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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人的博客(仅个人可见)某人的博客(仅个人可见)

    事情发生在我升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当时我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无所事事的空闲时间有多珍贵的愚蠢学生,在这段足有四十天的假期空闲里打工、和当时的女友约会和完成作业,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毫无头绪,然而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认知的事情的发生是不会依照当事人的心情来挑时间的,就算亲眼见识过各种事情的发生后,我也没有学到这种道理。
    我从小就没有通过学习改变人生的这种愿望,父母不求我上进,只求我能毕业后不在家里蹲,不要养成赌博之类的不良癖好就好,所以我从没有考虑过去大城市读书,不想过为了负担高昂的房租去没日没夜地打工,随便在本地的某个学校升学了。
    当然,我违背了父母的期待,开始吸烟。但这有什么关系啊,母亲还会在工·作·中的时候和邻居打牌呢。顺带一提,我家开杂货店。
    学校生活稀松平常,从四月入学开始连续上了三个月普通且无聊的课,也没有什么有趣的社团活动,因此我完全光顾着恋爱了。秉持着这样无所谓的精神,我在下个学期即将开始前才想起来,有摄影作业的存在。
    事实上我对自己的学习生涯毫无规划,无法干脆翘掉作业的原因单纯是教这门课的教授是个麻烦的老头。拜他所赐,如果我不在那个暑假内拍摄好他布置的作业并在新学期开始的第一节课上投影展示并介绍的话,这门课的学分恐怕要遭殃了。
    从出生到成人,我一直住在这么一个小地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片土地上哪里有古建筑,现在再计划去京都或者什么地方,已经完全来不及了,晚上在和女友打电话的我如是说。
    前女友正为突发情况而被取消的约会而生气,嚷嚷着让我去问问我家二老就好了呗,你家三代人都住这里,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前女友的态度不佳,她的话语确实启发了我。我转而打电话问工作中的母亲,她说有,在市南边的森林里有神社,我问她能不能明天开货车送我去,她不耐烦地说她工作很忙,就挂断了电话。
    那就是打牌输钱了想要翻盘的语气,所以这才是父母才不许我染上赌博之类的坏习惯的原因吧。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我谷歌好市南的森林的大概位置后在午后出发了,具体的神社地址自然是没有的,谁知道天天打牌的老妈记忆力有没有出问题,万一跑空至少明天还有一天来想办法补救。
    出乎意料的是,老妈的记忆是准确的,虽然路不好找,但我勉强渡过被各种草本木本植物挤占的空间,找到了通往山上神社的路,看到了几乎被树色掩盖的鸟居和正殿。
    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我回忆着老头教的取景方法,拍下了几张照片,虽然称不上什么精品,用来蒙混过关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森林里有山鹡鸰、杜鹃和蝉的动静,唯独没有人声,不知怎的我突然暂时放下了从小时候就根植在心里的对神啊佛啊之类的恐惧,走入了正殿,想着要补充几张内景的照片。出乎意料的是,空净过头的神社并非无人照料,一位穿着小袖的大约是三十代的先生接待了无理闯入的我。
    我从没有见过这位先生、而且至今对他印象依旧深刻,毕竟在这种乡下地方,没有人会给自己设计那么夸张的挑染发型吧,大概。我连忙向他道了歉,说自己无意闯入请勿怪罪。那位Shu先生,非常温和地宽慰了我,允许我进行拍摄,在问明了我的来意后笑着说要用好茶来接待我,在我措辞逃走前,他踩着二趾鞋袜咚咚地走进内室了,片刻后折返,递给我一瓶瓶壁上冒着水珠的冰凉瓶装茶。
    原来这是好茶吗?三得利?
    得到了这样的售货机饮料,我反而没有那么不安了。Shu先生告诉我,我来得很凑巧,从明天开始神社就要关门了,当然,在几年前这座茂密深林吞食了鸟居和神社后,就几乎没有人会上山来了,祭事也中止了多年。
    我请教他,为什么要关闭呢?
    Shu先生说,后年就是式年迁宫的年份了,这座神社将不再存在于这山上,森林会成为纯粹的森林。而式年迁宫,大概就是每二十年便要将神社按原貌完完整整地搬迁到别处重新营造,旧址移作他用或将建筑材料散施给其他神社。
    我疑问,神社不是愈古老,名气越大、信众便愈多,倒过来惠泽神社的寿命么?为什么每二十年就要搬迁一次。
    见我尚不理解全貌,Shu先生领着我到小小的正殿外,指着门边的桧木立柱,告诉我这就是原因。原木直直地深埋入地底,以掘立柱式的结构支撑着屋顶,神社原来没有地基。
    Shu先生说它本来就不该是永存的社殿,二十年就是人类赋予它的寿命,正因此,古老的神社样式躲避了人类的无知、健忘和战火,得到了永生,一千五百年前的神社,大概和现在是同一个样子。
    真神奇呢,Shu先生负责着神社的生命真是辛苦了。
    Shu先生轻轻地用眼神打量着我,说,你能来到这里还挺有缘的呢。
    我不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弯弯眼睛,手藏进了色无地小袖的袖筒里,他说,我不是这里真正的负责人呢,只是恰好知道这里许多的运行规则,机会难得,要不要听听这里发生过的故事?
