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司】需要我嗎?「類…」
神代類甫打開門,就看見被大雨澆得濕透的天馬司。
類掩面:「我不是說,不要再這樣來見我了嗎?」
先不論泡著雨水的衣服容易導致感冒,純白的T恤緊貼著底下的身軀,線條若隱若現,類轉過身。
「讓我冷靜一下。」
「不用冷靜啦,你也知道我來這裡做什麼。」司未等類邀請便踏進門,渾身滴著水,在類家的地板上拖曳出一條水痕。
司直直往車庫裡面走:「我記得是在這裡…」他望著天花板,上面以鐵鍊吊著兩副手銬。
「把它降下來吧。」
「司君,你現在應該要做的事情是用浴巾把自己擦乾,不是打其他鬼主意。」
類的電話響了,他走到司看不見的地方接聽。
「神代前輩,哥哥在你那裡嗎?」
「咲希君?」
「啊—不好意思…對!這裡是天馬咲希。」咲希的語氣十分慌張。
「慢慢來,發生什麼事了?」
「我剛剛不小心對哥哥說了很過分的話。」
類換手拿電話。
「我要和一歌她們去練團的時候,跟哥哥說『我要出門了』之後,踏出門前回頭說『吶,哥哥,一直以來謝謝你,現在的我不需要哥哥,也可以過得很好了。』」
聽到這裡,類大致明白為何司會表現出方才那副模樣。
「我過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會影響哥哥,要開門解釋的時候,門從裡面被打開,哥哥連雨傘都沒帶,就直接繞過我衝出來。」電話另一端傳來哭聲。
「這不是妳的錯,咲希君,我了解妳想向司君證明自己已經是獨立的女孩子,我會向他解釋。」
「真的嗎?」哭聲漸小。
「嗯,去練團吧。司君會暫時待在我這裡。」
回到車庫,司褪下吸飽水的衣服堆成一團,只留一件底褲跪坐在地上,笑著看類。他指了指天花板上的鐵鍊和手銬:「類,應該也很想做吧?」
「你知道咲希君不是那個意思。」
「我妹妹想表達什麼意思我很清楚。她已經不需要我了,我對她是個負擔。」
「她沒有講過那種話。」
「她一定覺得她哥哥很煩人吧,整天『咲希、咲希』地叫,不煩才奇怪。」
類咂了下嘴:「司君,你怎麼講不聽—」
「想讓我聽話,就教訓我一頓啊。」司仍舊笑著,揚起頭露出脆弱的頸部,雨水隨著滾動的喉結向下流。
類明瞭他想從痛苦中獲得慰藉,便不再與之爭辯,降下鐵鍊。
「既然你堅持,就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
「我知道。」
類把司的雙手上銬。司雙腳貼地,手臂高舉,呈大字型背對類。類在空中揮動了下手上的長鞭,聽見司「呵呵」地笑。
「別高興得太早,這很痛的。」
「你真不了解我,越痛,我就越興奮。」
「不要講話。」第一下鞭子揮在司背上,馬上綻開一條豔麗的傷口。
痛覺排山倒海襲來,衝擊司的神經。來不及張開嘴的司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頭,血從嘴角滲出。
「司君,痛的話就叫出來。」
「這還是…小兒科呢…」司不由自主地喘氣。或許是心情不好,又或許是淋雨的緣故,司發現今天的自己比較不耐痛。
「安靜。」第二下的力道加重,鞭子上染了血,點點血滴濺到司的背上。
司握緊拳頭,指甲陷進皮膚,掐出血來。
「哈…哈…」該死,怎麼那麼痛,司心想。
「司君,你還好嗎?」
「好得很,沒有比現在更好過…」
第三下留下一道長鞭痕,從左肩往右下延伸到腰際。
「呃—」司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他拽動鐵鍊,鐵鍊鈴鈴作響。
