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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lastic_cinnabar

    nowhere 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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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IETA 一阵粉光之后何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黑沉沉乱糟糟地拧在一块儿,水珠缀连在一起,像蛇一样黏着爬过他的脖子,他的背脊,他的腰际。

    天刚刚亮,空调只定了5个小时,现在正是最闷最热的时候,何泽没法从镜子里移开眼睛。他最终伸手,迅速地找到了那盏灯的开关,拿开了毛巾,摸黑从大开的衣橱中抓到一身衣服,窸窣一阵后离开了卧室,顺便带上了门。

    何泽坐在餐桌旁边反复摁动诺基亚,输入删除、输入删除,大约在草稿箱里存了十条消息之后放下了手机,透过厨房的窗子盯着青白色的天、黑色的树起起伏伏,鸟开始叫了,还有多久老人们出门活动,小年轻起来上班?当你在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你怎么能看到你自己呢?就好像看到一棵苦楝树。过了一会儿何泽重新拿起诺基亚来摁了一阵子,在草稿箱里择了三条消息发给三个不同的人。

    卫昶进门的时候还带了三个石榴来,拿红兜子装着的,各个都是好石榴,乍一看红得发紫,不像是人间的产物。晚上十点半谁还吃水果,何泽打着呵欠招呼卫昶洗洗睡吧,石榴我们明天再吃。啊,这就睡啦?卫昶含混不清、意有所指,就好像看到一棵苦楝树的倒影,他们俩在床沿上坐下的时候只留了阳台那盏粉灯。何泽钳住爱人的手叫他别胡闹,目光落在爱人所有昏暗明亮粗糙细密的性上,头发从何泽肩头上滑下来,轻盈锐利像蛇的尾巴尖儿。石榴得赶紧吃,卫昶惦记着,睡前幽微地念了一句,过不了几天就坏了。

    何泽于是往镜子里窥去,看到自己被劈成两半儿,先是劈竹子那样左右分开,左侧胸前还开了个洞,心脏逸出来比石榴籽儿还红,硬质透明,不是,那不是心脏啊,何泽想,那不是块红宝石吗?石榴得赶紧吃,红宝石就硬得没法儿分食啦……然后他被上下分开,不锈钢饭盒打开了之后掉下的这是什么,是料包吗?还是中药方子,接着噼里啪啦掉下来很多很多颗珍珠,满满一盒,三个石榴还多,足够分给所有人了吧?当一切都光滑如初的时候粉光又放荡地折返给他的眉目涂上蓝色阴翳何泽突然感到手背一阵剧痛,回过神来发现玻璃碎了一池子,破洞的镜子刚好遮住他的脸,卫昶正站在卫生间门口错愕地望着他。

    现在手不是重点,何泽跟卫昶说,划伤了几道而已。不不,危险,你别动,镜子就先放那儿吧。……你都不问问为啥吗?

    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卫昶低下头来,打开一颗石榴,一粒一粒把鲜红的石榴籽儿剥出来,叮叮咚咚掉进瓷碗里,一粒,两粒三粒四粒,五粒六粒,七粒;八粒……九粒,卫昶说,原来如此啊。

    何泽取了几粒石榴,动作时止住的血又渗了出来,石榴的汁水很甜,顺着舌根流进喉咙里,卫昶轻轻握住他的手,被分割成许多点的苦楝树,何泽听见卫昶带点戏谑地问他:活了这么久你难道就没恨过谁吗?肯定恨过啊当然了,何泽立即回复,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卫昶打断了他说,你那不算。

    首先你得学会恨人,卫昶跟他说。然后你才能有点人样,像这样,卫昶指了指眼角,长鱼尾纹,得胃病也行……咽炎也行,然后你才能。卫昶凑过来,何泽以为他俩要接吻,却听见卫昶笑了一声,狡黠抽身,问他,要不然就从我恨起吧?第一步就是把所有的坏毛病都撒在我身上。

    剩下那两个石榴一直没有打开,镜子碎片依旧堆在水池里,何泽路过时往里面瞥了一眼,无数双眼睛回望他本来那双眼睛,他也向里望去,后来他打开红色塑料袋发现一颗石榴已经腐烂了一大半,还有一颗褪回了青橄榄色,底部还有点儿粉色残余,它们本来沉默如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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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NE
    获麟解 尹雲駛上高速看到的依然是新白的地面。城裏早早鏟了路面上的雪,沾盡塵灰堆在一旁,腌臢得十分雋永。他登上馬車前剛聽人說,前些天那個吉日,皇上狩獲一白麟*。丕顯王休受天有大命**,尹雲口中唸著這麼一段話,還有一半油封在胃裡,白麟和白雉***大抵是同一類羽毛,冬月裡在林子中原野上和新雪蓬蓬混在一起,路上的雪可都被車輪、鞋履之類壓得黃而實了。他登車裹緊華服:不知道賀算到那一日沒有。那不是一個常微分方程,她說,那是一個偏微分方程。賀在第九百三十七次獲麟時那樣和他講,彼時她已評上副教授,住在他家,剛申到一筆研究經費。到了本年最末是第九百九十九次獲麟了,一輛乳白色的小車疾疾飛越他,他只來得及看清車尾掛著一抹翠色——對,鳥獸希革****的時候了。到了賀家得問問她,第一千次獲麟在一本物理書中會發生什麼。他已經可以想像到賀的回答:我學的不是——我學的是曆法,尹。敬授⋯⋯民時,他接上,到底歲星流轉,萬象更新,今年他補了一顆牙,關於萬象更新的對話也早就更新到忒修斯之船了。船和經學畢竟不一樣,第七百八十一次獲麟時她陳述⋯⋯所以我們說萬象更新。這可算不上一個完整的推論,也不遵守演繹邏輯,不像你說出來的話。就當幾千年前的先妣短暫附體了吧。萬象更新下頭是五德終始麼。賀只是一笑。天色慢慢濃了起來,他駛到收費站時已是湖心藻叢那樣深長的黑綠色了。今晝放晴,一會兒到賀樓下時應該能看到冬季星空。他也還能指認出那些分野呢,那東西在他和賀,在所有近人的血液中煮了又煮,在億萬次呼吸中泵上泵下,分辨之艱難,澄濾之艱難,行進於玉質同心圓中, 比出一個相對坐標永遠靜止的宮室而聲色不斷地流過、流過,不用抬頭便知星宿的位置。賀說獲麟麼,你本來就知道要張燈結彩一番。我沒想到小區樓下也要,尹雲抬頭辨認藍光綠火中的行星,最終不再努力,聽之任之。賀穿了一身黑,只有面上被纏在樹梢的燈帶浸得一會兒赤一會兒靛,愈是蒼白如紙的臉色愈是原本。那第幾次的白雉不遠萬里送進帝京,被不同的錦緞燈火文章染色又洗色,你算到了嗎,他在一切都止熄的黑夜中悄悄問她,得到的卻是她冷而潮的手,握成堅硬的形狀,於是他默不作聲而領會了。賀的手賀的面賀不得不裸露的一切從此再無顏色,一切洶洶流過它流過她,包括那種白色,那也仍是一座水晶璧的宮室,天槨地棺,新舊圓錢疊壓其上,經緯綬縧纏繞其間,終始是荒唐之色。燈帶也就閃爍其詞,賀面上便分為三個暈開邊緣的部分。尹雲怪叫一聲: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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