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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绪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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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绪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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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空

    从前有座山(1)  夏天的太阳总是无比毒辣,灼热的阳光如一匹火烧的布盖在茂密的森林头上,蝉叫声不绝于耳,一声接一声回荡在看不见头的山林之中,而一阵只能够稍微消暑的凉风由山顶吹拂流下,同缠绕树间,野草,四处奔走的动物与杂乱灌木丛的蝉鸣一同,像山间血脉——汨汨流淌的清泉似得斜斜吹向山脚下一条向远方蜿蜒的土路。土路黄土干涸又崎岖,不一会儿,远方出现一辆红色的大巴车,正摇摇晃晃,不疾不徐地往正前方开着,身后扬起大片雾蒙蒙的沙尘。大巴车经过三天两夜的长途行驶,终于在一家老旧的小卖部前停下。
      空提着行李箱走下来,他举起双手用力伸个懒腰,舒缓下因长时间坐车而略微僵硬的身体,他拧开水瓶咕咕咕连灌自己好几口水,让微微带点甜的清水畅快滋润自己干渴的喉咙,而后拉着行李箱,走下向下倾斜的黄土坡。
      路过绿油油的菜地,一簇簇扎根于水田地的麦子们,空看着一栋栋从眼前经过的低矮平房,还是和他小时候记忆中的一样,一点儿也没变,用块块不算平整的石头堆成的小阶梯也好,被两座灰色的平房夹在中间的大榕树也罢,只是不知道那几个待自己很好的爷爷奶奶还在不在,他幼时的朋友们又过得怎么样了。
      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叫了声空,他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盘起灰白长发,佝偻身子,支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奶奶站在门口,她眯起自己垂下的眼皮下小小的眼睛,口齿不太清晰地说:“小空?是小空回来了吗?”
      空很快想起她是谁,惊喜地小跑过去:“小春奶奶!是我,我回来了。”
      小春奶奶笑呵呵的,掉光牙而干扁的嘴巴弯成十分和蔼的笑容,她一面慈爱地端详空,一面缓慢又颤抖地伸出一只手,想握住他,他立即心领神会地抬起手让她握住,她的手变得比记忆中还要苍老,形容枯槁,就像那颗老榕树的树皮。
      “好久不见,都长成俊小伙咯!”
      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还能再见到小春奶奶,我也很开心。”
      他们互相寒暄一下,小春奶奶没有多挽留空,临走前,她回屋拿了一袋糕点,送给他回家吃。空提着一袋沉甸甸的糕点,高高兴兴地同她道别。随后,空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栋房前,有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奶奶坐在屋前摇蒲扇,一看到男孩,她脸上的笑意霎时间像头顶金灿灿的太阳似得明亮,忙撑着身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上前。
      “奶奶!”空也同样喜笑颜开,抱住了她。
      空的奶奶听到暑假他要回老家,便提前把空余房间打扫干净,铺上新床单棉被。她帮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挂好,又端来一盘新鲜的水果,连坐也没坐一下,马不停蹄地准备捉只鸡来杀,空也想要来帮忙,但奶奶制止了他,说他长途跋涉也累了,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奶奶就好。空看着她佝偻矮小的身影走进后院,忽然心中泛起阵阵心酸与感慨。他小时候还得牵着奶奶的手,仰起头便是她的笑脸,蹦起来也摸不到她的白发,如今他都得低头看她了,低头便能看到她只剩白发的头顶……
      
      愉快的午饭过后,奶奶来到神龛前,点燃三根香拜了拜,把香插进香炉里后,便转身去菜园掰玉米去了。她刚一离开,空就走到神龛前,若有所思地端详起神龛。
      神龛立在木制的柜子上,处在客厅正中央,面对门口,是每家每户会有的模样,所以还算朴素,但打扫得很干净,里里外外似乎用抹布擦拭过,足以看出供奉它的人的虔诚之心,里面立着的却不是什么观音佛之类的常见神像,而是一个泥塑的男人,脸看不太清,用一件十分古朴的布披着身子,身后挂着三张木牌。这神龛早在空有记忆的时候便存在了,他问过奶奶神龛里的人是谁,奶奶只说是什么……山神大人。空小时候对神没有概念,看到奶奶拜,他也跟着拜,长大以后他也不信什么神佛鬼怪,毕竟好歹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新后生,封建余党不可信,不过他也不打算制止或者规劝奶奶,他知道她这年纪的长辈,观念早就根植骨髓,除非拆骨卸皮,重来一辈子,不然就算入坟了也改不了观念,倒不如让她安安心心过完晚年。