類停了一會兒。
「類,別停,如果你每打一下就要問我怎麼樣,那你永遠都打不完。」司垂著頭,汗水在臉龐上奔騰。雖然他覺得自己已經離極限不遠,但他知道類的樂趣才剛要開始,而他不打算打擾類。
「那我就不客氣了,受不了記得喊停。」
鞭子毫不留情地落下,從此刻起,類每一下都使出全力,在司的後背、肩膀和腰部刻下傷痕。可以看到爆開的肌膚,翻起的組織和接近深紫的傷口。
司大口喘氣,小腹的肌肉凹下形成盆地,又迅速如山峰般凸起,飛快交替,雨水和汗水跟隨肌肉的律動流下,如同玻璃窗排列緊密的雨滴滑落,就連肚臍也滲出一道小小的水流。
他的每吋肌膚都泡在汗水裡,汗珠在光滑無瑕的胸腹上如同珍珠般閃耀。他皺眉,青筋浮上太陽穴,頭部被鞭打帶動,每打一下便高高揚起,巨大的張力拉扯脖子,氣管的紋路在薄薄的皮膚下一覽無遺。
司的腳底已經滑得站不住,雙膝微曲,僅以手腕支撐全身的重量和鞭打的威力,手銬磨出血,順著濕亮的手臂往下流,但正沉迷的類並未注意。
第三十餘下,司的肌肉維持緊繃的狀態過久,痛不欲生。背上的鞭傷更是帶來海嘯般的痛覺,洪流碾壓司的感官,將其瓦解得支離破碎。
司的表情痛苦猙獰,但卻沒有哭。他認為自己沒有資格發洩情緒。此時他的背已盡被鮮血染紅,找不到一點膚色,只有傷口的深紅與未受損皮膚的淺紅之差。鞭痕縱橫交錯,交織成細密的網,血濡濕了底褲,一些滴到地板,另一些往大腿漫延。
「司君,今天就到這裡。」
司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他哭喊:「不要,類!連你也不要我了嗎?不可以,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我已經沒有咲希了,咲希說她不需要我!」他顫抖著吸氣:「你要對我怎麼樣都可以,把我打壞也沒關係,只要你能滿足就好。拜託,類…」司哭得喘不過氣,在鞭打中沒有發出的吼聲此刻全部傾洩而出。「不要連你也丟下我!我有價值,沒有辦法被疼愛的話,被羞辱也好!」
「你的價值不是靠這個來決定。」
「不要廢話了,快打,用力一點!」司喊到破音,喉嚨嘶啞,嘴唇因為大量出汗流失水份而乾裂滲血。
「司君,你的情緒很不穩定,我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打你。」
「類,求你了…」司哭聲漸弱,嘗試用上臂擦眼淚卻做不到。
類心有不忍:「好吧,這是你的要求,不由得我拒絕。」
經過休息,類的力氣回復到原本的水準,次次鞭擊都充滿爆發力。新鞭痕疊上舊的,加深了傷口的深度。鮮血和組織四濺,如果原本背上有完好的地方,現在已不復見。
司大力扯著鐵鍊掙扎,痛苦已遠遠超過忍受程度,每道傷口都如同被滾水澆過,火辣辣地疼。劇痛似一把電鋸刺進心臟,又將其剜出。
司引以為傲的意志力只剩下最後幾分,他的體力早已透支,渴求氧氣卻吸不到,視力漸漸模糊,所見皆覆上重影。熱汗澆了滿身後流下,氾濫到足以形成大片橢圓形的水灘。
突然,司感覺胃部在焚燒,且腸子死死地絞在一起,不知何時會絞斷,他推測是疼痛刺激器官所致。他竟冒出新奇的感覺:原來痛覺可以上升到這種程度。
一股熱流湧上喉嚨,為了避免喉嚨裡的流體滴到地上被類發現,司抬頭,嘔吐物瞬間噴出,覆蓋脖頸,流淌至胸膛,再滑至腹部和大腿。嘔吐物不斷從嘴裡外溢,司近乎無意識地抽搐,全身的肌肉一下一下地胡亂抖動,死命地高仰著頭,也不管卡在氣管的滯悶。
見司發出的聲音不同以往,類問道「司君?」
司咳出卡著的胃液:「類…玩得…還開心嗎?」
