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keshu】enough：
“enough？”
“enough.”







Ike时常会用一些抽象的文字来描述他的爱人，他将那些轻飘飘的、沉重的、诡丽的、优美的词汇捻成线编织在一起最终落于纸面，那些根本无法成为句子或是段落的词语无数次被他揉皱又将其展开，带着陈旧色彩的纸张卷起边软绵绵的被他压在抽屉的底端，和几片洋甘菊的花瓣一起被锁进深处，又细心地垫了几张纸以防它落上灰尘。

他对他的爱人总是很纵容，作家时常瞧着对方用言行来为自己挖下一个又一个的坑，嘴唇张合间便设下个圈套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等待答复。他时而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个圈套，便也同样含着笑容委婉的进行反击，或是后知后觉的摆出一副愠怒的模样来让对方语无伦次的道歉，随后一起笑着反复念叨着玩起一些双关梗。

他的爱人总是会对那些谐音梗着迷，玩起来总是没完没了的将自己笑到失声，眉眼弯起眯成一条缝扶着作家的肩膀弯下腰急促的喘息着。

作家总是默默地看着他的爱人，偶尔垂下眼来掩去他眼底鄙劣的欲望，他轻轻地托着咒术师的手臂，想要将他的一切都想要揉碎了纳入口中般吞咽着唾液，喉结并不明显的上下滚动，随后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捏着咒术师的脸颊示意他冷静下来。

“Sorry ike...”shu看起来像是冷静了一点，他泛着水光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ike，几秒后却再度没有绷住脸来边笑边念叨着刚才自己新造的双关梗。“but,ike leaveland...”

于是咒术师再度破防，笑了个没完。

ike长长的叹出一口气，“Come on，shu...it's enough.”

“Okay，okay……”shu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将手蹭向作家的手心里，屈起手指轻轻的在上面画了个爱心，动作一气呵成，却在向外抽出时被对方牢牢的攥在手里，“—ike？”

“shu……it's enough.”ike拉着他的手让他们两个面对面的站在一起，他将头慢慢的靠在对方的肩窝上，“It's enough…”

“我知道。”shu也轻声的回应着他，低下头来亲吻他的发顶，他没有试图将自己的双手抽出来，而是尽力的伸长自己的脖子来回用脸颊蹭着对方。“…I know.”


“Ike？快点跟上，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ike回忆起自己曾在幼时便与这名咒术师见过面，那时的他正抱着几本对于自己来说过于沉重的厚厚的书籍，眼镜从鼻梁上滑下一截距离。他仰起脑袋来看着那名服装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咒术师，仅是好奇成分居多的远远看着那个面无表情却仿佛含着笑容的男人，然后被父母牵着手迅速远离了现场。

黑紫色头发的咒术师似乎是注意到了这名孩童不同于他人恶意的目光般，向他瞥去了一眼，那双宛若是ike半小时前吃过的葡萄味硬糖般的眼睛便在那个孩子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之后ike便从家人欲言又止和只言片语的描述里，得知了有关shu，那名咒术师的传闻。

偶尔镇上的人也会去委托他做些什么，但更多的时候会像是避开什么洪水猛兽般，远远见到了就立马掉头走人。


ike时常会在床第间亲吻爱人的眼睛，迫使对方闭上眼，又用舌尖轻轻舔吻上去，有时又在他睁大双眼时用舌面蹭过他的眼球，在听到爱人急促的呼吸时歉意的亲吻他的眼角。
“你知道吗？ike，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想要吃掉我…或者说，我的眼睛。”

shu趴在床上抱着被子的一角，他将自己蹭入爱人的怀抱，闭起那只有些泛红的眼睛说道。

“我很抱歉…shu，我是说，你的眼睛还好吗？会不会很痛…？”ike摁住想要后退的shu，掐着对方的脸颊让他睁开眼睛看向自己，而咒术师只是闭了闭眼，再度看向ike时那双眼睛依旧清澈透亮，“不，ike…我很好。”

ike的呼吸一滞，他拉起shu的手在他指尖不轻的咬了一口，在成功收获对方的抽气声后夺去了他的呼吸，他像是要将shu肺中的所有空气都剥夺般将他按进被子里接吻，丝毫不给对方任何的换气时间紧扣着他的手将他们二人一起推入更深的漩涡。

shu尖锐的指甲极轻的蹭过ike的脊背，空出的那只手在空中张开又攥紧，最终掐向了自己的手心，在指甲即将戳破皮肤时被作家掰开十指相扣。

“要是能这样把你吞下去就好了……我是开玩笑的，”ike低下头来亲吻着shu的指尖，在对方越来越紊乱的呼吸中伸手将他汗湿的额发拨开，眯起眼来欣赏咒术师因情动而失去控制的表情和浸了泪水的眼睛。“shu，说点什么？”

“哈啊…唔……”咒术师的眼神因沉浸在欢愉而涣散失去聚焦，他咽了又咽，断断续续的说道，“ike，我爱你。”

