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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nzui0301

    @sinzui0301
    FF、DOD、アサシンクリードシリーズが大好き。最近SEKIROにハマっている。中国語混雑注意。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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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nzui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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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自故鄉的信,帶來了父親的死訊……

    ※推薦搭配BGM,Agnes Obel-《Familiar》

    #遠い海から来た碧
    aBlueFromADistantSea
    #TBbH
    #オリジナル
    original

    《喪》那天原本只是極為平凡的一天。
    適逢店鋪放假,兩位孩子也正在暑假期間,讓夜之瀨夫妻得以悠閒度過。
    難得能比平日晚起的夜之瀨鐵紺正在廚房準備早餐,而妻子胡桃陪在旁邊天南地北地聊著各種話題,生性寡言的鐵紺偶爾會應答一聲,比起表達意見他更喜歡聽妻子說話,而胡桃也很瞭解他的個性。
    正當夫妻倆有說有笑,一個嬌小的身影走進了廚房。
    「早安,爸爸、媽媽。」
    「哎呀,蘇芳早安啊!」胡桃高興地招呼道:「早餐還要稍等一下哦,今天有你喜歡的明太子玉子燒!」
    「嗯。」蘇芳點頭應了聲,隨後自發地從櫥櫃找出自己專屬的小圍裙穿上,加入父母準備早餐的行列。
    「姊姊呢?」鐵紺隨口問了句。
    「還在睡。」蘇芳微微眉頭:「她的打呼聲好吵。」
    鐵紺只是點點頭,他完全不意外這樣的答案,11歲的大女兒丹香聰明活潑,雖然不拘小節的性格偶爾會引發麻煩,但鐵紺還滿喜歡女兒這種自由奔放的生活方式。而8歲的小兒子蘇芳則與姊姊完全相反,不管做甚麼事情都一絲不苟,個性穩重且乖巧,是其他家長眼中的模範孩子……
    看著俐落捏著飯糰的小兒子,鐵紺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他反而希望蘇芳不用那麼完美,多一點小孩子的脾氣或是展現出更多對事情的熱情……像做料理就是蘇芳極少數主動積極鑽研的事物,儘管最初的契機是他嫌棄姊姊的愛心料理難吃而自己動手嘗試,但因此激發出興趣的話倒也不壞。
    「媽媽,我可以試著做玉子燒嗎?」
    「恩~這要問煎蛋達人的爸爸答不答應囉。」胡桃笑呵呵地看向丈夫,而蘇芳也跟著將視線轉了過來。
    鐵紺稍微垂下視線,假裝看著砧板輕聲應道:「可以,但要有大人在旁邊。」
    「謝謝爸爸!」鐵紺聽見兒子輕快的聲音,他抬起視線時蘇芳已經跑去拿碗與雞蛋。
    有時候他會下意識迴避與兒子視線相交,這並非孩子的過錯,只是那雙灰色的眼睛……
    就在此刻一聲門鈴打斷了鐵紺的思緒。
    「哎呀,是快遞嗎?」
    胡桃疑惑自語著一邊往玄關走去。趁著這個間斷鐵紺也重新打起精神,他走向流理台從櫥櫃中拿出煎蛋用的長形鐵鍋,準備教兒子如何製作玉子燒。
    「親愛的?」
    胡桃的聲音從玄關傳來,此時她的語氣已沒了剛才的開朗,反而透露著疑惑,甚至有一絲不安的情緒。
    鐵紺一瞬間就繃緊了神經,不好的預感在腦中迸發。
    「怎麼了?」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點。
    「是……寄給你的信。」
    「署名是,『夜之瀨』——」

    “匡噹!!”

    鐵鍋從鐵紺寬厚的掌中滑落至地上,發出極大的聲響,聽見聲音的胡桃立刻跑進廚房查看丈夫,突如其來的狀況就連蘇芳也露出吃驚的表情看向父親。

    與兒子視線對上的那一瞬間,鐵紺彷彿從那雙灰眸中再次看見了那個他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

    ❖❖❖

    來自故鄉的信,帶來了父親的死訊。
    我想斷絕卻又無法割捨的過去,如今它在呼喚著我歸鄉……
    妻子看出了我的恐懼,她安慰我,說一切都會好的,母親一定會守護我們。
    啊啊,母親……她是我對故鄉唯一的牽掛……

