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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Papillo7670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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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产→hrki/tjki
    可以喊我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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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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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没有什么特殊日期只是随便选择了一天的VΔLZ 12h活动
    活动日期:2024.1.31
    démon:[神]守护神,精灵;恶魔;撒旦

    #VΔLZ
    #hrki
    #tjki

    【VΔLZ 12h/9:00】Démon这是弦月藤士郎第一天来到这座偏远的小镇,先乘坐绿皮火车,又转乘马车,兜兜转转一路颠簸,等到达教堂时他已经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是一位插画师,趁着假期来这座小镇采风,第一站便选定了当地的教堂。

    小镇人不算多,因此教堂的规模并不大,加上地下室总共三层。入门便是庄严的朝拜场所,礼堂宽敞明亮分为上下两层;绿色尖顶的钟楼高高耸立,登高即可俯瞰外景,将绿林收归眼底;坚固厚重的墙壁上爬满绿色植被,半圆拱形的花岗岩窗框中镶嵌着彩色玻璃,透过玻璃照入室内的光肃穆多彩。

    今天是工作日,前往教堂的游客以及居民都不算多。弦月藤士郎坐在木质长椅上,阳光将色彩涂抹在他身上,将浅紫色的长发渲染,映出一道彩虹。天色逐渐黯淡,街道上孩童打闹的嬉笑声也渐渐远去,空气沉寂下来。他握紧照相机,走出刻慢岁月痕迹的大门,除了时间留下的斑驳陈旧的痕迹,他甚至发现了一些尖锐利器留下的划痕。弦月藤士郎顺着大门自下而上仔细观察,划痕一直延伸到墙壁上,大部分都被掩盖在爬山虎的叶子下。

    “传说在密林深处有一座被黑夜笼罩的城堡。每当夜色降临,破土而出的白骨携裹荆棘攀爬城墙,殷红如血的花朵竞相争艳。”手捧圣经的神父站在台阶下娓娓道来,“城堡修建于何时、最初的拥有者是谁已经不得而知,但相传如今城堡的主人是一群吸血鬼,夜幕降临便是它们出没觅食之时。这座教堂便是为抵御吸血鬼的入侵而修建的,那些痕迹,就是吸血鬼留下的。”

    “那传闻是真的吗?”

    神父笑着上推了一下眼镜,他走上台阶与弦月藤士郎面对面伸出手相握:“只是传说而已。我是甲斐田晴,教堂的神父。”

    “神父大人,我是弦月藤士郎,一名插画家。因为在网上看到过关于这座小镇吸血鬼的传闻,所以慕名而来。”

    “是第一次来这里吗?”甲斐田晴往教堂对面看了一眼,转过头来抱歉一笑,“抱歉,先容我去换件衣服好吗?作为最了解这座城镇的人,我有义务当您的向导带您领略小镇风光。”

    弦月藤士郎就坐在教堂前的长椅上等待,他的视线被街道对面一条小巷中的男人吸引,此时落日已经沉了将近一半,橘橙色的光线并不怎么刺眼,这个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却举着一把同色的伞遮住头上,万寿菊花瓣纷纷扬扬被伞隔绝在外,就连黑色的皮鞋上也未曾沾上一片橙黄花瓣。

    男人的伞缓缓后移,露出下半张脸,在弦月藤士郎探究的眼神中露出一个微笑,紧接着伞面挪开露出一双侵略性极强的幻色眼眸。弦月藤士郎有些恶寒,被衣物包裹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眼神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他被视线掠夺进昏暗的猎场,惊惧不安地等待猎手的到来。

    甲斐田晴匆匆锁上教堂的大门,三步并作两步跨下台阶将弦月藤士郎从幻想中拽出:“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不,完全没这回事。”弦月藤士郎跟随甲斐田晴离开之际,忍不住又往小巷瞥了一眼,男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小镇不算很大,但绕一圈走下来依旧花费了不少时间,夜空中繁星点点,甲斐田晴干脆领着弦月藤士郎走进一条小巷,巷中遍布凳椅桌酒,人们坐在桌前划拳下注,喝得不省人事。他们小心避开掉落在地面的空酒瓶,来到一个挂着一盏昏暗壁灯的入口处,灯下缀着一块指示路牌,上面写着——Tavernes(酒馆),由此进入。

