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ent Search
    You can send more Emoji when you create an account.
    Sign Up, Sign In

    wuruko

    番茄

    ☆quiet follow Send AirSkeb request Yell with Emoji 💖 👍 🎉 😍
    POIPOI 21

    wuruko

    ☆quiet follow

    第二战-Scuipă-l și mergi mai departe.1.
    我在上飞机前给凯琳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可能无法出席下次的庭审。电话亭外在下雨,雨水叩着玻璃,她在电话那头静静地爆发,即使看不到表情也能明白她有多么愤怒。瑞雯——我的女儿,我听到她的声音。
    “是爸爸打来的吗?”
    “只是妈妈的同事。亲爱的,先回房去吧,妈妈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聊。”
    瑞雯是个很乖的小孩,她答应下来,儿童特有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远去,过了几秒钟,“你是个混蛋,维拉斯科。”凯琳说。
    “不错,这词我已经听到好几次了,不如换点新鲜的说法吧。”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愤怒让女人拖出长音,我能想象她攥紧话筒,手指扭着电话线的模样,“原本案子很快就能结束,你明明什么都不想要,为什么要拖住我不放!”
    “是你先离开我的。”我靠在电话亭上说。
    “所以?没人能和你一起待得长久,维拉斯科。”她冷漠地指控道,“没有人。都是你自找的,你自己清楚,你对我和我的女儿做了什么。”
    “我们的女儿,”我纠正她,“你倒是说说我做过的事。”
    “你、”她深呼吸,艰难地挤出句子,“你不是人,没人能做到那种事,哪怕是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也不可能,你让我们违背自己的感情行动,你在操控我们!”
    “去和法官说吧,‘我的丈夫是个邪恶巫师,所以我要和他离婚‘,谁会理睬你?”我笑出声,也相信她能听到,“我想让你哭就哭,想让你笑就笑,我觉得这样很好,说不定隔着电话也能生效,想试试吗?”
    “你不是人!”凯琳马上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将听筒拿远了些,“恶魔!你这狗娘养的混蛋!我——”
    “但我的确什么都不想要。”
    “抚养权我绝不会——”
    “包括你和瑞雯。”我打断道。
    不知所措的沉默正在填满她,听筒那侧传来孤零零的喘气声,与这边的雨声混在一起,几乎是要让我昏睡了。
    “……那就放我们走吧,维拉斯科。”片刻之后,她哭泣着,声音颤抖,“我不知道我还能给你什么,除了瑞雯……求你,放我们走——”
    这实在太过无趣了,我便挂断电话,转身迈入雨中。
    纳尔奇斯的到来稍稍打乱了我的计划——如果那称得上是计划,因为现在看来,前几个月我对未来生活的企盼完全是粗制滥造的空中楼阁,既虚伪,也不美妙。如此这般,参加圣杯战争反倒是正确的选择,就像曾经的我常做的豪赌,以性命作码,报酬总是丰厚,就是容易拖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TDH侦探安保公司’?乔亚拉先生,请容许我斗胆问问您是怎么想出这种假名的?
    ——TDH是什么意思?
    ——拿酒来嘛!!
    ——瓦尔瓦拉,现在不是喝酒的时间。
    ——我喜欢港区的集装箱仓库组合事务所……公司?
    ——迎击术式铺设得不错,可有这几点需要改进——
    ——说实话我喜欢这条地毯。
    ——那俩崽子呢?该不会已经被乔亚拉先生吃了吧?
    ——新的委托……
    ——嘿,早上好,老板。
    ——卡罗尔!
    太多,太多的回忆一齐涌上来,像是雨水汇聚到低洼的谷地,泛着暗沉又昏浊的色泽,每一个记忆的漩涡都在高声喊:你想念他们!你想念他们!紧接着就要把我拖进去,回到四年前。那里有火光,鲜红的血色,鸟的歌声,旧电影似的不住地在我脑里盘旋播放。我以为和凯琳交流能让我暂时忘掉这些,但是那个电话显然毫无用处。
    我最终还是登上了去芝加哥的飞机。

    2.

