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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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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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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线性双重叙事+打乱时间线+意识流嵌套练习,可能是很难读懂的一篇。
    灵感来源《万火归一》《佩德罗》,也许读过这两本会相对好理解一点orz,小作文附正文后。

    【茶布】沙蟹2是夜,布鲁诺独身一人走在幽冥阒静的海边,他白天拿到母亲的零花钱,几张皱巴巴的、被汗沁出铜臭味的纸币。他不是很清楚母亲为什么要比往常提前地把零花钱塞进他手心,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最近频频见到父母居于客厅的两头,父亲垂着头,双腿叉开,坐在沙发上;母亲贴着墙角,把一只脚蹬在踢脚线上,眼睛盯着开裂的墙缝出神,得布鲁诺先张嘴,三口人才会开始交流。所以他现在唯一能掌握的具体认知,也就这五百里拉了。这季度开始,报纸和咖啡贵得厉害,他这点钱,不光买不了凌晨四点的早报,连包牛奶饼干都得从超市的特价商品柜挑挑拣拣,所以他连饼干都不想吃了。他想到母亲,又想父亲,那口袋里的纸币打开,展平,翻到背面,又收在衣服夹层,想着等一会儿回家就还给母亲。

    阿帕基握了握他的手,有一抹暮霭般柔和的笑意还尚未褪去,凝在男人的唇角,“这又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布加拉提听见他说。布加拉提哈欠连天,摸了摸左半边脸,麻痒的感觉,盘旋他不甚清晰的神经,总感觉皮肤上面好像印了衣褶的印子,就在他枕着阿帕基胳膊入睡的时间。

    他开口,刚想问询,就跟阿帕基发出的第一个音节撞了个正着,他俩面面相觑。“好吧,阿帕基,你先说。”他心不在焉地摸脸。

    “你想说什么?”

    在收音机的音乐中,阿帕基问。

    “还是你说吧,刚才这么一打岔我就全忘了。”

    布加拉提谦让说。

    那抹笑意在阿帕基脸上徜徉,令布加拉提更加不解,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他越想越狐疑,眼看就要怀疑上自己的脸是不是有阿帕基纽扣的图案,才使这男人这么忍俊不禁。

    等他不再抹脸,阿帕基才问:

    “你是从小就干活吗?”

    “啊,当然。”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布加拉提坐到阿帕基身旁,反倒听见对方打了个哈欠,样子跟被不久前被魔法沙子糊住眼睛、昏昏欲睡的自己如出一辙。他又想到,他俩好像从未畅聊过往事。其实这没什么好聊的,至少它不该是他聊以把玩或博取他人共鸣的轻如鸿毛的资本,绝大部分时间,都被他本人锁在心底,同外壳一并风化;可总归会有极少一部分人加以重视,抛却利益,凭借本心,试图贴近石壳,从中聆听两人的心跳是否有几拍达成了共鸣。那囊括了他自己,阿帕基,也在其中,只欠布加拉提亲手把钥匙交给他。

    “就从小时候干活开始吧。”布加拉提思忖着说:“你是打小就生活在镇子里吧?”

    “没错。从小学到高五,全在同一个地方。”

    “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款牛奶曲奇吗?图案有好几种动物型的,应该十年前就停产了。”

    “当然有印象。我还记得它会在一盒里面故意放重复的款式,黄了也是咎由自取。”阿帕基愤愤地说。

    换做以往,布加拉提会让阿帕基谨慎措辞,可这时,他对此物的评价恰好跟对方的如出一辙。于是他松了口,说:“我想买这东西,都得等每周末固定出门,坐大人的摩托车后座,去镇子里买。然后还不懂事的我最讨厌坐后面。因为要是缺面,我就得跟买来的大袋面粉挤在一块,扶着它,免得它被砂石铺的路震掉下车,等回到家,往往面粉沾得浑身都是。”

    阿帕基用力眨眼睛,坐直身体,听他继续往下。

    “说回干活,那时我经常帮父亲编渔网,因为母亲得做三口人的饭。我想着担子不能全压给她,有空的时候,就帮她揉披萨面饼。”

    “我们也可以一起做。”阿帕基想象着说。

    “不,我手艺很差。从小就容易把面饼抻破,母亲笑我做披萨做成了甜甜圈,还把那面条挂在我脖子上,就像戴一条粗项链。我害臊得不行,此后不管家里人再怎么让我帮忙,我也只帮着擀好面,发誓以后再也不搓饼皮了。”