    弦月藤士郎跟着甲斐田晴走进亮堂的阶梯,阶梯尽头是一扇亮着灯的门,有两个人坐在门前,见来人是甲斐田晴,很是客气地向他问好便放了两人进入。门内是装潢雅致的一间酒馆,居民围坐在吧台前闲聊,甲斐田晴轻车熟路地领着弦月藤士郎路过吧台,准备去一个小圆桌前落座,弦月藤士郎却被一位调酒师叫停了脚步。

    吧台上悬挂一圈明灯,弦月藤士郎能够很清晰地辨认出调酒师的面孔。他就是弦月藤士郎傍晚遇到的那个男人,只不过现在身着一套黑色的西服,深蓝色的头发低挽一个发揪垂在左肩上。他往摇壶中加入15ML COINTREAU、15ML柠檬汁以及45ML的THE BOTANIST ,加冰块摇匀,最后将酒水注入冰镇好的马天尼杯,在杯口装饰一块青柠皮。

    他将乳白色的鸡尾酒推到弦月藤士郎面前示意:“此酒名为White Lady,白色佳人。在不同的年代,它拥有不同的名字,比如,Delilah。”

    甲斐田晴面露不虞,调酒师却佯装才看见甲斐田晴一般惊讶道:“啊,原来是神父大人。好久不见。”

    “我是长尾景,这家地下酒馆的调酒师。”长尾景身体前倾,手臂抵在吧台上靠近弦月藤士郎,笑眯眯地与人打招呼,“我们下午见过。”

    “多谢,我是弦月藤士郎。”

    弦月藤士郎端起酒杯凑近浅啜一口,口味略显爽利,橘子的香气回味悠长。

    “你喜欢就太好了。说起来White Lady这个名字,实际上带有一些恐怖而悲情的色彩,它原意是指生前被爱人所背叛的女子的白色幽灵。至于Delilah嘛,甲斐田更懂得其中含义吧?”

    被点名的甲斐田晴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道:“Delilah是圣经旧约·士师记中的人物,她是Samson的情妇。Samson一出生就归上帝作拿细耳人,受上帝眷顾长大,拥有上帝所赐的超人的力气,他曾用一块未乾的驴腮骨击杀了一千个非利士人。然而他个性顽强,特别是在婚姻一事上不尊重以色列人的律法和父母的劝诫,耽溺于欲望,与妓/女和Delilah交往。非利士人几度欲杀Samson,碍于他天生神力而失败。于是他们就要求族人Delilah询问出他的弱点所在。Samson几次编造谎话欺骗Delilah,最后经受不住女色的诱惑和纠缠泄露了力气的来源和秘密,即剃掉他的头发,力气便会离他而去。”

    弦月藤士郎听得入迷,并未注意到长尾景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他被长发遮挡若隐若现的颈间:“然后呢?”

    “Samson在睡梦中被剃掉头发,非利士人剜掉他的双眼用铜链拘束他将其囚于监狱受尽侮辱。后来非利士人在向他们的神祇大衮献大祭时想借此再次羞辱Samson,于是把他从牢里放了出来。此时Samson向上帝忏悔,请求上帝再次赐予他力量。他抱住大衮庙的主要支柱拼尽全力屈身,房子倒塌,他和非利士人同归于尽。”

    “原来这之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一杯酒饮尽,人群也渐渐散去,吧台前仅剩下他们三个人,长尾景收拾好桌面走出吧台与二人并行离开酒馆。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朦胧的月色清凉如水,沁入他们的肌肤。

    “甲斐田くん、长尾くん,今天多谢你们了。”

    “弦月くん太客气了,说起来后天是星期日,大家都会来教堂做弥撒,弦月くん也一起来吧?说起来森林里有一条小路直达湖边,可以在那里看日出日落,弦月くん感兴趣的话明天可以先在附近好好转一转,到时候来教堂我把地图拿给你。”

    “是,真的帮大忙了!谢谢你,甲斐田くん。今天辛苦你们了。”弦月藤士郎正要踏进旅馆的门,又转过身来喊住长尾景,“长尾くん到时候也一起来做弥撒吗?”

    长尾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他先看一眼甲斐田晴,视线又跳转到弦月藤士郎脸上:“不。我不信这个。比起做弥撒还不如在家里睡个好觉,就这样,再见啦藤士郎——”

    “又或许是身怀罪孽才不敢直面主。”走到岔路口,甲斐田晴才似笑非笑地对其方才那番话做出回应,“要我说啊,长尾也应该来做弥撒才对,祈求天主的宽恕。”

    “甲斐田,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操心太多也会害死你的。”

    甲斐田晴彻底冷下脸,他往前迈一步,稍稍低头,鼻尖几乎要贴在长尾景鼻子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瓶无色无味的水,对准长尾景就开喷。长尾景一惊猛地后退两步,因为距离过近的缘故躲闪不及,只能匆忙偏首扬起手臂遮挡,冰凉的水溅在他手掌心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灼烧感。

    “哈?你这种鬼把戏......”

