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逆流（试阅）·仿生人AU

·设定参见底特律 变人＆《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没看过原著不影响

  是cp31的雷安新刊试阅。

1
在仿生人暴动潮结束的第三年，雷狮和安迷修拥有了自己的家。
这也是他们相识的第三年。
安迷修利落地在院里搭起了烧烤架，他将大大的“party”气球贴在了带花边的遮阳篷上，又在遮阳篷和树上挂了一圈圈彩灯。做完这些，安迷修看了看时间，朋友们快要来了，他跳下梯子，进屋取冰箱里的冰镇饮料，又给雷狮取了两罐啤酒。
雷狮正在新厨房里烤蛋糕，浓郁的香气从烤箱里飘了出来，安迷修不由得驻足张望。
“在给卡米尔烤蛋糕？”
雷狮没有否认：“顺便准备了所有人份。”
“叮”的一声，蛋糕烤好了。安迷修眼尖，看到几排蛋糕旁有一块色泽诱人的面包。
“这是给我的？”
“不然呢？”雷狮说，“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喜欢吃面包。”
五分钟后，安迷修如愿以偿咬到了面包，味道松软可口，是雷狮的手艺。虽然不愿承认，但雷狮的厨艺在他之上，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和雷狮在一起，雷狮的厨艺恐怕便得占三成贡献。
他想起了初见雷狮的那一天。那是人类的黑暗时期，似乎一夜之间，全城的仿生人都拥有了自我意识，他们纷纷离开岗位，向人类诉诸暴力，一时间社会停摆，无数人类家破人亡。由于异常仿生人与人类别无二致，政府设置了宵禁，所有宵禁时间游荡在外的类人生物一律格杀勿论。
那是个下雪的夜晚，安迷修举着枪对准了宵禁期在外游荡的漂亮青年，他的食指扣在扳机上，只要青年有异动，他准备随时扣下扳机。然而青年脸上荡漾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他流利地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并关照安迷修，自己正在离家出走，别给家里打电话。
十分钟后，安迷修放下电话，确认了年轻人是雷王星集团的三少爷。一旁的青年冷着脸，似乎对安迷修的背叛行径颇为不满。
“我可以走了吗？”雷狮不耐烦地问。
“抱歉，还不可以。”安迷修说，“现在是宵禁时间，身为警察，我有责任为你的安全负责。”
“所以呢？”雷狮眼睛慢慢眯起，那模样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你要做什么？”
“先到我家住一晚吧。”安迷修说，“最近外面不太平，无论和家里有什么矛盾，明天就回去吧。”
那时的安迷修还不知道，这个人请回家容易，再送出去？不可能的。

门铃响了起来，打断了安迷修的思路。是卡米尔，他向安迷修点了点头，便见雷狮已经将蛋糕裱好花，端了出来。安迷修看到卡米尔眼睛都亮了一分。
卡米尔是雷狮的弟弟。在听说雷狮住进安迷修家后，还在上高中的卡米尔辗转坐车来到了安迷修的老式出租屋。那个出租屋太老了，连门铃都没有，于是卡米尔只能敲了敲房门。门开了，卡米尔吃惊地看到系着粉红围裙的大哥为他开了门。房子窄小，卫生间内传来洗衣机的轰鸣，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正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卡米尔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因为他的大哥正在绝望地把锅铲往身后藏。刚下夜班不久的安迷修被动静惊醒，得知卡米尔是雷狮的弟弟后，热情地招呼卡米尔进屋。
三人坐在了饭桌上。卡米尔尝着大哥的手艺，内心是如初春惊雷一般的震撼。当安迷修问起卡米尔此行目的，卡米尔目光移向雷狮。
“家里很想你。”卡米尔说。
“……可我不想他们。”雷狮不耐地压下眉毛，“难道没有我，他们就活不了了吗？”
卡米尔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哥，我明白了。”
安迷修也劝过雷狮回家，很多次。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放弃雷王星的大厦住在他的老破小里。雷狮坚决不回去，声称如果安迷修赶他走，他就继续流浪。安迷修无法，反正雷狮是一个勤快讨喜的年轻人，既然他愿意，那便多住一段时间吧。
但战火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某日，雷狮边系粉红色围裙边打开冰箱，他看着绿油油的菜叶和橙黄的胡萝卜，眉头拧起。
“安迷修，你在喂兔子吗？”
安迷修解释：“没办法，肉一天一个价。其实你完全不用过这种苦日子，只要回家……”
“安迷修。”雷狮关上了冰箱，发出声响。穿着粉色围裙的187壮汉突然向安迷修走去。安迷修头上冒着问号，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被雷狮逼到了沙发上，坐在了沙发扶手上。
雷狮说：“你难道真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吗？”
一秒，两秒，十秒，空气凝固。安迷修看到雷狮的脸逐渐红了，他揪住了安迷修的衣领：“你为什么不说话？”
怎么还有强买强卖的。安迷修的脸也红了，他推了推雷狮，却发现根本推不动。安迷修恼怒地抬起头，俊脸太近了，他又仓皇低下了头。
“你总得给我思考的时间。”安迷修说。