随后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么这个案件就拜托您了，yamino先生。”
有关咒术师这个职业，在shu的眼里似乎一直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不曾对此感到庆幸过，但也不曾憎恨过，至少他是，他的家人们也是。

他已经很少回忆起自己的家人了，但是在那个男孩好奇的打量下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起。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些画面似乎和现实重叠在了一起，叫他晃神了一瞬，再眨眼时那个男孩和他的家人已经完全融入了人群，再也找不到了。

于是咒术师重新看向地面上一头被他的咒力撕扯的只剩下头部和躯干的怪异生物，普通人无法看见的紫红血液溅了他一身。那头怪物被切断的四肢正快速的再生着，歪歪扭扭的长出来了细瘦的手臂，随即再度被无形的咒力斩断，扭动嘶嚎着想要逃离这里。

shu站在原地还在发呆，他莫名的开始羡慕起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家庭，父母，家人…在他脑海中好像是找不到这些词汇般，太过于久远的记忆让他忘记了自己也曾有过那些东西。他转过身去，将那些念过无数次的咒语像是念白般的从口中挤了出去，语速却越来越慢，最后连张嘴这一动作都变得艰难了起来。最终他收回了手，闭上了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咒术师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

他凭借着多年来积蓄的咒力，轻而易举的将自己从大陆的一段来到了另一段，他仍旧是穿着那身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奇特服装，在他人好奇的探究的目光中漫无目的的游荡了起来。





“ike，我也爱你。”
咒术师在他漫长的一生中还是头一回说出这句话，他在面对少年青涩但坚定的示爱中缄默不语；看着才步入成年不久的大学生时带着些笑；最终在青年炽热的爱意中缴械投降。

“shu，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ike将几本旅游宣传的彩色小册子放在桌子上，咒术师好奇的拿过来几本翻了翻，大部分他是去过的，只是他似乎从未有认真的去看那些风景，所以他摇了摇头，“ike，那你呢？”

“hmmmm……”作家苦恼的将爱人拥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蹭了蹭道，“我更希望是由你来决定我们要去的地方，我猜大概这些地方中的半数以上你都去过，但正因如此我才想让你来做出选择。”

“那好，”shu伸手挠了挠作家的下巴，像是在逗猫般的举动让ike半是无奈半是愠怒的捉住了咒术师的手在他手腕内侧咬了一口。“我确实有个想去的地方，Ike……”

“哪里？”Ike坐直了身体，却看见shu将桌子上的册子全部拨开，用咒力几笔勾勒出一块大陆的雏形，随后他在那块大陆的一角点了点，

“这里，”shu的声音很低，作家敏锐的从中听出一点低落的情绪，“ike，我想要带你见一见我的家人们。”

“我知道了，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我们明天早上出发，我会用咒术将我们带到那里的。”

“好。”

ike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和shu进行任何讨论，他只是沉默的将那个明明已经依偎在自己怀里，却依旧看着无比孤寂的咒术师抱得更紧了一点。几分钟后shu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谢谢你，ike。”

“永远都不用对我说这个词，shu。”

“我知道…但还是，谢谢你……”




“shu，麻烦你把这个送到3号桌，好吗？”
shu没有做过除了祓除诅咒外的工作，当他穿着黑色卫衣和浅色牛仔裤，腰间围着围裙端着装有甜滋滋的草莓芭菲的托盘时，他想，这好像也并不难。

偶尔他也会帮着做些简单的甜品，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很温柔的老人，他擅长在咖啡上绘出一些可爱的小动物，每每都能赢得年轻女孩儿的追捧。

这样平和的日子持续了数月，咒术师在周围普通人的尖叫声中和店主辞别，发动咒术离开了这里。





“shu？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作家呼出一口带着白气的吐息，周围寒冷的空气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他仍旧听从爱人的嘱咐好好地闭着双眼。直到他察觉到手指被对方轻轻捏了几下，“可以了，ike，可以睁眼了。”

于是ike缓缓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小镇，从废墟大概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曾经历过一场大型的火灾，建筑物被烧的所剩无几。明明是属于几个世纪前的建筑风格却保留的完整，就像是那一场火灾发生在前几日那般，作家蹲下抚摸那被烧灼的漆黑一片的土壤时还能摸到些余温。

“这是……？”ike忍不住回过头去看shu的表情，却看见咒术师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像是个普通的才路过这里不久的路人般抽离的看着那片废墟。shu一言不发，作家叹着气过去捏了捏他的手心，“如果你不想说话的话，我会陪着你的。”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ike。”咒术师攥紧了ike的手，后者只是稍皱了下眉便立刻舒展开来。他们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紧紧的贴在一起，作家从shu断断续续的口述中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理清了个大概。

“那是一个午后，”咒术师的声音并不大，他低着头，甚至是脸色有点苍白的继续说着，“……不，也许是黄昏。”

“火焰，和橘色的阳光。”