    我必須,去向沉眠於那片海中的她告別才行。

    ❖❖❖

    父親臨終前親筆寫下的遺囑中,明示著我必須帶著長子一同返回故鄉。
    他果然一直在暗中監視著我嗎?
    感到恐懼的同時,也讓我對父親的行為產生疑惑。他為何從未嘗試將我帶回去?
    ……
    原本我打算無視囑咐,獨自回去故鄉,未曾想蘇芳卻主動表示他也想同行。
    我並不希望我的家人涉足那樣的地方,然而當我看著兒子那雙酷似父親的眼睛時,卻遲遲無法說出拒絕的言辭。
    即使父親已死,我也無法違抗他的意思嗎……

    ❖❖❖

    與蘇芳約好必須遵守的條件後,我們次日便開車踏上了歸鄉之路。整個車程中,我與蘇芳幾乎沒有交談,缺少了平時健談的妻子與丹香,車中氣氛沉悶而壓抑。
    就連妻子貼心準備的便當,我也毫無食慾去享用,一心只想盡快結束這次奔喪。
    蘇芳則與我相反,他顯得沉靜,甚至帶著一絲雀躍,彷彿期待著即將到來的一場冒險。他未曾向我詢問有關故鄉的事,顯然明白我不願觸及那些過往。他就是這樣敏銳的孩子。
    然而,這樣的小心翼翼是否也在我們之間埋下了隔閡的種子?
    胡思亂想的同時,從車窗吹進的風已經帶上了海腥味。現代化的道路被拋在身後,荒涼的景象逐漸擴展,最終,我看見了那個海灣。
    在陰鬱的灰色天空下,被高聳山壁圍繞、與世隔絕的海水了無生氣地波盪著。

    「看起來死氣沉沉的。」蘇芳小聲嘀咕,我只能以一聲嘆息表示贊同。

    這裡彷彿被時間遺忘,瀰漫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沉寂。

    ❖❖❖

    由於向下通往漁村的道路崎嶇且狹窄,我們被迫徒步前行。
    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走沒多久,前方就出現了一道身影。那是一位身穿喪服的佝僂老人,頭髮與皮膚蒼白,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匯聚在那雙黯沉的紅色眼珠上。
    「許久不見,鐵紺大人。」對方的聲音宛如從地底升起,帶著一股陰沉的氛圍。我不禁握緊了牽著兒子的手,感受到了記憶中久違的不安。
    「…好久不見,洸先生。」
    這名白化症的老人,是父親的堂弟,也是他最忠誠的「信徒」……
    老人彷彿沒有聽到我的話,只是如錄音般說著:「瀞大人命令老夫前來迎接,說您必會返鄉。」
    聽到老人提起父親的名字,冰冷的恐懼迅速蔓延全身。
    難道…父親還活著?我按耐住逃跑的衝動謹慎地開口:「父親他……」
    「吾等已為瀞大人舉辦殯儀,當今應已進行火化。」老人的聲音毫無情緒起伏,彷彿他的靈魂已隨著父親一同死去。然而,當那雙暗紅的眼睛瞥向我身邊的蘇芳時,有火光突然從那即將熄滅的灰燼中迸發,僵硬的臉上露出明顯的訝異之色。
    「此人是……」
    蘇芳只是沉默地看著老人,他謹守著與我的約定。
    我代為回道:「他是我的兒子。」
    「瀞大人的……」老人喃喃自語著。他看著蘇芳的眼神中有著某種狂熱,就像多年前他跟隨在父親身後時一樣——我本能將蘇芳擋在了身後,所幸老人最終沒有做出逾矩的行動,他只是轉過身朝著漁村的方向走去。
    「請從此路,老夫將引導您入村。」
    我只好牽著蘇芳繼續跟隨在老人身後。

    在漫長的道路上,老人自顧自地說著。
    「瀞大人乃夜之瀨家的奇蹟。」
    「與吾等不同,瀞大人實為『海神』大人眷顧之人。」
    「年少的老夫早已腐朽,而瀞大人直至臨終,仍是壯年相貌……」
    「甚至在其逝世後,身軀竟也數日不腐……」
    老人的聲音中流露出信仰般的敬畏,而我對此只感到厭惡。