    “长尾景,离他远一点。”

    “原话奉还。”


    弦月藤士郎躺在不算太软的床上,脑海中构思明天的行程计划。或许白天可以先画一下教堂的轮廓?然后再画一下这边的自然风光好了。等到后天白天去教堂做弥撒,晚上去一趟湖边,日落倒是随时都能捕捉到,但也想看看这边的日出是什么样的。先拿到地图,然后深夜出发去看日出吧。

    他的眼皮沉下来,将窗外投射进来的月色隔绝,吹拂进来的风扬起浅色的纱帘,窗台上的盆栽摇摇晃晃,花枝撕扯落下几片细碎的花瓣。夜莺翅膀扑扇的声音离得很近,弦月藤士郎迷迷糊糊地半掀开眼,夜莺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眉心。

    弦月藤士郎再次沉入梦乡,梦中他的掌间托着一只有着绀色尾羽的渡鸦。渡鸦的尖喙轻轻啄着他的指尖,突如其来的乌云将渡鸦惊吓,它张开翅膀钻进弦月藤士郎后颈,长发将它包裹,略微弯曲的喙击打着他的脖子。他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梦境就此一片黑暗。

    这一觉睡得很沉,弦月藤士郎醒来时太阳已经高悬半空,他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顺手挽起长发去洗漱,双手浸泡在水中时,浅淡的红色散开,他愣了几秒仔细检查自己的手掌并未发现任何伤口,最后对着镜子发现了衣领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他摸了摸后颈左侧,传来一小阵刺痛。

    他有些疑惑地洗掉脖子后的血块回到床边,枕边静静躺着一根泛着蓝色光泽的羽毛。

    是夜莺?还是梦中的渡鸦?

    弦月藤士郎不知道,他蹲在窗下,捡起零落的花瓣将其洒回土壤。异常疲惫的身体令他不得不放弃了出行计划,几乎整个白天都待在旅馆中昏睡,直到一整天都没怎么见过他人的甲斐田晴敲响房门。

    “弦月くん,我是甲斐田晴。因为今天看你没有来教堂稍微有些担心就过来了,失礼了。”

    “甲斐田くん?不,我没事,只是今天感觉很累就没有出门。”

    弦月藤士郎为他倒上一杯水放在窗边的圆桌上,他的长发挽在脑后恰好露出侧颈,甲斐田晴眼尖看到他颈后还未修复的疤痕。鸟羽的气味淡淡浮在空中,甲斐田晴看着羽毛,眼底晦暗不明。

    “弦月昨晚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见甲斐田晴的指尖落在羽毛上,弦月藤士郎下意识摸了摸伤口道:“昨晚半梦半醒间好像有只夜莺飞了进来,梦里有只渡鸦着我的脖子算吗?是有什么预示吗?”

    甲斐田晴讪讪一笑:“我们这边就是调皮捣蛋的飞鸟比较多,经常不请自来。弦月今晚关紧门窗,再将这个十字架挂在窗锁上就好了。”

    “诶?十字架对鸟同样起作用吗?”

    “不,只是为了让窗锁更牢固而已。”神父退开一步推了推窗户,十字架上的长链打着圈绕在窗锁上。

    送走了甲斐田晴,弦月藤士郎倒在床上小憩,经过白天长久的睡眠,他现在反而一点困意也无。他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注视着天边半掩薄云后的明月。一只夜莺扑扇着翅膀停在窗外,歪着脑袋跳来跳去寻找入口。

    弦月藤士郎觉得有点好笑,他将窗户往外侧推了推,扣在锁上的长链发出拒绝的声音,窗户仅仅留出一小条缝隙,恰好足够他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夜莺的羽毛,与其嬉戏玩闹。它的眼睛滴溜溜地打转,忽然转头飞下窗台离去,弦月藤士郎以为它是玩腻了,几息之后便瞧见夜莺衔着一朵百合跌跌撞撞地一头撞在玻璃上,发出一声敦实的“boom”。