    在芝加哥的一个偏僻港口,绕过鳞次栉比的工厂和仓库,穿过迷宫般的小道和夹缝,兴许就能找到TDH侦探安保公司。当然,普通人也只能看到几箱集装箱零散地堆叠在一起罢了。
    TDH没有含义,只因卡罗尔设立公司的时候喝了个酩酊大醉,一觉醒来名牌已经被挂上墙头。莱纳斯和米娅觉得好玩,他们认为让人不住猜测的才是最有趣的名字,而瓦尔瓦拉醉得更厉害,第二天干脆没来露脸。
    他们本来是志同道合的生意伙伴,大多在处理委托的时候相识。一些是临时队友,另一些则是竞争对手,更有一少部分本来就是仇家,谁都不知道为什么,竟能在这个事务所里和平共处。卡罗尔定下规矩,也没想到大家会好好遵守,兴许那股子叛逆劲儿都用在别处去了。
    他的佣兵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安东尼奥·埃斯特雷亚与蒂齐亚诺·罗熙被他从现场拎了回来。两人踉踉跄跄跌进门的时候还在斗嘴,你推我我推你。大部分人都见怪不怪,打着趣把他们按到座位上,教他俩选择合适的委托,不至于一出门就丢了性命。这是卡罗尔人生中最愉快的几年,即使没人觉得能永远这么过下去——一场短暂、忘我的狂欢。
    但谁都没料到它会如此突然地结束。
    科隆的玫瑰星期一,迪特里希的委托书摆上他的桌子,赫瓦格密尔的家族内战。这不是蒂奇的错,是他的,他不该以事务所的名义承接下委托。他的朋友们都成了一块块了无生气的肉,一根根惨白脆弱的骨,理应存在的快乐和生命随着淋漓滴落的血蒸腾消失。没人责怪卡罗尔,逝去的人们不会,蒂齐亚诺与安东尼奥更不会。魔眼几近冷酷地告诉他真相,只有在他面对镜子的时候,悔恨和愧疚才会如同浓云般地挤压过来,要连着他一起埋葬。
    现在他回来了。
    卡罗尔推门的样子仿佛是在打开一所尘封多年的坟墓,事实上确实差不了多少。布在事务所四周的结界让一切都维持在四年前的样子,零星的酒瓶散乱在四周,玩到一半的棋盘游戏,搭在沙发上的大衣,都与离去的那天一模一样。那一天,他们准备充足,踌躇满志,十五个人从这儿出发,无人归来。十二人永远离开,剩下的三人,再也无力踏入此地。
    “……见鬼。”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是在打破宁静,让静止的时间流动,让快乐的时光成为真正的回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竟敢这么做?
    “原谅我吧……如果你们还把我当作朋友。”他点上一支烟,摇摇晃晃地走进会客室深处的房间,那是他曾经的办公室,有酒,有沙发,有可以暂时让他活着的东西。卡罗尔从积尘的柜子中取出杯子和酒瓶,似乎打定主意要溺死在酒精里了。

    3.

