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ent Search
    Create an account to bookmark works.
    Sign Up, Sign In

    wuruko

    番茄

    ☆quiet follow Send AirSkeb request Yell with Emoji 💖 👍 🎉 😍
    POIPOI 21

    wuruko

    ☆quiet follow

    FW11企划文

    #OC
    #企划
    planning

    序章-Frații gemeni1.
    我数到三。
    一,二,三。
    您感觉好点了吗?
    -是……是的、我感觉好多了。
    既然如此,接下来我说说关于自己的事吧。
    -勒杜列斯库先生?我们不是应该进行下一个疗程……
    闭嘴。
    很好。

    我出生在罗马尼亚的一个偏僻村庄,地图上你找不到那个地方,它在山脚下,只有一条河流流经那里。夏季凉爽,冬季很冷,雾气又重。天气不错的时候才能见到阳光,它会给山峰描一层金边,我和纳尔奇斯挺喜欢看这景象的——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好的’共通点。
    村里没有任何机械,那时代该有的都不会有,时间静止在几世纪前,屋子是由石头、泥土和木头堆起来的。我们从井和河里打水,烧木取暖,大部分人都是农民,农耕、放牧,自给自足,很像现代人向往的田园生活吧?
    哦,你来自爱荷华州?
    当我没说,但我得提醒你,你们的田园生活肯定与我们的很不一样,你们那儿太宽广了,阳光刺得我头疼。
    话说回来,村里的同龄人不多,我只得和我的双胞胎弟弟玩在一起,可笑的是我俩关系从来就不好。我们互相作弄对方,其险恶程度比起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纯真早就摒弃我们,撒旦见了都要发笑。
    除去一些特定场景外,我对村庄的印象早已模糊。但是有一栋小木屋却仍深刻地印在我的脑中——顺着蜿蜒的泥土路走上东南角的小山坡,就能看到它藏在山楂树丛后面,即使离得很远,也能闻到一股发霉的湿味。
    我们的村庄,每间屋子都有地下室,每间地下室都用通道连接在一起,像蚂蚁的巢穴。但只有这木屋是与它们隔开的,阴郁的树林绕了一圈,成了保护它的阴影。
    小屋外的不远处有一垛孤伶伶的低井,盘着枝蔓和枯叶,我们猜真正的地下道就在里面,于是就往里面扔石块和泥土。等力气大了些,只要是能搬动的东西都扔进去,直到它被填平,树枝草屑满出来,像个被塞过头的肉派。
    等这桩事完成后,我和纳尔奇斯一有空就跑进木屋,天冷了便添上柴火,在为数不多的房间里玩无聊的捉迷藏游戏。纳尔奇斯会躲进衣柜,衣柜嵌在土墙中,四周的墙皮抹着灰扑扑的颜色,我知道他在那儿,可经常直到最后才打开它。他缩在衣柜的角落盯着我看,蓝和绿的眸子猫眼般得闪着光,有时我也钻进去,在黑暗中玩一些不太好说的游戏;有时我们交换角色,他来抓我,而我也会躲在同样的地方。
    结果而言,总是相同的。
    后来我们一起走出村子,在外面生活了一段时间,分开,我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开过公司,又失败了。心灰意冷地找上现在正在和我打离婚官司的妻子,生了一个小孩——爸爸,爸爸,她会这么叫我,但她在喊谁呢?我一直搞不明白,我与她们之间的隔阂比我想象中要深得多。
    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我看到你眼中的疑虑和恐惧。
    我就是能看到。
    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了。
    不,和你们无关,不是你们……我不是那种共情过度的医生,相反,我得感谢你们,不然我会憋死的。
    来。
    笑。
    哭。
    笑。
    不要发出声音。
    忘记我说的话。
    现在你应该感觉高兴起来了,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我很好,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
    你是不是对未来充满信心,还记得刚刚我说过什么吗?
    -是的……是的!勒杜列斯库先生,您对我的鼓励有魔力,您真是这里最好的心理医生!
    谢谢,您也是我最好的患者之一,下一次会面在两周后,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以给诊所打电话……玛丽,请让下一位患者进来。

    2.