    “飞那么快干嘛,笨蛋。”弦月藤士郎忍俊不禁,他取下十字架顺手放进口袋,打开窗子将晕乎乎的夜莺迎入掌心。

    他轻嗅百合,幽香淡淡萦绕他鼻尖,连带着掌心的夜莺也一并被花香环绕,沁人心脾。弦月藤士郎决定将看日出的计划提前,他托着夜莺放在自己左肩上,毛茸茸的身体依偎在他颈窝,又背上画板,依照着地图标出的路线朝着林中小湖走去。

    弦月藤士郎走进密林,手电筒照亮昏暗的小路。夜莺有些疲乏了,叽叽喳喳的歌唱声渐渐弱下来,曲调似有若无地缠绕在弦月藤士郎耳畔。

    越接近湖畔,窸窸窣窣的响动声越清晰。偏偏声音就来自他的正前方,按照地图上标的路线,正好是前往湖边的路线。弦月藤士郎只好放慢脚步,握紧了从旅馆门边顺来的一把撬棍缓缓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他躲在一棵树后,深吸几口气小心翼翼探出半颗脑袋。皎白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满整片湖面,水面波光粼粼,湖中鱼吐露的泡泡浮上水面炸开,荡起一圈圈涟漪,似天上星云浮动。

    然而正在打斗的两个人打破了这样美好的宁静。凭借着良好的视力和月色,弦月藤士郎很快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甲斐田晴和长尾景。

    很明显,甲斐田晴此时占据了下风。

    “甲斐田,数到一百你还没有死的话我们就和解吧?”说完,长尾景卡住甲斐田晴的后颈将他的头按进水池,水面很快冒起咕噜咕噜的泡泡。钉入肉中的银子弹阻碍了吸血鬼的自愈,手臂上的血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浸入水中。

    “长尾?甲斐田?”弦月藤士郎拎着撬棍从暗处走出,窝在它头发下闷出一小块汗渍的夜莺抖抖翅膀腾空起飞,落到长尾景肩上叽叽喳喳。

    人类将撬棍对准长尾景,眼睛焦急地看向整颗头浸泡在水面以下挣扎幅度逐渐减小的甲斐田晴:“你、你是要杀了他吗?”

    “没有哦,藤士郎。”吸血鬼笑眯眯地掐住血猎的后颈,声音拖着黏腻的长音,丝毫不顾及对方已经因缺失氧气近乎窒息“我们只是闹着玩的而已。”

    说罢,长尾景松开对甲斐田晴的桎梏,一眨眼的功夫闪现到弦月藤士郎面前。幻色的眼眸被一片殷红遮盖,随着他说话时张开的口能够看清尖而长的虎牙,趁着甲斐田晴还因为缺氧而晕眩,他张口就要咬向还在发愣的人类。怎料弦月藤士郎眼疾手快从口袋里摸出甲斐田晴给他的十字架拍在长尾景脸上,滋滋的炙烤声响起,烫得长尾景惊叫一声往后退去。

    吸血鬼也不甘示弱,尖长的指甲抓向弦月藤士郎的脖子。手中的撬棍有了用处,弦月藤士郎抡起撬棍砸向长尾景的手臂,咔嚓一声,吸血鬼的胳膊以诡异的姿态扭向另侧,长尾景受惯性向右后方倒去。

    “可恶!”长尾景干脆席地而坐,他握着缓慢愈合的胳膊埋怨,“暴力狂啊藤士郎!”

    弦月藤士郎停下撬棍:“吸血鬼?我今天是被你吸血了?”

    “我又没喝多少!”长尾景辩解道,“而且也不痛吧?”

    甲斐田晴恢复好体力匆忙赶来,举着仅剩一颗子弹的枪对准长尾景:“没事吧,弦月?...呜哇!什么东西?”

    “我没事。”弦月藤士郎这才注意到正在啄甲斐田晴发顶呆毛的夜莺,“那这只夜莺呢?监视我?”

    长尾景低着头将两指塞入胳膊的伤口中,忍着圣水灼烧的疼痛把子弹取出扔到地上:“说是监视也太难听了。盯上藤士郎的吸血鬼可不止我一个,我不喜欢分享。”

    忽然他眼眸一暗,原本已经恢复了一半原本色彩的眼眸再次染上红色。长尾景与甲斐田晴对视一眼,夜莺也停在血猎的头顶不再捣乱,空气忽然寂静下来,直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甲斐田晴一把拉住弦月藤士郎的手跑进森林。

    林中低矮的树枝不断刮过他们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带来轻微刺痛感,甚至在弦月藤士郎的手腕上留下几道渗血伤痕。甲斐田晴暗道一声不好,匆忙又从兜里翻出几个十字架尽数绕在弦月藤士郎身上。

    忽然一个黑影将甲斐田晴扑倒在地,两道影子在灌木丛中滚了几圈扭打在一起,甲斐田晴喘着气大喊:“去教堂!弦月!”

