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你不願意種花，你說，你不願見它一點點凋零。是的，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Mysta從沉睡中醒來，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床上爬下緩慢地移動。他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水杯，仰頭猛地喝下去。

夜風吹動紗質的窗簾，帶著淡淡的花香吹散了屋內渾濁的空氣，男人垂著眼睛無心去看今晚的月亮與波光粼粼的河面。他有些頭痛的揉著太陽穴，抓起桌上的藥瓶倒了幾顆放在手心，囫圇吞了下去。

這是Mysta本周第四次在晚上驚醒，而這周也只過了五天罷。Mysta本以為困擾他多年的夢魘早已不治而愈，沒想到這幾天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逼得他不得不直面現實去醫院拿藥，在家裡無助的吞吃藥物。

最近Mysta頻繁夢見自己的學生時代，一段看似美好實則一點微小的細節都能壓死他的記憶。男人痛苦地蹲在地上將臉埋進交叉在膝蓋的手臂縫隙裡，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這聲音很低，在午夜安靜的空氣裡回蕩只會讓聽見的人哀歎男人的可憐。

他永遠不懂為什麼有人會特意紀念自己的青春，寫成詩書、做成影視劇、成為嘴上的談資，像是所有青春都被框定在美好與熱血上，任何人都默認的該類比於此，人們對其嚮往、熱情回應、甚至提前幻想自己的命中註定該是什麼模樣，人品如何衣品又怎樣。那些沒有美好也不夠熱血的青春，也就成為了異類，本人在潛移默化下深刻認為這是羞恥，不願與人提起，蓋上無數白布再用語言美化去符合大眾主流。

過了很久，Mysta終於是緩過神來，慢慢站起，扯動著有些發麻的腿，挪到了床上，咬著牙用手按摩著有些發疼的太陽穴。男人或者說青年，本以為這麼多年按著自己的步調照顧自己老毛病會有所好轉，但他沒有想到再次爆發比以前嚴重得多。他自嘲地笑笑，眼神落在窗外的牆上。

所有反常的開端只是隔壁家住了人——是個比他大一歲，英俊且健談，名為Vox Akuma的男人。Mysta很早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但從沒有主動去見過他，更準確的說是不敢去與他相認，這對青年而言有種無形的壓力。

他很早就暗示過自己一切都過去，只需要像個老同學去熱情的歡迎與邀請對方來家中小聚，或者幹些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來證明自己還記得這位老朋友、老同學。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害怕，或許是與人的交談，也或許是怕男人本身。

是的，怕這個男人。Mysta躺在床上眼神渙散著等待藥效發作，正是如此他才會像一隻在應激的流浪狗，害怕被人狠狠推開又在期待重新被愛。

這一切異常的原因也簡單的讓人好笑，僅僅是他學生時代暗戀過這個男人。像所有戀愛漫畫情節般，男主角也對他存在了感情，等他們快捅破窗戶紙時，先存在感情的人卻自己跑路了，徒留男主角一個人愣在原地。也和所有漫畫情節一樣，經那事後Mysta就再也沒有出現在男主角面前，無論Vox到哪去找都不曾發現怕被愛的膽小鬼的身影，直到畢業Vox都沒再見過他一面。

他想自己理應是沒理由與人相認的，這種事放在報刊上報導絕對會有不少人遞信來辱駡作者怎麼想的，非得玩這麼狗血的一套嗎，難道就沒有別的正常發展，何況這不是少女漫畫，也不會有人聯名寫信，只有膽小鬼Mysta和大冤種男主角Vox。

這是個如所有渴望愛又害怕愛的膽小鬼一樣，別無二致的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情悲劇。

風繼續吹著，窗外的星子依舊閃爍，而藥也在這時候起效，Mysta的意識開始混亂，眼皮逐漸開始沉重起來。在睡著前一秒，他恍惚聽到了一陣熟悉的鋼琴聲。他好笑得想，這算不算是在哄自己睡覺。

隨後他睡倒在晚風與琴聲的合奏裡。

1.

