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是最后一个到酒吧的,带着一股淡薄的花香。
长相幼态的青年凭借着成熟的衣装获取了保安的入内许可,mysta指尖稳稳托着一杯查理卓别林,主动起身大笑着迎上迟到的友人,他伸手去勾shu的肩膀,灿橙的酒液撒到了他肩头,沿着肌肉纹理向下滑进半挂在臂肘处到衣物,那股浅淡的花香也被酒香掩盖。
青年侦探的嗅觉也格外敏锐,他斜过眼去看shu裸露的肩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面上却不显,仍是笑着去逗他的好兄弟,绘声绘色地描述刚才shu和保安周旋强调自己是成年人时认真的眼神有多可爱,说到兴头上还将酒杯凑到shu唇边。
“hey bro,听我说。”不夜的狂欢让mysta不得不凑近到shu的耳边,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放大。“这杯酒一点都不辣,还有一丝丝甜。我跟luca打赌20刀,你一定会喜欢的。
“oh…”
shu有些招架不住mysta的热切,但他们太久没有见面了,不忍拂了mysta兴致的咒术师伸手,从他手中接走了那杯酒,拽下口罩示意对方自己身体不适,不宜和他共饮一杯。侦探大方地耸耸肩,一个转身绕去吧台再点一杯。
shu就这样被留在了原地,他眨了眨眼,看着mysta酒比兄弟高的行径有些无奈地轻笑,自觉将目光转向卡座。三等分长椅被利用的很完美,ike与恶魔各自占领一侧,显然mysta坐哪儿全看他的心情,黛紫眼眸巡视一圈后,将视线落在主座上。
luca正坐在那,安静地看着他。宛若金狮锁定猎物的专注让shu有些怀疑自己,但在两人视线交错的瞬间,luca稍稍仰起脸,露出他惯有的笑来。
“hey!shu,你来晚了哦。vox说,按照这里的文化,迟到的人要自罚三杯。”黑手党首领说到这,往前直了直身体,将自己完整的从阴影中剥离,shu得以看清他在灯光下,被酒意入侵后两颊上泛着浅浅粉红。“但是我跟他们说你生病了,所以那三杯酒我已经帮你喝完了!你想要吃点什么吗?”
得意,张扬,像巡回犬叼着盘子邀功。咒术师飞快的读取着一切,他的喉咙涌上一股熟悉的腥甜,沾染鲜血的花瓣柔软地刮搔他的喉管,却带着一股要划破他喉咙的攻击性。
无数的花瓣挤压胸肺,恨不得将他深埋在心底的爱意连同一腔热血尽数喷洒在眼前人的身上,脸上。shu再难维持平静神色,luca眼睁睁看着对方脸色猛然一变,将手中的酒塞进起身想查看他情况的ike手中,仓皇失措地向洗手间逃离。
“当您点进这个链接时,恭喜您——已经被世界上最美丽的诅咒入侵了,请向您心爱的人索要一个亲吻,不然会被拖入地狱。”
事件的源头,不慎戳点到夹层链接的手。shu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目光略过屏幕上过于花里胡哨的字,背后的咒火短暂跳跃了一下,但他不以为意。他作为咒术师存世已有数百载,尽管时间的沉淀与阅历的增长并没有让他感到自负,他也绝对不会相信诅咒已经能够通过网页传播。
这种东西还没有这些字体伤眼睛的威胁性高。咒术师如是想着,毫不犹豫关掉了网页浏览下一个。
许是他作为天才的一生过的太顺遂,老天难以容忍他在人世的自在。在某一天起床洗漱时,习惯性的咳嗽呛出了一块郁金香的碎块。
shu缓慢的眨眼,大脑在这瞬间飞快运作,回忆起近几天有关于花的记忆。种种联锁记忆牵线搭桥,他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诅咒链接。
洗手间内,shu捂着涌到嘴边的花瓣,他听到身后有人追随而来的声音,也许是ike。咒术师颤抖着手拉开隔间的门,上锁。大把大把的花瓣随着他咳嗽时无助的呜咽落在地上,先前被酒香掩盖的花香在这一刻浓郁起来。
郁金香绽放时是不能放在室内的,那会造成人窒息昏迷。他不合时宜地想起这个鲜为人知的知识,但剧烈的咳嗽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阵一阵从肺里翻涌上来的腥甜他也无力去防,鲜血随着下一声咳嗽中喷溅而出,落在雪白的马桶盖上,红的刺目,无时无刻嘲笑着他的怯懦。
“shu……?”