    弦月藤士郎拔腿就跑,手中不忘捏紧了撬棍——这是他唯二能保护自己的工具之一了。夜莺追随着弦月藤士郎的脚步,紧紧挨着他的耳根为他指明方向。他只能借助微弱的月色勉强辨别道路,几次都被凸起的树根绊倒,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攥紧撬棍猛地转身对着声音来源狠狠一击,铁棍与什么东西发生撞击,震得弦月藤士郎手臂发麻,撬棍也顺势跌落在地。

    黑影卷土重来将人类扑倒在地,指甲深深嵌入弦月藤士郎手臂,眼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孔就要贴到自己脖子上,一把长刀贯穿黑影的胸膛,刀尖距离弦月藤士郎的眼球仅有几寸距离。紧接着另一把青色的长刀横在吸血鬼脖子上,从夜色中露出长尾景面无表情的半张脸。

    “滚开。”

    吸血鬼不敌长尾景,只能心有不甘地隐入黑暗,甲斐田晴紧随其后,气喘吁吁地与两人相聚,一同在弦月藤士郎居住的旅馆休憩。刚靠近房间,长尾景主动接过钥匙,攥住弦月藤士郎的手臂将他拉扯到身后,咔哒,锁扣应声而开。

    床单有些许褶皱,一角被掀起露出摆放在床底的行李箱。窗户半开,窗台上的花盆摔裂在地四分五裂,湿润的泥土洒了一地。

    长尾景倚着窗台,将正在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剜出一指血抹在窗台外侧,他屈膝靠在窗台上,抱臂阖眼:“别担心,今晚不会有事了。”

    “吸血鬼还用睡觉?”

    “甲斐田,晚上睡觉最好不要闭眼喔。”吸血鬼露出尖长的獠牙吓唬他,“否则明天就醒不来了。”

    甲斐田晴懒得理他这种吓唬人的幼稚把戏,他从房间衣柜里找出一个新枕头垫在桌子上,身子往椅子上一坐,双臂一叠弯腰趴在枕头上:“弦月,今晚我和长尾会守在这里,放心吧。”

    弦月藤士郎往床另一侧挪了挪,勉强让出半个人的位置朝甲斐田晴招手:“晴くん,还是一起睡吧。今晚就辛苦景くん了。”

    有甲斐田晴和长尾景的双重保护,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相安无事。


    弦月藤士郎坐在吧台前,整间酒馆只剩下他和长尾景两人。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早已空了的玻璃杯,深色的指甲与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鸣响:“景くん,这些居民看起来都与你关系很好,他们很尊敬、爱戴你和晴。你与那些......不一样。”

    长尾景歪着头看他:“你与其他人类也不一样,我和甲斐田认识的时间远比你想象得要长许多,这么多年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对我感到恐惧,紧接着便是想要杀死我。至于甲斐田嘛——他有一次被其他同类围攻,小命不保,是我救了他。但血猎的本能与职责不允许我们共存,我倒是无所谓这些人对我的态度,只要别来妨碍我就可以了。”

    “你说这里的居民和我的关系好,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晓我的身份。”吸血鬼狡黠一笑,他凑到弦月藤士郎耳边低声道,“就连我和晴,到现在为止都想要杀掉对方。要赌一下吗?如果我咬你一口,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赌什么?”

    “你输了,就得成为我的备用粮。”

    “我赢了呢?”弦月藤士郎推了一下眼镜提议,“就带我去看一眼吸血鬼的城堡,怎么样?”

    “然后呢?”

    “啊......然后、然后你不就看到了吗?刚出酒馆他就被劫走了,你不是亲眼目睹了吗干嘛还要问我?”长尾景不慌不忙咽下口中甜汁,好心地舔了舔甲斐田晴颈间的伤口使其愈合更快,“这不是很好吗?”

    “哈?究竟好在哪里啊?!”

