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ngsta’s Paradise》金髮青年甫進門，遂逕直坐進還掛有標價吊牌的古董沙發，翹著腳，單手握拳撐起臉頰右側，一言不發。
「說吧Luca，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櫃台後方髮色花俏的男性手持工藝精細的長煙管，百無聊賴地吞雲吐霧，神態儼然是隻東方靈鳥，輕盈而自適。
「我又被父親訓了。」
「看得出來。」
戰後開張的當鋪貨品玲瑯滿目，時不時透著陳舊氣息，店內裝潢品味也彷彿靜止在三十年前，尤其是裝飾在最深處、向來客展示華麗尾羽的孔雀標本，還有擺滿一整櫃的東洋舶來品，據稱是老闆的興趣。
「這次是什麼原因？」
「老問題，」Luca忿忿地噘起嘴，「兄長擺明比我還要優秀，父親卻希望由我接班。」
「是啊，比起領導家族，他的資質更適合進入政界。」
「所以連Shu都這麼覺得？」
「嗯哼，至於令弟，也比你還要適任打手，你下手沒他狠。」
「唉，想太多果然不是我的作風。」
見那人再次為煩惱所困，Shu順手將叼在嘴邊的煙管遞過去，
「來一口？」
Luca瞄了眼煙嘴，隨後別過頭，「你每次都問，也知道我會怎麼回答。」
「噢對，你有氣喘。」
Shu聳聳肩，把用過的火柴棒丟掉，雖然又一次被拒絕，但目的已經達成，畢竟紅透的耳根子不會騙人。
「等我抽完就回去吧，整座城裡可沒多少事能讓令尊操心。」
「在那之前，還得去一位明星的派對上賞個臉，」Luca歪頭看向Shu，故作漫不經心，「我多帶個人他應該不會介意，要去嗎？」
「感謝邀請，不過就憑我的身份地位，恐怕沒底氣出現在那種光鮮亮麗的場合。」
「可惜，真可惜。」
此時，嘴裡吐出的閒散輕煙戛然而止，Shu彷彿得知不好的預兆，皺著眉頭注意外頭來往的人群，
「警察在附近。」他說，
「我去打個招呼就會走啦，這裡可是我們家族的地盤。」
「不對，他們最近的行動很奇怪……果然是往這邊來！」
「怎麼回事？」
「有機會再解釋，快躲進櫃台後面。」
說時遲那時快，Luca剛在Shu腳前的空間蹲下，兩名警察便推門進店四處張望，如入無人之境。
「午安，兩位警官。」比起問候，這話更像是提醒不速之客有多麼無禮，
「午安，先生。」其中一位警察說道，另一位則持續以目光掃過店裡各個角落。
「敢問光臨小店有何貴幹？」
「您知道的，例行巡邏，最近這一帶治安不太好。」
「勤勞是好事，沒記錯的話，這是本週第三次。」
「維護市區安全是警方的責任，打擊犯罪更是義不容辭。」
「辛苦啦，這是一點心意。」
「唉呀，您太客氣了。」
那名警察很快將Shu給予的白色信封塞進口袋，接著叫上同行的搭檔離開當鋪，而這等事態，全都聽在Luca耳裡。
「死條子，明明已經跟我們對分過保護費，竟然還……」
「其實不給也行，只是給了他們就會立刻走人，」Shu彎下身子，幫助把自己擠進狹小櫃台內側的人站起身，「雖然這真的很反常就是。」
「倒也不至於要我躲著吧。」重獲自由的Luca伸展筋骨，順道看了下手錶，「啊，時間過得真快，先走一步，替我向你父親問好。」
「再見，祝你玩得愉快。」
Shu很慶幸他沒有多問，過了會兒才在櫃檯內側對煙管前端打了個響指，重新點燃剩下的菸草。
「果然還是自己點的火比較穩定。」