    从布加拉提说到“甜甜圈”这个单词时,阿帕基就垂下头,他清楚地看见他极力压抑却止不住耸动的肩头,被屋内的灯光,拉长成为横跨了半个墙壁的抖动的黑影。

    “我不说了。都是差不多的小事。你在城里长大的,小时候应该比我过得有意思得多吧。”

    等了一会儿,阿帕基的肩膀才不再颤动,“怎么会。”他听见阿帕基说,却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指代的究竟是他自述的小事,还是否认他提出的新问题。

    布鲁诺小心翼翼地翻过石头,沙土和太阳的风化,经年累月,劈开这些岩石漆黑片状的棱角,所以把它们当做身体支点时,要不能再小心,它会平等地给予带有不敬的所有人平等的伤痛。他踩在沙滩上,这才把凉鞋抓进手里,又顺手把扎过他脚掌心的贝壳往远处用力一甩,把宁静如同镜面的海面激起银白色的细小花纹。他看天,夜空中闪烁着夏季银河,斗转星移,铺在他头顶,比以往闪亮不少;许是昨晚有新月升起,所以天空的深蓝,要比平常暗沉深邃得多,潮差也大过平时。只不过,在这孕育过一代又一代渔人的地中海,滩边,海浪最高也只能没过他的小腿,叹息般地轻触几下,然后又收回,就像人平静的吸气与吐气;在海平面整体下降时,借着翠白的月光,他发现这处野沙滩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是沙蟹的巢,它们呼吸的频率,也同大海保持一致。他的心情因有朝夕相处的熟悉的事物的加入而变得不再那么低落,那些他尚无能为力解决的难题,父母的问题、或五百里拉的问题,都变得遥远,他也不试图继续追索,转而四处打量,沿着海岸线的苇草一路寻觅,总算在不远处捡到一根还算趁手的树枝,那木棍被事先削过,可能是游客随手弃之,对他来说有些长了,但它纤维之间毫无使其柔韧易折的水分,结实得像扫帚杆,他不可能在没有工具的前提下贸然去折,木屑会扎进他手心里。布鲁诺趿拉着树枝,卷起裤腿,往深里走去。

    他找了个新洞,斜着把树枝插进去,很快到了底。他顺着树枝插的方向往下面挖洞,不多时,用手掌盖住一片正在试图不断蠕动的沙土堆,拨干净沙子,把沙蟹握进手中,提起树枝,往下个地方走出。

    有雪白的浪花轻轻扑在他脚上,他手里勉强抓着三只沙蟹,钳子夹到手心,却没放手。他想,这些钳子夹他越厉害,就越证明自己的能干,浪花轻轻地拍过去,他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明显的小洞,下意识猫腰,走过去想把树枝插进洞里。

    手松开,他刚蹲下,浪猛地灌上来。苦咸的海水,呛进他来不及闭上的喉咙,他一连灌了几口水,想起身,可整个人都被冰冷的潮水拍得向后倒,他鼻子也进了水,手来回在海上拍打,非但没保持住平衡,反而因心乱如麻在仅仅齐腰深的海水中滑倒了。他难以自控,海潮好像越来越强,耳边尽是气泡游动的声音,无数的鼓膜,在离他极近的地方轰然爆裂,五感被振聋发聩的响动刺激到近乎停摆,布鲁诺的手往岸上伸,可离了地的双脚,只感觉陷入无重力的漩涡之中,这漩涡把他往海里一点点拖,缓慢无比。他却无力抵抗。

    十几秒过去,阿帕基没回答他,布加拉提凑过去看他。

    阿帕基已经睡着了,双眉紧皱着,因台灯昏朦的光,他的额头,镌刻出明显的阴影,眼皮不安地颤动,似乎是过去的愁云在梦里也不依不饶地追逐着他。布加拉提手越过他,拔了收音机电源,关上台灯,屏住呼吸,轻轻放平阿帕基的身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夜,他去吻阿帕基的额头、脸颊,还有嘴唇,只默祷,如果自己能帮他承担这噩梦有多好。

    可是那噩梦般的哗哗作响的气泡声仍未作结,布鲁诺全身找不到支点,在水里面颠倒、挣扎,只惶惶然觉得自己好像顺着洋流方向摇摆,上下前后则无法辨别。冰苦的海,不动声色地把他吞噬,窒息如影随形,正寻觅合适的良机将猎物一举扼杀,无论布鲁诺听到的是喧嚣还是嘈杂,眼看,就要归于一片朦胧而不祥的静谧了。