    “藤士郎说他想要去看一眼吸血鬼的城堡,这不就看到了吗?这不是很好嘛?那个词叫什么......对!观光体验一条龙服务!运气好点说不定明天就变成我同类了,永生不死,多好啊。”

    甲斐田晴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他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么说确实是、不对!你倒是给我问问他需不需要这种服务啊!他是被抓走了不是被接走了。”

    血猎抓狂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长尾景久违地感受到头昏。他干脆张开双臂整个人呈大字型往床上一倒,侧身埋入枕边堆叠的衣物中,弦月藤士郎的气味扑了个满面。

    “别太担心啦,藤士郎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能应付的。”

    “你这么有把握?”

    “那当然啦。”长尾景拍了拍腰侧,甲斐田晴这才发现原本悬在他腰间的匕首不知去向,但即便如此,弦月藤士郎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身强力壮除非被用圣水涂抹的银剑或木枝刺入脑中才能完全死亡的吸血鬼相比。

    “他们不会杀死弦月的。他们要先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洗净‘食物’外表的污秽,将其盛入点缀了一圈红白玫瑰的餐桌上。同时会奏响摆放在角落的那架钢琴,在乐曲达到高潮时,挖出他的心脏。不过如果藤士郎幸运的话,他们不会挖出他的心脏,相反,他们会先吸干他的血,等他陷入昏迷游离于生死之间时,再为他注入新鲜的血液将其转化。”

    “依你对同类的了解,哪种结果占据的可能性更大?”

    “依长尾了解啊,如果是长尾的话,会把弦月转化成同类。”

    长尾景正要回答,夜莺衔着一片红花瓣从窗口飞入落到他额头上,一只爪子牢牢踩在他眼皮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吸血鬼面色一变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话又说回来,长尾是长尾。”

    甲斐田晴一句脏话憋在喉头吐不出来,他匆忙将装着圣水的瓶子挂在胸前,又捡起削好的木枝塞进腰带,跟着长尾景踩上窗台。长尾景一个翻身轻盈落地,顺着路边滚一圈,长发扬起好看的弧度。甲斐田晴看了看略高的楼层,决定不耍这个帅,规规矩矩夺门而出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爬下。

    “你的计划是什么?”

    “什么计划?”

    “你......”甲斐田晴停在森林入口处大惊失色,“你就打算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去,吆喝一声‘这个人我带走了’再大摇大摆地把他带出来?”

    长尾景竖起食指摇摇头,言语动作都在表达对甲斐田晴不信任自己的不满:“不不不,你太小瞧我了。你一会儿在城堡外边等着就行了,我把他送出来你立刻带他离开,路线都记住了吗?”

    甲斐田晴跟在长尾景身后点头,他的额心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是长尾景的血,用以覆盖身上的气味。

    “等我好消息。”扔下这句话,长尾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堡大门,踏入门内还不忘转身送甲斐田晴一个wink耍帅。

    “小鬼。”甲斐田晴躲在城堡外荆棘垒成的植物墙外失笑,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支,警惕地环顾四周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城堡里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甲斐田晴头痛地揉了揉眉心。长尾景!你真会给我找事做啊。他咬咬牙准备冲上前去支援,城堡大门猛地被踹开掀起一阵灰尘,定睛一看,长尾景的长发松散开来,怀中抱着身上只裹着一块窗帘的弦月藤士郎。

    “看什么?动手啊!”

    甲斐田晴熟能生巧将瓶子里的圣水洒在荆棘上,再用打火机点燃,熊熊火焰将追来的吸血鬼与三人隔绝,这是甲斐田晴和长尾景数年合作中形成的默契,所有方法中他们最爱用这一招。倾入了圣水的火焰对吸血鬼的伤害度大大提升,隔着火苗甲斐田晴窥见几只吸血鬼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被圣水灼烧的痕迹。

    “你准备挺充分啊,长尾景。”

    长尾景替弦月藤士郎检查了一下全身,只在手腕上发现被匕首割开的伤口,伤口不深,刀尖刚碰到他的手腕长尾景就闯进去打断了仪式。甲斐田晴拿来纱布帮其包扎,弦月藤士郎躺在床上小憩休养生息。

    “他们现在知道我跟你们是一伙的了。”

    “不爱分享猎物这个借口已经被识破了吗?”