格瑞和金来了，远远地安迷修便听到了金元气的声音。格瑞向安迷修点了点头，恭祝乔迁之喜。接着到场的是紫堂幻，幻是今年刚入警局的后辈，来做客也不忘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这年头水果可不多见，安迷修谢过了，拿去厨房清洗。紫堂幻有些羞怯地向雷狮道了一声前辈好，接着跟在安迷修后面帮忙了。
不久凯莉和安莉洁来了，接着是艾比和艾米。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
雷狮点燃了炭火，灰黑的烟穿过明亮的灯光飘向漆黑的夜空。安迷修罕见地开了一罐啤酒，他有些高兴过了头，没多久便脚步不稳倒在了一人怀里。安迷修抬起头。是雷狮俊朗的脸。在他身后，是派对，夜空，他们的家。

安迷修并不知道聚会是什么时候散的。他再睁开眼，自己已经在床上了。雷狮正坐在床边换睡衣，安迷修毛毛虫似的挪了过去，他从被子里探出手，伸进了雷狮的衣服，一阵瞎摸索。
雷狮抓住了他的手，塞回了被子里：“色鬼。”
安迷修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到底做不做？”
他听到雷狮轻轻笑了一声。雷狮托着他的后脑，摆正了姿势。下一秒，他便觉得腿部凉凉的。他的裤子被脱了。
“明天别说我欺负你。”雷狮说。

一次安迷修和雷狮逛公园时，雷狮救了一个从树上不慎掉下的孩子。雷狮的动作敏捷，接住孩子后身体巧妙地泄力，反应速度与专业性堪比专业人士。当被记者问及为什么会有超出常人的反应能力，雷狮只淡淡地说：“因为有过一段流浪经历。”
事后安迷修看到这段采访，反直觉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流浪时期雷狮经历了什么，而是他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给了雷狮一个家。
正值战时，人手短缺，雷狮在接受了三个月的培训后，被迅速编入警备力量，成为了安迷修的同事。
从那时起，安迷修家的伙食中慢慢有了肉食。
也是从那时起，安迷修意识到两个大男人不能总窝在窄小的出租屋里。他们需要自己的家。

现在他们有家了。
安迷修盖着被，他环住了雷狮的腰，声音仍带着掩饰不住的快乐。
“我们有了一个家。”
“嗯。”雷狮抚摸着安迷修桀骜不驯的头发，让他的脑袋贴合自己的心脏。
“我还想要在花园里养花。”
“电子花？”
“当然要养真的。”
过了一会儿，就在雷狮以为安迷修要睡着时，安迷修又说：
“我还要养一只猫。”
“……电子猫？”
“当然也要真的。”安迷修掐了雷狮一把，认真强调，“雷狮，家，花园，猫，我都要。”
雷狮像感觉不到痛一般，握住了安迷修的手，继而与他十指交握。他轻轻笑了一声。
“好，那就再买一只猫。”


第二天清早，安迷修被闹铃声唤醒。他揉了揉额头，床头已经准备好了一杯水，他拿过喝了一口。安迷修回过头，雷狮用被子蒙住了头，背过身继续睡了，安迷修能想象被子里雷狮捂住双耳的模样。
安迷修下床洗漱，准备早餐，折返回来叫醒雷狮。
“快起来吧。”安迷修掀了雷狮的被子，不顾雷狮的反抗将人拉了起来，衬衫扔在了他的身上，“迟到全勤奖可就没了。”
雷狮的起床气很重，他保持着凶狠的眼神完成了洗漱与进食。但安迷修可不怕他，警官替下属穿好了制服，而后踮脚在雷狮唇上啄了一口。
“加油干吧，雷狮警官。”
雷狮眼中煞气立刻消散了一些。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安迷修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载广播正在播放一条骇人听闻的新闻：模拟生命公司准备重新制造仿生人。公司已经查明仿生人异常的原因，新的仿生人有着更为无懈可击的程序，人类可以放心使用。
安迷修抬手关掉了广播，动作几乎有些粗暴。雷狮侧头看他，没能在安迷修脸上看到任何异常。他问：“你怎么看？”
“荒谬至极。”安迷修说，“这场战役牺牲了二十万人。而模拟生命居然完全没有吸取教训，准备重新制造仿生人。”
“没有人能阻止他。”雷狮说，“这个新闻是对舆论的试探，即便舆论风向不对，也只是暂缓上市而已。想要大众接受一件事，温和的，强硬的，有的是手段。”
安迷修皱了皱眉：“我讨厌你的说话方式。”
“但你知道这是事实。”雷狮笑了起来，“这是企业与政府双赢的研发项目，又怎会因为二十万牺牲而善罢甘休。”
“你笑什么？”
“我在笑，”雷狮说，“原来无论是仿生人还是人类的命运，都只是上面那些人股掌之中的玩具罢了。”