要說起Mysta是如何與Vox相認並相識，說實話這也算是一件讓人難以想像的事，沒有英雄救美的戲碼，也不存在雙向暗戀的戲份，他們僅僅是在一個午後陽光溫和的時候，偶然相遇，陽光落在Mysta海藍色的雙眸裡，落在Vox帶點挑染的髮絲上，他們突然對彼此產生了興趣，交換了各自的聯繫方式。

按理來說Vox是絕對不會和Mysta這種人產生關係，更別說是提起興趣，他和他如同兩個世界的人。

Vox是天生的領導者，總是能在人群裡擁有一定話語權使得不少人去聽從他，認同他。他本人溫柔且永遠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與他交談不用擔心自己說話是否過界，他會主動承擔起開啟話題或轉移話題的責任，讓交談者安心。

而Mysta，他是角落裡默不作聲的某人，是所有人都有聚會邀請，自己很有可能被告知沒準備那麼多張邀請函的存在，不管對方是有意或是無意，他總是和周圍人處不到一起 ，周身像是隔了層透明的膜，自己被永遠困在膜裡。他不善與人交流，很少和人互動，有過一下課就趴在桌子上裝睡的情況。他假裝自己並非不受歡迎，自己絲毫不在意，以維護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所以對於Mysta而言與Vox相識結緣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包括當時Vox身邊的朋友得知這件事也有過稍微的震驚，不過後來在相處中也逐漸理解。

在很久以後Mysta想過這是否算一見鍾情，過了會兒他又把念頭打消。那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更準確的說是三次見。前幾次他們也曾細細觀察過對方，也曾閒談很久，他們甚至被彼此逗笑由衷感歎對方的幽默，但沒有一次像那天下午，雨後的陽光驅除了殘存在校園裡的冷空氣，也驅散了堆積在Mysta身上的陰霾，他彎著眸子，露出了眼睛裡的橘子海。



“hi，Mysta。”

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從正準備下樓的Mysta身後響起，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在打招呼，他認命的回過頭，看見了讓他這幾天異常的重要人物——Vox，他穿了一身居家服懶散靠在門口，臉上沒什麼表情，手倒是抬起來晃了幾晃。Mysta下意識想這人果然是衣架子，自己眼光果然不錯，心裡吹了聲口哨，隨即又開始嫌惡起自己，未免也太像變態了。

“hi，呃，我是說早，Vox。”

Mysta縮回放在欄杆上的手，深吸口氣，露出營業笑，噔噔幾步走到了男人面前，“沒想到我的新鄰居是你，老兄。我很久之前就想過是否要拜訪一下的，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比較內向。我怕自己過去敲門絞盡腦汁也說不出幾句話，讓對方以為是要做什麼不好的事的。嘿，說實話，我討厭別人對我有這種想法，我只是不善於交際而已！”他一面說著，一面在臉上做著些誇張的表情，手也跟著語境在時不時揮舞。Vox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飄忽不定，面上但也配合Mysta賣力的表演露出微笑。

“不過說實在的老兄，在這遇見你太出乎我的預料了。我還以為你會住在離著幾公里外的豪華公寓裡，而不是委屈自己住在這種破地方。”Mysta捂著肚子哈哈大笑，戴在頭上的帽子幾近滑落，好在他及時扶住，“你或許沒在意過以前學校裡的傳聞，那群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說你家有好幾輛車，天天穿衣都有人伺候著。說你是……”

Vox出聲打斷了語速越發快的Mysta，禮貌地挪開身體讓出一個位置，眼神示意還處在尷尬或發愣的姑且稱之為老友的男人，“要不要進去坐坐？我是說要不要來我家喝茶，一直站在門口說話倒顯得我太沒待客之道了，況且說了這麼久也口渴了吧？不如我們坐下來變喝茶邊聊。”

“不用了……啊，我的意思是，我是說，謝謝你的好意。”Mysta幾乎是下意識的在拒絕Vox的邀請，他尷尬的用手摳著自己的臉，滿臉抱歉。“下次，下次吧。我會找個時間拜訪你，我的老朋友。”他欠身，一溜煙跑下樓了。

站在門口的Vox望著Mysta離開的背影，沉默著將門關上。


2.
Mysta這邊實在不好過，他沒想到會這麼巧，不如說天註定要在這個男人面前出醜。他深吸口氣，找回平日裡的冷靜，壓低帽檐，垂頭不做聲地走著。

今天是難得的晴天，英國剛剛經歷了一場難遇的強暴雨，連續下了好幾周旳雨，幾周裡新聞反復播報的都是哪裡被淹哪裡被雨水沖塌的消息，惹得Mysta焦慮好久，生怕自己家也保不住。不過好在上帝仁慈，終於在前天停止了下雨，昨天陰了一整天後放晴。