    约莫二十几年前,出身于玄学家族的Shu先生彼时刚成年,在京畿地区以家族的名义开始活动,接到的第一桩委托不是驱鬼除魔也不是占卜问卦,居然是拍卖地皮所有权,此地就是神社的所在地。
    Shu先生回忆,当时有风传县市是房地产热门发展区域,因而拍卖会出乎意料的热闹,席位里坐满了就算见识到经济泡沫破灭却还不死心、想要冒险赌博的人,这些人面相大同小异,面油泛着光、谢顶、看着肾虚,他偷窥了他们日后的命运,有的人两年后破产清算,有的人的身体在东京湾。由于Shu先生过分年轻,拍卖会的工作人员检查了好几次他的证件以确保他有竞拍资格,才让他办理入场手续。因为委托人身份和所在地域的缘故,委托书无法进行公证,只能日后再将所有权转让。
    在现场的年轻人不只有他一个,还有一位迟来的漂亮的青年,隔着过道落座了,大概年纪比他大一些,没有被反复检查证件。
    委托人开出的条件很大方,Shu很需要这笔钱来支持他的离家生活,也需要完成委托在当地积累声望,拍卖会到最后,几乎完全是Shu先生和那位青年之间的竞价,最终以Shu先生的胜利作为结束的信号。
    散场时Shu先生还没来得及长松一口气,那位青年就走到他的面前,自我介绍,姓Eveland。
    尚很年轻的Shu先生无意树敌,笑面迎人和他握手,结果手腕被扣住,证件也被扣住了,对方用寻呼机在打给不知道谁。
    我大惊,“难道对方是黑社会?!”
    Shu先生哭笑不得,说要是黑社会那反而好办了,请现场的安保人员或者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就是了,事实却和噩梦一般,那位青年递过来的寻呼机里,Shu先生听到了委托人的声音。
    “Shu先生,我不是对您说过吗?在全力争取拍得目标的同时,切记不要和与我同姓的人竞争,您违约了。”BP机里传来冷酷的女声。
    违约了啊。一时不知作何感想的Shu先生默默地把寻呼机还给主人,讪讪地抬头看这位委托人的漂亮的哥哥,对方的脸上完全没有令他不安的愤怒的神色,看起来居然比Shu还生疏紧张,但是手大概还是被抓得有点痛啊!
    违约的代价必须由Shu来承担,他被迫和真正的神社负责人签订了契约,从1995年起就离开了东京,并暂时生活在了这里,直到神社所在地的使用权成功移交为止。
    “那不就是相当于限制人身自由了吗?”
    “那当然了!”Shu先生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只是暂时的话,那也没办法吧?“
    “这不是还是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吗?那他呢?作为事实上的神社负责人去哪里了呢?”
    Shu先生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消沉,接着说,我想,他现在应该和这片森林融为一体了吧。
    死…死了?!这话应该是要这样理解的吧?我的内心如是想,人都不在了,Shu先生居然还遵守这种的契约,这真的有法律效力吗?Shu先生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找个律师呢。
    这时我注意到了Shu先生手上戴着戒指,试着问了他。
    “我结婚了哦。”Shu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无名指。“原来结婚已经快二十年了啊。”
    那不就被迫和妻子分居二十年了吗?那样的话也太过分了,虽然Shu先生有错,但也不至于要到牺牲掉二十年的家庭生活吧。
    “而且我也不是一直被关在这里啊,我的工作是发型师呢,作为马上就要变成四十代的男子,其实还是相当潮流的吧。”Shu先生一边说着这种话,抬起手捻了捻自己的刘海。
    这时候无论Shu先生怎么说,我都只会觉得他很可怜,虽然完全看不太出来要到四十岁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从蝉鸣鸟鸣中有脚步声渐近,Shu先生站起身,说:“她回来了哦”。听到这样的话,我才意识到,原来那位长眠在深林里的先生并没有限制Shu先生与家人同居,委托人也没有对Shu先生赶尽杀绝啊。
    他没有直接起身去正门迎接,反而是先进内室,又踩着二趾鞋袜咚咚地来回,拿出一瓶冻好的玻璃瓶装汽水和干净的毛巾递给进门的人,在对方抬头畅饮时给对方轻轻拍掉衣恤上不可见的树木粉尘。
    不是女人啊。那个人年纪看着和他的丈夫相似,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发尾稍微染着蓝色,我想这大概是Shu先生的手笔。虽然我本人有女友,但无法否认的是,归来的人和Shu先生都是很漂亮的男性,站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和谐。
    Shu先生悄悄对一进门就仰头痛喝的男子说来客人了,对方意识到他作为主人家来说过分豪放的动作,饮用汽水的动作立刻中止,表情因为迅速的收敛而显得不好意思起来,冲我严肃地点点头。
    我表示了作为客人的礼仪,起身迎接两位主人的落座。