當鋪與黑手黨間的關聯並不難想像：雙方因一場惡性買賣糾紛而有了交集，由於求助公權力未果，Shu的父親選擇與黑手黨幹部交涉，未料幹部直接將他帶到老大，也就是Luca的父親面前，最終達成協議：今後當鋪的安寧由黑手黨維護，作為交換條件，當鋪必須幫忙家族銷贓——至少他倆各自返家後，對家人是這麼解釋的。
無論實情為何，總之Yamino和Kaneshiro兩家子可說是從此踏上同一條船，而Shu和Luca亦自那時起便相知相識，除了作為兒時最好的玩伴，以及現在的摯友，未來大概也將以當家的身份持續合作。

◆

可以預見的是，暗潮洶湧的地下秩序永無寧日。

「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再合適不過，別讓我失望。」
前往執行任務的路途中，Luca腦海裡不斷迴蕩出發前父親對他所說的話。
時隔兩週，根據家族成員四處打聽、臥底與拷問所收集來的情報顯示，敵方家族有意爭奪地盤，特別是那間至關重要的當鋪，而他眼下所被交辦的事項，即是旁敲側擊其立場何如。
調整呼吸和步伐，Luca一如既往地開門入店，卻不見那張他常坐的沙發，目光所及之處也沒有地方可落腳，沒得按照擬定的腳本裝作無事發生，令他頓時亂了方寸。
「噢，好久不見，剛才沒注意到你。」
Shu仍是那副慢悠悠的模樣，煙不離手，開口前還望著對街，
「最近過得如何？」Luca右臂搭上櫃台，嗓音略略發顫，「那張沙發呢？」
「被人砸店的時候摔壞了，索性便宜賣給撿破爛的。」
「什麼？」
好個出師不利，方才只顧著思考要如何套話，絲毫未察當鋪從裡到外雖然整齊乾淨，卻多了幾處毀損和修補的痕跡，對此Luca心裡也大概有個底，
「負責管理本區的傢伙是個叛徒，前陣子才抓到，竟然還隱瞞了這回事。」
「先有警察叨擾，後有小混混尋釁滋事，至於砸店發生在上週四。」
「其實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那些是威脅，而這個，則是利誘。」
Shu從西裝背心口袋內掏出一張名片，上頭以粗體寫有敵方家族幹部的名字。
「他們來找過你？」Luca眼睛瞪得老大，滿臉不可置信，
「對，我和他聊了幾分鐘。」
「既然這樣，」黑手黨之子決定單刀直入，將原計畫拋諸腦後，「你有什麼想法？」
被提問的那方並未立刻回應，瞟一眼窗外，吸了口煙，吐出來，又吸入第二口。
「Shu，回答我。」
傍晚時分，附近店家陸續拉下鐵門準備打烊，唯獨轉角那間當鋪裡還有客人。
「你父親呢？他打算怎麼做？」
路燈一盞盞沿街亮起，顯得缺乏照明的室內愈加陰暗。
「對方開了哪些條件？」
有去無回的對話間白煙繚繞，待最後一片雲霧散去，Shu終於鬆口：
「說是如果投靠他們，同樣可以受到保護，且從今爾後不必再銷贓，參與過黑手黨事務的嫌疑也能洗刷乾淨，現在警局裡大多是他們的人，叫我儘管放心。」
「別告訴我你相信這些鬼話。」
「我也不想，Luca，我也不想。」

雙方僵持了半晌，最終由Luca首先給出承諾，
「我會向父親提議讓我接管這個區域，以後你們家的安全由我負責。」
「那是一回事，還有另一件事，」Shu眼簾低垂，昏黃的燈光自窗櫺滲入，僅打亮他半邊臉，「或許家父願意，但我沒把握繼續做幫派的共犯，即便將來是由你接班。」
說詞縱然有些喪氣，語氣卻相當強硬，甚至略帶輕佻，態度令人捉摸不定。
此話一出，Luca無言以對，千百個疑問最終化作稍早尚未得到答案的問句：
「所以呢，你有什麼想法？」
「不知道，我只是個顧店的。」
『磅！』
本就搖搖欲墜的櫃台這下徹底開裂出幾條縫，Luca從Shu手裡搶過即將就口的煙管，奮力一吸，熟悉的菸草味在口腔內化作風起雲湧的吐息，悉數噴向那波瀾不驚的臉龐。
「你終於願意抽我這口煙了？」
「也是最後一口。」
「難不成是死亡之吻？」
「……我們不再是兄弟了。」
語罷，Luca將煙管扔在桌上，強忍咳嗆的不適，悻悻然離開當鋪，臨走前還不忘摔門，留下Shu獨自收拾殘局。

