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白水味的約定▽

「說到住院經驗，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很嚴重的急性腸胃炎，在醫院住了一陣子，那好像是我第一次住院吧？」Shu跟Chat在聊天的過程中不知怎麼聊就聊到看醫生的經歷，直到下播以後，腦袋也因為這個話題回想起了以前的記憶。



「咚！」

Shu剛從馬桶爬起來，全身無力倒在地上，等到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醫院的天花板。
可能是小時候好奇心旺盛亂吃了什麼東西，總之醫生說是急性腸胃炎，還是很嚴重的那種。吃什麼吐什麼，甚至有脫水的現象，沒辦法的情況下只能在醫院住個幾天，打點滴等到情況好一些以後才能出院。


Shu第一次體驗到這種彷彿抽離靈魂的痛苦，明明肚子已經是空的，但依舊想要嘔吐、全身無力。
「好不舒服⋯⋯。」才十歲的Shu眼眶泛紅，他為什麼要遭受這種罪！偏偏媽媽去家裡幫他帶一些日常用品過來不在身邊，整個醫院只有他一個人跟偶爾發出滴滴聲的機器。


「嗚⋯！嗚！」Shu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哭，但是連手都沒有力氣抬起來擦乾眼淚，最後只好任由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滑落，而這無法控制的眼淚只是讓Shu更加難過而已。


誰都可以，我不想自己一個人。


「嘿，你還好嗎？」突然身邊有個小男孩的聲音，軟軟熱熱的手指擦過他的臉頰，Shu想睜開眼睛看，但是淚液模糊了他的視線，只依稀看到在窗邊落下的陽光照射下閃亮的金髮。

「好亮⋯⋯。」Shu用力眨眨眼睛，直到眼睛終於可以對焦，才發現對面的小男孩離他自己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正在打量他。
「你眼睛好腫！」他充滿好奇的紫色瞳孔放大，裡面裝著Shu哭紅的臉。
Shu原本是想說沒人在的話偷哭一下應該也沒關係，誰知道居然讓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屁孩看見自己這狼狽的樣子（雖然年紀感覺跟自己差不多）。

「我聽護士姐姐說如果腫起來的話冰敷就會好了！可是我沒有冰塊⋯⋯。」小男孩困擾的表情讓Shu覺得有點好笑，誰知道前者突然嘟起嘴往他臉上吹氣。

「你幹嘛！」Shu被吹的睜不開眼睛。
「這樣有涼涼的嗎？我想說這樣可能會好一點⋯⋯。」男孩說。


Shu被這完全沒常識的人逗笑了，雖然說全身都沒力氣，但他依舊忍不住開懷大笑。
男孩看到破涕為笑的Shu，眼睛也閃閃發光的跟著笑，還說了一聲很大聲的「POG」搞得護士姐姐進來警告他小聲一點。


後來Shu才知道那是他隔壁床的男生，因為當初自己是被無意識地送進來醫院，所以當然也沒發現隔壁有人，而他就是被自己的哭聲吵醒才跑過來看的。

那之後男孩常常跑來找Shu聊天，當Shu身體狀況好的時候他們可以聊很久很久，從家裡有的電動玩具聊到喜歡吃的零食，再從最近看到好笑的影片到新出的遊戲，聊到太陽下山，將他們兩個的影子慢慢拉長。


「話說，你為什麼跟我一樣在醫院啊？」
Shu雖然有跟他聊過自己是得了急性腸胃炎，但對方好像從來沒說自己住院的原因。
男孩眨了眨眼，他視線飄向別的地方：「嗯⋯⋯因為我的病很難好，所以要住久一點。」

「多久？」Shu忍不住追問。
「很久很久。」男孩微笑，他接著說：「不過等我跟你都出院了之後，我們就可以一起打電動啦！」男孩伸出小手，比出六的動作在Shu的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Shu盯著他的手，有點不解。
「我跟你做約定呀！打勾勾！如果沒做到的人是小狗！」男孩滿意的笑，露出剛長出來的牙齒。

