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話〉----


「聖百合，妳不會覺得純香草太冷靜了，好像有點無趣嗎？」

系辦休息室內，幾位教授與研究生正在閒聊，在瑣碎的談話裡驀然傳來這樣的一句話，讓純香草停下了正要敲門的舉止。

唔，這時候現身似乎有些尷尬。純香草想著，在門口停下腳步，思忖著自己該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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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百合聽見談話裡提到丈夫的名字，從書中幽幽回神，眨了眨眼睛滿臉疑惑地問道：無趣？

「嗯……純香草很溫柔，不會無趣啊。」她誠實地回答，不解周遭同事全都一臉興致高昂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溫柔的男性不激情啊，所以有時候很無聊吧？」
「我好像沒看過他生氣欸？」
「對啊對啊，他是不是真的不會生氣？」
「連很激動的表情都不常見，好像沒什麼負面情緒？」
「你們是不是不會吵架啊？啊還有……」


他們開始七嘴八舌發問，讓聖百合一時間有些茫然。她歪了歪頭，思索著接二連三丟來的提問，在大家問到安靜下來之後，小小聲地挑了一個問題回答：「嗯，我們不曾吵架。」

她的回答讓休息室又靜默了一陣子，聖百合頓時有些迷茫，想了想，再說了一句：「我也沒見過他生氣，他的脾氣一直都很好。」

「我喜歡他這樣，不覺得無趣。」她一臉無辜地說著，再強調了一次。

面對聖百合坦然又純真的神情，眾人想刺探八卦軼事的心瞬間熄火，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

「唉你們感情真好，不像我和我老公老是吵架。」
「哈哈哈對啊，我們也是欸，有時候什麼小事都能吵。」
「真的！而且吵起來他都會歇斯底里，也不聽我說話，要他停下來冷靜點都很困難！」
「我也是啊，一吵就停不下來，不然就冷戰。」
「上次啊，我……」

聖百合撐著臉頰聽同事們聊起了夫妻相處，不自覺地在心底比較著自己和純香草的情況。

他們真的沒吵過架，但——

「如果是不冷靜的狀況……」她喃喃自語著，引起了隔壁同事的好奇。

「什麼？純香草教授有不冷靜的時候嗎？好難得！什麼情況啊？」對方立刻發問。

聖百合別開目光，思考了幾秒，把書舉高一些，遮住自己大半張臉。

「嗯……沒有。」她的聲音從書頁後方傳來，聲量比之前大聲了些。

「真的～沒有嗎～？」提問者拉長了音，還想趁機追問。


叩叩。

入口附近的書櫃恰如其分地被敲了兩聲，眾人同時看了過去。

「嗨，打擾了，我跟聖百合還有個晚餐約會，該離開了。」

純香草苦笑著想，自己如果再不出聲，妻子待會可能會招架不住眾人的好奇而尷尬萬分。

咳，他平常真的沒什麼失控的時候。但事關隱私，可不能讓他們繼續問下去了。

「我收一收就好。」

聖百合像是見到了救星，動作俐落地收起了書籍資料，和同事們道別後，挽起他的手臂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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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往停車場的路上，純香草沒提起他聽見的那些談話，只是觀察著聖百合的表情。

妻子沒什麼異狀，但耳朵倒是紅通通的。

啊，真可愛。純香草忍不住這樣想。

上車後，聖百合看著丈夫如往常一樣伸手替她繫好安全帶，主動發話：「同事們剛剛在談論你。」

「嗯？」

「他們說溫柔的男性容易變得無趣，但我不這樣覺得。」聖百合看著純香草，正色說道：「我喜歡你總是很冷靜，而且很溫柔。」她不自覺噘起了嘴嘟噥：「才不會無趣。」

純香草望著聖百合認真的神情，心裡滿是愛憐與喜悅。不僅是在人前維護自己而已，妻子現在還一本正經地對自己闡述喜愛。他不禁神采飛揚地笑了，往聖百合的臉頰與嘴唇上落下好幾個親吻，簡直停不下來，直到她羞怯地推開自己。

「好了，這裡是停車場……」聖百合滿臉通紅，嗔了他一眼。

「我愛妳。」他笑著坐直身子，執起妻子的手再吻了一下，才準備打檔。

聖百合在副駕駛座上再度拿出了方才的書籍看了起來，車子平穩地行進著。車內音樂結束了一首曲目後，恰好停在了紅燈前，聖百合突然感覺到肩膀被純香草伸手輕輕摟住，於是困惑地抬起頭，還沒能發問，丈夫的嘴唇就貼到她的耳邊輕聲說：

「那，不冷靜的我，妳也喜歡嗎？」

「咦……咦！你、你有聽見……」

純香草看著妻子臉上消退的潮紅又迅速竄了上來，這次連頸子都是一片緋色。

聖百合完全說不出話，羞得肩膀都縮了起來，只能用書掩住臉。


純香草鮮少逗弄她，聖百合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偷偷地看向正在駕駛車輛的純香草，他臉上始終噙著溺愛的笑容，於是她開始認真思索該怎麼反應，但愈想愈覺得害臊，臉上熱氣始終未能消散。

待下一個紅燈時，純香草本想跟她道個歉，說自己玩笑開得過分了，然一轉頭，就看見聖百合直直地望著他，接著咬了咬下唇開口說：喜歡。

「什麼樣的你都、都喜歡。」她說完後，立刻轉頭看向窗外，下定決心不要回頭看丈夫的表情。



叭。

後面的汽車禮貌地輕輕按了一下喇叭催促，純香草才回過神踩下了油門。

他想，下一個紅燈時，一定得再給聖百合一個吻才行。

她怎麼能那麼可愛呢？

純香草抹了下臉頰，笑著篤定自己現在也是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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