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司/神代恶魔想与我缔结契约100%符合传统作品中恶魔形象的神代类站在天马司面前发出邀请：“和我缔结契约，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后者即答：“我想成为大明星。”
恶魔：“可以，这简单，让其他演员都消失就行。”
天马司大震，赶紧连声阻止：“等等，这不行！”随后顿了下，“但是，传说中不是天使才会问人需不需要实现愿望，恶魔也干这个？”
恶魔诚言道：“都是打工人的一体两面，他们实现愿望用来完成业绩，我们则是当做收获灵魂的筹码。能力相似，职责不同——但天使完不成业绩可以加班，恶魔没有灵魂会饿死，关系到生存问题。所以你要不要帮我减轻一下压力？我会很感谢你。”
司：“……暂时还没这个想法，不好意思帮不上你的忙。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选择我？我没有案底也不曾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最多在学校音量有点大被老师谴责，或者在家做蛋糕把鸡蛋壳留在碗里。我保证已经对此做过检讨并进行深刻地自我反省……这些也算吗？”
经过片刻思考神代类给出答复：“我不知道，但我们恶魔有成熟的受众筛选系统。你是系统今天推给我的第一个对象：未成年、学生、无特殊嗜好、且……具有强烈的欲望。无论运算系统还是我自身，都认为你具备充足可能性成为我们恶魔的食物。”
“谢谢你告诉我在你们恶魔眼里我很好骗，我觉得这不是一种完全正向的肯定，但依然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天马司觉得自己仿佛一块在恶魔眼中被贴上可口标签的美味小蛋糕，还是特意标注浇过蜂蜜的那种。“可是，你说的欲望是指什么呢？”
类：“欲求、渴望、执念所在。用人类的词语可以这样形容。”
天马司皱起眉，左思右想仍不认为自己有哪里符合这些点，是不是眼前的恶魔找错对象，或者系统计算出现问题。可能这世界上有和自己这个普通高中生同名的人？眼前这位恶魔还是谨慎些比较好。而神代类却像看穿他的想法，及时打断他的迷思：“不要怀疑，我刚刚说的就是你。”
“怎么能这么确定？”
“因为系统页面上有你的照片。”
“噢……”司在想那是来源何处的信息，难道身为恶魔还能黑进神山高中教务系统调取自己的学生档案？有这实力，只做恶魔都有点屈才。
“以及，我已经亲自观察你一段时间。”
“嗯……？！”什么时候？多久？学校还是在家？短暂头脑风暴之后，司下意识护住双臂，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位名为恶魔的存在。
“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对你进行过一些自行判断。”没说出口的情况是过去一段时间在教室窗外、学校花园、神山通街道以及天马家门口，他都以不被察觉的方式观察着天马司的一举一动，以确定这个人类是否具备值得自己出面的动机。对普通人施展遗忘法术很麻烦，神代类不想多余做重复的行为。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不是告知真相的时机。恶魔压低声线，再次发出邀请：“司君，和我缔结契约吧。”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不过连照片都拥有，好像也不值得意外。司的大脑高速运转，紧紧盯着恶魔金色瞳孔。就在神代类以为眼前的男高终于准备举旗投降时，后者开口问：“是不是只要知道彼此的名字，契约就能成立？”
“不是，恶魔的程序很复杂。”
但对所得之物充满渴望的人不会在意这个，神代类想道，并看着司说出他意料之外的问句：“那我可以先知道你叫什么吗？”
从来没人在乎过这点，神代类一愣。就好像猎物在主动踏入陷阱之前冒险地啄食诱饵，看似毫无意义，天马司就是这位特殊的猎物。反正作为人，司得知也做不了什么碍事的行为，恶魔不介意多满足一点人的好奇心。“神代类，你可以随意称呼。”
“好的，类。”天马司露出更加令恶魔意外的笑容，非具象的友好视线仿佛阳光快要晒伤他冰冷的躯体，并且即将被实质意义地温暖。司上前握住类的手指，由于身高差仰着头看过来，眉毛配合着竖起表现态度之坚定。
“我暂时不会答应类的要求。但是，不代表以后不会。”
由于类的皮肤温度实在有些冷，司手上攥得更紧了些。“我需要一定的理由相信类的能力，所以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并且配合我。”
