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and Treat 他們是在一陣此起彼落的驚呼聲中逃跑的。

//

一般而言萬聖節似乎是很值得期待的節日，但對於Luca和Shu身邊的人來說這是他們一整年最頭痛的日子。

先不提平常就十分調皮、到處點火搞事情的Luca已經讓人有多困擾，要是他身邊的Shu願意助他一臂之力的話，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兩人惡作劇的功力還有對於萬聖節的執著並沒有因為年紀的增長而下降，不論是去年的「將遙控飛機套上白床單和假人頭遙控它飄來飄去嚇人」、前年的「把假髮放在門上方天花板隔板中使其似門簾般垂掛」、還是大前年的「在捲筒衛生紙中間畫許多蜘蛛引起恐慌」……隨便說出個關鍵字都能夠立刻將受害者帶回那個產生陰影的瞬間。

自從他們知道萬聖節可以加入許多靈異元素整人後，活蹦亂跳的南瓜人和古靈精怪的床單鬼這組合就這樣誕生了，除了常見的透過打扮和特效妝來嚇人之外，他們還每年都至少會準備一個類似上述的小把戲讓大家又氣又好笑。

雖說都是些無傷大雅、並沒有造成重大事故的小小玩笑，最大的損失也不過就是糖果餅乾被洗劫一空，這兩人事後道歉態度也非常誠懇。但讓人害怕的已經不是這些惡作劇，而是「你不知道何時會出現這些惡作劇」，大家每到這個節日都必須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的，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又被這兩人給整到。

但是今年可就不一樣了，大家想。

因為今年輪到這兩人負責萬聖節派對的食物了。

萬聖節派對是在每年萬聖夜時，由全校師生共襄盛舉的一項非官方活動，說白了其實就是不強制參加的、萬聖節主題的變裝舞會，至於食物方面往年都是參加者帶著萬聖主題的菜餚權當入場費，但今年可就不一樣了。

與其說是「輪到」這兩人，不如說是在大家的一搭一唱之下決定從今年開始將舞會的食物部分獨立出來，兩人一組，改成由抽籤決定負責食物的組別，美其名曰是想讓派對進行得更順利、食物控管層面更方便，但其實是想藉由忙碌的工作讓某些人沒辦法繼續作怪。

原本照Luca的八葉幸運草之力應該是不會抽到他的，但奈何和他一組的Shu運氣實在是一言難盡，原本大家還想著要是沒抽到他們倆的話說不定還要多費些唇舌或是用些方法，這下好了，看到結果的那刻眾人大喜過望就差沒有互相擊掌和擁抱，對於這個結果Luca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被Shu拉了拉衣角阻止後，兩人就這樣接下了這項苦差。


在家人的幫助下，不善料理的兩人總算是獲得了一些相較簡單的食譜，也有了一些料理基礎。但儘管如此光是事前準備就有一大堆的瑣事等著他們去做，像是決定要出甚麼菜餚、有沒有人對某項食物過敏、份量該如何拿捏、需不需要再找人幫忙……更別提之後的試作以及原物料的採買，兩人果真如眾人所望忙得腳不沾地。

Luca撐著頭看著Shu在對面一邊研究食譜，一邊像是做實驗般仔細地將南瓜、洋蔥、蘿蔔處理好後和牛奶一同放入果汁機中打碎，再倒出來放上擺飾推到Luca面前。

「嚐嚐看？」

「所以我說阿，他們根本就是故意的嘛！Shu你那時幹嘛阻止我啊？」

「在那個狀況下不論你說什麼，結果都不會改變的，Luca。」

「唔……這還挺不錯喝的……你也喝一點，難道我們就只能順著他們的意思了嗎？」

Shu張開嘴接受了Luca的投餵後，接過那半碗湯坐下看著Luca起身熟練的開始整理桌面、清洗碗盤，為下一道菜做準備。

Luca邊念著食譜邊從購物袋中依序拿出需要用的東西：「下一道是蘋果糖！似乎挺簡單的，把砂糖和熱水熬成糖漿、加入色素，再將蘋果用竹筷插著放進去滾一圈就好了！」

「……但是Luca，你手上拿的是洋蔥。」

聞言Luca看向自己手中的球狀物，的的確確是剛剛煮濃湯剩下的洋蔥，Luca只好羞赧的辯解：「都怪洋蔥和蘋果的大小太像了，不看的話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一個嘛……」說到這裡時，Luca抬眼看向Shu，發現手握湯匙的Shu也看向他，於是Luca鬼使神差地開口將話說完：「要是有人把蘋果換成洋蔥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人發現吧……」隨著吐出的話語，Luca彷彿看見Shu的眼神漸亮，那是他們惡作劇時Shu會露出的表情，Luca臉上也掛上了大大的笑容，兩人就這樣心照不宣地決定了今年他們要帶給大家的「驚喜」。