Shu感覺到對方不是很想透露太多自己的病情，也沒打算繼續逼問了，他點點頭說：「嗯！那我們說好了。」
他伸出手用小指頭勾住他的，兩人的拇指壓在一起，那時候的Shu覺得心裡緊緊的，有點開心又有點緊張。


當然事情不會像想像中那麼容易，Shu的身體越來越好，也可以下床走路，正常進食也不會吐了，醫生說大概明後天就可以出院。
Shu開心的蹦下床想跑去找隔壁的男生，他想著今天要問他的名字是什麼、住在哪裡，或是可以跟他的爸爸媽媽要到聯絡方式，結果病床上是空的。

「媽媽！你知道隔壁的男生他去哪裡了嗎！」Shu拉著媽媽的衣襬。
「嗯？我不知道欸，我今天來醫院的時候就沒看到他了。」媽媽看著自己兒子眼眶泛紅像是快哭了，於是問了問同樣也是一間病房的其他家屬。

「你說隔壁的男生嗎？他昨天半夜被送進加護病房了，聽說是病情變嚴重了。」

Shu好像聽到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聲音，身體變得沈重，差點跌在地上。


明明前幾天不是都還好好的嗎？

他可以跟他一起開懷大笑，也可以喊超大聲的POG，甚至兩個人還會比看誰可以維持最久的聲音⋯⋯明明他看起來那麼健康。
Shu想到他之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才發現或許那個男孩的病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抱著擔憂的心情，Shu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等到窗外的太陽慢慢升起，失眠的Shu才又爬起床去看隔壁的病床—依舊沒有人。
Yamino媽媽辦完出院手續已經開始在收拾東西準備要回家了，Shu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走廊有沒有男孩的身影，不過再怎麼等也只有偶爾路過的病患跟醫師走過去而已。

Yamino媽媽牽起Shu的手：「還要等嗎？我們該回家囉？」
Shu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下意識的彎了彎小指頭，好像前幾天他們打勾的時候殘留的溫度還在上頭。
「沒關係，我們回家吧。」Shu搖了搖頭，他相信這個約定總有一天會達成的。


他記得那個男孩，有著跟他一樣的紫色眼睛，像剛起床會看見的太陽一樣燦爛的金色頭髮，還有那無時無刻都可以聽到的口頭禪，世界上應該不會有第二個像他一樣特別的人了，只要他能再次遇見他，一定可以認出來。




「總之就是這樣，那時候住院真的嚇死我爸媽了，從此之後不敢再亂吃東西。」Shu往後倒在床上，拿起一旁的手機滑了滑推特。
「POG！那你最後有找到那個男孩嗎？」Luca收起一旁的電動玩具，側躺在Shu身邊，好奇的問。

Shu移開手機，Luca的臉映在他面前，就如同當初那個男孩在他哭泣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一樣，金色的頭髮刺眼依舊，紫色的瞳孔卻多了點溫柔。

「你說呢？」Shu把頭埋在枕頭裡偷笑。
「嘿！What do you mean！你快告訴我答案！」Luca氣笑，他伸出手搔癢Shu的腋下，兩個人頓時跌在了一起，彼此的鼻尖也疊在了一起。

「就算我認出了他，他沒認出我也沒用啊。」Shu伸出手摸了摸Luca 的臉頰，再捲了捲他柔軟的頭髮。
「怎麼可能！你長這樣子誰會認不得你，還是你以前小時候頭髮沒有挑染的關係？」Luca一邊嘴角上揚偷偷憋笑。

Shu的嘴角抽了抽，早知道當時就先巴他的頭了，不然現在他也下不了手，當然，嘴倒是可以。
Shu俯身偷咬了Luca嘴唇，後者「OUCH！」叫了很大一聲，兩個人打在一起，徹夜未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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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Shu，聽你這樣你說，我之前氣喘住院的時候好像也有遇到類似的人。」Luca抱著布丁狗的玩偶趴在床上，激烈運動讓他現在只想躺著。
Shu猛然回頭盯著Luca：「然後呢？」

Luca抓了抓頭，五官皺在一起似乎像是便秘一樣，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況。

「不過應該沒那麼巧吧！我記得他很漂亮，應該是個女生吧！肯定不是你。」
Shu：「⋯⋯^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