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还在生气？”卡罗尔越过报纸对苏沃洛夫挑眉，“我以为经济舱至少比马车舒适多了。”
与安东尼奥的战斗完全是醉酒后不清醒的产物，它充斥着愚蠢的激情、不可抑制的冲动，把记忆中称得上是‘神圣’的地方毁了个干净。当然，如果苏沃洛夫为此指责他，他仍可以扯出一大堆诡辩的理由，用来正当化自己的行为。
然而来自俄国的英灵只是沉默，眉头紧皱，双手抱在胸前，穿着运动鞋的脚踩着焦虑的拍子。
“我不明白，”他直勾勾地盯着卡罗尔，“我也不能接受这种鲁莽的行为。”
“至少我没死。”
“我指的是纳尔奇斯。”苏沃洛夫不满地说，“你的弟弟。我们遇到了其他从者，当时的形势比你这边紧急得多。”
卡罗尔叹了口气，放下报纸，叠起来丢到一旁，“哦，你要和我谈我的兄弟。”

第二战-Scuipă-l și mergi mai departe.1.
我在上飞机前给凯琳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可能无法出席下次的庭审。电话亭外在下雨，雨水叩着玻璃，她在电话那头静静地爆发，即使看不到表情也能明白她有多么愤怒。瑞雯——我的女儿，我听到她的声音。
“是爸爸打来的吗？”
“只是妈妈的同事。亲爱的，先回房去吧，妈妈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聊。”
瑞雯是个很乖的小孩，她答应下来，儿童特有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远去，过了几秒钟，“你是个混蛋，维拉斯科。”凯琳说。
“不错，这词我已经听到好几次了，不如换点新鲜的说法吧。”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愤怒让女人拖出长音，我能想象她攥紧话筒，手指扭着电话线的模样，“原本案子很快就能结束，你明明什么都不想要，为什么要拖住我不放！”

序章-Frații gemeni1.
我数到三。
一，二，三。
您感觉好点了吗？
-是……是的、我感觉好多了。
既然如此，接下来我说说关于自己的事吧。
-勒杜列斯库先生？我们不是应该进行下一个疗程……
闭嘴。
很好。

我出生在罗马尼亚的一个偏僻村庄，地图上你找不到那个地方，它在山脚下，只有一条河流流经那里。夏季凉爽，冬季很冷，雾气又重。天气不错的时候才能见到阳光，它会给山峰描一层金边，我和纳尔奇斯挺喜欢看这景象的——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好的’共通点。
村里没有任何机械，那时代该有的都不会有，时间静止在几世纪前，屋子是由石头、泥土和木头堆起来的。我们从井和河里打水，烧木取暖，大部分人都是农民，农耕、放牧，自给自足，很像现代人向往的田园生活吧？

Gallery Piece（1） “等等，别拆我。”
奥利维耶刚举起电钻，就听到躺在操作台上的机器用着略带熟悉的腔调说话。他一慌，手一抖，电钻砸在脚上，不巧奥利维耶还只穿了拖鞋。他就像被火点着了屁股，一边单脚跳一边往后退，撞上收纳架，乒铃哐啷一通响。
“你、你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气喘吁吁地说。
“嘿，奥利维耶，”瘫在操作台上的机器人打了声招呼，“我是罗兰啊。”

= = =
罗兰，哦，他想起来了，他的好友。他俩从小生活在一起有十年，到了十四岁的时候，罗兰随着奶奶搬了家。再之后几个大公司打起仗，他们就杳无音讯了。奥利维耶有过挂念，可无奈什么手段都联系不到他，最后时间渐渐冲淡对朋友的思念。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他自己的生活倒也算是安顺，大学毕业后混了个普通拆解师的工作，需求不算小，收入不好也不坏。

【废墟图书馆】Goodbye,John Doe 奥利维耶的计划很成功，他在罗兰来之前按下了按钮，一秒，一瞬，一千年。随即图书馆的主人便开始崩溃，她的形象变得可怖而令人同情。而奥利维耶则诧异机器是如此精致，以至于疯狂和绝望的样子都比人类显得更有感情。深肤色的男人差点就要感到真正的愧疚，这份愧疚在罗兰到来之后就被他赶到角落。奥利维耶抓着他的后领，趁老熟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往图书馆外冲去。
“奥利维耶，放手！”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现在？”
“你不明白，安吉拉她……”
他停住了，奥利维耶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几股情绪在狠狠地冲撞，就像过去那样，他还是没变。在奔出图书馆的时候，奥利维耶发现本快消散的迷雾再度变得浓稠，机器是不会死的，迷雾在保护她。可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首要事情便是将罗兰带出这里。

I = Intimacy (How are they during the moment, romantic aspect…)