      看着看着,一种不寒而栗的诡异忽然从空心中升起,因为这座神龛依然和他记忆中的那么鲜红,好像刷过一层又一层新漆,又好像有什么古怪魔力,将神龛永远定在他泛黄的记忆中。说来,那时空大字不识几个,看不懂牌上写的什么,长大以后他依然看不太懂,因为字体对他来说有点太抽象了,说是字更像扭得七拐八拐的蚯蚓,他凑近,眯起眼努力去分辨,只依稀分辨出“山”(后面的字被泥塑挡住了)、“平安”、“福”之类的字。
      “山神尊上,保宅平安,载福千秋。”
      身边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把空吓了一跳,他转过头,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男人。他长得十分高大,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深棕色西裤,如此斯文的装扮却掩不住宽松衣服底下健硕的身材,他浑身散发一种不同于农村人的干净与温文尔雅,干净得仿佛一点泥也沾不到,甚至连脚底板都像新的一样,不知为何,空觉得他也不像城里人,他没有城市的浮华喧闹,倒更像空在书里看过的下乡知青。再往上看,即便只有侧脸,也能从极其优越,高挺的鼻型和下巴,以及长长的睫毛看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好漂亮的人。
      空不自觉看呆了,饶是科技发达,人人都可以在镜头面前变成帅哥美人的时代,这种经由自然雕琢,独特气质傍身,独一无二到叫人找不到语言形容的俊美一下子摄住了男孩的心。直到男人眨眨眼,空才猛然惊醒过来,因觉得总是盯着别人不礼貌而感到害羞,他挠挠头发,问到:“你是谁啊?”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他微微垂下脑袋,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轻叹口气,隐约中似有些不知缘由的幽怨如角落容易遭人遗忘的阴影潜藏,他再次睁开双眼,扭过头,用自己琥珀色,带着威严的漂亮凤眼抓住了对面被自己美貌蛊得怔愣的男孩:“鄙姓钟离,是你奶奶的朋友。”
      钟离?空搜刮起自己还在乡下时的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号人物,长得这么好看,按理来说他不可能忘记的呀,他也没听过奶奶有这么个朋友。也许是自己不在的时候搬到村里来的吧。他为认识一个这么好看的新朋友感到开心,展出一个灿烂又可爱的笑容:“你好,我叫空!”
      “阿空啊!”奶奶的呼唤忽然从门口传来,男孩转头望去,她正颤巍巍地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过来帮奶奶个忙。”
      “好嘞!”空转头对门口大声喊一声,便快步走到木桌边上,拿起水壶倒一杯茶,这茶是午饭时泡的,还冒着热气,他端过来递给钟离,客客气气地笑着,“你先坐,等奶奶忙完。”
      钟离道声谢,接过茶杯,空便转身小跑着离开屋子。等他帮忙完回到屋内,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钟离不知什么时候回去了,神龛上香炉插着的香已经烧到头,只余一点火星子仍倔强得咬住灰白的灰烬,碟子上的供果吸引苍蝇围绕着嗡嗡飞舞,桌上茶杯里的茶已经凉了,仔细一瞧,一口也没被动过。

      即便到了乡下,这天依然热度不减。
      空一个人爬上山,在半山腰处找了片有树荫遮蔽的斜坡,也不怕脏,就这么坐着,百无聊赖地拔挠自己小腿的野草。这里空气很湿润,泥土也湿湿的,山头不断有风吹来降暑,他仰起头,透过层层叠叠,摇摇晃晃的树叶缝隙望见碧蓝天空,他深吸一口气,十分放松地打开自己的胸腔,去感受,拥抱,尽情享受来自自然的善意与洗礼,嗅着从身后树林飘散来的清新苦味,还有药草天然散发的淡淡的古朴气味,他低下头眺望远方,坐在这里,可以把远处像被朦胧,飘忽而神秘,像细细白纱一样的山雾迷蒙了真面目的群山览入眼中,往下看去,毗邻的青的灰的低矮房屋紧紧挨着,将彼此牵成一条缎带,还能看到大片大片黄的绿的庄稼。已经好久好久没看过这样的风景了,小时候,空经常一个人跑到这片山头,仅仅只是看着,他的心也好似小鸟自由地飞起来,那时他哪能料到长大以后爬得再高,看到的也只有紧得窒息的高楼像一丛丛密匝匝的高粱拔地而起。
      其实他不应该回到这里来的……对很多人来说,乡下是回不去的美好曾经,但是空来说,这里却算不上美好,他这次回来只是想念奶奶了,当然还有一种他说不明白,尤为复杂的心情,好像他忘记了什么,丢失了什么,就像埋在沙堆深处的贝壳,你大概是知道下面有东西的,但那是贝壳还是玻璃碎片,谁又能猜得出来。
