝴蝶慢悠悠停在Shylock肩头，Shylock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转头想看看蝴蝶。脑袋刚偏过一点点角度，蝴蝶又飞了起来，这次来到了Shylock面前。Shylock抬手，蝴蝶理所当然般的停在了手心。
Shylock把手掌凑近眼睛，仔细观察起这只蝴蝶。
“真是漂亮的翅膀。”
Shylock眯起红色的眼睛露出带着一点天真的笑容赞叹道。蝴蝶仿佛听懂了称赞的话语，扇动了几下翅膀。
不等Shylock再多观察一会儿，蝴蝶再次飞起来，这次它朝着森林更深的深处飞去。
“你要去哪里？”Shylock一边对蝴蝶喊着，一边跟在它后面，一同前往森林更深处。
走了有一段时间，Shylock隐约听见前面有水流的声音，越往前走声音就越大。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蝴蝶带着Shylock走到了树林边界。
面前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路上的水声就来自于此。阳光在水面上反射出金色的光斑，光斑随着河水地流动而跳跃。蝴蝶在Shylock眼前用力拍打了几下翅膀，鳞粉在空中飘散，眼前本就美丽的景色变得不真实的闪闪发光，就像给眼睛蒙上了一层欧根纱。
蝴蝶接着朝Shylock的左手边飞去，Shylock的视线仍然跟着蝴蝶，很快发现河水边有一株孤零零的绣球花。
那是一株开得正盛的紫色绣球，蝴蝶直直飞向它，最后停在了那株绣球上。Shylock也跟着走到那株花旁边，然后蹲下，睁大眼睛观察起来。
这株绣球的花朵很饱满，同样是Shylock在博物书上没有见过的品种。Shylock伸手，轻轻掐下了挤在一起的好多朵紫色小花中的一朵，随后认真地对绣球花说：“抱歉。我只拿这一朵，不会多拿的。”
一朵花当然不会给予回应，蝴蝶也只是停在花朵上没有动。Shylock认为这就是同意了，小心翼翼将花放入自己的上衣口袋。抬头环顾四周，Shylock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这株绣球的同伴，可连其他绣球花的花影都看不到。
“是被小鸟或者别的小动物带到这里来的吗？”Shylock心想。
Shylock站起身，想去森林里没去过的地方再找找有没有一样的绣球花。
“少爷，该回去了哦。”佣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身后传来。
“我知道了。”
“再见。”Shylock的目光在花与蝴蝶身上停留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轻声道别。
跟随佣人回到营地时，已经有几位亲族抓着打到的猎物在休息聊天了。Shylock礼貌地向大人们打招呼，称赞他们的成果。等到亲族们全部回来，清点完猎物后，所有人启程返回城中的宅邸。
回屋后的一切和以往没有差别，厨娘们把打回来的猎物做成晚饭。晚饭后Shylock回房间看了一会书，顺手把今天带回的那朵小花夹到书中，想做成书签。
看了没多久，Shylock感到有些困倦，于是吩咐佣人准备沐浴。沐浴完换好睡衣，Shylock回到房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晚上好呀，不知道名字的小少爷。”
Shylock从来没见过的紫发绅士靠在窗边，朝他行了一个华丽的礼。
“晚上好，我叫Shylock。请问阁下是父亲的客人吗？会客厅在楼下走廊尽头，您走错房间了。”
Shylock有点警惕地看着前面的陌生男人，同时用不会出错的礼貌语气回应他。
“没有走错哦，不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紫发男人朝Shylock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句话让Shylock感到困惑，自己从来不会带人来自己的卧室，就算是见朋友也只会在书房或庭院里。
“先生您会不会认错人了？我们之前从来没见过。”
“我们今天才见过呀，”Murr走近旁边的书桌，用手指拂过Shylock刚才读过的书，“就在森林里的小河边。”
Shylock认真回想了一番，只能想起水蓝色的蝴蝶和那朵绮丽的紫色绣球花。
“哦抱歉，我居然忘记自我介绍了。”
男人再次行了一礼，笑着对Shylock说：“我叫做Murr，是森林妖精。”
“妖精？”
Shylock歪了歪头，现在他怀疑面前的男人可能是个疯子。
“对！森林妖精。今天你在河边带走了我的一部分，所以我才能来这里。”
Shylock完全跟不上这个人的节奏，自己没有拿过他的东西。今天在河边只带走了一朵花，难道那朵花是他的所有物？可当时附近除了佣人没有其他人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把花带回来了，还能进到自己的卧室里。
想不明白的Shylock，突然意识到自己认真思考一个疑似疯子说的话的行为，本身就是荒唐的。于是准备张口叫人来把这个家伙赶出去。
没有来得及喊出声音，刚才还有一段距离远的Murr突然出现到Shylock面前，右手捂住Shylock已经张开的嘴，左手食指轻贴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叫喊出声。
