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要睡眠充足吃飽飽才POG啊！不要和你主人一樣，白天睡覺的話就沒辦法曬太陽了！」

「啊說到你的主人......我也有幾天沒有看到他了，他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朋友都說『要是有喜歡的人不好好把握的話，就會被其他人追走』，你覺得我要是約他出門的話他會答應嗎？」

「他如果答應和我出去的話，是不是代表他不討厭我？我應該要和他說他對我來說已經很重要了嗎？這樣會不會嚇到他啊......可惡，我之前沒有擔心過這種事情啊......」

自從幾個月前在陽台上的初次見面後，Shu為了感謝Luca的善舉，找時間請Luca一起吃了頓飯，意外發現他們有許多共同愛好。

兩人從網路迷因梗一路聊到小學生笑話，再聊到喜歡的電動玩具還有單機遊戲，無論拋出的是一個梗還是一句歌詞，對方都能夠接上，談話內容彷彿沒有盡頭，雙方都對彼此的印象很好，就這樣他們成了鄰居兼朋友。

但這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他們的生活，該上課、該運動的還是得去上課、得去運動；該出差、該上班的還是得去出差、得去上班，被生活追趕的他們僅能在偶爾剛好兩人都有空時，透過陽臺隔空聊天分享近況，不過就算只有這樣的互動也已經足以讓Luca喜歡上Shu。

「為什麼感覺薄荷你好像很嫌棄我啊？這不是我的問題吧！他長得這麼好看，光是站在他面前講話就很緊張好嗎！」

「好啦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啦，我會先試著鼓起勇氣約他出去看看！」

Luca自顧自地得出結論後正打算收回寶特瓶時，餘光瞥見對面的陽台窗簾後似是有個人影在晃動。

那是......Shu？
他站在那裡多久了？
剛剛的對話內容該不會都被他聽到了吧？
啊啊啊雖然他遲早都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透過這個方式啊？！

冷靜一點Luca，冷靜一點。
Shu也有可能只是剛好站在陽台門旁邊量體重啊，又或者他只是剛經過而已，冷靜一點。

「Shu？你站在門邊嗎？」

鼓起勇氣大聲問出這句話後，果然看到那個影子動了動，接著「喀」的一聲門被裡頭的人打開，Shu拿著咖啡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走到了陽台上。

「早安，Luca。」

「......早安，Shu。嗯......你是剛起床嗎？」

只見喝咖啡喝到一半的Shu像是突然間嗆到般，開始咳嗽了起來，於是Luca再次開口詢問：「你還好嗎？」

「我......咳...我沒事，只是喝太大口被燙到而已......我是剛起床沒錯，怎麼了嗎？」

「呃......就是......」

現在是提出邀約的好時候嗎？他會答應嗎？
突然開口會不會害他不好回答？
要先撤退再找「好時機」嗎？

一個個問號砸在Luca調弱音量的按鈕上，將他原先準備好的勇氣和內容都弱化消逝在空氣中，千言萬語最後只匯成了一句——「沒什麼，我只是想說你今天難道不用去上班嗎？居然現在這個時間還出現在這裡。」

Shu似是沒料到會聽見這句話，於是他摩挲著手中的小雞馬克杯然後笑著說：「是啊，剛結束手上的一個案子，所以這幾天比較清閒......」

還在暗自懊惱著自己因為過於緊張錯過良機，又臨時想不到話題能夠繼續延伸談話內容的Luca這時聽見了Shu接下來的那半句話：「過幾天我要去附近的花草市集看看有沒有大一點的花盆，你要和我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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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一天太興奮所以沒睡好的關係，Luca到現在還是沒有什麼實感。

他心心念念著要約的、有一陣子沒見到面的人，主動開口約他出門？在只有他們兩個的情況下，一邊聊天一邊逛市集買東西吃......怎麼想都覺得像是美夢成真。

......難道我等一下就會醒了嗎？

「嗯？Luca你剛剛說什麼？」

不小心把心裡想的話說出口的Luca看著Shu疑惑的臉說：「沒有、沒什麼，我只是剛剛突然想到學校的事。」

「學校的事啊......」Shu沉吟片刻後又說：「Luca你的校園生活肯定很精彩的吧？畢竟是大一新鮮人......不過談戀愛之餘也要好好讀書啊！」

沒想到Shu隨口的一句話直接讓Luca停在原地驚訝地大聲道：「Wha...What do you mean！！！我、我才沒有談戀愛！」

看著Shu明顯被嚇到的臉，Luca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似乎太大了，但是、但是這怎麼能怪他！Shu可是以為他在談戀愛！他才沒有談戀愛！他想談戀愛的對象居然以為他在和別人談戀愛？？？

但Luca沒想到更讓他震驚的是Shu的下一句話。

「嗯？可是你不是喜歡一個很好看的人......」

「蛤？！等、等一下你怎麼會知道？你那天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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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不是第一次在對面鄰居和自己植物的談話聲中醒來，但他並沒有特別在意，畢竟他的生理時鐘和大部分的人相悖這也是事實，他早已習慣被其他聲響打擾睡眠，反正再睡回去就好。