      沉思间,空忽然听到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转头望去,不远处的野草摇摇晃晃,像有什么东西在扒拉它们,即将钻出来。原来是一只松鼠,空觉得有趣,他想起自己也经常在山上看到小动物,脑袋深处陈旧的记忆像发条玩具咯吱咯吱动起来,仿佛找到童年藏在铁盒里自己视如珍宝的玩具,他一时间心情大好,心血来潮地从包里拿出早上奶奶给自己的熟苞米,掰下一颗扔给松鼠,松鼠抱着玉米粒低头嗅闻,又钻回草丛里。
      “怎么一个人在这。”
      身后冷不伶仃响起的声音把仍沉浸于喜悦中的空吓一大跳,差点脚滑咕溜溜滚下山脚,他惊魂未定地转过头看去,一张熟悉的,分外貌美的脸撞进眼中。原来是钟离。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空忍不住皱眉抱怨。
      钟离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他笑眯眯的,像恶作剧成功的老小孩,走到空身边来:“抱歉。”语气诚恳是诚恳,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倒让这道歉的效力大打折扣,一时间令人疑惑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反省。
      空有些纳闷地在心里嘀咕,这人看上去这么成熟稳重,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喜欢吓唬人啊。他曲起双腿,把脸半掩入怀里,却侧过头偷偷观察起钟离。他仍穿着昨天出现时的那套衣服,干净,整洁,仿佛新的一样,他是有两件同样的衣服,还是压根没换?空把视线往下移,顺着修长的双腿看到黑色皮鞋,他心中顿时感到奇怪,如果说那天在山脚下,屋子里,还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人从山上走下来,裤管子一点泥也没沾到呢?而且说起来,大热天穿着长袖长裤,还一点汗也没有,真是奇上加奇。
      不过空没细想,也许是钟离独特的方法吧,他们不熟,随便打听人家隐私也挺不礼貌的。冷静下来以后,他便想起钟离出现时的第一句话,其实他也同样好奇,带着一副不谙世事般天真的神情和微妙的笑意询问,他也许并不知道,此时阳光恰好穿透树叶缝隙落在双眸上,将那对真挚而纯洁的金色眼睛照得闪闪发亮,像一颗水晶雕琢的金苹果:“你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钟离先生?”
      钟离笑了,他没有直接回答空,而是一面从头顶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一面说:“我来看看这里的孩子们。”说罢,他含住半边叶片,利用叶片吹奏起一段男孩没听过的旋律。那声音稍显尖锐,粗糙,甚至谈不上优雅,好像粗暴简单地拉扯乐器的弦似得,又像某种生锈的金属器械转动所发出的尖利呻吟,但这样的廉价,毫不起眼,短暂且生命只用于点缀的乐器,在钟离嘴中被吹得有起有伏,自然而然连成一曲似乎有故事的曲子,从广而高的山上荡向晴朗的空中与山脚下,大概也正是因为廉价,才令空想起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那样潇洒肆意,豪情万丈!不由有些心驰神往。他以为钟离只是一时兴起,吹个曲子给他听听,可后来却发现似乎不是。
      空首先注意到几只小鸟自深山飞来,降落在钟离身边的几棵树上,仿佛伴奏似得吱吱喳喳,歪着脑袋,几对圆溜溜的黑眼珠朝钟离那望去。又过一会儿,新的客人来了,几只成对的松鼠像闪电一样敏捷而迅速地攀枝附叶爬过来,又有几只穿越茂密的野草灌木,刺出灌木,爬着石头,腐叶和泥土,凑在两人脚边,纷纷驻足聆听。紧随其后的是四只一前一后钻出来的皮毛火红的狐狸,最后一只体型较小的狐狸像找到了什么宝贝,兴奋地嘤嘤叫几声,一蹦一跳来到钟离身边。接着又是蝴蝶,蜻蜓,原本在树木中藏匿的昆虫,连青蛙也从小池里不远万里地蹦过来,跟着它一起来的还有几只花色各异的野兔,甚至连蛇也爬来了,高抬自己的身躯,这一举动自然让空发现了它的存在,他登时吓一跳,像兔子般连忙跳起来远离。
      “别害怕,空,它不会伤害你。”钟离说,并试图用自己温和的口吻和笃定的目光安抚男孩。
      钟离的声音就像这叶片一样拥有神奇的魔力,他这么一说,空似乎真的没那么害怕,并冷静下来了,他仔细观察那条花色诡谲的蛇,发现它真的没有攻击的征兆,而是低下头颅,吐着信子,就像被乐曲迷住的眼镜蛇,十分乖巧地倾听乐曲。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奇观,他完全被震撼到了,瞠目结舌地看着越来越多的动物将钟离团团围住。似乎森林中大部分动物都像被钟离的曲声牵住心灵,远道而来只为当他的听众,它们温顺地待在他身边,不争,不抢,再危险,敏感的动物都仿佛被驯化了一样,温顺如牛犊,如家犬,好像他是它们的主人,敌人来了不会惊叫,猎物近在眼前也不准备捕猎,此时此刻,自然因果,食物链等等好像统统消失了,所有动物仿佛朝圣般聚在钟离身边,向他敬仰,向他示意忠诚,他的乐曲已然不是普通的乐曲,而是教它们获得拯救的指示,洗礼野蛮习性,走向蜕变,迎来新生的祝福。
      简直就像是……公主一样!