    「然此奇蹟雖賜吾等希望,終將成為灰燼……」

    走出陰鬱的樹林的瞬間,灰色的海平面填滿我的視線。我眺望著下方的漁村,海灘上有一柱煙霧冉冉升起。

    ❖❖❖

    蘇芳一直有秘密瞞著父親。
    早在兩年前左右,蘇芳就注意到不定時會有陌生人在住家附近徘徊,那些人總是站得很遠,也從未試圖接近,所以蘇芳也就裝作不知情的模樣,暗自觀察著他們。
    然而就在幾天前,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
    學期結束正要放學回家的蘇芳,在自己的置物櫃中發現了一封給自己的信,上面的署名正是「夜之瀨」。
    信的主人自稱「夜之瀨瀞」,他宣稱自己是鐵紺的父親,也就是蘇芳的祖父。「夜之瀨瀞」相信蘇芳對「夜之瀨」家族充滿好奇,可惜他已時日不多,無法親口向孫子講述,但他保證只要蘇芳跟隨父親回到村子,就能得到應得之物⋯⋯
    蘇芳反覆閱讀了好幾遍,但除了鋒利而工整的字跡外,並沒有更多的訊息。蘇芳確實對父親的過去充滿好奇,但自己又不可能突然開口要求父親解釋,更別說還想去故鄉一趟⋯⋯
    結果幾天後,宛如策劃好的一樣,父親收到了祖父的訃聞。
    當蘇芳看著穩重內斂的父親露出驚慌之色,他無法再抑制內心的探求慾。即使父親囑咐他不得與村人交談,也只是更加勾起蘇芳的好奇心。
    然而,當蘇芳看見那片陰鬱的海灣時,原本興奮的心情逐漸冷卻。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正在死去的地方,就和那名白化症的老人一樣。
    從老人和父親的對話中,能判斷那位自稱「夜之瀨瀞」的祖父所言非虛,但這位能滿足蘇芳所有好奇心的血親,卻早已化成灰燼。

    蘇芳凝視著裝有祖父遺骨的黑玉罈子,不禁懷疑這個衰敗的漁村是否還有任何價值。

    ❖❖❖

    當我們踏上海灘時,火葬早已結束。
    看著海灘上那堆疊於沙灘上的焦炭與餘燼,以及守候在側的守喪人群,能想像村人們為父親準備的火葬儀式之隆重。
    彷彿也是為這整個村子所準備的一樣。
    父親就是這片腐朽之地的迴光返照,他的死也宣告了這裡的終結。

    當我從大巫女手中接過父親的骨灰罈時,那感覺格外古怪。
    記憶中高大而冷酷,從未給予我和母親一絲溫情的父親,如今卻只剩這一點重量。雖然內心排斥,但周圍不友善的眼神也在警告我不准輕舉妄動。
    在村人與夜之瀨家族的眼中,捨棄故鄉與信仰的我等同是一個已死之人。若非父親的命令,他們不會容許我進入村莊,更別提觸碰父親的遺骨。
    然而,這赤裸的敵意,在看向蘇芳時轉化為驚訝與敬畏。這無情地證實了我一直不願承認的現實⋯⋯
    我感覺到衣襬被扯了下,是蘇芳,守喪人群的目光似乎使他感到不悅。我想安撫兒子,卻無法騰出手去牽住他。

    ❖❖❖

    夜之瀨家的喪禮最後一環,是將骨灰安放於「聖所」。

    蘇芳與父親跟隨在吟誦著未知經文的巫女身後,一段距離外,有那白化老者和兩位中年人。一行人穿越了蒼白的沙灘,崎嶇的漆黑礁岩開始充斥視線,最終融入山壁之中。在離岸稍遠的海域上矗立著一座高大的白色鳥居,與衰落的漁村不同,石刻的鳥居依然莊嚴挺立,隱約能窺見這片海灣昔日的繁榮興盛。
    父親看見那白色鳥居時停下了腳步,他那被母親戲稱為「大狗兒」的柔和眼神,此刻充滿深沉的悲戚。蘇芳突然覺得,此時的父親不再是堅強的大人,而是一個悲傷又無助的孩子。
    突然,父親雙膝跪地,朝著白色鳥居的方向行了深深的跪禮。良久父親才挺起身子,黝黑的臉上殘留著淚痕,但他注視著蘇芳的眼神已經恢復鎮定。
    「前面的道路不好走,待在這裡,不要亂跑。」父親囑咐一聲,抱起骨灰罈離去。他的步伐匆匆,似是急於完成儀式,又不願讓兒子追趕。

    蘇芳沒有想到父親會將他獨自留在此地,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大人們的身影在黑色礁岩中漸行漸遠。孤身一人的他無聊地四處張望,最終視線停留在那座白色鳥居上。父親先前不尋常的舉動浮現在腦海,再次點燃了蘇芳已經冷卻下來的好奇心。
    只是,往前一點應該沒問題吧?
    沿著海岸的礁岩相對平坦,就算是孩童也能夠輕鬆走過。於是,蘇芳踏上礁岩,一步步謹慎地向前邁進,除了腳底感受到的岩石觸感,以及空氣中腥鹹的氣味,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悠揚的潮音。