    “你是被打劫了吗?”
    纳尔奇斯对眼前的男人翻白眼,理应是情报屋的中年男子——至少他的样貌是中年人——被埋在一堆木板和碎玻璃中,依稀能分辨出它们原是桌椅和酒瓶,不适时的摇滚乐伴着这幅景象,只使纳尔奇斯觉得烦躁。
    埃里希.哈特曼四仰八叉地躺在猫头鹰酒馆的废墟里,宛如那是他的宝座,他悠哉地回答:“别介意,就当这是安可。上一场交易出了点小意外,不碍你的事。”
    “会不会妨碍由我来判断,”纳尔奇斯冷冷地说,他瞥眼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干扰魔术——”
    “你来的时候就铺上了,做生意的基本。”
    “看得出来。”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亲爱的顾客’。”几个重音的词在埃里希的舌上翻滚,称不上是挑衅,却也让纳尔奇斯的眉头拧得更紧。
    “两件事。”他沉着声,“阿尔卑斯山上有一柄断了的刺刀,我要它的下落;另一个,维拉斯科.勒杜列斯库——本名卡罗尔.乔亚拉,近十八年的简报。”
    狡黠的中年男子抬抬眉毛,“刺刀是圣遗物,你想参战?”
    “不关你的事。”
    “没有否定我就算你肯定了,”埃里希故作姿态地点头,“记上一笔:纳尔奇斯.乔亚拉想参加圣杯战争,同时还在找他的……哥哥还是弟弟?”
    “再多说一句废话试试,我不介意把你变得和碎木条一样烂。”
    “嘘,嘘,小崽子,做生意着急可不行,首先我得确定你会用什么来交换情报,普通的货品我可是不收的。”
    “……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什么?”埃里希笑着反问他。
    纳尔奇斯孑然一身,能断的都断了个干净。他杀过很多人,其中不少人把他当作朋友,用他们的情报来交换或许不错,但这可能会妨碍到接下来的计划——更何况埃里希不一定会接受死人的情报,而他时间紧迫,由不得再找别人。
    换言之,除了自己的情报,他什么都给不出来。
    “……乔亚拉家族。”纳尔奇斯闷了片刻,以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开口道,“擅长的魔术。”
    “就这——”
    “再深的我不会再透露了,我相信你完全可以推断某些事情。”
    “行吧,先说来听听。”
    “血魔术和精神魔术。”
    “没了?”
    “你还想怎么样。”
    “这也太……等等,”埃里希不满的神情消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袭了上来,他支起上半身,若有所思地念叨,“你们来自罗马尼亚,几乎从不与外界联系……精神和血,罗马尼亚的吸血鬼——莫罗伊、斯特里戈伊!你们是想——”
    “够了,我知道你很聪明。”纳尔奇斯气恼地打断他,“随你想象吧,现在我要我的情报。”
    那股兴奋劲儿募地从埃里希身上退去,他又变回游刃有余的情报贩子,“圣雷莫,每月一次的古董集市,从北边的口子进,第三间……或者第五间,你一看就会明白的。”他笑着说,“齐亚帕老板正在清仓大甩卖,报我的名字他还能再给你点折扣。”
    “还有呢。”
    “一件归一件,至于你兄弟的……得用另一个情报换。”
    纳尔奇斯纹丝不动地盯着他,低声威胁:“我没有更多的可以给你了。”
    “不是什么大事,也和你的家族无关……哈!一瓶完好无损的酒!”埃里希摆摆手,从破桌板下摸出一个酒瓶,“你的愿望是什么?参加圣杯战争总会有个强烈的执念。”
    “我不想说。”
    “你可以死后告诉我。”
    “……这不是玩笑。”
    “当然,归功于我的第二职业……还是第一职业,管他的——每个人都会死,真是个好消息——你兄弟的情报并不难,去纽约和芝加哥看看吧,他在那儿就没挪过窝。”他随口报出一些名字,“这些人曾经当过他的雇主,看来卡罗尔还活得挺正派哈。”
    “呵。”纳尔奇斯轻蔑地哼哼,“天大的好消息。”
    “至少没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变成一坨待回收的垃圾。”
    “我巴不得他是。”
    埃里希挠挠头,“真搞不懂你俩关系好还是不好……要喝酒吗?”
    “没兴趣,我走了。”
    “来嘛!”
    埃里希几乎是愉悦地把酒瓶扔向纳尔奇斯,后者微微侧身,酒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又心碎的声响。短暂的沉默过后,埃里希怜悯地看着不领情的年轻人。
    “……你肯定没朋友吧。”
    “…………。”
    纳尔奇斯不发一语,他的双眼粘在情报贩子身上,像只被戳到痛处而急于反击的野兽。带沙的风从猫头鹰酒馆的破漏处吹进来,掀起他的大衣下摆,异眸的魔术使危险地眯起眼睛,随即又打消了注意似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3.