    “……卡罗尔?”
    当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卡罗尔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惊讶。那人喊他的名字,声调亲昵又带点犹豫,那件事之后会这么叫他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这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人中能到这里的,除他以外也就只有两人了。
    “……安东尼奥。”一股暖流从身体里升起来,卡罗尔抬抬沉重的眼皮,“真有趣……这都能碰上。亡灵节已经过了吧?你怎么来了?”
    一名氛围截然不同的男子跟着安东尼奥走进房,他穿着很有安东尼奥风格的皮夹克,环顾周围,视线在卡罗尔身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三秒。随后他便靠在墙边,似乎很是无聊。
    “新朋友?”醉酒的男人嘟囔,右手手背朝下,手掌朝上,乖张地瘫着。“我以为你会和蒂奇一起……罢了。”
    “算是吧……”安东尼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介于他穿走了我最好的夹克,我现在很难否认他是我的朋友。”
    卡罗尔盯着安东尼奥看了许久,那时的少年已经长大,青涩褪去不少,眉间多了一丝愤慨,但相比仍闪着光的眼神,似乎算不上什么大变化。可他身后的人——那根本不是人,是使魔,是魔术的怪物——就完全不同了。
    “他是个英灵,”卡罗尔瘪着嘴发出怪异的笑声,他把酒瓶放到一边,左手搭在手杖上,“什么职阶?”
    “……你知道?”青年略微窘迫地回答,“他是……Rider。我没想到你能看出来。”
    “别小瞧我,就算没真见过,听过的事情也比你多了去了。”
    “也别小瞧我,”安东尼奥反驳道,“这四年我没白白荒废。”
    “所以你要参战?为了什么?复活那些人?让时间倒流?听着是很有吸引力。”卡罗尔颤颤巍巍地站起,拄着他的手杖,过去的他意气风发,现在竟只能显出老态。“安东尼奥,别去,你也会死的。”
    “……我可能会死,但我至少战斗过。”深肤色的青年眯起猛禽般的眼睛。“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留下一把余烬,供人凭吊?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啊,我只是四年没见你,你就想扮英雄了吗?”
    他知道这些话会惹恼对面的孩子,尽管无论是年龄还是经历,用孩子来形容安东尼奥都是不恰当的。他看到担忧和欣喜的感情消失,炙热的怒火像是刚点燃的炭,渐渐把卡罗尔的视野染上一片片的殷红。
    “而你在这儿,只会哭哭啼啼地喝酒,充当懦夫的角色。”安东尼奥嗤笑道,“’他们的死都怪我!‘然后呢?就这么腐烂下去?他们会高兴吗?”
    他逼上前,针锋相对地说,“一事无成的半吊子,你已经不是我的老板了,乔亚拉。”
    “……臭小鬼。”
    安东尼奥的感情蜷曲着向上翻腾,而这也同时影响到了卡罗尔。男人亦向前一步,走得比刚才要坚定许多。
    “翅膀硬了啊,要不是我把你和罗熙从小巷带出来,你俩早就死在臭水沟里了。”
    卷发的青年哼哼一声,年轻的脸上写满不屑,“你要来这套?家长做派?我提醒你,在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成年了!现在的你……”
    他停了几秒,只是为了让下一句嘲讽更加有力。
    “不过是恼羞成怒的可怜虫。”
    他戳到我的痛处了,卡罗尔想。但比起言语上些微的刺痛,魔眼所见到的、真实的感情让卡罗尔更加难以忍受。他确确实实地看到轻蔑与怜悯,参杂在愤怒之中,像是白皑积雪中的黑色石块。他,卡罗尔·乔亚拉,竟要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崽子瞧不起了。
    “埃斯特雷亚。看来你认为自己长大了啊,那我是要做出点回应不可。”他的右手仍背在身后,“不要看过奶子就觉得自己不是个雏了,你懂个屁。”
    而令咒的红光与他的命令一同落下。
    “——过来,Saber。”
    跟在安东尼奥身边的男子瞬间作出反应,潮水般上涨的魔力凝聚到一起,雷鸣般的轰声,猛烈的冲击。即使是埃克哈德精心布置的结界,在英灵面前也是小孩把戏,一部分办公室化为齑粉,形成一面空缺的半圆形,而卡罗尔——安然无恙。
    灰烬的烟尘中,被突然召唤至此的人影挥动手中的武器,扫去尘埃,枪尖指着已变回原来装扮的Rider和安东尼奥。黑曜石的小刀已经起舞,卡罗尔捏紧手杖,竟感到十分怀念。
    “解释。”苏沃洛夫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怒火。
    “晚点再聊,Saber,”他露出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手杖敲在地上,“我会给你你想要的战场,那可是个奥斯曼人呢,喜欢吗?”
    炸裂的光芒袭来,炮击,接连不断的炮击,安东尼奥的从者比他本人狠辣得多。苏沃洛夫手中的火枪化为细剑,以极快的速度劈开魔力构筑的炮弹。办公室被毁了个干净,轰出一角,露出明亮的天色。
    “去战场吧,Saber。”
    卡罗尔在炮击声中对俄国元帅说到,荒芜的心灵仿佛枯竭的泉水,但是此刻,即将迈入战场的欢欣正在不断喷涌,笑容同时爬上魔术使和英灵的脸孔。即使不用精神沟通,苏沃洛夫也心领神会,构成固有结界的魔力膨然升腾,将Rider的攻击连同他本人包裹到一起,从事务所消失了。
    “现在,小崽子。”卡罗尔抓起他的手杖,十几羽乌鸦从眼之枝中如液体般地流出成型。安东尼奥的蝴蝶之刃飞在空中,与乌鸦面对着舞到一块儿,放在过去也不多见。
    “让我仔细瞧瞧你吧。”

    4.

