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中】重返黎明（上）00.
“中也君……别看了，火车已经开走了。”立原站在一旁，语言又止纠结许久才吐出这几句话。
中也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月台上，望着空空的铁轨发呆。

重返黎明（上）
夏蝶

01.
中也有一个竹马，是隔壁邻居森叔叔收养的孩子。那个漂亮地如人偶一样的乖巧孩子，总是很容易就讨地街坊邻居的喜爱与关照，就连自己的妈妈见到他都会笑着给他递块糖。
同时也是个怪孩子。身上总是处处缠绕着绷带。街坊领居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遭受家/暴了，但和蔼的森医生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着是孩子身子弱，总是磕磕碰碰。因此街坊领居对他更加心疼又关爱有加。

但中也就是不喜欢他，他的眼睛里没有感情，空洞的透露着一种厌世感。第一次见面他们就私下打了一架。当他看着对方用夸张的表情嘲讽自己是小矮子时，中也认知都动摇了，开始怀疑他平时的模样是不是都是装的。他太毒舌了，嘴欠又讨人厌，原来乖巧讨人喜欢都是骗人的，可恶。
当中也撸起袖子准备和这个小兔崽子大战三天三夜时，谁知对方又拍拍灰土伸出友好的小手，语气柔和又无辜地说:“你好我叫太宰治，第一次见到同龄人有点激动，我能跟你交朋友吗？”把中也整的有点不知所措慌忙地回握说“你好我是中原中也……”
“嗯嗯好的中也，以后你就是我的狗狗了哦”太宰治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锁骨链二话不说就给中也戴上。“哈？你在说什么屁话？”中也还是选择把太宰打趴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讨人厌的竹马，他俩硬是从小学一起玩到了高中，虽然期间也没少打架吵架恶作剧，但总得来说，也算是建立起了坚固的竹马情。隔壁森叔叔作为外科医生总是不在家，太宰就经常去隔壁中原家蹭吃蹭喝，几乎成为中原家第二个儿子。
中也也由此知道了太宰其实比自己岁数小，这“当哥哥”的使命感一下子油然而生，每天上下学准时敲开太宰家的门，把太宰治连人带被子从床上拽下来洗漱，然后两个小学生顶着小黄帽前拉后拽地去上学。
再大一点国中生时中也拥有了一辆小单车，明知道交通法不允许后面载人，但太宰每次看到都会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后座，赶都赶不下来。久而久之中也都骂累无奈了，只能每天带着太宰最早到学校又最晚回家，就为了躲交警叔叔。

学校里的太宰治安安静静，就坐在座位上看书，有时候就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几次中也想喊他去打球都蔫蔫被拒绝了。不过太宰跟自己吵架的时候十分有活力，中也也因此安心一点

转变发生在高中。

入高中的暑假，太宰不知道吃了什么毒蘑菇个子一下子窜得老高，中也变得不得不仰视他，内心受到极大震撼与不甘的中也为此每天睡前都偷偷喝牛奶，可惜并没什么成效。
因为高中学校就在离家不远的马路对面处，上下学也用不上单车了，中也在开学前一天把它放进了车库里。
“哼哼，终于不用天天带着那个又重又烦人的太宰了”中也满意地拍拍手，哼着小调回屋收拾书包去了。
第二天中也迷迷糊糊地敲开太宰家的门，嘴里打着哈欠还一边喊:“太宰别睡了，赶紧起来要迟到了……”
看到打开门森先生探出疑惑的脑袋一脸抱歉地说“中也君？太宰的话已经去上学了哦……”中也一下子清醒了。
“啊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飞速窜走。

中也一个人在路上走着，都没心情看路旁飘飞的樱花。他有点气，太宰居然没有等他就先走了！但是又想了想，之前好像就说了学校太近了不用中也骑单车一起上下学了……
“啊啊啊啊烦死了，不等就不等，少了一个拖油瓶更自在！”气呼呼如中也，稍稍失落也如中也。

高中学业繁忙，中也不得不收心花大量时间扑在学业上，加上两人分在了不同的班级，好长一段时间，太宰就像消失在中也的生活里一样。偶尔中也抬头望着操场上结伴的人群，心中微微刺痛。他想着，是不是该主动找找太宰？

机会说来就来。这天中也在教室里冥思苦想地刷题，突然隔壁奈美子被她的朋友们推着像自己走来。

“那个……中原同学。我能问问你一些事吗？”中也看着女孩紧张地撩着头发，说话都带点结巴。心想着:不好！该不会要……不行不行，现在可是学习的关键时刻！
心里虽然慌张，但表面镇定还是要的。他清了清喉咙，道:“你说。”

“听说你和太宰同学是一起玩了很久的朋友是吗？我能问问他和有希子交往是真的吗？”