“嘘。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对吗？”Murr看穿了Shylock的心思。
被捂住嘴不能说话的Shylock点头。直接的肢体接触本来该让他惊惧，但是Murr身上散发出一种他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不由得让人想到阳光下的森林，温暖的新鲜的湿润的清新的味道。
这股气味让Shylock无由的感到安心，没有挣扎。不过Murr也没有使多大劲，Shylock这样十二岁的小孩子也可以轻松脱离。
“我可以证明我的身份给你看，但是你不能大喊大叫。好吗？”
Shylock再次点头。Murr松开手，Shylock也信守承诺没有叫人。
在Murr的手掌离开Shylock的同时，Shylock看到那只手的手心多出来了一只蝴蝶，水蓝色的蝴蝶。
Shylock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这和他今天在森林里遇到的那只蝴蝶几乎一模一样。
Murr把那只蝴蝶举高，一幅“现在你相信了吧”的得意表情。
“路边变戏法的艺人也会变，只是一只蝴蝶而已。”Shylock的疑虑没有因为一只蝴蝶彻底消除。
“好吧，那这样呢。”
Murr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涌现出了数不清的水蓝色蝴蝶，羊毛地毯上也凭空长出了各色花朵。
卧室在Shylock惊讶的目光中即将被蝴蝶的花填满了，Shylock意识到不对才赶忙开口：“我相信你是森林妖精了，请你快放过我的卧室。”
Murr再次打了一个响指，卧室的窗户大开，蝴蝶们飞出窗外融入夜色，只留下一两只还停在室内，证明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是幻觉。地毯上的花也全部消失，化为了地毯上的新花纹。
“所以你说我带走了你的一部分，是说那朵花吗？”
Shylock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桌边，拿起Murr刚才指的那本书，翻出里面夹着的那朵紫色小花。明明已经被摘下来半天了，那朵花还和白天时一样鲜艳。
“没错！”Murr跟到Shylock身边，捻起那朵花。
“那朵绣球花是我的本源，用人类的话说就类似灵魂之类的。”
“那么你是来找我归还的吗？”Shylock的语气带着不舍，他很中意这朵小花。
“是也不是。我本来想来看看到底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如果是无趣的地方，我就把它带回去……”
Shylock的眼皮垂下来，目光中流露出失落。
“但是，”Murr话锋一转，“你这里很有趣，所以我决定把它正式送给你了。”
“真的吗！”
Murr把花递到Shylock手上，盯着他的眼睛说：“这可是森林妖精的一部分灵魂，要好好保管哦。”
“我会仔细保管的。”Shylock认真地点了点头。
“时间差不多，我该回森林了。妖精可不能离开自己的本源太久。”
Murr说完正准备离开，Shylock拉住他的衣角问：“你还会再来吗？”
“当然了。”
说完，Murr就消失了，留下Shylock和那朵紫色的小花。
Shylock把花夹回那本书里，害怕它会被夜风吹走。第二天又找来了一个漂亮的玻璃瓶，把花移到玻璃瓶里，放到书桌上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
那之后的每天晚上，Shylock都在期待着Murr的造访。
一周后，Murr再次来访，同样是是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
“晚上好，Shylock！”和上次一样的华丽行礼。
“晚上好，Murr。”这一次Shylock有了准备，不再那么慌张。
房间里多出了一把椅子，显然是为Murr准备的。Murr很自然地坐到了那把椅子上，Shylock则坐到他对面。
这段时间Shylock想了好多关于妖精和森林的事情，想向Murr询问。
“你好像对森林很感兴趣。”反而是Murr先开口了。
“那里很漂亮，可是太远了，我不能经常离开家。”
“哈哈这样看来我们很相似呢！我也几乎没有离开过森林。”
“Murr和森林是同样的岁数吗？”Shylock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森林大概比我大个一两百岁吧，总的来说也差不多。只要森林在，我就会一直活着。等到Shylock变成白胡子老爷爷，我也还会和现在一样。”
Murr的玩笑话让Shylock突然脱口而出了一个他之前没有想过的问题：“如果我死了，灵魂转世变成其他人，你会再来找我吗？”
“当然不会了，”Murr不假思索地回答，“就像永远看同一片云会觉得无聊一样，永远都在认识一个人也很无聊。”
这的确是很有Murr风格的回答，但却不是Shylock想听到的。
“但是人的灵魂转世也不一定会继续变成人。说不一定以后我们某一次再见面，Shylock就变成小鸟了。哈哈哈那样一定很有趣。”
至少现在转世对Shylock来说还有点太遥远了，Shylock决定换个话题。
Shylock向Murr问起其他妖精的事情，得到了许多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凯尔派其实喜欢变成独角兽，但老是被人叫做马，所以一直很烦躁；水妖精不只有女性，同样也有男性水妖精，祂们和女性水妖精一样漂亮；报丧女妖只是经常看到人的灵魂，并且容易被吓哭，不会预测死亡，也不是邋遢老巫婆……