◆

結束任務彙報，黑手黨老大簡短誇獎兒子一句「做得好」便將他打發走，Luca覺得不是滋味，他知曉父親只有擬定日後家族經營方針的心思。

後天晚間八點，勢力範圍交界的某間咖啡廳，Shu將與敵方家族的幹部會面。

這是幾個小時後由線人提供的情報，應運而生的便是一項目標明確的行動：擊殺敵方幹部，然後把Shu帶回來。
想當然耳，這場策畫並非師出無名。縱使當鋪與黑手黨長期以來互惠互利，卻遲遲不願正式加入其麾下，亦不如其他受到保護的店家對家族成員畢恭畢敬，老大深知Yamino家有恃無恐的原因，而那個原因，更為整座城市的幫派勢力劃分種下極大的變數。
其次，由於當鋪握有諸多犯罪證據，是故必須及早掌握相關消息的去向——前提是屆時Shu還活著的話。

「請同意讓我主導這次行動，Papa。」
「要由誰去執行都已經想好了，我很好奇，你為何如此執著？」
「作為接班人，我應該要有這方面的經驗。」
Luca的父親佇立在書房的窗前，數度欲言又止，
「不如這樣，原本的指揮改任輔佐，他會負責教你，」他轉過身，面向站得挺直的次子，「但你要答應我，只能待在安全的地方，切勿讓自己身陷危險。」
「知道了，Papa。」
目送緊張又慎重的背影離去，他打了個電話聯絡當初屬意的指揮人選，並在接通的瞬間，匆匆一瞥擺在座位後方，Shu和Luca年幼時的合照。

帶領四名槍手與一名幹部埋伏在咖啡廳附近，其餘十多位手下於稍遠處待命，面對即將投入的血戰，Luca的心情比預想中還要來得平靜。
整個區域只剩下此處還燈火通明，遠遠可見兩名男子進店後於最中心的位置坐下，而他們顯然就是敵方家族的幹部和Shu。據經驗豐富的輔佐所言，絕對不能在目標剛入座時就開槍，那是對方戒心最重的時候。
「時機還沒到嗎？」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Luca仍遲遲未下達指令，連身旁的槍手都察覺有異，
「閉嘴，再等等。」
他正盤算著，究竟要如何布局，才有機會讓Shu全身而退，有如最後的掙扎，說到底對方也是黑手黨，這絕非一場單純的會面。
「好了，你們到門口那邊去，等我的暗號。」
然而Luca很快就理解到，想讓人全身而退簡直難如登天，能留一口氣在已是萬幸。
兩名槍手互相掩護，安靜並迅速地避開路燈照亮的區域，潛行至咖啡廳門口旁，
「……動手。」
聽從指令使勁踹開大門，對著發了瘋似地拍打身體的目標連開三槍，緊隨其後的另外兩名槍手則趁亂衝進店內要帶走Shu。
『砰！砰！』
咖啡廳內部亦傳出槍響，原來在裡面用餐的顧客，竟全是由敵方家族成員所偽裝。
「後面的跟上，幹掉他們！」
血濺落地窗，怒吼與哀號不絕於耳，這種發展完全在預料之中，對Luca來說也是最糟的情況——先遣部隊犧牲，Shu的生死未卜，此時本應再派人接手剩餘的工作，只是當他回過神來，整個人早就不自主地往咖啡廳方向狂奔，且已身中兩彈。
「到底在做什麼傻事……你！還有你！跟我來！」
自家幹部帶著兩名手下前去護衛，但Luca沒打算放慢腳步，反而抄起人行道旁擺放的鐵椅往窗戶上一掄，大片玻璃應聲碎裂。
「Luca！你怎麼在這？」
此時他眼裡只有身處槍林彈雨之中的Shu，想都沒想就縱身一跳，將其撲倒躲避掃射，同時立起餐桌作掩護，幾經轉折，最終由家族成員護送至安全的小巷內。