    又一声巨响传来,无数道声音顷刻间贯穿过他双耳,与此同时,他感到有股巨大的力托住自己双腋,近乎强硬地把他从海的尖牙利齿中生生撕裂出来。在甘冽的空气中,他痛得大声咳嗽,脑袋不住地嗡鸣,冷汗,跟被彻底打湿的头发,爬过布鲁诺眼眶,扎得他睁不开眼,他似乎是悬在半空中,依托那稳固的外力,浑身上下,都前所未有地轻盈又沉重。双脚,仍未脱逃海水那无休止地浮力的追捕,浸在海里,即使头脑已经发出处境安全的信号,脚掌仍执拗地、激烈地拍打着浪花,仿佛这么做,就能帮他逃离这片海域一样。

    等那抵抗的意念彻底从布鲁诺身上耗尽消逝时,他才转过头,注意到是一位高大的陌生的男人把自己从浪涛中抱了起来。碎发,挡在他眼眶边沿,他无论多用力看,也无法辨别具体样貌,手臂的触感,也极其陌生,因为郊外的每户人家他都熟悉,从没有那么森冷而沉默的男人同他打过哪怕一次招呼。男人还牢牢地抱着他,对方的衣襟,被潮来潮往和布鲁诺的挣扎尽数打湿,深入骨髓的刺入的海风刮过他们,激得布鲁诺一阵发抖,这才感同身受起男人正承受的是远超他几倍的严寒。他突然歉疚起来,不好意思地想,都是由于他的粗心大意,才致使这叔叔为了救他跑进海里,同他一起承受那冰冷又潮湿的灾难,而他自己,闹了麻烦,第一反应居然还不是道歉,而是怀疑地打量对方,判断他看着凶狠,难以接近。他不再害怕了,手搭住男人湿透的胳膊,立刻说“谢谢”。

    男人一声没吭。布鲁诺不安地想难不成是自己声音太小,没让对方听见吗?男人把右手托到他膝弯,他的力气大到一只手就足矣揽住布鲁诺,顺着潮水方向,轻轻松松地,往岸上走去,找了块干燥平坦的岩石,把布鲁诺放在上面。眼看他们脱困,海风不甘地呼啸起来,再度发难,男人看见他被冻得直打哆嗦,一语不发地脱掉那件深色风衣,披在布鲁诺身上。让布鲁诺心中的感激和希冀更加浓郁。

    温暖沉重的触感,从肩头传来,是布加拉提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收音机传来滋滋响声,阿帕基把两个枕头垫在腰后,开了台灯,从床头柜拿出一本旧杂志,随手翻阅。

    他偶然注意到自己翻杂志的沙沙响声有点像钢琴根音,重复几个小节,就被收音机里传来的布鲁斯音阶全权接管,约翰梅尔,低声演奏着,让轻缓慵懒的节奏馥郁在卧室之间,浮在床上。阿帕基难能放松下来。杂志的边栏,有布加拉提垂下来的阴影浮在其上,他低头,想看得仔细点儿,布加拉提身子也跟着他屈身的幅度无意识下滑,最终,枕到他胳膊上。吐息平静。

    他俩的呼吸声同布鲁斯平稳地交织、混杂,仿佛睡眠无意识的呓语,游进阿帕基耳廓。他能感到困意在释放让人坠入动弹不得的宁静的孢子;他还不想早早就虚度掉同布加拉提在一起的时光,但是,又无法阻止字符同飞蝇般闪烁迷离,便小心谨慎地抬手,想揉眼睛。他的手背,蹭到了布加拉提搭在他身上的手。

    那手掌粗粝的触感,剐蹭过阿帕基心头。他又摸了摸,布加拉提在睡眠中回握住他,指节宽大,厚茧,定格在他手心;坚硬的皱痕,刻在他整个手背,是岁月不间断地洗刷与侵蚀,把他的手风化成了与阿帕基截然不同的模样。那并非是从小握笔的人能形成的手,布加拉提,也并非拥有同大多数小镇青年一样整日埋头读书、只在写字时才能将手磨损的时光,而更像……

    阿帕基漫无目的地想了会儿。起初思绪还能组成不甚连贯的语句,渐渐地,语句不再相接,每个单词,每个字符,都像杂志的字母一样变得模糊,有气无力地滑落到他眼底。他眼看被睡眠带走,却觉得身旁有响动传来,热源,从他手臂上抬起头,若无其事地打着哈欠。阿帕基的神智,也因布加拉提探自己脸颊的动作被短暂唤醒了。

    布加拉提困意未消,撑起身,坐在阿帕基身边,他们对视,布加拉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刚才实在太困,不小心睡着了。抱歉。”

    “抱歉。”布鲁诺裹紧风衣,抬眼,望向男人:“我现在身上只有五百里拉,还有沙蟹,有两只丢了,只剩一只了。都给你可以吗?”