“现在是学习的关键时刻我们还是不……你说什么？太宰在交往？？”中也突然愣住。

他的大脑在快速运作。突然不一起上学，突然很久不联系，在学校也似乎躲着自己……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中也突然觉得很生气。莫名的生气，甚至带点委屈。但又觉得不应该，当初听到立原说自己交往了自己由衷地为他感到了高兴。
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太宰根本不告诉身为好兄弟的自己吗？太不讲义气了可恶。

中也被这个想法困扰了一下午，一放学立马冲向太宰的教师，但被告知太宰一下课就走了。
一连好几天都抓不到人，中也开始怀疑太宰到底有没有来上学了。

有天傍晚，中也因为被喊到办公室帮老师整理试卷，回教室收拾书包时学校几乎没人了。他背着书包习惯性经过太宰的班级，不经意一转头，透着窗户看见了太宰。

太宰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头上的绷带有些松了，垂下来的一小截被风带着舞动。
中也突然有点心跳加速。太久没见面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
“太……”“太宰~久等啦！”一个像鸟儿一样欢乐的女孩子从前门进去扑向太宰治。

“没关系哦，有希子的话等多久都ok哦”太宰转过头看向她，弯了弯眼睛。
“不过太宰，今天我爸爸来接我了，所以我得先走了！”女孩说完便弯腰在太宰脸上留下一吻，但被太宰轻轻躲开了。
有希子没注意，蹦跶地离去了。

太宰顺着女孩离去的方向，看见了中也。难得地愣住了。
中也尬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中也”太宰喊他。
“嗯”中也有点不敢看他。

“要一起回家吗？”太宰话里带了点笑意。
“……好。”

两人沉默地走在路上，中也有一百个问题想问他，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到了家，中也站在家门口，终于没忍住拉住太宰。

“太宰”中也拉住他。
“嗯？”太宰转身看向他。
“你和有希子……在交往吗？”中也越问越小声。
“嗯……暗他们的话来讲貌似是的”太宰想了想回答道。
“你喜欢她？”
“没有哦”

中也一愣。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和她……？”
“和她什么？”
“交往……我看见她亲你了”

太宰不说话了。

中也觉得现在尴尬极了，后悔就不该说这么多。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

太宰治把他拽过来，按住他的头往门上抵，歪头就吻住了他。
中也憋住了气。

嘴上一片柔软，被亲亲地摩挲着。下巴突然被抬起，他微张嘴，太宰的舌头滑进来缠住了他。
他没憋住气，猛地呼吸了一口。鼻腔里口腔里尝到的全是太宰的味道。
刚刚还满是文字的大脑一下子被清空宕机了，心跳有点快，甚至感受到了……“喜悦”。

太宰松开了他，但中也还攥着他的衣服。太宰垂眸，轻声说到:“好了，现在你也亲我了。”
中也脸唰地一下红起来，瞳孔地震，飞速窜走。以至于没听到身后的一声轻笑。

02.
第二天开始，明明中也有意在躲太宰，但是总能时不时看到他。在鞋柜处，在食堂，在走廊。中也硬着头皮打招呼，眼睛根本不敢往太宰脸上看。
体育课上，中也作为篮球主力和其他队的人发生矛盾，两人一激动头都撞一起了。这一撞，把中也撞进沉思。
刚刚……他好像头挨得很近，但自己什么感觉也没有，为什么现在和太宰一靠近，就会很不适应，明明以前也没有啊？？
别的队的人看中也突然不说话了，就呆站着思考给吓坏了，以为中也撞傻了连忙道歉问要不要去医务室。
中也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被送去医务室了。

在医务室里，中也又遇到太宰治了，但太宰治在睡觉。
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闭眼不说话时就像天使一样。中也蹲在旁边想，脸色有点苍白，好像还有点黑眼圈了，是熬夜没睡好吗……中也不自觉地伸手摸向他的脸。

然后就跌进了一潭鸢色里。
中也闭眼前在太宰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太宰起身向前又吻住了自己。
一回生，二回熟，中也这次没那么慌张。甚至淡定地感受太宰搅动自己的舌头。
真奇怪啊，为什么不排斥啊。

“中也……？你怎么在这。”太宰悠悠转醒，哑着嗓子问。
“打篮球，队里的人误会了把我送过来了。”中也低着声音回答道。

窗外传来同学们的嬉笑声，热闹的人群与自己就隔着一面墙，一扇窗。
中也和太宰挨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间的呼吸。他们安静着，谁也不说话。
他们与喧嚣的世界，就隔着一扇窗，一面墙。

“太宰，这样不好……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中也打破沉默。
“谁跟你讲的？我没有女朋友。”太宰疑惑。
“那有希子是怎么回事？”
“啊……她说喜欢我，问能不能和我交往，我没答应。”
“但是你也没拒绝。”中也立马回答，“……有希子都告诉我了，她甚至向我打听你的过去。”

“中也，你喜欢我吗？”太宰发问。
“你要这么问的话那当然喜欢啦，毕竟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中也撇嘴。
“我是问，有希子对我的那种喜欢。你难道会和立原接吻吗”太宰打断他。
“可是，是你主动的……”中也抬头想反驳点什么，看着太宰盯着自己看，突然又说不出话。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不拒绝她”中也还是问出来了。