而Mysta也是受了天氣影響，久違的出門來享受陽光的溫暖。他哼著歌，步子輕盈的走在斯特靈的街道上。他今天決定去品嘗一下Golden Bird的食物。

說實話，Mysta是真的很想知道Vox是怎麼搬到這裡來的，男人剛搬來的時候正直週三，暴雨來臨的第四天，也是降雨最強的一天，Vox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搬了過來，連他這個神經敏感的鄰居都不知道，或者說，要不是某天夜雨他心煩意亂，在床上反復打滾的時候聽到隔壁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他才知道原來隔壁住了人。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曲子越聽越耳熟，直到曲子結束他才想起，這是他曾經和Vox一起編的曲子。

那時候還在學校，他們還是朋友關係，暫且沒有捅破那層情感的紙，只有Mysta一個人默默暗戀著男人。他倆因為是否報名參加校園祭爭論不休。Mysta本人當然是不想去的，那裡人太多了，雖然和Vox長時間的相處讓他膽大了不少，但對於大舞臺他仍然怯場，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Vox則是讓Mysta去試試，不行也沒關係，他只有試過才會開始慢慢適應，態度強硬到讓Mysta以為曾經認識的好友被邪惡女巫調換了靈魂。

那時候Mysta家裡出了事，他雖然不將私人的負面情緒外露，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他比往日要暴躁很多，爭吵對他而言是用金屬刀具刮弄玻璃的噪音，他只想儘快結束沒止盡的對話。他有些難受，問Vox為什麼這麼執意他去，Vox看著Mysta悲傷的表情知道自己做錯事，低著頭告訴他原因。

具體是什麼Mysta早就忘了一乾二淨了，只記得是因為他說過想站在舞臺上表演一次，哪怕出醜也好，想知道站在舞臺上是什麼感覺。Vox把這些話記在心裡了，想這次校園祭讓Mysta試試。

但Mysta記得那時候是怎麼回答他的老朋友的，他說，Vox，我想我是永遠會選擇待在舒適圈的混蛋，我是個會在重大場合前找不到自我的慫包，所以拜託你，不要叫我去了，我辜負了你的好意。

說完他用手掩面，堆積的情緒終於爆發。Mysta不知道他在哭什麼，或許哭家裡的變故，或許是哭自己對不起Vox，讓他對自己寒心，或許也有哭自己的怯懦配不上Vox。

他從和Vox成為朋友的第三周就被男人吸引，深深陷入暗戀的泥沼裡，每次午夜夢到Vox都會驚醒，然後陷入無限的哀傷裡。他覺得自己配不上男人，也認為自己褻瀆這段友情，夜裡Mysta崩潰大哭，但不敢吵醒勞累一天的媽媽，只好咬著唇不發出任何聲音。

Vox也沒有多說什麼，也跟著Mysta蹲下身子，把哭泣的男人攬進懷裡，語氣柔和的安慰他。Vox軟著聲說，沒關係，Mysta，沒關係，我們可以自己在私下編曲，然後假裝是在舞臺上，只不過觀眾只有你我，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Mysta靠在他的懷裡嗦著鼻子，輕輕點頭。

那天他們花了一下午時間，先是給Mysta調整好情緒，隨後一起編出這首曲子。也是那天Mysta做了一個沒讓他驚醒的夢。

他夢見自己在被一群螃蟹吞食，原本該在筆記本上寫字的筆落在他的背脊，他變成紛飛的微小粒子落在雪花上。恍然間，Mysta用餘光望見了Vox，男人在用誇張的語氣跟同路人說自己是多麼惹人憐愛。

然後夢醒了。


Mysta逐漸從回憶中剝離出來，心裡悶得難受，不過好在也到達了目的地。他熟練的與服務員打招呼，坐到靠裡的位置上點餐。

點好餐後他坐在位置上看著店裡人來來往往，耳機裡的歌也切換成舒緩情歌。

“不好意思，我見其他地方沒有位置了，不知能否坐在這裡和您一起用餐呢？”

Mysta聽到這話幾乎是下意識皺眉，內心不悅，什麼意思，周圍那麼多位置怎麼就沒有位置了？他不滿的嘖了聲，正準備陰陽怪氣的罵回去，發現跟他講話的事大學時的熟人。

“Ike？你怎麼在這？”

3.