    长头发的男人面对他半跪下身,嘴唇打开,又犹犹豫豫地合上。男人最终说:“不。我什么都不需要。”

    新月翌日,明月,只敢探出害羞的侧脸。他们沐浴在清白的微光中,布鲁诺视线被点亮,他发现,男人只是用一种非常的、非常的悲伤的眼神,一眨不眨地望向他,百千种苦涩,百千种忧愁,都缠绕在男人的双眼深处,仿若周而复始的沉重的摧残,逼他双唇微微颤抖。布鲁诺也油然难过起来,心想,如果他接受了自己的道谢,那块挤迫布鲁诺心间的顽石就会自行消解,他也能感到安宁;可男人什么都不需要,也什么都不想从他身上拿走,就像男人默认了自己一无所有。他空空如也的、悬在身体两侧的手,连一只沙蟹都留不住。

    他思索起,自己究竟能为这个男人做什么,甫又认为这个念头太过自大荒谬,他连谢礼都无法交给男人,好像他做什么,对眼前的男人都无能为力。他在这凝视中体会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好像那男人的所有感觉在刹那间就传导过他的身体,他觉察出,是钝痛,正极富耐心地蹉跎过他血与肉的胸前。那疼痛,时刻都蜿蜒着爬过他全身,使他回想起不久前手指被渔网的刺钩穿过,无论多咬紧牙关,也无法抑制住哭泣的痛楚。而母亲,在当时,把他抱到身前,她干爽细致的脸颊,贴过自己淌过泪水的脸,因她的平静,他也感受到了平静,连那么痛的伤,在温暖的怀抱中,都像变得不再重要了。于是,他也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侧脸靠近男人的脸,手指抚过他长发,湿冷的触感也顺着头发弥漫了他的全身。他感到男人在抑制不住地发抖,几乎让他猜测对方是否因自己的接近而害怕、迟疑是不是做错了事的时候,男人低低地抽了口气,紧接着,是怀抱紧紧地包裹住他。此时此刻,突然有种相似的、深沉浓重的悲伤席卷了布鲁诺全身,他还处于没有义务承担那一切罪恶与业因的孩提时代,只觉得,自己的脊背,马上就要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格外痛苦而漫长的洪流压垮了,便也紧紧抱住男人。在海潮声都隐去了的肃杀中,世界只剩下了浓浓夜幕,和他们的拥抱。

    阿帕基没顺着布加拉提的问询接茬,在布加拉提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才开口,语句吐出,也难以拼凑:“你……重操旧业了。”

    “什么?”布加拉提压低声音,问。

    阿帕基闭着眼,声音含糊。

    “你跟我,回到郊外,就怎么打渔自给自足。”

    布加拉提没再说话。等了会儿,他才斟酌着说:“听起来也不错。好了,雷欧,已经够晚了。”




    end.




    茶布(布加拉提)时间线被打乱
    正确顺序是
    ①茶听收音机,布睡着,滑到他胳膊上,他注意到布的手粗糙
    ②等布醒过来时,二人借此交流童年
    ③越说茶越困,神志不清时,口嗨要不跟布回老家当渔民隐居算了,布糊弄过去
    ④茶睡着了,被噩梦缠身,布吻他,想着自己能帮他承担这噩梦有多好

    小小布可能是一场茶的梦,可能是平行世界,谁知道呢。
    这篇我最喜欢的地方,是结尾茶布回老家的那两句,茶对于布是完全的个人崇拜,希望布加拉提就像成为他阿帕基的港湾那样、也能寻觅到一处能让布安心的地方,比如回村打渔,如果他们就这么抛下一切,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过两个人日复一日的单调宁静的日子,对阿帕基来说足够可贵了。
    但这终究是难以企及的白日梦。布加拉提根本不认同他的想法,布是有大志向的人,二人理念上有着根深蒂固的差距。
    如果要是顺着茶来,对于布来说,要是逃避一切,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就完全等同于糟践自己的理想信条,背弃了人生,也就是俗话说的成为“命运的奴隶”。
    可他同时又不忍伤害茶的罕见真情流露,只能保持沉默,用一句“听起来还不错”糊弄过去,更不忍揭穿真相,这种因对彼此的温柔而愈发残酷的爱情正是茶布的好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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