當警方抵達現場，不良份子已作鳥獸散，至於倒在凌亂桌椅間的幾具屍體，除卻致命的彈孔，還有不尋常的大片燒傷，其上隱約飄舞異色的火焰。

◆

隔日，黑手黨惡鬥的事蹟佔據各大報紙頭條版面，輿論頓時甚囂塵上。

當晚兩人剛脫離險境，Shu就被前來支援的家族成員帶走，而Luca因傷勢較重，在重重保護下緊急送往醫院。
時間來到距事發將近二十四小時的夜晚，Luca所在的最高樓層病房全部淨空，每個出入口都嚴密看守，原則上謝絕訪客。
『叩叩！』
「Luca，有人找你。」
門外響起負責此次維安的老幹部的聲音，菸酒嗓之低沉粗糙十分易認，
「是誰？」
「廣場邊經營當舖那家人的兒子。」
「請他進來。」
一開門，果然不錯，Shu就叼著招牌般的煙管站在那裡，Luca示意其他人出去，關起門扉，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
「你還好嗎？」Luca不顧疼痛，嘗試著坐起身，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才對。」
Shu眼看Luca胸腹幾處纏裹繃帶，傷口上的紗布仍在滲血，便前去幫忙移動枕頭位置，待他調整到合適的姿勢，才倚靠床邊坐下。
「真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多虧你不計前嫌相救，只受了點擦挫傷。」
從頭到腳反覆打量，乃至出手撫摸對方的手臂和軀幹，Luca認為面前之人毫髮無傷的樣子實在不合理，但反正只要平安無事就好，也就沒多想。
接下來的交談避免隔牆有耳，Luca看向Shu，而Shu也懂他的意思，側身聽他說話。
「晚餐時聽家族裡的人說，你是自己人。」Luca放低音量，近乎在耳邊呢喃，「所以是時候告訴我你的想法了，如果沒有要倒戈的意思，為何還要去和對方見面？」
「很簡單，」Shu兩手一攤，「就只是想給他們一點教訓，我們家可不能受黑手黨任意擺佈。」
「具體來說？」
「起初，那個家族的幹部找上門，開出條件要我倒戈，我沒有答應，所以就發生了後來的騷擾和砸店。」
「然後呢？」
「經過那些事情，我要求他出來和我談，然後就是昨晚那個局面，不過你帶著大批人馬登場倒是出乎意料，因為我原本想把你排除在外。」
「把我排除在外？」Luca感到納悶，甚至有些失落，
「說來慚愧，上次叫你躲警察後才發覺事情不妙。」Shu抽完這口煙，繼續接著說，「他們早就猜到我們交情匪淺，認為這點也許能夠利用，所以刻意找人來試探。結果我的行為反而正中下懷，但那是第一時間的反應，我只想把你藏起來。」
坐在潔白床鋪上的傷患不急著追問，靜靜地等待對方說明原委。
「總而言之，一般人經過威脅利誘通常就會屈服，此時要是再不假意配合，那些傢伙就會拿我的家人……或者你來威脅我，畢竟對方暗示過這種可能，到時候恐怕不答應都不行。」
「原來是這樣。」
「八成是看準家父出遠門，由我代理店務的空檔才敢見縫插針。」
「這樣一來，之前你說的那些話是？」
「當時外面有人在盯梢，」Shu拍拍Luca的背，像是要安慰他，「為了走到面對面談判這一步，我必須取信於他們。」
「可是，如果早點和我商量，或許可以……」
「聽好了，Luca。」Shu突然正色，眉宇間卻保留一分溫柔，「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而且剛開始就講過：我們家可不能受黑手黨任意擺佈，當然，也包括你的家族。」
語畢，周遭陷入一片沉默，除了附近巷內的警笛接連作響，兩人之間只有此起彼落的呼吸聲。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只見Luca的眼神沒有說謊，Shu大致猜到問題在哪裡，謹慎地啟口：
「令尊有沒有向你提過，關於我們兩個家族的關係？」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互相幫助的關係，就像地盤上的其他店家那樣。」
話剛說完，Shu的大腿就被吊著點滴的拳頭輕捶一下，
「下次遇到麻煩，絕對要先告訴我。」
Shu沒出聲，只是若有似無地點頭。
他現在才清楚，原來Luca投向他的視線從來不帶半分功利，此時他多希望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