神代类眯眼，他从未见过人类在自己面前如此自信。“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
“因为我觉得类对我感兴趣。”天马司眨眨眼答道。
而这也确实正中恶魔的弱点。他突然理解自己这段时间的在意与不安来自何处。
身为恶魔有摄入需求，但神代类保有自己的坚持。进食理念：不求数量，但求质量。普通的食物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他已经见过太多普通人类，面对恶魔要么吓得神志不清喃喃祈祷，要么欣喜若狂，将付出灵魂所得的筹码奉为圭臬。
久而久之，他对此感到厌倦。连恶魔没有人类灵魂都会饿死，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以生命与自由为代价换取可被量化的所得，短暂地疯狂后真正获得了什么，不过是如泡沫烟花般转瞬即逝。所以经历这些无趣且轻而易举的进食经历后，天马司的自信与不应期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他不谄媚、也不畏惧自己，甚至愿意跳出人类身份的限制与欲望的漩涡。即使是反常规与不合理的要求，恶魔也不想拒绝，甚至愿意为司提出的额外要求赌一把。
他反握住司的手，尽管无法感受到温度，却能从对方的力度中感受到从未体验过的诚意。“成交。”
做下决定时恶魔脑内已经设想出很多种人类将如何利用自己的方式，不过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神代类也没想到司接下来会说什么。因为得到肯定答复而满脸笑容的天马司毫不犹豫邀请说：“既然如此，类就先去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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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处于天马家卧室的神代类连续面对恶魔生涯以来几大冲击：被人类拒绝，被人类牵着手回家……被人类举着几套睡衣问想穿哪个。
“对不起。”类抬手把自己和那堆色彩丰富的衣服隔开，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措辞回绝。
“类不喜欢吗？也是，你比我高那么多，你穿我的尺码可能不合适。”司困扰地低头打量自己的睡衣们。
“不是，”恶魔努力压住抽搐的眉心，“睡衣是干什么用的？”
“睡觉穿啊，穿着这个躺下睡觉比较舒服。”
等下，躺哪睡觉？旁边那个单人床？
“恶魔不需要睡眠。”神代类及时表达异议，没想到司听完眼睛发亮，显然被点燃好奇心：“真的？不睡觉也不会累吗？那是不是也不用吃饭……”
“对，恶魔的身体和人类不一样。与其说使用人类的外形，其实这只是个不会运转的空壳。”神代类感觉自己的任务又多了一项：《恶魔-习性与生理》课程教师，天马司是唯一的学生，学习态度还特别积极。例如此刻正用火热的眼神包裹自己评价为空壳的躯体。果然司下一秒就（举手）提问：“那我可以摸摸你的身体吗？”
其实你把我邀请回这里之前已经碰过我了，恶魔回忆。如果是正常人，可能那时认识到自己冰冷的体温就已经不愿再进行接触，对天马司反倒是激起好奇的涟漪。不过触碰也没什么风险，神代类选择包容他的好奇心，将手背到身后，看着司终于愿意放下手中那些睡衣而暗中松口气。
“好冰。”
“嗯。”好烫，恶魔望向人类的手指——方才握住手时自己指尖的装饰在其上留下些许凹痕——如同他无法感受温度的岩浆流过自己的躯体，从手腕到心脏，完成人类半次动脉血液循环。从类的角度向下看，司的手掌覆盖在自己的左胸口，闭眼倾听片刻后感慨道，“果然没有反应。”
“和其他部位是一样的。”神代类给出答复，并看到司的好奇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于是又补充几句。“话虽如此，这下面仍然有与人类相同的心脏。只不过我们的能量来源不在于此，所以这些器官被封存，极大程度减少不必要的消耗。”
类很少对人类、甚至包括同胞在内具备这样解释的耐心。司的想法太纯粹，他本能地不想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产生不好的想法。毕竟说到底，这可是他即将进行长线作战培养得手的食物，即便出于本职的义务，他也得让司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内保持不错的心情。