      “钟离先生……现在就像我小时候看过的童话里的公主一样。”也许是这一幕将空震撼得太过了,他心中反而十分平静,忍不住喃喃自语。
      “公主?”钟离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这不是寻常称呼。
      “嗯嗯,”空连忙点头,“就是那种在童话里,只要一唱歌就会吸引很多小动物的公主。”
      “哦?”钟离稍一思忖,就像想象到这样奇妙的场面,不由觉得有趣地露出一抹微笑,“此景甚是有趣。”
      空有些奇怪,钟离那么年轻,看上去知识渊博,充满才气,不像村里长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连童话故事也不知道呢,空小时候曾在这儿读过两三年小学,即便是这样偏僻的小山村,他又是男孩子,也听闻过几篇童话,难不成钟离是住在山上,过着与世隔绝日子的人?看他和动物们关系亲昵地不可思议,空认为这么想可能也没错:“钟离先生不知道童话,原来是因为住在山上吗?”
      “怎么说倒也不错。小友口中的童话我不曾听过,但关于这山和村庄的历史典故,我倒是知道些许。”
      钟离停止吹奏之后,他身边的动物很快便散去了,像顷刻间被解除了魔咒。关于村子的典故,空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他想到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回报钟离刚才给他看的奇景,那地方他很久没去过了,如今想起来,他十分怀念,兴致勃勃地说:“钟离先生,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钟离欣然答应,跟着空走下山。沿着向下延伸,歪歪扭扭的小土楼梯,他们回到村庄那条长长的灰色大路,路上,两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娃娃蹦蹦跳跳从他们身边经过,嘴里唱着一首歌谣:“山崩裂,天晴雨,蚯蚓满地鱼儿飞,绛紫云彩天边来,山神大人要娶妻!”这首歌谣吸引了空的注意力,他光顾着回头望很快走远的小娃娃,没注意另一个也没看路的小孩儿朝他跑来,直直相撞了。
      那小孩被撞倒在地,没有哭,一骨碌爬起来就道歉:“对不起,漂亮哥哥。”
      “没事没事,你没有受伤吧?”空走上到小孩面前,弯下腰抚摸他的脑袋。
      “我也没事,谢谢漂亮哥哥,”小孩奶声奶气地说,听声音仍旧活力十足,他从口袋掏出一个包装皱巴巴的糖果,递给空,“这个送给你,你不要告诉我奶奶哦,就当是我们的秘密!”
      空温柔地笑起来,接过糖果:“当然,这是哥哥和你的秘密。”
      得到承诺,小孩马上又恢复活泼的精神气,急匆匆跑开了。空继续领着钟离前往那个神秘的地方,男孩告诉他,那可是自己小时候的秘密基地,鲜少有人知道。去往秘密基地的路上,可算让人知道为什么鲜为人知了,要走一大段路,很深,路也弯弯绕绕的,加之路上没什么特别的标志物,树林都大同小异,哪怕是对森林最熟悉的人,一不小心也会迷路,但就像这条路像男孩喜欢它一样同样喜欢他,敞开路径欢迎空到来似得,在傍晚前还算顺利地找到了他的秘密基地,虽然由于他许久未走过这条路,比预计的多花了点时间——那是一口不大不小的水池,碧绿的水池清澈见底,像一面镜子,映照出铺满鹅卵石看似低矮的地底,以及几条哗啦啦游过的小鱼,荡起一阵波纹水花,阳光自上方坠落到池中,而茂密的树冠在周围形成一张支离破碎的网,网接住阳光,而坠落在池中的阳光如同一层轻而透明的花地毯。
      这里和空记忆中的样子没多大变化,只是岸边的草长得更高了。他兴高采烈地小跑到岸边,跳进高到他腰部的野草的围困中,又招呼钟离过来,他脱掉鞋子,毫不在意泥土弄脏自己的脚,踏上岸边浅浅的池水,那阳光无法干扰,从自然,地底涌出的清冽包裹住空细嫩的双腿,这炎炎夏日中显得无比美妙的清凉一下子从下窜上,大大消解了许多酷暑带来的炎热,空舒服地忍不住发出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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