    “凯琳那时候简直疯了,她抓着花瓶对我喊‘维拉斯科!你这个天杀的人渣!’然后就对准我的头扔,”卡罗尔喝了一大口威士忌继续说,“那花瓶沉得很!幸好我动作灵敏,不然现在和你说话的就是鬼魂了。”
    “没什么差别。”
    “你就不能再给点反应吗?”
    “维拉斯科,这事情你说了快有二十遍,从三月,也就是你老婆离家为止,到现在,二十遍。如果用你的牢骚话出考题,我能得A+。”
    “酒保不就是做这个的?客人付钱,然后你们听我们的牢骚话。”
    “你没把我当朋友看可真让我伤心。”
    卡罗尔去够酒杯的手不可察觉地顿了一下,“维拉斯科……朋友……维拉斯科,维拉斯科.勒杜列斯库……”
    “所以为什么又开始念叨自己的名字?”
    “表达我的悔恨与痛苦,如果上帝把我看清,就不应该让叫这个名字的人出生。”
    “凯琳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酒保把盛满酒的酒杯推过来,橙黄色的酒液荡着光,“这杯算我请,喝完就走吧,我们已经打烊一个多小时了。”
    “好吧,好吧,不近人情的纽约城。”失意的男人把那杯新酒一饮而尽,“不近人情的——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新配方,新刺激,很适合有分离焦虑的心理医生。”
    “我!没!有!分离焦虑!”他一边咳嗽,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下次开庭记得好好表现,”酒保叹着气将空杯子收好,“不然我还得再听你抱怨多少次?地狱都比这强。”
    卡罗尔拍下钞票和钢镚儿,摇摇晃晃地从吧台椅上颠下来,地面在起伏,他喝了不少。等这杯的后劲上来,说不定就要一头栽进垃圾桶,屁股朝天,完美的瑜伽姿势。
    “不用送!”他大声喊。
    “没人想送你啦。”
    酒吧随着关门声暗了下来,休息时间永远是那么宝贵,这位酒保却愿意匀出一些给他,魔眼没从这人身上发现不满的情绪——他是个好人。
    可这有什么用呢,再好的人都与他无关。维拉斯科.勒杜列斯库有妻子,有孩子。而卡罗尔.乔亚拉曾经有朋友,但现在这些都消失了。四年前的委托毁了一切,错误,全是错误,意气风发的他铸成大错,悔恨和痛苦滋进骨髓,像一块永远好不了的溃疡,在他的脑里,在他的心间。
    空气湿沉,凌晨的淡黑色被不夜城的明灯点缀,主干道一路延伸至远方,再过不久这条道上就会塞满车和人。卡罗尔脚步蹒跚,拐进一条小巷,垃圾的腐臭味扒在砖墙上,他想呕吐,也没到真吐出来的地步。灯光多么刺眼,它们向上生长,仿佛要飞进云层中。醉汉伸手去触碰,可它们飞得太快了,他抓不住,只是空挥几下,随即踉跄着摔倒在垃圾袋上。
    他想起一首关于鸟的歌,一首关于思念和离去的歌,就哼起来,曲子不成调,浸酒的嗓子也发不出像样的声音。此时若是能下雨多好,卡罗尔边哼边想,越大越好,把这儿都冲干净,将他也冲得粉碎,流进下水道,反正维拉斯科.勒杜列斯库一开始就不存在,以后也没必要存在。他可以再换个名字,再从新开始,再……
    “起来。”
    忽然,冷傲的命令顺着夜幕降下。
    “……啥?”
    毫不迟疑的猛击作为回答击中他的头部,卡罗尔头晕目眩,眼前蒙了雾似的发白。紧接着到来的第二击稍温和一些,踢中他的胳膊,醉酒的男人撞在垃圾桶上,痛苦地呻吟着。
    “有病啊……你他妈是谁……?”魔术,魔术怎么用来着?酒精代替他的血液燃烧,早就把理智烧光。卡罗尔奋力睁开眼想看清殴打他的男人,又在下一个瞬间被抓着胳膊拎起来,半拖半拽,很是粗暴。
    “想买、特殊服务的话——建议你去两条街外、外的道儿,”他的腿打结,走不稳路,舌头也打结,说出来的话更肆无忌惮,“便宜还能满足各种需——”
    “卡罗尔,别逼我把你的腿锯了再塞你嘴里。”
    这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使酒醒了不少,他闻到山楂树的气味,闻到泥土的气味,闻到血和死的气味;木柴在燃烧,衣柜里的潮气,他看见青草地、河水、雪和冰,一些阳光,一些摇动的烛火,一面碎裂的镜子。
    “……一定是分离焦虑使我出现幻觉。”卡罗尔嘟囔着,“竟有一只和我一模一样的乌鸦在对我说话。”
    “你到哪里都只能看到镜子里的影子。”那人拉着他走得很快,丝毫没有照顾酒鬼的意思,“我就不指望你能自己走。”
    “纳契……纳尔奇斯,你到这来做什么?”
    一定是醉酒的缘故!他对自己兄弟的厌恶竟然少了那么几分,熟悉的、近乎于乡愁的情感此刻占了大头,但无论如何,拥抱肯定是不合适的。卡罗尔只得僵硬地捏了捏纳尔奇斯的胳膊,后者也只是哼了一下。
    “召唤英灵,我试过了,不行,所以你来。”
    “就为了这?十几年不见你就为了这事来找我?”他愤慨地嚷嚷,“狗屁!你做不成的我也做不成,我俩都清楚,这诅咒的血就是这样运作的!”