「我今天不是為了洩慾,是因為你可能會好過一點才打你的。」
「類的技術還是一如往常地好。」
「講得你好像被我打過一樣。」
類舉起鞭子,正要繼續揮擊時,司發出響亮的反胃聲,頭猛地下垂,扯動鐵鍊大響,一股作氣把胃裡的東西嘔在地上,積成厚厚一灘。
「司君!」類奔上前,迅速卸下手銬。司整個人軟綿綿地攤在類的手臂上,眼神失了焦點,背部的傷口沾黏類的衣服,類小心翼翼地剝除,司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背朝上被放在地上。頭底下大片嘔吐物擴散,聲音顯示他似乎還誤吸了一點。一下下弓起的背血肉模糊,組織液、血和汗混雜在一起,黏膩不堪。
類把司擺成側躺的姿勢,司似乎有吐不完的液體,還在繼續用力嘔。腹部肌肉緊縮,絞扭在一起,握著拳的手自始至終未曾放鬆,指甲埋入掌中,四道殷紅的血流與銬痕的血會合,鮮血澆淋,洗浴了手臂,混合汗水成為淡紅色的顏料。類掰開他的手掌。
司好不容易停下抽搐,第一句說的話就是:「對不起弄髒了你的地板。」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類心中有和傷心同等份量的憤怒,憤怒司不珍惜自身,嚥下他不應該承受的痛楚,憤怒他沒有及時喊停,更氣自己沒有發覺司的異狀。
「我待會會清乾淨。」
「你給我好好休息。」
「能被需要的感覺真好…」司意識遊離,浮沉在疼痛構成的汪洋大海上:「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自私,明明可以自己做到的事,卻要你來完成。」
「這和自殘沒有兩樣。」
「我甚至、沒有勇氣自殘!」司從汙穢中抬起頭:「我學不會沒有痛苦的生存方式,明明只有痛苦能證明我的存在,我卻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難怪咲希不需要我這個沒用的哥哥…」眼淚奪眶而出:「你需要我,在你的眼中,我有被實驗、被折磨、被凌虐的價值,我有用處,我真的…很開心…類…一定…也很開心吧…」司哽噎得說不出話,露出與現下狀態不符的笑容。
「我想一直躺在這裡,沒用的人只配丟棄在骯髒之中。類什麼時候需要我,我隨時都可以!現在繼續打也行!我剛剛沒有叫停,真的!」司露出害怕被拋棄的眼神,渴求著更多嚴酷的懲罰。
「司君,我決定去自首。你的精神被我毀了。」
司猛搖頭,頭髮上的汗珠灑落:「沒有,絕對沒有!我是自願的,不要讓我害了你!我不用看醫生,這種小傷一下就會好。你拋棄了我,還有誰需要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不要隨便說這種話!」
司抓著類的腳踝:「拜託,不要自首,我可以立刻繼續被你蹂躪。看,我的胸部和肚子還是好的!」司指著淋滿汗水和嘔吐物的身體:「不嫌棄我髒的話,隨便你怎麼做。我們還有好多事沒做過,你瞧,熱水、穿刺、烙鐵什麼的,做到你滿意!儘管向我索求沒關係!」司的眼睛大睜,由於過度興奮和疼痛的關係,鼻血汨汨流出,把嘴唇染成腥紅。
類推測司會變成這樣,不只是因為今天的事件。各種黑暗的回憶在心中壓抑過久,埋藏深到沒有人發現。直到視為生命支柱的咲希表明自己能獨當一面,開關才終於被打開,惡臭的洪水宣洩,腐蝕司破爛不堪的心。
「司君…」類伸手欲觸碰司。
「啊啊,不要摸我!你的手太乾淨了,踩我、刺我、燙我什麼都好,別把你的手弄髒了,這樣你會討厭我,我不想被你討厭。」
「我不可能討厭你。」
「騙人。」