Mysta小心戴好手套，挑起一根薯條放進嘴裡，“所以你是為了找人才來的這？”他又拿起雞塊哇嗚一聲塞進嘴裡“噢，你真夠幸運的老兄，英國前幾天還在下雨呢，你瞧地上的水甚至都沒幹透。”

Ike顯然知道跟他講話的人是什麼習慣，因此也不打擾講話，只是叫人慢慢吃別噎著了，還好心的遞過一杯橙汁。

“嘿！謝謝你，Ike。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喜歡喝這個！”Mysta接過飲料，神情興奮得讓Ike懷疑他身後有只在歡快擺動的尾巴。

Ike好笑的歎了口氣，心裡念叨著男人果然沒變，自己也開始吃了起來。期間和Mysta聊了不少這幾年的見聞，惹得Mysta異常激動，眼睛亮亮的聽得很專注。


這讓他想起他們的學生時代了，那會兒剛學習了關於瀑布的知識，一下課 Mysta就跑到Ike跟前，興沖沖拉著他的衣服下擺，說：“我們幾個一起去看一次瀑布吧！正好Luca那天不需要去社團訓練，我們幾個帶著帳篷晚上在山頂露營怎麼樣？”Ike安靜 的聽完他說的話，笑著說好啊，我們一起去吧。

Ike看著眼前吃得滿嘴是油的Mysta，思緒又飛得更遠，他想起了很多與Mysta相處時的記憶片段，故意在他面前開黃腔，只為了讓自己喊他的名字，還有上課時，總是朝他丟過來的紙團，上面寫的永遠是一些渾話。

很多時候，應該說很多和Mysta相處的時候，Ike都會由衷的感到快樂。Mysta身上總是有一種能帶動他人的能量，能夠讓與他交談的人感到愉快。

“……”

“Ike！”

“什麼事”

Mysta眼神幽怨地剛從愣神中反應過來的老友，“你剛剛都沒聽我說話！”

“抱歉，我剛剛分神想事去了。”Ike歉意的笑笑，”麻煩你再重複一次吧？”

Mysta也不是什麼斤斤計較的人，又往嘴裡塞了幾根薯條後，說：“我剛剛問你來這找誰。“

“我是來找Vox的。”

“……Vox？”Mysta突然有些想不明白，這是多巧合，從前的戀人搬到了隔壁，從前的好友也是來找他。Mysta儘量讓自己表情沒那麼不自在，深呼吸幾口氣，“我還不知道你們還有聯繫。”

“我跟Vox畢業後一起成立了一個工作室，更準確來說他是我的上司，雖然是剛起步階段，但也是有不少收穫了員工也挺多的。主要是在做文學方面的工作室，離這裡挺近的，你要是想來的話隨時歡迎噢，Mysta。”

“嗯嗯……我有時間會去看看的。”

“不過，Mysta，我更好奇你去哪裡了。在學校裡找不到你，問教授們他們也很惋惜，但不曾提起你的事。那段時間Vox跟瘋了似的找你，他總跟我們說是他的錯讓你離開的。”Ike端正了坐姿，面色嚴肅的看著Mysta，“如果你需要什麼説明，可以告訴我們，你忘了我們Luxiem的成員永遠是家人嗎？”

Luxiem是他們幾個在大學時代閑得無聊口頭成立的一個什麼也不代表的組合，說白了也是在學生時代玩得不錯的幾個玩伴開玩笑的組合。當時提的時候沒人在意，現在倒是……

Mysta低下頭，覺得嘴裡的飲料再也嘗不出甜味，“不，這不是Vox的錯，其實是我……”他將視線挪到窗外，盯著路燈上的白鴿，開始了敘述。


4.

Mysta家裡只有他與母親兩個人，父親他一面也沒見過，理所當然不知道父親是誰，也有過不少怨恨。但母親告訴他仇恨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他答應了母親，於是在人前也很少提到。

家裡的一開支都是母親一天打幾分工來填補，雖然日子不是很好，但Mysta與母親都很開心。直到高中的時候，因為升學，開支不斷變多，母親的身體也不再年輕又一次累到在家門口，被放學回家的Mysta發現了。他哭著把母親叫醒，把她抱到家裡。當晚他就跟母親說自己要輟學的事，母親自然不支持，態度強硬的讓他繼續學業。Mysta也不好說什麼，只好答應母親。

後來到大學的時候，雖然Mysta自己開始勤工儉學，但還是填補不了家裡的支出，討債的人經常給母親發死亡威脅。這些原本Mysta是不知道的，是一次母親暈倒在工作的地方，那裡的人把母親送去醫院給他打了通電話後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兼職賺來的那些錢母親一筆也沒用，而是存起來，堅持自己來還。

Mysta有些氣打不出，大聲質問母親這是幹嘛，為什麼不讓自己幫忙，他在醫院裡當著母親的面哭了好久，說了很多，母親最終還是答應了他退學。Mysta也是處理好退學事宜之後才發現，這樣對Vox太不公平，但也沒說什麼，自己逃走了。

