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tacle’s Oath》04(完)暴走後的Shu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每當他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浮現Luca被他強行壓制在軟墊上時,那雙紫羅蘭色眼瞳里閃爍的憤怒與受傷。
而更令他煎熬的是——即便在那種情況下,Luca的體溫、他掙扎時繃緊的腰線、甚至是他咬緊的下唇,都讓Shu的觸手不受控制地戰慄。
他明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珍寶,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像個失敗者。
Luca的傷口經過劇烈掙扎後更嚴重了。
Shu這幾天為了找給Luca治療的藥材忙得焦頭爛額,治療術他是真的不敢再用了,再來一次反噬怕是會控制不住自己對Luca做出什麼更過份的事。
Luca在劇痛中醒來,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柔軟的紫色海藻纏繞,固定在珊瑚床上。他掙扎著坐起,發出細碎的聲響。
「別亂動。」Shu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傷口會裂開。」
Luca這才注意到自己尾鰭上纏著細膩的海藻繃帶,被小心地包扎好了。
他抬頭,看見Shu捧著個貝殼碗游過來,碗里盛著散發翠綠光芒的藥水。
「張嘴。」Shu命令道,手指卻輕柔地托起Luca的下巴。
Luca倔強地別過臉:「騙子。」
Shu的手僵了僵,最終只是輕嘆一聲:「藥是給你退燒的。」那是他花了三天調配,只為中和海蛇膽汁的苦澀。
休養期間,Luca發現他越來越難見到Shu。
每天只有送餐和換藥時會出現,觸手將托盤輕輕放在門口,叮囑他要好好吃飯之後就迅速消失。
就算Luca故意把食物打翻,也只換來一條默默收拾殘局的觸手,連半個影子都見不到。
那條曾經囂張地纏著他的章魚,現在連對視都不敢。
Luca也終於有精力思考這幾天發生的事。
經過那天的事之後他確實認知到Yamino跟Hikarino就是同一個人,很生氣Shu一直在騙他,也不理解為什麼他要這樣做,是討厭自己嗎?他也找不到原因。
在Shu外出採集藥草時,他終於忍不住探索起這座幽暗的洞穴,也許會有可以逃出去的漏洞。
海巫的居所遠比想象中複雜,水晶牆壁上鑲嵌著會發光的深海珍珠,照亮一條條蜿蜒的隧道。Luca游過主廳,發現了一扇半掩的貝殼門,裡面透出微弱的藍光。
或許他應該聽話待著的,但好奇心終究戰勝了理智。
推開門的那一刻,Luca的呼吸停滯了——
整面水晶牆被鑿成陳列架,上面擺滿了與他有關的物品:他小時候丟在海葵叢里的金色鱗片、十歲生日宴會上打碎的珍珠發飾、甚至還有去年他隨手送給Augustus的貝殼項鍊。
最中央的位置,放著一個透明的水晶盒,裡面靜靜躺著一塊已經發白、破碎的珊瑚糖。
Luca的指尖顫抖著觸碰盒蓋,突然聽到身後水流微動。
「......那是三百年前的。」
Shu的聲音低啞,八條觸手不安地蜷縮在身後。他看起來像個被抓到偷藏心愛玩具的孩子,眼神閃爍不定。
「你一直......」Luca的喉嚨發緊,「你一直在收集我的東西?」
Shu的耳鰭泛紅,觸手無意識地捲起又松開:「......嗯。」
三百年的注視,三百年的執念。原來那個總是躲在礁石陰影里的小章魚,從未真正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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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Luca做了個夢。
他看見年幼的自己,金髮像水草般飄蕩,手裡攥著半塊從宴會上偷藏的珊瑚糖。岩縫深處,一對紫色瞳孔在暗處閃爍——那是條受傷的小章魚,紫色的觸腕上布滿被撕咬的傷痕。
「給你。」小人魚把糖塊遞過去,鱗片在淺海陽光下閃閃發亮,「吃了就不痛啦。痛痛飛走!」
小章魚怯生生地伸出觸手,卻在即將觸碰的瞬間被一群小丑魚衝散。「別理那個沒有尾巴的怪物!」他們尖笑著撞開糖塊,「骯髒的深海種!」
小人魚為小章魚驅趕小丑魚,看著碎裂的珊瑚糖沈向黑暗,小人魚伸手去撈,卻被突然出現的侍衛拽走:「殿下!您怎麼能來這種地方?」
夢境突然扭曲。
這裡的水流帶著記憶的溫度,四周漂浮著的珍珠光澤。他看見自己蜷縮在珊瑚叢中,懷裡抱著一顆發光的紫色「寶石」——那是那條受傷的小章魚偷偷跑回去找他的時候送的回禮。
「殿下!」侍從驚慌地游來,「您怎麼會有這種髒東西?」
小人魚倔強地搖頭,卻還是被強行帶離。那顆寶石從他指間滑落,沈入幽暗的海溝......