到了派對當天，大家皆穿著奇裝異服登場，他們的衣服則是和工作人員一樣，兩人只是作為負責人忙進忙出，直到萬聖夜已經快結束了，都沒有任何搗蛋的跡象，大家所擔心的事一件都沒發生，原本還惴惴不安的眾人逐漸放下了戒心。

原本不信邪的某些人在吃到他們準備的料理、得知他們這段時間花了多少心力在這上面之後也慢慢放下戒心，甚至還對於他們產生了愧疚感、開始在腦內譴責自己之前的行為。

「我們之前那樣是不是太過分了啊？」
「好像是有點欸……」
「聽說他們光是試煮就花了好幾天、也失敗了好幾次，最後才能端出這樣的東西。」
「天阿也太辛苦他們了吧。」
……之類的話語不斷的在人群中蔓延，大家的內疚和感謝瀰漫在整個會場。

而此時話題中的兩人不知何時站到了台上，Shu手裡拿著不知道從哪順來的麥克風，向大家說道：「呃......嗨？我們是今晚的食物負責人Luca和Shu，謝謝大家對於餐點的喜愛，真的非常感謝，接著是今天晚上最後一道餐點，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會覺得味道有點太重，為此會場角落的飲料是可以無限暢飲的，希望大家能夠吃的開心......」

話音一落，一顆顆穿著紅通通的漂亮糖衣、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的蘋果糖被端了上來，大家很快的就被吸引上前，沒多久就人手一支。

對於他後來的補充大家以為只是尋常提醒，沒有人放在心上，大家的專注力都被眼前的食物吸走了，沒人注意到台上的兩人也拿著麥克風默默下台並且站到了放置食物的桌邊。

Luca從Shu那接過麥克風面對眾人說：「很高興能夠一同在這裡度過萬聖節！還請大家在倒數完『三二一』後一同咬下！就當做是在紀念這一刻吧！」

雖說這個要求完全算得上是突如其來且莫名其妙，可是在那個當下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聽著Luca的話，亢奮地倒數著「3——2——1——！」

但在大口咬下薄脆甜膩的糖衣後，等待著某些人的不是酸甜爽口的蘋果，是辛辣刺激的洋蔥，糖衣雖然稍微減緩了一點不適，卻加重了舌頭上的衝擊，每咀嚼一下就像是有細細密密的針刺在口腔中，甜味過後反而更凸顯辣味的雋永，麻感會順著皮膚慢慢的攀爬至眼框讓人不由自主的流出生理性的淚水。

就在「幸運兒們」崩潰不已時，終於有人想到了害他們這麼痛苦的始作俑者是誰，抬頭正要興師問罪時，只見他們不知何時已經套上了南瓜頭套和床單，站在離地面有點距離的窗臺上，對著眾人齊聲大喊：「Happy Halloween！This is our trick and treat！！！」後，直接從窗戶鑽出去不見蹤影。

雖說逃跑的路線在這之前已經順過許多次，可是當真的有一群不曉得是氣到臉紅還是辣到臉紅的人在後面追殺時，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懼，但對於Luca來說比起恐懼他感受到更多的是亢奮，滿腦子都是「我們成功了！！」，這也讓他無意識地越跑越快，忽略了他的搭檔有可能跟不上他的速度。

「Luca......你太快了......你這樣我跟不上......」

這次的受害者也的確是氣得狠了，即使Luca拉著Shu狂奔，他們還是追的很緊，始終都甩不掉，於是Luca反手抓著Shu的手腕說：「再一下下就好、再撐一下下！」

而後總算是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度，兩人終於爭取到了一些時間爬上梯子鑽進樹屋裡頭。這樹屋是Luca和Shu小的時候一起蓋的，說一起蓋的好像有點不大對，因為Shu嚴格來說只能算是見證Luca是如何蓋起，但對於Luca來說是誰蓋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地方是屬於他們的。是不管遇到高興的事情想要和彼此分享、難過的時候想要逃離世界還是無聊想要消磨時間都可以待著的地方，是裝載他們無數回憶還有寶藏的秘密基地。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的兩人聽著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手忙腳亂地將梯子收上來，但在Luca收好最後一節梯子轉身時，因為沒有注意到地上雜物一個沒有踩穩，雖然有抓住旁邊蓋著鏡子的布但還是往前摔了，剛好也轉身要和Luca說話的Shu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被Luca撲倒在剛脫下的床單上、一頭長髮像是刺繡般散落在潔白的床單上，Luca很快的就撐起自己的身體打算起來但與此同時兩人也聽見木頭地板發出了「吱——」一聲，彷彿是老舊的樹屋在抗議著他們的粗魯。