相較於Luca至今對兩家合作的真相仍一無所知，Shu的父親則早在他能獨當一面打理店內事務時便全盤托出：當初是由城裡勢力最大的黑手黨Kaneshiro家主動找上初來乍到的Yamino家，表面上以維護安全與協助銷贓締結約定，實際上是黑手黨欲掌握熟稔東方秘術的家族，以防其落入其他勢力手中成為後患，而作為交換條件，Yamino家得以參與走私生意獲取利潤分成，同時掌握Kaneshiro家的罪證當作牽制手段。
Yamino家從未宣誓效忠，更非黑手黨成員，所謂合作向來僅是一門生意。父親再三告誡過Shu，家族從來不隸屬任何陣營，切莫貿然展示自身能耐幾何，且避免暴露軟肋，如此方能獲得最大好處。
反之，黑手黨老大也不是省油的燈，倘若兩家關係在自己這一代無法達到理想狀態，那就讓下一代完成：父輩相交以利益，子輩便以兄弟情誼相繫，其中的關鍵，就是暫且對天生善得人心，卻火候未到的下任當家隱藏秘密。

萬一不奏效？萬一超乎預期？
無妨，反正有的是辦法。

「我很抱歉，事情竟然變成這樣。」
Shu罕見地放下煙管，目光在Luca各個傷處流轉，特別是有刺青的部份，即便恢復良好，那些疤痕肯定會讓紋樣顯得斑駁。
「遲早的事，對方主動挑釁，家族也做好開戰的準備，只是衝突檯面化多少會招惹其他麻煩，暫時是沒好日子過了。」
那人倒挺看得開，還若無其事地微笑，燦爛得有如病床邊擺放的向日葵。
「嘿，Shu，」Luca語帶歉意，「之前說我們不再是兄弟，我收回那句話。」
「沒關係，這次是我不好。」
「嗯，為了慶祝和好，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
此話由Luca來說未免有些牽強，不過Shu還是決定順著他的話講，
「當時你抽了我一口煙，說是最後一口，對吧？」
「沒錯。」
「那麼，」Shu再度把煙管遞出去，「你願意抽第二口嗎？」
Luca以兩手接過，前端正燃燒的菸草，散發著每次見面都會從Shu身上聞到的味道。
「好……」
他做了個深呼吸，謹記不能像上次那樣忍不住咳嗽，然而就在張口的前一秒，手裡的煙管卻被抽走，
「算了，還是別勉強你。」
取代煙嘴吻上的，是微微顫抖的唇瓣。

「難得有人可以讓你做到這份上，是因為Luca？」
「您說的沒錯，是我思慮不周。」
「你很聰明，理應知道要怎麼和他相處。」
「是的，父親。」

兒時最好的玩伴？
現在的摯友？
未來的合夥人？

誰都說不準，熟悉的一切會否在明天就變了調。

他們可以相信的，唯有此時此刻雙唇緊貼，宛如短暫易逝的天堂。



後記：
只是想寫會抽煙＋會用煙管調情的鞋
喜歡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下的告白
至於各種搞砸，請歸咎於我，畢竟是我寫的（＃
然後我喜歡戰損嚕，戰損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