果然在于神代类而言可以说难得的安抚下，司对恶魔的习性表示出理解的态度，收回手后凭空握住感受片刻对方带来的冰冷，将注意力转向另一边的书桌。其上放置摊开的书本上涂满各种颜色的标注，司上前将它递给神代类，熟练地翻到其中折角的一页，指着文字边缘的涂鸦开口。
“以下不是我对恶魔、而是对类的个人请求。这是我之后准备在学校礼堂进行的演出，一切都进展顺利，但今天我和老师沟通现场布置时遇到问题。”
司喜欢表演，类听的同时在脑内默默核对之前收集的信息。
“这里是剧情达到关键节点后，伴随主角、也就是我的动作，空中的龙装置而洒出提前准备好的气球。”
“原先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礼堂的穹顶最多只能支持固定道具，让学生操纵道具不安全。可是，我也不想放弃现在的计划。”
听到这，神代类才意识到对方意有所指。不是司处于自己掌控之中，反而是自己被司套牢。也许早在司对自己开口前就已经早有打算，毕竟为筹备的演出发愁的当天突然天降一个非人生物。如此巧合，说不定就能用上呢。再者，他形容的需求确实不值得以灵魂作为交换。神代类对此心知肚明，没有急着给出答复，选择先问司打算怎么办，他想听司亲口提出要求。
“类，你看。既然你说要辅助我满足欲望，那帮我这个忙怎么样？”
“怎么帮？”
“很简单。”司指向纸张上部画着道具吊绳的部分，“你在这里帮我控制机关就行。”
你怎么知道我能在这里？神代类心想，人类对恶魔的想象力是否有些过于丰富。大概是察觉到恶魔抽搐的眉心，司紧接着给出解释：“刚刚回家路上我就很好奇为什么路人都看不到你，根本就是没有察觉的程度。而我不仅能和你说话，甚至还能握住你的手。所以类肯定是有我不知道的能力，告诉我吧？”
“……其实没那么复杂。”司果然在试探，只为等待现在提出合作要求的时机。不得不说，类愈发自觉没有选错人。
“只有被认定为交易对象的人才能看到我，无论是视觉还是实际意义上。”恶魔展开手掌，与司交握时的温暖仿佛还留存在皮肤上。他抬头看向司，迎着对方闪闪发光的眼神，缓慢地向后退，“至于能否帮到司君，我想用另一个方法向你证明。”
话音刚落，神代类反手拉开身后的窗户，从空隙中跳了下去。
短短数秒间，司的表情从吃惊、恐慌变成看到他平安地悬在空中的惊喜。恶魔玩弄人心的小把戏，既然在自己的优势区，总要向对方表现一点主动权。对非人生物而言会飞不是什么新奇的技能，但司开心的反应仿佛人类发现新大陆。惊讶与欣喜同时作用地司心跳加速，手抓住窗沿欣赏恶魔溶于黑暗的优雅身姿。
其实司为什么会觉得害怕呢，恶魔又不会被物理伤害，他们之间也没有实质性联系。他不安的是这个神秘的生物会毫无迹象地消失在黑夜里，就像对方的到来同样全无预兆。他本应清楚和这样的存在打交道犹如走在悬崖边缘，同自己的平静生活背道而驰。可是，他仍然不能拒绝。恶魔已经用实际行动给出态度，主权交换，此刻合该由司表态。
他伸手越过黑夜，对与自己同等的存在——而不是恶魔——发出邀请：“类，和我一起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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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神山高中礼堂，刚从教室赶来的天马司和在观众席躲半天学生的恶魔。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一天。
后者将剧本从头翻到尾，忍不住回头问身旁忙着挑选气球颜色的人：“司君，这是你写的吗？”
“当然，从构思到完善都是我亲自完成。”司正咬着绑气球的皮筋，应答含糊也能听出自信的情绪。
“我在想。把你的灵魂带回去，可能会对地狱带来不小的影响。”
“有这么厉害？”司竖起眉毛，听不出恶魔无波动的话里是褒是贬。“那也难怪，负责剧本这么久以来，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虽然每一本我都这么认为。”
让勇者、幽灵、恶龙和会说话的马处于同一个舞台上，很难说不是新鲜的作品。至于观众的接受度——从前几天观察司班内同学的配合状态来看，问题不大。不过仅从恶魔的角度而言，所谓演出不过是人类的活动形式之一。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此类活动，或者说审视人类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又一场无序的表演。悲欢离合，生老病死，无非是用于交易的工具。而现在被司邀请参与其中，像是被从观测的位置上带入尘世。偶尔放松一下，大概也没什么不好。
“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幽灵和龙吗？”