“所以那段時間……”Ike有些抱歉看著他，自己不是有意提起這段傷心過往的，那時候他離開的太突然了，他們問了好多人要麼是不知道，要麼是閉口不談，而且那時候Vox的狀態也不好。

“是的…..我很抱歉沒有提前跟你們說這件事，除了我不好意思提，也不知道怎麼面對Vox。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歡他，那時候。所以我怕看到他的表情，也不敢跟他說這件事。”Mysta語氣很淡也很疲倦，周圍的聲音隨時都能把他吞噬，“現在好很多了，那些貸款也解決了。母親和我都很好。”

Mysta露出柔和的微笑，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抱歉Ike，我想我得回家了。”

Ike看著Mysta起身到前臺指了下自己的方向，不知和工作人員說了什麼，逗得女孩子哈哈大笑，隨後轉過身沉默的走了。

“……”

Mysta跟Ike作別後幾乎是跑回家裡，一路上的水窪也不避開了，直接淌水而過，濺得褲腿上不少的水漬。他回到家，把身上的衣服一股腦脫下，做到浴缸裡邊放水邊試圖冷靜。




5.

Mysta是被一陣門鈴聲吵醒的，他看了眼時間，早上八點四十五。這個點找他的，不是房東，就是那個前段時間搬進來的鄰居了。

Mysta有些不滿的賴了會床，還是起身去開了門。

按門鈴的果不其然是Vox，笑盈盈的手裡拿了不少食材。Mysta歎了口氣把他往家裡請，說自己還沒整理衛生，今天麻煩他自己先準備早餐了。Vox連忙說沒關係，讓他慢慢來，自己一個人能搞定。

Mysta在廁所刷著牙，他很難說清這種感覺。自那天跟Ike聊完後，Vox就時不時會拉自己去做些什麼。想起最開始被他以對附近不熟悉的理由被叫去公園散心的詭異與不適應，再到今天可以盲猜是誰後的無奈也算是進步不少。

但也不得不佩服Vox，他能在前男友面前表現的這麼自在，甚至舉止跟他們曖昧期時沒有區別。Mysta鬧不清他是什麼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對Vox算是什麼感情，是愧疚？還是飄飄然？自己是依舊愛著他，還是當普通朋友對待？

Mysta用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安靜的聽著心臟地跳動。

聽著城市的車水馬龍，聞著空氣裡烤培根的香味，又看了眼窗外新開的花，Mysta突然感覺現在也不錯，內心突然覺得好幸福。雖然內心很糾結，但他很感謝Vox能夠對他向從前一樣，沒有步步逼近，也沒有責怪，而是在他能夠感受的地方陪伴關心他。



在跟Ike聊完回到家，Mysta便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盯著天花板發呆，要不是手機突然來了條消息嚇了他一跳，他壓根不知道現在已經要過了吃晚飯的時間。


Mysta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拖著步子到冰箱前打算簡單做一頓飯時，聽到了門鈴聲。他有些狐疑的拿起手機看了眼匯款記錄，自己前幾天剛交的房租，房東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找。

他拿起菜刀，警惕的打開玄關的燈，大喊是誰。

門鈴聲在這一刻停下，換來的是男人充滿磁性又低沉的聲音，他說，是我，Mysta。

Mysta像是受驚的鹿，打了個顫後愣愣看了眼自己舉到半人高的菜刀，匆匆把它丟在廚房後又匆匆開門，呆滯的問Vox來他這幹嘛。

Vox站在門口，遊刃有餘回答：“我點多了外賣，一個人吃不完那麼多。我想與其一個人浪費，不如和老朋友一起分享。“他將外賣舉到Mysta眼前，俏皮的眨眼。

此時Mysta只是混亂的想，這動作好像剛剛舉刀的自己，他還是繞開了身子，讓Vox進去。

隨後他們又聊了很多，大部分時間是Vox自己在講，Mysta充當觀眾默默聆聽，或是當一位評定員，來跟Vox一起判斷某人的行為是否恰當。他們不曾提起大學Mysta悄聲離去的事，Vox像是不在意，但Mysta總感覺是Ike在自己走後就告訴Vox，他的直覺從來沒有錯過。


6.

“Mysta？再不來早餐就涼了。“

Vox靠在灶台前虛虛喊道，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他在桌子上整理出一塊能夠放下兩人餐盤的位置，轉身又去冰箱檢查牛奶是否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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