「真的,我發誓。」
「你剛剛想自首,你不要我了。」
類嘆了一口氣,一拳打暈司,免去他受混亂的思緒糾纏,隨後坐倒在一地凌亂中,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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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代前輩,我來接哥哥回去。」
打開門的是沾著血汙和不明液體的類,他身後是一灘軟泥般躺著的司。
「咲希!和一歌她們練團還開心嗎?」司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抹掉臉上的血和嘔吐物,走了一步又摔了下去。
「神代前輩…我以為你會照顧好哥哥,我們都那麼相信你,結果你卻…」
咲希看見司原本躺的地方留下了一灘血跡。
「你這個禽獸!」她大喊。
「咲希,不要誤會,是我自願的!不對,是我強迫他的!類沒有錯!」
「我答應司君會自首了。」
「不行!」司尖叫爆哭:「咲希,妳不要我沒關係,不要把類也從我身邊奪走,我…我讓妳自由,不會再煩妳,把類給我,拜託!」司嚎啕大哭,口中咬破舌頭的鮮血直直往外流,怵目驚心。
「哥哥,和我回家,不,先去醫院。」
「啊啊啊啊啊!」司崩潰地嘶吼,瘋狂搖頭,感到一陣暈眩,又開始嘔吐。
咲希走近他,司坐著往後退,最後瑟縮在牆角發抖仰視她,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
「神代前輩,這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吧。」
「我想也是。」
「我是心甘情願和類在一起的,咲希!不信的話,看,地上有條鞭子,」司指向被類扔在一旁,吸滿血的長鞭:「妳把它拿起來,往我身上揮,我絕對不會反抗,但妳可能得先把我綁起來或吊起來,不然我有可能誤傷妳。」
「咲希君沒辦法。」類搖頭道:「她沒有我這麼殘忍。」
「沒事的,」司爬向鞭子,拾起來跪行到咲希面前,舉高:「來,咲希,試試看,這樣妳就知道我真的是自願讓類打我了。」
這一切已經超出咲希的理解範圍,她驚恐地退後,奪門而出,就像司幾個小時前一樣。
司一臉失望:「啊,咲希果然不要我了,我對她沒有價值。」
「你妹妹很愛你,愛的程度遠勝於我。」
「我只是保護公主平安長大的騎士,只要任務能完成,騎士流多少血,傷得多重都無所謂。」司忽然仰躺,傷痕累累的背部接觸地面,暈染出一灘血。
「司君!」剛剛那一下必定劇痛難忍,但司未吭一聲。若不是痛覺神經已經受損,就是司的內心已經麻木。
「類很喜歡我的身體對吧?」他抬起腰,沒被穢物覆蓋的腹部滴著豐沛的汗水,他大力吸氣吐氣,腹肌急遽地收縮舒張。
「真的不再來嗎?」
類拾起鞭子,雖然知道趁人之危極不可取,但還是被蠱惑,朝司走去。
「司君,我需要你,原諒我是以這種方式。」
「不要緊,儘管來吧!」
類往前踏,貪婪的笑容掩飾無力從自毀漩渦中撈起司的哀戚,他所能做的只有和司一起沉淪,施加難以忘懷的生理痛楚掩蓋司心理的瘡口。
「啊…司君的肌肉都痛得蜷縮在一起了,真好看!」類嫵媚地嘆道,握住鞭柄重重一甩,鞭子深入腹部,濺起血液,劃開一條粗長的鞭痕。司快速起伏的腹部擠出汨汨血流,填滿腹肌的溝槽,兩人又開始了瀰漫鐵鏽味的肌膚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