ike带着担忧的声音由近到远,年轻的作家应当是在一间一间地找他。额发被冷汗打湿,喉咙和肺部传来剧烈咳嗽后的钝痛,shu背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维持站立的姿势,从口袋里翻出随身的手帕擦拭唇角下巴沾染上的鲜血。
“ikey…我没事。”咒术师指尖掐了个诀,用简易的咒术封锁了自己的嗅觉,咒力的使用再次催化花瓣翻涌,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而轻松。“我可能是对酒精过敏了,帮我点一杯白开水好吗?我很快就会回来。”
门外的人沉默了下来,shu很疲惫,也没有力气去猜ike的沉默是因为什么,他靠坐在地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低着头与体内的诅咒抗衡。
真是狼狈。咒术师苦笑,他感觉自己的喘息声大到在卡座上的mysta都能听清。
“…all right,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放一只yaminion过来。”
ike妥协的声音响起,他听到作家一步一步走出洗手间,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shu用了很多方法去破除这个诅咒,他的毕生所学,他在穿越前的门生,他甚至瞬移回了日本,翻阅yamino家族留下的古籍。结局无一不是没有办法强制破除这个诅咒。
他的呼吸日益加重,本来自然的一件事对现在的他而言是一种折磨,每一次压抑不住的咳嗽都会带出花瓣,从碎块到可以看出这是一片完整的郁金香花瓣。咒术师想过分析这个诅咒,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隐秘的角落里放着的爱人是谁,他尝试着自我说服稀释这份爱意,但次日醒来时满床的花瓣就像在嘲笑他的无用功。
luca。
shu站在浴室,他的咒力因为接连不断的抗衡诅咒而有些紊乱失控,咒火忽明忽暗。咒术师扶着洗漱台喘气,刚刚洗完澡,紫发软软地贴在他肩头与鬓角,又被冷汗濡湿。他喘着气抬眼去看镜中的自己,泛红的眼角和狼狈的神色让他这数日饱受折磨生出的怒火开始攻心,shu抬起手,重重地砸了一下大理石面。
luca。
诅咒随着时间延长不断加重,他不得不放弃长时间的直播,请了短假专心攻克这件事。他戴着口罩靠坐在床头,神情恹恹,他的精神很不好,低垂着眉眼去看手中平板的屏幕。鼻腔里都是郁金香的气味,让他食欲随之剧烈下降,shu有些自嘲地想自己是否会在诅咒生效之前先被饿死。
luca正在直播,金色头发的小人站在YouTube的封面上,手中拿着铁镐。看来今天在播壶人,shu接连不振的精神稍稍提了些。
他想点进去看看,有些苍白的指尖在视频封面上游移,就像代表了主人对爱意难以出口的犹豫纠结,最后还是落在home键上。
…luca。
shu知道,如果让他去问luca要一个亲吻,说明来意,热心肠的黑手党老大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三个吻甚至更多。但他对这个诅咒的了解实在太过片面,他不知道这种不含爱意的吻是否能破除他的现状,如果不能,那这个诅咒是否会和书上写的那样,传染给下一个人。
…是的,不含爱意的吻。shu感觉喉口又开始发痒,他把平板丢到一边,双腿撑着床面让上半身滑入被窝,拉扯着被褥盖过头顶。
最艰难的时候终于捱过去了。shu恢复了些力气,站起身抽了些纸,一下一下去擦已经有些干涸的血渍,他甚至有闲心自嘲自己已经能够判断这个诅咒的发作时长。
身体上的疲累不免影响心情,在直播或者面对他人时他总能把负面的情绪掩盖住,但只有自己一人独处时却懒得去压,他放任自己的表情变得麻木,仔仔细细擦拭完每一处血迹后伸手,借着墙壁的支撑直起还有些颤抖的双腿。
他太累了,太累了。罕见的,shu生出了想要借他人依靠缓解一下负面情绪的心思,不一会儿又被他自己否决。太幼稚了,还不成熟。他不想麻烦别人,如果诅咒没严重到他站立都困难的那一天,他会自己解决这一切。