    ——那是,甚麼?
    蘇芳停下了腳步。

    在他的前方,是被黑色礁岩環繞的淺灘,以及躺臥其中的珍珠色軀體。


    ❖❖❖

    攜著父親的骨灰罈,我抵達了夜之瀨家族尊奉為「聖所」的巨大海蝕洞。
    「聖所」只允許夜之瀨家族的族長和其子嗣進入,於是其他人都在外留守,我必須獨自前進。想到被單獨留下的蘇芳令我擔憂,但我更不願意讓孩子靠近這種地方⋯⋯為了盡快完成任務,我鼓起勇氣進入了洞窟。
    逐漸深入之際,四周變得越來越陰暗,海水在腳下的岩縫間靜靜流淌,彷彿一條發光的銀絲帶在陰影中引導我前行。也許是不安的緣故,我下意識地抓緊了父親的骨灰罈,黑玉的質地冰涼,竟與父親的手有幾分相似,勾起我童年時被他牽著走向「聖所」的記憶。
    正當我懷疑這黑暗是否會有盡頭時,一道幽藍的光芒突然擴散開來,籠罩整個空間。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深水池映入眼簾,我明白自己已經抵達了目的地。這湛藍清澈的水潭便是「聖所」的核心,每當漲潮時海水便會湧入,帶來源源不絕的活水。
    環顧著與記憶如出一轍的景象,我彷彿能聽見父親的聲音,他告訴年幼的我,當初「海神」就是藉由潮汐從海洋游入「聖所」,與人類孕育子嗣⋯⋯
    『這裡是夜之瀨的根源,也是未來。』
    我遵從父親的命令,仰望海蝕洞的穹頂。
    貝殼。無數的貝殼鑲嵌滿了整個洞頂和岩壁,它們精巧地排列成各種栩栩如生的圖騰,有海洋、水中生物、人類等,當然也包括了「海神」⋯⋯這並非單純的藝術作品,它們⋯⋯在「唱歌」⋯⋯向著夜之瀨的繼承者傳遞千年的記憶。
    圖騰中蘊含的龐大訊息給予兒時的我極大的壓迫感,幾乎讓我喘不過氣,而父親對此只是冷眼相待。
    『聆聽“海神”的聲音,接受她的指引。』
    『你的使命,就是為夜之瀨家重建與“海神”的聯繫,』
    我永遠無法忘記當父親凝視著圖騰時,那雙灰眸中的執念⋯⋯若是沒有母親,我恐怕會被父親培養成洸先生那樣的狂信徒,為了不知行蹤的「神」犧牲性命。
    是溫柔的母親讓我認識了外面的世界,給予我活下去的憧憬與勇氣⋯⋯而我卻沒能保護她。
    母親為了換取我的自由,自願成為「海神」的祭品,消失在了海上⋯⋯
    「為什麼你偏偏答應了她這個約定?⋯⋯」我聽著自己嘶啞的聲音在洞窟中迴盪直至消散,而手中的骨灰罈依舊冰冷。
    我嘆了口氣,走至水潭前單膝跪下。透過清澈的海水,我看見水池底部那由無數先人遺骨所堆砌成的蒼白砂礫。被「海神」所拋棄的人們,至死仍然渴望著最後一絲與神的聯繫。
    這就是夜之瀨家族的終結。我將黑玉的罈子沉入水中,看著它無聲地落在了骨砂之上。
    永別了,父親。
    我起身離去,將這些過去再次埋藏於黑暗之中。

    離「聖所」出口僅剩數尺的地方,我看見洸先生佝僂的身影。
    「父親⋯已經回歸『聖池』之中了。」我簡短地告知後便打算去找蘇芳,已經沒有任何留在這的必要⋯⋯
    「瀞大人曾言,即便他死亡,也將有一位承繼夙願之人。」
    老人的言辭令我一怔,我瞪向洸先生,只見那雙血紅的眸子中透露出近乎瘋狂的虔誠。
    「若是那孩子,必能重振夜之瀨的昔日榮景——」
    我轉頭注視海岸,只見幾十米外有三個人影。我剛想上前追趕,卻聽見海中傳來巨響,整個海岸都為之震動。漁村那似乎傳來了人們驚恐的尖叫,但很快就被大海咆嘯的轟隆聲給掩蓋,原本平靜的海面瞬間就聳立起一道黑色的高牆撲面而來。
    是海嘯。
    我看見大巫女跪了下來,兩名村人倉皇奔逃,洸先生則在身後高聲喊著:「是『海神』大人!『海神』大人終於歸來了!——」