    胜利的惊雷响起!
    苏沃洛夫不得不感谢卡罗尔的提醒:奥斯曼。他无法自行控制固有结界的内部,战场是随机出现的,他的一生中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役,其中一些……比较无聊,但只要是战场,他都想去;只要是战争,他都可以参加。苏沃洛夫的经历造就了这种信条——最恶劣的战场都比美好和平的环境要好得多,比束手束脚的人生要好得多。
    现在他的双脚踏在泥里,清晨的雾气缭绕,让泥吸饱水分,每走一步,相较以往都更为费力。金伯恩、华沙、雷姆尼克,他在心中默念,熟悉的气味让他的步伐变快,甚至是跑起来,不停摆手拨开浓雾,直到那座印在记忆深处的堡垒出现在苏沃洛夫面前时,他才停下。
    伊兹梅尔要塞。
    此刻他才是真正地进入到战场中了,属于战场的声色一齐涌现,不同语言的呼声在响,炮在响,咒骂声和欢声在响。要塞仿佛爆发了火山一般,通红的光穿透薄暮,柴束被丢进城壕,接着云梯架起来,枪柄如镜,染上鲜血。他本来应该在一座土堆上,拿着望远镜观察指挥。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亲身激战的战斗。那时的他迫于形势只能远远看着,但心底的冲动却总是牵着他进入斗争之中。还有什么比这阵渴望更烧人?苏沃洛夫答不上来。他向前跑,英灵的身躯和结界让情况终究是有些不同了,他却欣于接受这种不同。完美的视力让苏沃洛夫不需要望远镜就能看清远处的战况,远超人类的体能使他不用骑马就能获得理想的速度,一切都是为了全力战斗铸造的。
    多瑙河的水面不怎么平稳。
    “‘我响第一枪——自由即飞逝;攻城就意味着死亡,这由你们考虑。’”
    苏沃洛夫喃喃自语,他在写给艾多斯的信上如是说。现在城墙尚未被攻破,土耳其军队依旧拼死抵抗,可总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多瑙河上突兀地漂着样式陌生的旗舰,几乎占据所有水路,气势恢宏壮阔。
    忽地,魔力的炮弹擦过苏沃洛夫向后射去、爆开,左耳廓被风撕碎,白银的头发浸血,海风吹拂到不可能位置,咸腥气如漩涡般缠扰上他。
    “看来我们这里多了一位卡普丹帕夏。”
    苏沃洛夫舔了舔流下来的血液,难以按捺狂喜的心情,牙齿咬到嘎吱作响,拔出剑,朝着河的那头突进而去。

    5.