    = = =

    还真他妈成了。
    地下室被清空,召唤阵准备妥当,卡罗尔被自己的兄弟一路拖回家,在楼梯边上晃晃悠悠,想吐得不得了。纳尔奇斯往召唤阵上放了个类似石头的东西,又把他往前一推。
    “召唤文你总知道吧。”
    他当然知道,佣兵生涯让他接触过不少东西,于是卡罗尔一边克制住想吐的欲望一边打着酒嗝念叨咒文,只想要这场闹剧快点结束,之后好去吐纳尔奇斯一身,惹得他生气,而他本人则会获得婴儿般的安稳睡眠。
    可酒精让卡罗尔大口喘气,念了半天都不着调,直到最后,召唤阵都没有一丝动静。
    “看、什么都没发生……”他只觉得自己的胃在百慕大航行,“接下来你自己解——”
    突如其来的魔力波动打断了他,召唤阵爆发出一阵阵的红色光波,拍在两人身上,照亮墙壁,也让他的胃液翻涌得更厉害。
    完了,他真要吐了。
    凝聚起来的魔力最终构成一个人形——英灵,男性,似乎正当壮年,光芒和酒醉之下卡罗尔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道那人有着比罗马尼亚的冬季更为冷冽的气息,紧接着是炮火的硫磺味,以及泥土和污血混在一起的味道,哈,又一个染血的伟人,说不定还来自熟悉的地方。
    纳尔奇斯平静地宛如一尊雕像,他早就知道那会召唤出什么,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又使卡罗尔极度不悦,然而这会儿他实在是无暇顾及了——有什么,恰到好处的——容器。
    “所以你是我的Master——”
    “呕!!”
    没等英灵说完,卡罗尔就扑在地上,抓起一只拖鞋以极大的声音呕吐,接着宛如临死的小动物那般,抽搐几下后便不再动弹了。
    “……。”
    “……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英灵转身对着纳尔奇斯,语气无奈却又带着军人的强硬,“他闻上去像刚从酒桶里捞上来似的。”
    “这白痴是我哥,他打小就这样,不用管他。”纳尔奇斯不留情面地回答,然后他上下来回审视着英灵,毫无礼貌可言,“……你比记录里高多了,真好笑。”
    诚然,他的眼神中只有嘲讽的意味。
    上帝啊!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苏沃洛夫深吸一口气,悲愤地在内心咒骂:我宁愿再翻一次阿尔卑斯山,让这两个一模一样的混蛋见鬼去吧!