像是要将shu也一起吞噬般，那场拥有着恐怖规模的火灾。作家的眼前恍惚也出现了那日的场景，采购日用品归来的年轻的少年，呆呆的伫立在原地。火焰，到处都是人类的惨叫声，不知名咒灵的声音，火焰，热量，被烤灼的干涩发痛的双眼，落不下来的眼泪。

哀恸声。

“我很后悔，ike。”咒术师的双手开始颤抖，他缓缓的摘下自己的手套对ike说道，“我本来，是有机会救下他们的。”

“……这并不是你的错，shu。”

他们在第二日的清晨返程。


“Ike，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
ike曾听过shu向自己描述了咒术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而当shu打算要划开手腕来演示其中一种咒术时，ike阻止了他。

“好吧，虽然用其他的部位来替代也可以……”shu这么说着，在ike微微睁大的注视中割下了一截头发，“Sorry Ike，但是如果要让你能够迅速理解这个的话我只能这么做。”

ike看着shu掌心的一截碎发，在对方轻声的咋舌中看见shu再度并起手指划开了掌心，血液浸润了发丝，紫色的光芒将房间照亮了一角，随即ike便看见了一种绝非是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

“够了，shu，”ike眯起眼看着那个正在吸食咒术师血液的生物，“停下这些吧。”

“好。”咒术师收拢手掌，光芒随着那个生物的消失一并灭下。




“shu，it's enough.”
ike似乎总是在说这句话，shu听到这句时眨了眨眼，他乖顺的收回放在中年男人腰部的双手，ike端着一杯咖啡慢悠悠的喝着，他展开了手中的报纸一目十行的提取着关键词，而站在他身后的shu则伸出手来将ike眼镜上的挂饰触的晃来晃去。

咒术师一言不发的看着男人鬓角的斑白，继而亲昵的凑过去蹭了又蹭，直到听到ike无奈的叹息声才洋装起无辜的模样停下了动作。

“shu…okay,I'll do that.”
作家放下咖啡和报纸，转过头给予了shu一个吻。

“enough？”

“yah.”




shu最近在研究如何增长人类的寿命。


作家偶尔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时常会看着爱人仍然年轻的面容，清爽的短发甚至是修剪的整齐的指甲，看着他越来越像是个“普通人”的装扮陷入沉思。而咒术师总是会温顺的坐在他的床榻边上，握着他的手为他轻声的哼着歌，或是讲些近期周边发生的事情。

他有时候会因为自己的变化而感到无力。

Ike注意到shu身上越来越多的绷带，靠近他时甚至隐隐的带着些血腥味，而当他每一次想要开口时，都会被对方眼神中的无助和茫然给噎回去。

他应该如何劝说呢？又能说点什么呢？

或许是他自私的想法被他的爱人所看穿了也说不定，Ike缄默的看着shu，作家越来越沉默，咒术师的话却越来越多。

“Ike，我最近试着种了些花。”

“Ike，第一批种子里活下来的只有这一株……”

“Ike，马上花就要开了。”

“Ike，Ike……”


“花开了。”
咒术师轻轻的唤醒了沉睡中的作家，他低下头用那双清透的双眼盯着Ike，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回归了原本的长度，隔着白色的半掌手套能隐约的感受到对方尖锐的指甲。他穿着那身在Ike的回忆中无数次出现过的服装，两侧的恶魔翅膀似的装饰因为其主人的动作上下摇晃了起来。

“Ike，我记得你说过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作家没有说话，他拿不准shu的心思。

接着他便睁大了双眼，他看着咒术师咬着手套将他们摘下，尖锐的指甲刺破了他前胸的皮肤，温热的血液顺着伤口迅速涌出，浸湿了衣服，余下的血液洒在Ike的脸上，接着是更多的血，shu还在将他的手一点点的没入自己的胸膛。

“…shu？”

shu没有回答，他像是看不到ike眼中的绝望般，生生的将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剜出，又在对方抗拒的视线中将它撕成小块，塞进ike紧闭的嘴中。

“ike，咒术师用他们的身体来储存咒力，在大多数的情况下…”

“头发，指甲。这两种往往是他们施展咒术时的最佳选择。”

“然后是血液，骨骼…眼睛。”
shu的手开始不受控的颤抖了起来，他撑不了多久了。

“最后的选择是，心脏。”咒术师把最后一块碎片也放进了爱人的口中，血液几乎要将他们两个人都泡了个透。做完这一切后shu让自己钻进ike的怀里，耳朵贴着对方的胸口，听着他越来越有力的心跳声。

虽然这时的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腰上突然收紧的力道，也看不到作家越来越年轻的面容，以及对方被眼泪浸湿的双眼。

“shu…！”

“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咒术师不太清楚这句话最终有没有被自己说出口，他的意识也逐渐的模糊，耳边ike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shu突然间又有些后悔，或许他应该更早的说出这句话的。

“Ike…it's enou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