    “倒不是因为那个。”长尾景顺了一把在打斗中被削掉部分的头发撇撇嘴,“我杀死了一个同类。”

    “噗——!”甲斐田晴喷出刚入口的茶水,目瞪口呆地看向长尾景,“我说真的这个玩笑不好笑。”

    长尾景的语气不见任何惊慌,甚至还有心情刻意拖拉长音跟甲斐田晴开玩笑:“我没开玩笑。怎么办啊,晴——?我可是为了你们叛离了我的家族,以后在这个世界上,长尾只能依靠你和藤士郎了。”

    “别说没用的了。”他抢先一步打断甲斐田晴,扯出床底的行李箱将弦月藤士郎的画笔及其他东西一并胡乱塞进去,“藤士郎和你都要离开这里。他们的目标是我,身为我的同伙你们也逃不掉。且不说你待在我身边会成为我的累赘,藤士郎只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类,他需要你的保护。”

    血猎晴蓝色的双眼浮现出担忧:“你自己应付得来吗?”

    “哈、你在担心我吗?晴,你好关心我啊,长尾超感动——”

    “好恶!”

    “哈哈!比起担心我你还是想办法找借口跟藤士郎一起离开比较好。”

    他们没能走成,甚至小镇上的其他居民也遭受了个别吸血鬼的攻击。人们慌乱地奔向教堂,哭叫着请求主的庇佑。在车站等待绿皮火车的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也遭受了攻击,圣水和银子弹为他们夺得了喘息逃跑的时间,距离教堂已经不远,两人却被两只吸血鬼截断了去路。

    甲斐田晴被吸血鬼扑倒滚到墙角扭打在一起,手枪孤零零躺在静悄悄的路面上,被眼疾手快的吸血鬼一脚踢开。混乱中,甲斐田晴胸口挨了一铁棍,肋骨断裂挤压内脏,他捂着胸口跪倒在地,脊背蜷成一张弯弓试图减缓断骨的疼痛,吸血鬼也没讨到好被血猎一脚踹断下颌。尖长的指甲深深嵌入甲斐田晴的肩膀,另一只爪子试图抓瞎他的眼睛,甲斐田晴咬着牙一手抵在吸血鬼的颈前,一手紧紧攥住对方枯瘦的腕骨,细瘦的手臂一寸寸从掌心滑下,指甲距离瞳孔越来越近。他偏过头,任由指甲插入他的脸皮在右颊留下又深又长的伤口。甲斐田晴趁机拔出腰间的短刀,暴起按住吸血鬼的后颈,闪着冷光的匕首自上而下捅穿吸血鬼的天灵盖扎入大脑。他拔下吸血鬼捅穿口腔的手指,将圣水送进还在挣扎的吸血鬼的喉咙。

    弦月藤士郎的体能比不过甲斐田晴、更比不上吸血鬼,他被轻而易举掐住脖子双脚离地,背靠粗糙的石墙奋力挣扎。缠绕着十字架的手掌抵在吸血鬼脸上,像油锅中炙烤的肉片一般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弦月藤士郎感受到自己的气管被挤压、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填充他的气管和喉咙让他喘不上气,供氧不足导致的窒息很快令他头晕眼花,他开始觉得恶心,喉咙反上酸水。他的左手拔下发间的簪子、谢天谢地他没有将簪子放进行李箱,狠狠砸进吸血鬼的眼眶,即便恢复能力很强但身体保留着的痛楚还是不免令它痛叫着松开手。弦月藤士郎双腿发软跪趴在地,反着月亮光辉的手枪捕捉他的视线,吸血鬼同样发现了他的意图,捉住他的脚腕咬上他的小腿撕下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肉,弦月藤士郎挣扎着手脚并用爬向手枪一把握住,翻身扣动扳机。

    甲斐田晴半跪在地,脱下外套包裹弦月藤士郎腿上的伤口,他的动作忽然停下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背后,甲斐田晴不动声色地从腿上拔出小刀,正欲与弦月藤士郎打配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晴、藤士郎?你们两个还能走吗?”

    甲斐田晴松了一口气,他抹掉唇角的血渍席地而坐,等长尾景背上弦月藤士郎,手掌搭着吸血鬼的肩膀互相搀扶着往教堂赶去。

    停在教堂门口,长尾景将弦月藤士郎交给甲斐田晴嘱咐道:“去地下室躲好,记住,无论外面传来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为什么去地下室?你不是说吸血鬼是无法进入教堂的......”