    4.

    那条河。
    作为流经村落的唯一一条河流,村里的人没有给这条河取名,只是‘那条河’。河水很清澈,并不湍急。到冬天,一片片的冰碴子闪着光从上游流下,在浅灰色的雾幕里也很是晃眼。
    我和纳尔奇斯蹲在河边,用山楂树枝戳岸上的泥巴,把嵌在土里的石块撬出来,弹进河里。纳尔奇斯从昨天起就一直很安静,他低头盯着河水,水里照出的影子与我一模一样。一股没由来的厌恶涌上喉头,我想呕吐。
    “我……”
    “我想吐。”纳尔奇斯说了这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却恰好是我想说的。
    “是吗?我也想。”
    讨人厌的巧合让我们俩都不高兴,他皱着眉头把树枝丢进雾中,干脆坐在地上,“前天晚上……”
    “我不想听。”我瓮声瓮气地打断他。
    “哼,”纳尔奇斯嗤笑一声,嘴唇却微微翕动,“胆小鬼。”
    “你为什么不离我远点呢?纳尔奇斯。”我故意用最讨人厌的语调对他说,“你让我恶心,保不齐待会儿我会吐在你脸上。”
    “那就对着倒影吐吧,反正我们长得一样。”
    确切来说我与他不是完全相同——魔眼的位置相反,而且纳尔奇斯比我多了颗痣,长在他的左眼下方,但一照进河水里就完全看不出差别。我和他,他和我。这使我无法克制地想起前天晚上见到的东西——逼仄的房间,老朽的木板,挂满蜡油的烛台,有潮湿且粘腻的腐味。母亲,我们共同的母亲,她用热切的语气向我们介绍它,我们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我一直以为父亲早就死了,它是什么?
    沉默填在我俩中间,只有河水的哗哗声依旧,而就连这点都使我心烦。
    “……纳尔奇斯,为我摘朵花来吧。”我突然说。
    他偏头不解地看我,“入冬了,哪来的花,何况你自己有脚。”
    “给我摘一朵吧,”我抬抬下巴指着不远处,“河对岸就有呢。”
    我没说谎,一株被冻焉了的白花杵在石块间,我的语气相比刚刚要诚恳不少。纳尔奇斯想了想,似乎将这当成和好的象征,他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
    “好吧,但今晚你得把被子暖和的那头给我盖。”
    “行啊。”我爽快地答道。
    纳尔奇斯便去了,去到水较浅的地方,稚拙又灵巧地在几块石头间跳跃,他的身影倒映在河上,像是那晚摇曳的烛光。我确定他看不到我,就从另一端绕过去,小心翼翼地摸到他身后。那朵花长得位置刁钻,卡在两块石头的缝隙里,中间横着半米宽的支流,纳尔奇斯正思考如何不沾湿衣服就摘到它。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没好气地瞥了一眼。
    “怎么,你还想监工——”
    我猛地将他推进河里,水不深,但淹过一个摔倒的孩子绰绰有余;气温不算太低,但初冬的冷冽已经让一部分河道结了冰。
    我头也不回地跑掉,我听不到挣扎、呼救的声音,听不到流水的哗声,滑腻的泥和石块触着我的脚面。我跑啊,跑啊,没有人喊我的名字——卡罗尔,卡罗尔!没人这样喊我,我希望再也不要有人这样喊我。我笑着,又流出眼泪,我跑得太快,仿佛被怪物追赶。直到风吹冷了皮肤又把眼泪舔干,才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冻土上,发疯似地呕吐起来。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Tap to full screen .Repost is prohibited
    Let's send reactions!
    Replies from the creator

    related 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