何況這說不上是打擾。

從和Luca的第一次見面起，Shu就知道對方會和自己陽臺的薄荷說話，講到興起的時候甚至會像是單口相聲，就好像他是真的在和人聊天一樣，每次都讓Shu有種看到街頭藝人的錯覺——雖然地點是在他家陽台，而且對方所述說的內容都是他的日常。

也不是沒有想過要不要和Luca委婉地提這件事，Shu真的不是故意、也沒有打算要繼續偷聽，即使他也對Luca的日常感到好奇，但這種無意間窺探他人的罪惡感實在是讓Shu坐立難安。

無奈Luca實在是表現得太自然、說得太大聲，以至於每次Shu都會不知道如何開口。

「Luca請你小聲一點好嗎？」
這樣也太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立場了吧？他要傳達的不是這個意思。

「Luca請你不要再和薄荷講話了。」
這樣也太兇了吧，而且早在他允許之前，他們就有在聊天了啊？萬一薄荷因為Luca沒有繼續和他說話結果死掉怎麼辦？

「Luca，其實我都可以聽到你和薄荷講話的聲音。」
直接這樣說萬一Luca覺得沒什麼的話，不就顯得自己很小題大作嗎？

要是平常聊天的時候說不出口的話，難道要在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間打開陽臺門告知嗎？這樣不就會讓Luca很尷尬嗎？

就這樣基於各種理由還有繁忙的工作，Shu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還有說法，徹底讓Shu放棄這個念頭的是前陣子Shu在家辦公時，聽到對面傳來Luca還有另一名女性的聲音。

那是副很好聽的嗓音，光是聽音色就能夠知道對方肯定是個大美人......似乎是叫做Lucy的樣子？

他們兩個人一來一往的對談內容還有講話的方式就像是相識已久......是了，Luca這樣的人怎麼會沒有談戀愛呢？說不定只是因為關係還不夠熟絡，所以從未和自己提起而已。

要是告訴Luca其實和薄荷的聊天內容自己都有聽到的話，那麼Luca就也知道他和Lucy的談話自己也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到時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會鬧得很僵吧？

思及至此，Shu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中有點沉甸甸的，再聽到對面的Luca說他喜歡的人很好看、想約他出門，Shu原本想轉開門把的手就頓時使不上力，黑咖啡的苦澀停留在他的舌根，他連走出去的勇氣都沒有，像是還沒來得及上場露面，比賽就已經結束的選手。

直到Luca大聲詢問後，他才終於從自己的情緒中脫離，暗自咬牙推開門走出去裝成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早安，Lu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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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的確是有不小心聽到沒錯......但是我在這之前就知道你有喜歡的女生了。」看著眼前一直否認的Luca，Shu只是笑著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Wait whaaaat？什麼女生？我才沒有喜歡的女生！」Luca覺得自己現在有點被搞混了，Shu到底是從哪裡得到這個結論的？

「你明明就有？你還和她在你家陽臺聊天，她的名字叫做Lucy。」

「Lu......Lucy？蛤？！我就是Lucy啊！」

看著Shu一臉困惑，Luca只好繼續試圖解釋：「Shu你那天聽到的是不是這個聲音？『Luca！POG~』」

Shu就這樣看著Luca上一秒還是平常說話的聲音，結果下一秒開口嗓子就變成了記憶中那個大美人，愣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接受這件事，意識到原來Lucy真的就是Luca本人。

「所以......你沒有帶女生回家？」

「沒有。」

「也沒有談戀愛？」

「沒有。」

「那你......喜歡的是誰？」

Luca感覺自己像是被劇烈搖晃過的汽水，所有情緒、所有想說的話、所有對眼前人的喜愛都被封在了小小的玻璃瓶中，然而他卻像是找不到開瓶器般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在腦袋裡面試圖組織語言，但看起來像是徒勞無功。

「我......我......」

我喜歡的是你啊，從頭到尾都只有你啊。

但是......你和我一樣嗎？

緊張和窘迫像是有人在試圖撬開瓶口的過程中再次的搖晃，Luca腦袋每浮現出一個念頭就好似在耳邊聽到一顆顆氣泡破滅的聲音，但是他已經錯失一次機會了，如果不是Shu約他的話，他根本......話說，Shu為什麼會約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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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喜歡的是誰？」

意識到自己說出這句話的瞬間，Shu也被自己嚇了一跳，雖然為自己的唐突感到抱歉，但他似乎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

好幾次試圖開口卻又都發不出聲音的Luca總是讓Shu想起被奪去聲音的小美人魚，或許為了不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成泡沫消逝，有些事情還是永遠都不追究才是最好的決定。

就在他打算開口打圓場時，他看到之前眼神一直躲閃的Luca突然間和他四目相對，然後用著有點顫抖的聲音向他說：「我......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啊，Shu。」