    Shu先生正半跪着专注地给他的伴侣擦汗湿的发和脖颈,一时间没有闲暇插嘴。被暴力擦着头发的Shu先生的伴侣依旧严肃地看着我,似乎没有主动开口的迹象,我只好硬着头皮从头再仔细解释了一遍自己的来意。
    说到开杂货店的母亲提到了这处神社的存在,灰蓝发的先生,轻轻“啊”了一声,说:“我认识你。”
    Shu先生刚叠好毛巾,笑眯眯地插了句话,道:“我说过吧,你和这个地方有缘呢。”
    发尾蓝色的先生自我介绍名字为Ike,是Shu先生法定的结婚对象,在一起生活已经接近二十年了,近几年没有在工作。
    认识母亲是因为过去市里售卖Ike先生最钟爱的饮料的场所并不多,母亲的杂货店偶尔会进一批货,大概率是会全被Ike先生买走,我偶尔会在店里,因而Ike先生见过我几面。
    Ike先生说话似乎会无意识增速,但用词却简单,说得快了需要停下来思考,他似乎不是本地人。在他低头思考的时候,我看见Shu先生的手覆着Ike先生的手背,慢慢扣进了他的指缝里。
    Ike先生问我,小时候是不是生过一场与呼吸相关的病。我点点头,说是支气管炎,看遍了附近的医生,吃药怎么都好不全。
    他点头称是,我母亲曾经某年几次带我来神社祈福,当时他还能接待信众,眼看着我慢慢要好了。最后一次来,母亲带着我还愿,却恰好碰见他和Shu的争执。
    Ike先生讪讪地用指节蹭蹭自己的鼻尖,说他们吵架似乎把小时候的我吓得不轻,抽泣到肺泡停摆,哭得像破风箱,母亲连忙把我抱下山送医。那之后,Ike先生到过我家当面道歉,同时送上了婚函,这是他们吵的最后一场架。
    听到他的描述,一些已经记不清的旧日往事逐渐浮上心头,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长期以来我对神社怀抱着惧意,和当时的女朋友去东京时不愿陪她去浅草寺参拜而被一通数落。与此同时,结合着Shu先生方才的描述,被Shu先生稍微扭曲了的事实好像出现在了我眼前。
    我试着问他,为什么后来不再维持着神社的祭事呢?Ike先生这几年在做什么?如果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的。Shu先生安静地看了我一眼,但是Ike先生似乎没注意到。
    Ike先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因为自己违背了家人的愿望,不愿意和Shu离婚,不允许Shu把土地的使用权还给他,还在Shu家里人的安排下参加了和Shu的正式的婚礼,家里人把他扔在这里断绝关系不再联系了。祭事是他被家庭分配的、身在异乡的职责,而他却处在了深深的矛盾中,最后把心灵压垮了,语言不精和社交单一,都是Ike必须面对的事情,他只能暂时中止神社的运行,慢慢恢复身心。
    在他说话的时候Shu先生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Ike先生喝了一口可乐,继续说。这二十年来他在植树,主要是桧树和神社参道两侧的灌木,从他刚来的时候就开始了,祭事中止后他几乎每天都在神社外,一开始掘立柱式的神社除了那几根柱子,附近连挂注连绳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已经有了一片小小的树林,他的手也变得有些粗糙了。树林只是表象,桧木生长时有乌鸫和麻雀来栖息,带来了其他植物的种子,植被落下的叶形成了一层腐殖质,蚯蚓松动了土壤,真菌有更多的空间生长,长出了形态各异的蘑菇,再之后来了更多的昆虫,大紫蛱蝶和铃虫。偶尔有树会受到虫害,成为了书里所说的“病叶”之美,他能够逐渐理解物语了。Ike看起来挺高兴,他说,在这里有一片我创造的桧树林,晚上可以看到萤火虫。
    难怪Shu先生说他和森林融为一体了。
    他说,植树的事情也要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他和Shu要去给式年迁宫选址重建,要把神社的图纸改一改,避免木质结构膨胀时互相挤压的问题,他们要搬到离Shu的家人更近的地方,善良的人更多的地方,大概这次新神社的土地所有权是他们的婚后共同财产了。
    Ike先生牵着Shu先生的手,说虽然生活很单调,但是这二十年来变化真大呢,而且网络真是很好的东西,他和在远方的妹妹最近开始互相联络对方了。
    下山的时候,我看见了Ike先生种下最后几颗树苗,是我来时因慌乱而没有注意到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市的边界由灯描摹,已经逐年漫到神社边缘,也许再过几年人类的活动与镇守神社的森林就要接壤了。
    和Ike先生与Shu先生攀谈的那个下午已经过去几年了,大概他们也在新建的神社安顿下来了,但是每到夏季即将结束时候,我常回想起,那天下山时森林里满山飞舞的红蜻蜓和开始活动的萤火虫,听见Ike先生高兴地说:“我要开启新生活了。”

    2019年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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