    接著海浪便吞噬了一切。

    ——我在混濁的亂流中不斷翻滾,憑著求生能掙扎著浮出水面,然而持續襲來的巨浪不斷剝削我的體力。我尋找著任何能穩住身體的東西,忽地眼角餘光掃到了某種白色的巨物,我驚恐地轉過頭卻看見了另一個嬌小的身影在水中漂流。
    是蘇芳!我耗盡剩餘的力氣遊到兒子身邊將他拉入懷裡,我一心想拯救兒子卻只能任由水流將我倆捲離海岸。

    母親⋯⋯請您救救蘇芳——

    ❖❖❖

    等再度恢復意識時,我正橫臥在一艘破舊的小船上。而蘇芳也在身邊沉睡著。
    我已不記得是如何獲救,或許在是失去意識前,這艘船正好漂到我倆身旁⋯⋯
    突然,我意識到這是漁村祭祀時用來乘載祭品的木舟。
    當年母親就是坐在這種木舟上漂向了海洋,那也是我對她最後的記憶。
    腦海裡再次浮現妻子的話語,她曾說母親一定會守護我們⋯⋯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我再次看到海岸線。

    最終,我們漂到了數十公里外的港灣,被當地居民送往醫院,萬幸的是我倆的身體並無大礙。隨後我也請人報警告知了海嘯的事情。
    收到院方聯繫的妻子與女兒立刻趕了過來,見到她們時我只覺得恍如隔世。我很想盡快回家,但在妻子的堅持下只好多留院幾天。當晚,我們就在電視上看到了漁村的新聞。突如其來的小型海嘯摧毀了整個漁村,死傷與失蹤者超過百人⋯⋯
    儘管我厭惡那塊土地,報導中的慘象還是給了我相當大的衝擊。難以入眠的我凝視著隔壁床上互相依偎著的孩子們,感到慰藉的同時卻也無比的後怕,只差一點我將永遠失去這一切⋯⋯
    突然,蘇芳睜開眼睛與我對視。那毫無感情的眼神讓我瞬間僵住,但隨著孩子眨眼那種冰冷就消失了,只剩下朦朧的睡意。
    「爸爸⋯?」
    我掩飾心中的恐懼,若無其事地安撫道:「沒事,爸爸和媽媽都在這⋯⋯快睡吧。」
    蘇芳聞言點了點頭,他鑽入被窩再次陷入沈睡,臉上似乎還帶著淺淺的微笑。
    剛才那只是錯覺。我嚴正地告誡自己,我只是因為漁村的事而心神不寧,父親不在這裡,他已經死了,隨著海嘯永遠消失在了海裡⋯⋯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警方因發現停留在漁村附近的車而聯繫上我們,並做了一些紀錄之外,便再也沒有事情發生。我與蘇芳也順利出院,所有人平安地回到家中。
    一切似乎都恢復過去的平靜,或者說是「真正的平靜」——因為那充滿陰影的故鄉已經不復存在。這是我一直渴望的寧靜,然而代價卻是如此沉重⋯⋯那段時間我經常被夢魘所困擾,夢中出現父親、母親、突如其來的海嘯,以及海中的蘇芳⋯⋯
    提到蘇芳,那孩子和我不同,似乎毫無後遺症,彷彿他從未經歷過那場致命的海嘯。
    我當然不希望孩子有任何痛苦的回憶,只是⋯⋯看著他充滿活力的模樣,總有一絲違和感在心頭縈繞。

    但願那只是我的錯覺⋯⋯

    ❖❖❖

    最近我又開始做惡夢。
    我夢見了祭祀「海神」時的場景,然而那穿著華服坐在木舟上的人並非母親,而是蘇芳。我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漂向海洋,隨後被一雙慘白的手拖入海中⋯⋯
    即使妻子安慰說那只是我擔心即將獨立生活的蘇芳而產生的聯想,也無法徹底抹消心底的不安。
    或許我應該和蘇芳談一談⋯⋯

    ❖❖❖

    我只是想保護你⋯⋯
    對不起⋯⋯

    ❖❖❖

    自從與父親發生爭執的那一晚,蘇芳再也沒有回家過。
    十五年過去,作為蘇芳的「伴侶」並代替他前來拜訪的,是一個年幼的「海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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