說完後，深呼吸了一下又再重複了一次：「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Shu Yamino，也只有Shu Yamino。」

鄭重的像是怕沒有傳達給自己一樣。

Shu沒有辦法、也找不到其他詞彙來形容自己在聽到這段話的心情，為什麼他會這麼開心呢？

之前對Luca生活的好奇、知道他可能有伴侶的落寞還有對於他是否有喜歡對象的在意，這些當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心思，現在似乎都有了解答。

他喜歡Luca，是比起鄰居還有朋友還想再更進一步的那種喜歡。

但當他也準備好將自己的心情告訴Luca時，卻發現Luca急急忙忙地開口說著：「Shu你不用這麼快拒絕我沒關係......呃我的意思是，不用現在就回覆我沒關係的！」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Shu正準備再開口，Luca卻已經轉過頭像是注意到了什麼般指著旁邊攤販的一盆多肉向老闆問起是什麼品種及該如何栽種。

最一開始只是想快速的轉移注意力，所以才到處東張西望尋找新的話題，沒想到在這過程中真的看到了盆多肉，匙形的葉片舒展在小小的盆栽裡像是在伸懶腰般，重點是那個粉紫的顏色讓他在看到的第一個瞬間就想到某人的髮絲和眼睛。

這個發現讓他直接向攤販老闆詢問：「老闆，請問那盆紫色的是什麼品種？」

沒想到攤販老闆看了一眼後笑著說：「你說那盆紫色的啊？那是『初戀』，最適合告白的時候用來送人了！而且它要是日曬不夠的話會是普通的綠色，太陽曬足了才會從綠色變成粉色然後紫色，和人害羞的時候很像啊！帥哥要不要買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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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a不太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今天一整天都太像是夢了。

他在聽到「初戀」、「適合告白」之後，鬼使神差地轉頭往Shu的方向望了過去，那人沐浴在落日餘暉中，耳邊的黃色墜飾散發著細細碎碎的光芒，橘黃色的背景和光線襯得整個耳朵連同臉頰的顏色都和他看上的那盆多肉有得一比。

那是他的初戀，Luca想。

在看到這一幕後，Luca對於接下來老闆說的話除了有抓到一些關鍵字外，其他基本上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提著初戀和Shu回到了社區。

原本要買東西的人空手而歸，只是陪同的人卻手捧戰利品的場景讓Luca有點愧疚：「不好意思啊......明明是要陪你買花盆的，結果最後一點忙都沒幫上......」

沒想到Shu卻說：「沒關係，後來我想了想應該是不用買花盆了。」

「咦？為什麼？」

「原本是想說我工作時間太不固定，總不能一直麻煩你幫我顧薄荷，打算把它移植到新的花盆送人之類的......但是，現在好像沒有必要了。」

一顆心隨著對方話語忽上忽下的Luca，一時之間沒有明白為什麼Shu突然間決定不把薄荷送走了，也不理解為什麼Shu說完這句話後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笑，但這對他而言總歸是件好事所以他便也回覆了一個笑容。

兩人就在大樓門口看著對方笑了不知道多久。

忘記是誰先注意到了時間，兩人道別完之後，Luca才突然想起他手上的初戀還有當初買它的用意。

他匆匆忙忙地上前叫住Shu並將初戀捧到對方眼前，卻又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最後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卻又像是擠牙膏般斷斷續續：「那個......我知道我有說你不用現在就回覆我沒關係，但是......但是你看它的顏色POG對吧！是紫色的、和你很像！所以想把它送給你......如果你不想收下的話那我就帶回去自己養......你不用有負擔......」

Shu看著面前的「初戀」，再看著躲在小小花盆背後那雙四處躲閃不敢和自己對到的紫瞳，思索了片刻便伸出雙手像是在進行什麼交接儀式般鄭重地將盆栽接過。

感覺到手上一輕的Luca抬眼邊看見Shu小小翼翼地捧著初戀，紅著臉笑著對他說：「謝謝你Luca，我沒想到會從初戀那邊收到初戀。」

Shu還沒等到Luca回過神便再次和Luca道別轉身上樓，徒留Luca一人在原地想著原來剛剛在市集看到的臉紅不是因為光線、想著自己喜歡的人好像也喜歡自己、想著自己居然還是對方的初戀......

過多的資訊量讓Luca只能呆站在原地獨自消化，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讓Luca處於一種腦袋當機的狀況下，哪怕他後來差點按錯電梯樓層、差點把洗面乳拿來刷牙、差點因為自己地板上的雜物而跌倒，他也一點都不在乎，只覺得這夢實在是真實到讓人害怕，同時又希望自己可以永遠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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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夢啊......坐在床上的Luca想著。

算了，先去幫薄荷澆水好了，說不定能遇到Shu 。

......等一下，為什麼夢裡那盆初戀會在薄荷旁邊？

而此時對面陽臺上的Shu向盯著初戀發愣的Luca說：「早安Luca，這不是夢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