他们刚踏进警局，就接到一起突发报案：一名男子为救孩子被车撞飞十米，满身是血，却若无其事般大咧咧站起，转身离去，周围群众全都吓坏了。
“他一定是仿生人！”报案人的声音都在发抖，“请你们立即派人过来。”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仿生人案件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掉以轻心。
“……等一下。”雷狮说，“你是说这个耐摔的‘人’救了一个孩子，但周围人反而开始害怕他？”
“是的。”接线员回复。
“……”雷狮向安迷修点了点头，“走吧。”
他们到达现场时，浑身是血的男子已经被数个警察瞄准了。男人金色长发梳起，他赤着鲜血淋漓的精壮上身，对拿枪瞄准他的警察很是不解：“喂，你们脑子坏掉了吗？我没做什么坏事吧。”
警察们不为所动：“举起手来，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安迷修皱起眉，没人能够未经“共情测试”便断定谁是仿生人。他正想上前制止，下一秒，离男人最近警察手上的枪支便被夺走，精壮男人躲过挥来的拳头，接着枪托狠狠砸在了这名警察的脸上。二号警察接住了踉跄的队友，三号警察似乎没料到嫌犯手无寸铁还敢突然发难，他仓皇抬枪瞄准，然而精壮男人已经隐入人群之中，子弹射在墙上，引起人群一阵尖叫。
“我们追！”安迷修回头道。雷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脚跟上了安迷修。
雷狮和安迷修追进坍圮的窄巷，战后至今这里还没有得到修缮。安迷修给了雷狮一个手势，雷狮会意，与安迷修分道而行，一分钟后，精壮的男子被前后夹击，困在窄巷里。
男人手中拿着枪，见了雷狮，他眼睛似乎亮了亮，想说什么，又犹豫着闭了嘴。
安迷修不知道为什么嫌疑人要一直盯着雷狮看，这让他很是不安。他做出射击的姿势，一步一步向精壮男子走去，“把枪放在地上，举起手来。”
“安迷修，”雷狮突然开口，“你要对他做什么？”
安迷修对雷狮提出这样的问题很是奇怪。
“你忘了吗？”安迷修说，“我们需要对他进行‘共情’测试，如果他通过了测试，便证明他是人类。如果他无法通过，我们需要报废他。”
听到“报废”一词，精壮男子似乎忍无可忍。
“你凭什么报废我？”精壮男子回头怒视安迷修，“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句话几乎确认了精壮男子是仿生人。安迷修眉头紧锁，却见雷狮向前走来，挡在了精壮男人面前。
“雷狮老大……？”
“佩利。”雷狮平淡地看着安迷修，“跑。”
佩利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雷狮，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安迷修缓缓直起身子，他看着站在对立面的雷狮，头脑陷入一片混沌。
“为什么……？警局屡次走漏关于仿生人的风声……是你干的？”见雷狮没有反驳，安迷修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雷狮，为什么要背叛人类？”
“背叛人类？”雷狮看着安迷修不可思议的表情，像在看什么有趣的场面，他大笑起来。
“我从来都非你族类。”雷狮走近了，他握住安迷修的枪管，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安迷修，开枪。”
他看着安迷修颤抖的手，得意地歪了歪脑袋，笑意逐步扩大。
“安迷修，你做不到。”
“因为你爱我。”
“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仿生人。”
像是恶魔的呢喃低语。


2
安迷修坐在师父的坟前。
他的师父收养过两个孩子。一个是安迷修，另一个是安迷修的师兄赞德。在仿生人暴乱潮前夕，赞德不告而别。不久，仿生人攻破了他们破旧的小屋，仿生人没有物质需求，他们仅是杀死了师父，安迷修侥幸逃脱。
师父说，世上没有绝对的是非，选择憎恨还是选择原谅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旁人无权评判。
安迷修跪在老人身前，道，我以为您会叫我善。
老人很轻地摇了摇头，去了。
安迷修明白赞德为何离开，在全城搜捕异常仿生人的情况下，赞德的离开才能让他们更加安全。但感性和理智向来是两回事，就像安迷修拿枪对准佩利的时候，理智告诉他这个仿生人并无过错，感性又在狠狠地拷问他：师父又何错之有？他靠着憎恨通过了警局严苛的筛选，迅速成为了一名警员。憎恨像是一口气，支撑着他的生命。每射杀一个仿生人，看着他们如人类一般死去，安迷修都要扪心自问，这是屠戮，还是复仇？
有一天雪夜，安迷修遇到了在街上游荡的雷狮。他知道这个人有问题，但他还是按照对方给的信息打通了电话，核实雷狮的身份。在确认雷狮身份属实后，安迷修竟感觉到了一丝放松，
那感觉酷似放弃复仇后的放松，又好像是憎恨那口气突然便泄了，只剩下原始的、柔软的安迷修。
“先到我家住一晚吧。”安迷修说。
像师父牵着手带他回家一般，安迷修将雷狮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