我觉得有。神代类心想，你都已经和身为恶魔的我在这里交流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存在的呢？他真的很想打开司的脑袋看看其中构造，究竟是怎样的想象力能容纳如同自己和那些奇幻世界般的存在。不过也只有司这样“怪人”的思路，才能同恶魔的电波接轨。
他将手放到纸张的边角上，在司好奇地注视下轻薄的书页凭空翻转，落下。后者差点惊呼出声，捻着那张纸反复确认没有机关。
“你看，这样是不是很像你们认识中的幽灵所为。”类收回手，顺便把剧本还给对方，“无法被人类观测的存在基本都是以人的意志作为显形的标准，我们希望谁看到，谁的世界中就会多出新的存在。所以司君幻想出的生物，当然都可以是真实存在的，就像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话一样。”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相信他们的存在。
司听得愣神，手中普通的笔记本仿佛突然变成万千幻想生物的提纲，而这奇异的证明正存在于自己眼前。爱丽丝面对兔子洞时，是否也是这样的忐忑与期待呢？而现在身处于平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礼堂，类恰如那个充满诱惑力的陷阱，是自己不曾认识的另一半世界。表演不再只是对观众的展示，还有对幻想世界的复现。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紧握住类的手指。他在恶魔的眼中看着写满欲望与欢喜的自己，他说：“有类在我身边，这一定会是最好的演出。”

听到司突然深情表示时类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其中含义，不过司没有让他等太久。正式演出当天的主角日理万机，恶魔听从指挥早早和悬在幕布后的道具龙待在一起，等待演出半程后的信号。自舞台上方俯瞰的视角使他处于这场演出的最佳观测位，也在司正式登台后便意识到当时被测定为强烈的欲望指的是什么。
身披角色外壳的天马司与台下判若两人：自由地、热烈地，像一团无法被遏制的火，毫无悬念地攫取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与呼吸。演出是司的欲望，也是燃烧的养料。冒险争斗、刀剑相交，勇者的利刃越过黑暗直指天空。
仅仅一瞬间的对视，恶魔便明白，天马司的欲望根本无法通过所谓的交易得到满足。
神代类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剪断手中的道具绳索。原先藏在暗处的道具龙得以展现在观众面前，伴随台下的欢呼声气球落向舞台与观众席，成为讨伐恶龙的成果与带给所有人的惊喜。故事的碎片由此化为实体，他俯视着台上混杂的多种颜色，以及其中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金。
演出毫无疑问收获延绵不绝的掌声，恶魔从道具支架的工作卸任，在后台拐角等待他的主演。终于在其他学生的队伍末尾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司提着演出时走在台上会发出很大声响的鞋，确定目标后立刻大步跑来。
“类！”
他会说什么呢，庆祝演出圆满成功吗？是不是应该来个拥抱。
司丢掉手上碍事的东西，一把抱住等候在此的恶魔。他实在是太开心和兴奋，以至于声线都在抖：“你终于笑了！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看到你笑。”
不只是笑容、温度、甚至于属于人世的一切，伴随着同司的拥抱一道席卷恶魔原先冰冷的身体，复苏沉睡已久的血管与心脏，由紧贴的皮肤而恢复生机。从左侧到另一方的左侧，欢喜地跳动着。同恶魔合作的人，与人共情的恶魔。你看，我们本就是同类。
“司君，恭喜你。”还是神代类先拉开这个过于温暖的拥抱，重新看到司顶着舞台妆的兴奋表情。“这是我看过最好的演出。”从各种意味来说。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看呢。”司抿着嘴，像是一只得意的小狗。“等会我要去和其他人开庆功会，类也一起去吧。”
“好，我会在那看着你们。”类抽出手指向天花板。
“听起来像是我带着一只紫色气球。”
“那就希望司君不要让我太有存在感，以及……”类凑近和司的距离，问出那个他早已清楚答案的问题：“司君，想把灵魂交给我吗？”
备受诱惑的人类眯起眼，应对恶魔的提问踮脚揽过他的后颈。
“不可以。”
意料之中的回答，以及随后而来意料之外的吻。
“我已经拥有了最想要的东西。”