指尖搭上门锁时他才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着细微的抖,他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劝慰着自己的身体放轻松,随后拉开门,想借助洗手台整理下仪容。
——luca正站在门口,垂着眼,这让他看上去有些与平日不符的沉稳。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条热毛巾。
shu的呼吸一滞,有条不紊运输信息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他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想要关上门回避任何与luca接触的可能,但多日缠绵病榻让他的力气与反应都输了luca一大截,黑手党轻易地握住了要闭合的门,另一只手伸进去,勾揽住shu的后腰,将他拖出门外,抱在怀中。
“…你的意思是,shu因为生病了,所以这段时间才避着我。”
mysta坐在kaneshiro家的客厅里,听到luca的总结大为赞赏地点点头,拍着对方肩膀直呼开窍。
“what do you mean,bro。”luca有些不悦地大声质问。“我又不是傻子,而且你这个说法根本不成立,他得的什么流行病,连和我说话都会传染给我?”
“WTF…你去问他啊,拜托,我的职业操守第一条就是不查自己的兄弟好不好。”mysta的声音比他更大,宛如狐狸尖啸的怒意让luca回忆起自己今天有求于他。
退一步海阔天空。luca用力的深呼吸,压下了和他大打一架的冲动,最终好吃好喝伺候好了这位侦探大爷,这才得到一个有用的信息。
“我听ike说,他上次去探望shu,他门都没给他开。”mysta神神秘秘地勾着luca脖颈往下压,营造出一副街边交头换信息的神秘感。“但是ike从门缝里看到了shu床上有好多的花,身上也有,连头发间都插了几瓣。”
“ike说,他不会是被诅咒了吧。就是那种要和喜欢的人接吻才可以解除的诅咒,不然就会一直咳嗽,直到花瓣堵住呼吸道而死亡。不过这个很假吧,shu那么厉害,谁会诅咒他啊。”
“……luca,松手。”
回过神的luca看到被他牢牢禁锢在怀抱中的shu,对方的脸色有些发白,想来方才进门时,那副与平常无异的状态应该是经过咒术的伪装,这个认知他有些难过。
“我不明白,shu。”luca没有随他的意松手,反而抱的更紧。“喜欢一个人会变得这么痛苦吗?你要用生命去为你的爱意买单吗。”
shu听到他声音里化不开的伤心,他悲哀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因此受到了影响,luca的话里藏着他自己无法察觉的爱意与悲伤,shu想出声解释,想问他为什么这么想,但再一次发作的咳嗽让他只剩狼狈。
大片的花瓣从他口中吐出,无一例外沾染咒术师的鲜血。luca看着那双漂亮的紫眼眯起,漫开生理泪水的雾,shu很漂亮,漂亮的像一件艺术品。
他单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咒术师,将手里的热毛巾贴在shu的脸颊上,轻轻擦拭去血渍。人对美的本质是想要占有,就像采下路边盛放的花朵一般。
luca捻住一片花瓣,他看到shu眼底的挣扎,愈发难过:“ike说这个诅咒可以被分担,这样你会舒服很多。爱那个人如果让你这么痛苦,又不肯放手的话。”
“那你愿意吻我吗?”
那片花瓣被luca衔在口中,他低垂着眼,神色悲伤,像是被人遗弃了一般。但很快,像花瓣一样柔软,但是更加温暖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他看到了承载了自己与爱意的黛紫眼眸。
“所以呢,结局是happy ending吗?”
“yeah,”ike坐在卡座上,眼前摆着一杯白开水,有些自得。“不要质疑一位作家,mys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