於是為了避免發出過多的聲響導致被發現，他們就維持著這個有點曖昧的姿勢四目相交、看了沒一會後卻又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然後避開對方。

兩人都沐浴在由窗外灑進屋內的月光中，眼裡只有彼此，聽著外面的談話和腳步聲心跳跳得很快，卻分不清是因為有可能被抓到還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過了很久之後，Shu輕聲喚了喚Luca的名字示意「外面的人已經走了，你可以慢慢起來了」，但是Luca卻還是愣愣的像是完全沒聽到一樣，於是Shu只好笑著再喚了幾聲並舉起自己的手拍了拍Luca，這時Luca才像是突然間回神一般慢慢的撐起自己的身體然後坐好

Shu也從躺著的姿勢變成坐著的，邊整理自己的衣服還有頭髮邊問Luca：「你剛剛是在想什麼，在那種緊張時刻居然還有心力走神？」原本以為Luca可能不會給個確切的答案，沒想到他說：「我在想......Shu當床單鬼好像有點可惜」

這是Luca發自內心說出的一句話，但他其實也說不清為什麼會這麼想，他就是在剛剛對視的那瞬間突然覺得這樣的人被床單蓋著看不到是件可惜的事，但看著Shu躺在地板上笑著喚他的名字時，他又覺得似乎沒那麼可惜了，因為其他人看不到這麼好看的床單鬼，甚至不知道床單鬼底下的人這麼好看，但是他看得到、他知道。

自己甚至可以觸碰這位床單鬼、聽他言笑晏晏的喊著自己的名字......想到這裡Luca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很高興，他沒辦法解釋這一連串的心情轉折，他就是突然間覺得很高興，對Shu說：「我們明年還要這樣！」頓了一下又說：「後年也要！大後年也要！以後每年都要這樣！」

Shu顯然沒有理解為什麼Luca突然這麼說，也不曉得Luca的腦袋裡面剛剛兜了多少圈子，但他聽了Luca的邀約，只是笑著然後應了聲：「好，我們以後都這樣。」

話音一落下，馬上跟上的還有Luca肚子的悲鳴，對此Shu很認真的提出了疑問：「Luca你剛剛不是在派對上吃了很多東西嗎？」

Luca一瞬間不知如何反駁但他還是紅著臉邊將南瓜衣脫下邊摸索口袋：「我們剛剛可是有跑步欸！我們跑了那～麼遠欸！肚子餓是正常的吧......Shu你那邊有什麼吃的嗎？」

只見Shu從自己的包包中掏出了兩顆剛剛在舞會上順走的蘋果，不拿的話還沒人想到，一看到蘋果的瞬間兩個始作俑者像是被按下了開關一樣放肆的笑個不停。

「你剛剛有看到他們的表情嗎？」
「我有啊哈哈哈哈有夠精彩的」
「好可惜喔居然沒有錄下來」
「居然還想著要錄下來，you are mean and evil really really mean and evil」

兩人就在樹屋裡面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回憶起剛剛的惡作劇，沉浸在惡作劇成功的喜悅中。原本肚子就餓的Luca很快的就將蘋果吃得一乾二淨，還沒吃飽的他看向Shu，Shu雖然啃得慢但也沒剩多少。

Shu在低頭吃著蘋果時腦袋不由自主的想起姐姐之前和自己抱怨過的、假的萬聖節蘋果傳說，抬頭剛好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想著「啊果然是假的吧？」的同時，手裡的蘋果突然就被Luca給叼走快速的咬碎吞下，這一切也都倒映在鏡子中。

Luca本來是看Shu啃得那麼認真想要嚇一嚇他才這麼做的，但是真的看到Shu震驚的表情，Luca又覺得天啊自己是不是太過份了？是不是真的太突然所以嚇到Shu了？於是他開口問：「Shu？你沒事吧？我只是想開個玩笑......」

Shu看著Luca擔心的表情後只是笑著道：「我只是被你嚇到了。天啊！Luca Kaneshiro你也太會嚇人了吧。」

——如果那個萬聖節蘋果傳說是真的就好了。


The End.

====
萬聖節蘋果傳說：午夜在鏡子前吃蘋果你未來的丈夫會和你一起吃完最後一口。

Happy Hallowe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