    我有多久没这样活动了呢?卡罗尔想,像这样,打个响指、敲一下手杖、念出咒文,魔力一重重地编织在一起,水波般地扩散,或是攻击,或是防御。乌鸦随即飞舞,荡下羽毛和魔术。
    安东尼奥的魔术传承自特奥蒂瓦坎,以血液为媒介,将自身作为献给旧日神灵的祭品。相比乔亚拉家族的血魔术要更古老、更具神秘的兽性,为此他要承担的损耗也更多。也就是说他理应不擅长长时间作战,虽然本人经常用坚强的意志力——或是用蒂奇的话来说,他和冻了几天的列巴一样固执——来扛过去,就卡罗尔所知,光是公司的那几年就有不少强撑过头倒下的情形。
    但他承认,这小子确实有所长进。
    黑曜石蝴蝶伴随其左右,一、二、三、四、五,视野内有五柄,安东尼奥肯定还有更多。小刀飞翔,他本人压低身形,以迅猛的姿态对卡罗尔奔去,年长的男人仍站在原地。用于阻拦的乌鸦被小刀劈开,黑血消散之前安东尼奥就从中窜出,以右足为轴,对卡罗尔的脖颈斩下右臂,小刀在先,肉骨在后。
    “我的目标很简单。”
    曾经的老板用平稳的声音说,所有的乌鸦在同一时间被召回,权能之枝发动,强化魔术高速运转。他向右后方倒下去似的仰起,手杖水平切入安东尼奥的腿关节处,后者打了个趔趄,又马上稳住身体。
    “用我的英灵干掉你的,再把你揍到爬不起来,躺在床上悔过自新,不去动圣杯战争的念头。”
    “从第一步开始就不可能!”
    安东尼奥迅速后撤,视野外的四支小刀汇聚成一点极速射出,卡罗尔见状,将手杖插在地上,抽出剑。先前召回的乌鸦再度出现,叼着血,形成一面面手掌大小的护盾,挡在卡罗尔和小刀之间,顽强地拮抗着。
    “莱纳斯教你的吧,学得不错。”
    “不要像个长辈那样絮絮叨叨的,现在的你哪有这种资格。”
    小刀上沾有安东尼奥燃烧的血,护盾的一面应声溶解,他对魔术的操控愈加细致了。卡罗尔一剑刺穿乌鸦,使魔的魔力覆在剑身上,他挑动剑柄,小刀被强行改变方向,弹到靠墙的装饰挂毯,烧出一个大洞。
    “莱纳斯的子弹比你的小刀沉稳得多,你还得再练练。”卡罗尔倒是笑起来,“好吧,我承认你确实长大了,一点点。”
    他戏谑地瞅着年轻人,看着他突然受到承认不知所措的模样,只觉得温暖又好笑。他将剑收回杖中,这次只用肉身朝安东尼奥攻去。
    “既然你来了,蒂齐亚诺怎么没和你一起?”
    乌鸦衔着爆裂魔术与安东尼奥的黑曜石小刀撞在一起,形成不断的小型爆炸,热风一阵接着一阵,席卷在他俩身上,安东尼奥的肩头烧焦一处,卡罗尔的大衣下摆也遭了殃。
    “他遇到了点麻烦,”安东尼奥说,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有人在追杀他。”
    “不奇怪,那可是蒂齐亚诺,事务所惹麻烦排行第一。”卡罗尔挥杖击落一柄小刀,“他那个发小呢?算算日子孩子都要有了吧?”
    卡罗尔还记得那位英俊却坚定的青年递给他契约书的模样。
    ——让赫瓦格密尔的梦结束吧,不竭之泉早已化为埃利伐加尔,流毒的尽头只有梦魇。
    只有疯子才会签下协议,接下委托。卡罗尔觉得自己冲动又鲁莽,但对接下委托这件事本身并不后悔。
    “……迪特里希死了。”
    “…………什么?”
    一呼一吸之间,他愣了神,安东尼奥顺势欺身上来,转守为攻。
    “他死在火里,而赫瓦格密尔夫人在追杀蒂奇,她觉得是蒂奇做的……为了我们……”安东尼奥苦涩地说,随后又补充道,“还有他们。”
    他指着四周,沙发被掀翻,摆着纸牌的桌子碎成木条,墙上的装饰被烧了个干净,地板又是一块块的龟裂,模样惨不忍睹。卡罗尔意识到安东尼奥是在说事务所死去的人们,赫瓦格密尔夫人认为蒂奇是为了报仇,才杀了迪特里希。
    “……那小子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我也这么认为。”
    哪怕林肯变成吸血鬼,凯撒当即复活爬起来,耶稣在十字架上跳舞,蒂齐亚诺都不可能杀了迪特里希。犯事的肯定另有其人,但是为什么?什么目的?赫瓦格密尔的保守派四年前基本上都被他们铲除干净,要不然委托也不可能顺利完成。最后一战,他们失去十二人,接着又是四年虚无颓败的光阴,怎么到这时候,迪特里希死了?
    此时卡罗尔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想法了,他的大脑正因为新情报高速运转,现状和线索不断交织勾画出大致的形状。安东尼奥因为体力和魔力的双重消耗显得有些狼狈,他微微喘气,使用小刀的双手颤抖,但倔强的眼神还是没变。
    下一秒,乌鸦贴着地板飞过,勾住安东尼奥的脚踝一扯,年轻人惊呼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卡罗尔在心底发笑,他跳过去骑在对方身上,刚使用完魔术的身体热乎乎的。他举起手杖,安东尼奥马上紧紧闭上眼睛。
    “笨蛋,该不会以为我真要杀了你吧?”
    手杖只是在安东尼奥的卷毛脑袋上敲了一下,安东尼奥嗷得一声皱起脸,卡罗尔笑得阴险,“不打啦不打啦,闹这么厉害也算是给他们看笑话了。”
    “……至少瓦尔瓦拉会高兴的。”
    “那是啊,你俩来之前我一直觉得她会烧了我的办公室,”卡罗尔抱怨道,“就因为我不喝她给我的酒,老天,那根本不是人能喝的。”
    “……深有同感。”
    事务所已经破了好几个窟窿,芝加哥的阳光从窟窿眼射进来,填充四年未被踏足的空间,浅金色的纱幕仿佛是要把一切都给化淡了,朦胧了。卡罗尔长吁一口气,他看到金色的雾幕之中,曾经的人们笑着挥手,背起行装,就像四年前的那天一样出发,出发。只不过调转了方向,他们不是要去赫瓦格密尔的老巢,而是另一个世界了。
    “安东尼奥,”卡罗尔说,“先前是我说得太过了。”
    “……我不否认。”
    “你这小子,怎么蹬鼻子上脸!”
    “啊啊——痛——!不要揪我的耳朵!!”
    卡罗尔捏捏安东尼奥的耳朵,接着又去捏他的鼻子,把年轻人折腾一番,“既然不打了……安东尼奥,你能不能把Rider召回来?说实话我也是脑袋一热就召唤了Saber,提供魔力的人不是我,另一个人,他……说来话长,我觉得他要耗尽了。”
    他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真诚,“Mi pequeño cuervo(我的小乌鸦),能不能把Rider召回来呢?我会向他好好道歉的。”

    End



    Tap to full screen .Repost is prohibited
    Let's send reactions!
    Replies from the creator

    recommended 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