夢境再次轉換。
成年的Luca站在懸崖邊,看著海浪中浮沈的Hikarino。黑髮人類朝他伸出手,掌心躺著一顆紫色寶石和一塊金色鱗片:「這是你掉的東西嗎?」
當他想接過時,寶石和鱗片突然化作細沙從指縫流走。Hikarino的笑容開始扭曲,紫色觸手從襯衫下擺瘋狂湧出——
「你明明早就認出我了。」海巫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為什麼假裝不知道?」
Luca在窒息感中驚醒,發現自己的手正被Shu的觸手緊緊纏繞。月光透過水母群灑落,照出海巫睡夢中仍緊皺的眉頭,甚至能清晰看到海巫手腕上的傷疤。
他輕輕撫平那道褶皺,突然明白為什麼Hikarino的笑容總是帶著小心翼翼的克制。
Hikarino笨拙的溫柔、小心翼翼的觸碰,都是Shu用時光編織的,最生澀的告白。
Luca伸手把正在趴在床邊熟睡Shu抱在胸前,在深夜洋流的水流聲中再次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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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同床共枕之後,Luca再也沒有見到過Shu。
他只在必要的時刻出現。
如果說以前還能說兩句話,現在幾乎不可能。
送餐時用觸手將托盤推到門口就迅速縮回。換藥時屏住呼吸,動作快得像在拆岩漿炸彈。
甚至當Luca在睡夢中無意識蹭他的觸手時,他會僵硬地停下所有愛撫,假裝自己只是條普通的毯子。
「Shu。」某天Luca突然叫住正要溜走的觸手尖,「看著我說話。」
那條紫色腕足猛地僵住,隨後居然「啪」的一聲自斷一截逃走了——
天知道面對巨齒鯊都可以全身而退的海巫居然被嚇得用脫身術。
斷掉的那截小觸手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扭動,被Luca拎起來戳了好幾下洩憤。
——
「Shuどこ?」
「他去採藥了。」
「他在練習水槍。」
「他……呃,他去鎮壓海底火山了?」
負責傳話的海鰻越說越離譜,Luca的眉頭越挑越高。
當聽到「海巫大人去陸地上當農夫了」這種鬼話時,人魚王子終於甩尾拍碎了珊瑚茶几。
「給你三秒。」Luca紫羅蘭色的眼睛危險地眯起,「讓那條懦弱的章魚自己滾過來。不然就把你做成人類的鰻魚飯。」
躲在門外的Shu渾身一顫。
他低頭看著自己纏滿繃帶的手腕——那是暴走時被Luca的鱗片割傷的,一直沒有治療,現在卻成了最諷刺的勳章。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卻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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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Luca的尾鰭輕輕拍打著地板,盯著又一次被放在門口就匆匆離開的餐盤。
水晶牆上映出他陰沈的表情。傷口已經結痂,但心口那股郁結的火氣卻越燒越旺。
他抓起一個海膽玩偶砸向房門——正好擊中剛探進來的紫色觸手尖。
「嘶……」門外傳來吃痛的抽氣聲,餐盤哐當落地。
Luca閃電般游過去拽住那條想溜的觸手:「還敢躲?!」
Shu被硬生生拖進房間,八條觸手僵硬地蜷縮著,連瞳孔都嚇得變成細線。
他手裡還傻乎乎攥著個藥草包,活像被抓現行的小偷。
「我...…我來換藥...…」
「換藥需要鬼鬼祟祟在門口蹲半小時?」Luca揪著他的衣領把人按在牆上,「還、要、不、要、好、好、聊、天、了?」
珍珠母的碎屑從牆上落下。Shu的耳鰭完全貼平在腦後,連觸手都緊張得打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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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繼續編故事了?」他的指甲划過Shu頸側的鰓裂,「不是說我是你的「所有物」嗎?主人躲寵物算怎麼回事?」
「…...為什麼躲我?」
Shu的背影凝固在幽藍的光暈里。許久,一條觸手小心翼翼地、幾乎是虔誠地覆上Luca的手背。
「因為.…..」他的喉結滾動,「碰你的時候,我分不清那是愛還是傷害。」
Shu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你會疼。」
「所以?」
「所以.…..我不該.…..」觸手無意識地在地上划出焦痕,「…...失控。」
「第一!」Luca竪起一根手指,「假裝人類騙我!」
Shu的觸手愧疚地捲成麻花:「…...嗯。」
「第二!用賭約坑我!」
「…...對。」
「第三!收集我的東西!」Luca的聲音突然哽住,「.…..喜歡我三百年卻不敢說!」
Shu猛地抬頭,看見人魚泛紅的眼眶,整隻章魚瞬間慌得褪色:「我.…..我不是…...」
他的觸手無措地在空中划圈:「我怕你討厭…...」
「最過分的是——」Luca突然拉過他顫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現在躲著我?」
掌心下的心跳又急又重。
「明明……明明最想要我的人不是你嗎……」
三百年的暗戀,三十天的冷戰,三秒鐘的破防 ——
Shu的瞳孔劇烈震動,整個人僵成雕像。直到Luca再次呼喚他才如夢初醒般收緊手臂。
觸手顫抖著纏上來,這次沒有被掙開了。
「Shu是笨蛋。」Luca把臉埋在Shu頸窩,「……我要吃陸地的烤肉。」
「好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