“我想感受一下……人们说的喜欢是什么。”太宰坐起来，“可是当我问她，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的时候，她立马就拒绝了，说家里人不让她走太远，如果是中也的话，中也会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emmmm如果不远的话可以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回来挨骂。”中也想了想，“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之前攒了钱应该买得起车票。”
“我才不会回来挨骂，挨骂的只有中也。”太宰呵呵呵的笑，眼睛亮亮的。

03.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好似从前，偶尔一起上下学，一起吃个午饭，但不同的是两人的状态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中也已经习惯接受太宰时不时的亲吻，他其实对这种有点不知所措，但又觉得一直这样也很不错。

有天早上，中也都还没睡醒，太宰就从窗户爬进来了。他把中也摇醒，一脸兴奋地对他说:“中也，我买了票，和我走吧”
“啊？什么……我们要去哪里”中也脑子一团糊，试图努力清醒。
“我们去……中也你快点收拾”中也听的断断续续，太宰刚刚说去哪来着。
“哦……那我得跟我妈妈说一声，我们什么时候回来？”中也掀开被子下床。

“我们不回来了”

中也顿住，回头看太宰。
“不回来……为什么？”背着光，中也眯着眼看不清太宰的脸。

“我们一起离开这，中也你说过会和我走对吧。”太宰声音里带着肯定。


今天是周五，校园里处处洋溢着放周末的快乐氛围。中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脑海里回荡着早上太宰的话。

“明天早上四点，第一趟火车，我已经买好和中也的票了”太宰晃了晃手里的车票，“我会一直等中也的，中也不要迟到哦！”

“天……马上就要高考了，太宰在搞什么啊”中也郁闷。

一整天都没看到太宰，正合中也意。
中也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在房间里写作业……
晚上十点，中也根本写不出东西。他停下来不自觉地开始收拾一些衣物。

晚上十一点，中也妈妈端着水果盘进来，看着旅行包疑惑地问中也:“你要出门吗？”中也一惊，但摆摆手说没有的事。

晚上十二点，中也纠结了一番，背起旅行包打开窗户，想把太宰抓回来。甚至打电话给立原让他帮自己请假。
他打开了窗户，踩上了桌子。

“中也？你还没睡吗？”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
中也一顿，理智被拉回来。

“马上了，写完这个作业就睡觉。”
“好，你要注意休息，马上高考了，妈妈就等着你考大学带妈妈去见见呢”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

中也愣在原地，脚像被粘住一样。
过了很久，中也下桌，浑浑噩噩地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根本睡不着，但又熬地有点头晕，混沌着，感觉外面天亮了。
中也惊醒，一看闹钟，五点了。
中也踩着鞋子就往外跑。



他翻出许久没用的单车，把轮子踩得嘎嘎作响。街道上没什么人，中也一路狂飙，来到火车站。
他甚至看到了立原。
他冲上前抓着立原，问两人:“太宰呢？！”

立原扶住他说他来这不久，没看到太宰。

中也买票跑进火车站，大概是上一趟火车刚走，月台上没什么行人。中也四处张望，到处转悠，最后他累了，站在原地不动了。

“中也君……别看了，火车已经开走了。”立原站在一旁，语言又止纠结许久才吐出这几句话。
中也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月台上，望着空空的铁轨发呆。

04.
中也回去后，发烧生了场大病，请假了好几天。他回学校时路过太宰的班级，桌位是空着的，听同学说太宰某一天开始就没来上学了。他甚至不敢靠近那张桌子。
回家后发现森先生家搬走了，听领居们说森先生有女儿了。

中也再一次一心投入学习中，他变得眼里只有学习。他有时候学累了就去逛逛太宰的班级，希望哪天太宰冒出来坐在位子上，告诉他他去哪里逛了逛可有趣了。

但是没有，就这样中也考完试毕业了。

毕业那天，好几个女生鼓起勇气向他告白，女生中甚至有有希子的好闺蜜。中也一一婉拒。

中也漫无目的地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太宰班上。他又看到了太宰的桌子。

他选择走进去。

因为班级人不多，所以即使太宰走了之后，桌子也是保持原样无人使用到毕业。中也坐在凳子上，向窗外望去。发现窗户下就是篮球场，是一个绝佳的观赛位置。
中也向后靠了靠，发现桌子内壁贴了一封信。

中也顿了一下，心想着该不会是谁给这家伙的情书吧，但心却开始噗通噗通地跳起来。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他把信封打开来。

是一张车票。

和车票一起滑出来的，是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字体太眼熟了，以至于中也一激动差点把它撕掉了。
中也手抖了起来。

“我猜到中也会因为睡懒觉错过火车，这是下午的那趟，晚上回来后我们一起去吃冰淇淋吧”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中也崩溃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