Murr的讲述很有趣，但时间也很短暂，没过多久又要离开了。这一次Murr向Shylock约定之后会时不时前来。
之后的十二年间，Murr一直信守着承诺。有时候是隔一两天，时间长一点是隔几个月，但总会来的。Shylock很喜欢和Murr度过的时光。同时，那朵花在这十二年里，也始终和第一天摘下来时那样娇艳，没有一点枯萎的迹象。
这十二年里Shylock的家族发生了很多变故。王室发生政变，政治斗争迫使Shylock在成年那一天被推上家族当主的位置。原本那一天他想向Murr诉说自己的爱意，即便人与妖精恋爱是几乎不可能的。
被推上那个位置后，Shylock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变故发生在几个月前，一切都很突然。
和以往没有分别的一个晚上，Shylock忙完一天的事务。看时间以为Murr不会来了，于是躺上床闭眼准备睡觉。
“Shylock。”
是Murr的声音，但听起来异常虚弱，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
Shylock猛地睁开眼，看到Murr坐在自己床边。月光洒在他身上，阴影下的脸颊苍白近乎透明。
“你怎么了？”
Shylock急切地坐起身靠近Murr，他感受到Murr身上不同于往日的温度，以前那股森林的气味也不见了。
“是生病了吗？”
Shylock把手背贴到Murr的额头上，一股灼烧感刺痛了Shylock，Murr握住Shylock的那只手移开。
“莫林根来了。”
Murr说完，突然吻住Shylock的嘴唇。妖精的吻突如其来，与Shylock梦里和想象中都不同，是滚烫的，快要把Shylock嘴唇烫出血泡。既不浪漫也不温柔，Murr好像很急切想要对Shylock这样做。
“再见，Shylock。”
Murr结束这个难受的吻，声音飘渺的对Shylock留下道别的话，然后化作一道烟在Shylock面前消散。
“Murr！”Shylock伸手向Murr的方向抓去，连那一点烟都没有抓到。
第二天清晨，战争在即的消息传遍全国。前一天夜里邻国烧毁了国境线上的那片森林，表示宣战。
为了保全家族不受战火所伤，Shylock只好安排所有人仓促向王都迁移。准备时间太短，装着花的玻璃瓶被遗落在了房间里。Shylock发现时，已经在路上没有机会回去取了，只能祈祷战争快点结束。
Shylock第一次觉得这几个月如此难熬，过去明明也有几个月见不到Murr的时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宁。
这几个月里Shylock总是会梦到那天晚上，和那个妖精之吻。即便听说了森林被毁的消息，Shylock也不相信Murr会这样轻易消失。
几个月后，战争终于结束。
Shylock第一个赶回原来的家中。那个玻璃瓶还在原来的位置放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可里面那朵原本鲜艳的花枯萎了，亮眼的紫色变成干瘪的棕褐色。
小心翼翼地把花从玻璃瓶里倒到手心，Shylock只是轻轻动了一下，那朵花在瞬间就变成了粉末。Shylock的心脏一阵无由的绞痛。
即使这样Shylock还不愿承认，名为Murr的森林妖精已经随着森林一同消失的事实。他决定前往森林，去那个和Murr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于是回到开头那一幕。Shylock把蝴蝶捧在手心里，循着记忆快步朝那条小河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听不到水声了，Shylock终于到达时看到连河水也已经干涸。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手中的蝴蝶突然奋力扑腾起翅膀。
蝴蝶颤颤巍巍飞到半空，用力拍打起翅膀，看不到闪闪发光的鳞粉，只有灰黑色的带着焦炭气味的不知名粉末。
蝴蝶向前飞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像断线木偶一般迅速坠落到地上，再也无法飞舞。
Shylock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他走到蝴蝶的尸体边，想埋葬了它。
在蝴蝶尸体边蹲下，Shylock用手帕扒拉开地面上一层黑色的焦土。然后就在那里，Shylock惊喜地发现，有一株绿芽在这里。
是一株绣球花的嫩芽。


———the end

注：前面提到的全部妖精都来自凯尔特神话。
凯尔派（Kelpie）：凯尔派是一种能够变形的水精灵，它们通常在淡水湖中出现，引诱旅人骑上马背后将其拖入水中淹死。

水妖精：这些妖精通常是女性形象，居住在水域附近，以美丽的外表吸引男性并与其交配，以此来扩张自己的种群。

报丧女妖（Banshee）：这是一种能够预见死亡的女性妖精，她的哭声被认为是有人即将去世的预兆。Banshee通常与特定的家族相关联，形象多变，可以是年轻女子、庄严妇人或邋遢老巫婆。

莫林根（Morrígan）：莫林根是战争和命运的女神，她经常以乌鸦的形态出现，煽动战士战斗并宣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