    “如果他们用亲眷作为垫脚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晴,带着他们去地下室,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我会保护你们的。”

    弦月藤士郎紧紧攥着长尾景的衣袖哀求:“景,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躲起来,找不到人他们自然会离开的。”

    “藤士郎,你相信我的吧?”长尾景温柔地替他揩去脸上的泪水,手一推将弦月藤士郎推进教堂。

    “长尾景,”甲斐田晴将手中的枪塞进他腰间,“数到一百你还没死的话我们就和解吧。”

    吸血鬼扬了扬眉毛,抽出手强硬地关上教堂大门将流着泪的人类与重伤的血猎、一众居民一同锁在其中。他从腿侧抽出两把长刀紧紧握在掌心,月亮被薄纱似的云层遮挡,光线黯淡。四下寂静无风,长尾景闭上眼睛,耳朵捕捉空中的声响。

    “长尾景。”

    “叛徒!”

    喷薄而出的血液将月色染红,血红的圆月注视着无休止的杀戮。

    教堂尖顶被撞倒坠落将屋顶砸出一个大窟窿,坍塌的天花板发出轰然倒塌的巨响,教堂内部的桌椅裂成木头碎片落入废墟,木制大门倒地带翻门侧的烛火,火焰点燃木屑徐徐燃烧。尸体被拖进教堂当做垫脚石,教堂地板灼烧着吸血鬼的尸体发出滋滋的炙烤声,墙上悬挂的神像又逼迫吸血鬼不得不放弃搜寻人类的脚步,转身跳出来与长尾景扭打作一团。长刀早在持续了几个小时的战斗中破碎,化成尖锐的碎片送进敌人的脖子,割断咽喉切断骨头。别住头发的发卡也落进血污之中不可寻,散乱的长发被血液黏成几缕搭在肩上,长而尖的指甲断裂再生、口中的尖牙往下滴着血,在身后敌人袭来之际长尾景猛然转身张口咬住脖子上的皮肤,一偏头活生生将肉撕裂露出森森白骨,手指嵌入伤口劈断指甲用力将头颅拔了下来扔进火堆增添燃料。大火愈烧愈烈,高温似要将这座小镇融化,红色的火苗在长尾景身后窜出一米多高,如同饥饿的恶鬼等待吞噬吸血鬼饱腹。剩下的吸血鬼不敢再恋战,缓缓后退数步,奔逃进夜色之中。

    长尾景头昏脑胀,眼前发黑出现重影,被同类攻击的躯体因伤势过重而难以自愈,他在被教堂炙烤得发黑、散发出阵阵焦臭味的吸血鬼尸体上连滚带爬滚进一片狼藉的教堂内部,坍塌的墙体堆在地下室入口,他双臂抱着厚墙,手臂滋滋发烫。

    门前的阻碍已经尽数移开,他用被烧得溃烂的手掌扶着墙壁敲击木门发送安全讯息,木门打开,弦月藤士郎踉跄着扑了出来接住长尾景坠落的身体。

    “景!”

    “他怎么了?他的自愈能力不是很强吗?”

    “明明已经把他从教堂带出来了啊,他为什么还没醒?”

    “晴,你说话啊......”

    一连串的质问砸得甲斐田晴说不出话,长尾景伤得太重了,同类之间更明白对着哪里下手能最大程度造成伤害,更别论他为了搬开坍塌的砖墙又在教堂中停滞的时间,与同类缠斗留下的伤口本就难以愈合、教堂对吸血鬼的压制又进一步加剧了严重性,可以说长尾景现在是以近乎普通人类的躯体接受了这些伤害,死亡或许已成定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弦月......”

    “吸血鬼需要血......血、血可以吗?”弦月藤士郎捡起长尾景的刀划破手掌,拳头抵在他唇边将鲜红的血挤进他口中,“为什么他还不睁开眼睛?”

    弦月藤士郎不明白,他看向甲斐田晴,血猎面上哀戚的神情刺痛他的双眼。不会的、他是长尾景啊,他怎么会、怎么会......弦月藤士郎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他挽起袖口,刀刃扎入肌肤下拉,一道深而长的伤口顿现,血液奔涌而出。

    “弦月,已经够了......别这样!”甲斐田晴抓住人类的手臂阻止他进一步伤害自己,“弦月藤士郎!”

    甲斐田晴眼睛酸涩,他说不出更多的话去宽慰弦月藤士郎。他按着弦月藤士郎的后颈,倾身与他额心相抵,低声道:“够了,弦。”

    吸血鬼突然半张开眼,舌尖将唇边的温热的血液舔舐干净。他虚握住弦月藤士郎的手腕下压,双唇抵在手腕内侧吞噬血液补充体力,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动,直到长尾景依依不舍地舔了舔弦月藤士郎手臂上的伤口,转向甲斐田晴挑眉笑问:“晴,你数到一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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