罗兰总是笑奥利维耶的亲吻过于认真，就像他战斗的时候，要算好每一步才肯罢休。
甚至连流程都一样，第一步，轻点唇角，慢慢往中间移动。第二步，再拉近一点距离，嵌进对方的嘴里。第三步，哦，他会把舌头伸进来。
“那是会要命的事情，当然得算得妥当。”
“来了来了，我明明在说接吻，你怎么又扯到正事上去呢？”
奥利维耶听了倒也觉得合理，现在提这事确实有些不解风情。罗兰的接吻风格与他迥异，甚至与他自己的战斗风格大为不同——他根本就不接吻。
就像这次，罗兰会给他做口活、掰开自己的腿、发出令人害臊的叫唤；他会欢迎奥利维耶把各种技巧和玩具都用在自己身上，可就是不会主动来贴他的嘴。

【奥利罗兰】A moment 罗兰看着奥利维耶的脸，心想，他真可爱。

男孩用不了很多形容人的词汇，英俊的、可爱的、鼻梁挺拔的、温柔的、认真的、干净的、干净的。

罗兰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褒义词都套上去，可他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字眼，不由得就对自己的词汇量懊恼起来。他要是多看点书，小说啊散文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也许就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情感吧？就像在巢里生活的上流人士那样。但转念一想，他才不要变成巢里的人呢，要说自由，或许这里好得多些。更何况奥利维耶在这儿，若是他也去巢，那倒可以考虑。

他有着少年独有的心高气傲，仿佛巢的位置已经近在咫尺；他也有少年时期独有的忧郁——否认他所想的一切，对于无法触及的事实嗤之以鼻。

奥利维耶微卷的短发铺在扁而薄的枕头上，鼻息稳稳的，他俩靠得是那么近，罗兰能感觉到温暖的气息要吹到他的心里。

【废墟图书馆】Narcissus 这不是一块好镜子，暗沉、模糊，边角缺损，还有着斑斑驳驳的锈点。这块镜子沉在薄薄的烟雾中，烟雾是暗绿色，混着氩气和水银的光，点灭不明。镜下洗手台的水管老旧，拧出滴滴答答的水，让人听了烦躁。
镜前站着一具骷髅，骷髅的形象同样不明确，辨识不清。他佝偻着，垂着头，仿佛在从镜子里寻找自己认识的东西。骨上附着黑斑，用刀能刮下深沉血色的粉末，粉末有股腐朽的臭味。
这具骷髅开始为自己添上血和肉，他下笔，在缝隙间填充脂粉，塞进油、水和颜色，用尽全力妆点自己。
他涂上黑色，骷髅有了双眼，可它们破旧而衰败。
他涂上白色，骷髅有了脸，可它像纸，一捅就破。
他涂上血色，骷髅活了一半，可它过于夸张，与生命毫无干系。

【奥利罗兰】The sky was higher “奥利维耶，你说沿着那条路走下去，最后会到哪儿啊？”

罗兰手里抓着一杆铁棍，指着一条小道问身边的朋友。

“……隔壁后巷或者是郊区吧，后者的话，路自然而然就会消失的。”

“就没可能通向巢吗？”

“又进不去，所以对我们来说那条路算是不存在。”

嗯……你说的有道理。

他俩坐在空地的建筑垃圾堆上，罗兰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有股硫磺和混着氨水臭卷着丝丝的烟在空中翻滚。他抽抽鼻子，扔掉铁棍，从口袋里掏出糖丢给奥利维耶。

“给，从刚刚那家伙的兜里搜出来的。”

奥利维耶把糖揣进自己的口袋，暂时不想吃，“脸上的伤要处理一下吗？你奶奶……”

男孩摸着脸，“我想她看不出来，还没肿，等肿起来我再和她说是撞到衣柜或者门把什么的……”

【废墟图书馆】被关进一方不被打得半死就出不去的房间1.

“什么狗屎。”

“同感。”

又是哪个公司在搞他们的奇点技术？这个房间空无一物，只有洁白的墙壁和地板，空荡荡的，有一股实验室的死寂气味。

一张纸躺在地板上，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或者说打印着：请你们互相殴打，直到有一方快要死亡。

下面罗列着条款一二三四五，诸如实验过程、注意事项、后续补偿以及责免声明——详情请在事后致电某部门，将有专人答疑。

“什么叫狗屁的‘快要死亡’？”罗兰嫌弃地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掉，“拐人也不至于拐到我们头上，找两个混混打不就行了！”

后巷那边多得是，只要给点小钱，别说‘打得快死’。为了债务、家人、转瞬即逝的安宁，就算被直接被打死都无所谓。可他们忙得很，罗兰想起那堆没有处理完的委托就头疼，他相信奥利维耶也是这种感觉。等级越高，报酬越多，违约金也水涨船高，现在这实验一来一去不知道有多少时间被耗掉，稍不注意可能就要造成直接经济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